他和他的他——桑万

你想笑就笑吧。」

他还没有听到学弟亲口对他解释，他还不想这么快就放弃。

「我不会笑你的。」张浅的声音很轻，像是一团棉花落在他的心上。

不知怎地，听见这句话，憋了一整晚的眼泪就突然滑落了脸庞，他慌忙的伸出手去抹，却徒劳无功。

「你……跟我来！」不由他分说，张浅抓住他的手腕将他从椅子上一把拉了起来。

姚靖宇有点迷惑，眼泪却还是啪搭啪搭的往下掉，「张浅？」

「我有话要跟你说。」头也没回的，张浅说着。

想要挣脱被箝制的状态，却发现张浅的力气比他平常都还要来的大，就这样姚靖宇半是被拖着走的，两人一路来到了

厕所。

「你要跟我说什么？」转动被拉疼的手腕，他不安的看着张浅在厕所门外面挂上打扫中的牌子。

「我不想要有人打扰我们。」背对着他，张浅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的……脆弱？

还处于有点恍惚的状态，他只喔的表示没有多加思考。

突然碰的一声，他惊吓的看着张浅一拳捶在墙壁上，却因为角度的关系他无法看到张浅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那种家伙流眼泪？」仍维持背对他的姿态，张浅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

低下了头，姚靖宇苦笑，「我想我可能真的很喜欢他吧……」

才刚说完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再度溃堤，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变的如此敏感而脆弱。

视野中出现一双鞋，他才抬起头便被搂进了怀里，张浅靠在他的肩上，有一种温温的液体不断低落。

他有些懵懂，拉了拉张浅的衣摆，他轻声问：「张浅，你在哭吗？」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张浅的声音有点闷闷的，仍是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却让他瞬间无法顺

利消化。

张浅，他说他喜欢他？

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他慌乱的想要推开张浅却无法成功，嘴里只是下意识不断的重复对不起。

霎那间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张浅总是莫名的对学弟有敌意、为什么张浅要说那些话、为什么张浅要给他看那些

照片、为什么妹妹那时候要那样问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察觉到张浅的心意？

「对、对不起，我对你的喜欢是好朋友的喜欢……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对不起……」他不知道这些话对于张浅来说

有多么的惨忍，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把话说清楚对他们两个都不会有好处。

维持这样有点尴尬的沉默几分钟之后，张浅推开他笑了起来，是一贯爽朗的笑声，听在他的耳中却又是说不出的苦涩

，「我骗你的啦！瞧你当真的咧？」

看着张浅他只能这样的反应，「咦？」

一只手如往常般在他的头上又揉又压的，张浅勾着他的脖子，脸上的笑容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怎么样？哭一哭发

泄之后感觉好多了吧？」

「嗯。」其实姚靖宇很明白，张浅绘这么说是不希望他感到为难……

突然有点想哭，这次却不是因为梁皓成。

「喂！你怎么又哭了起来？你这样看起来真的很可怕耶！眼睛又肿又是黑眼圈的……你哪来的外星人啊？」张浅的声

音中听得见有点慌乱和无措。

听到张浅的话他忍不住被逗笑了，就算张浅的安慰手法很拙劣，但是他仍然是他最重要的哥们。

24

「学长，你为什么在躲我？」梁皓成有点疲惫，看见对方憔悴的模样更让他不安。原本打算这么质疑的问句，出口却

仍是关心，「学长，你昨天没睡好吗？」

现在是午休刚结束的下课时间，从早自修到中午他来找人屡次都让他扑了个空，要是这次再没看到人恐怕他真的会发

疯。

「梁皓成，你想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个吗？」姚靖宇靠在自己教室的门边，主词虽然是他但对方的视线却是看向远方。

再一次从姚靖宇口中听到自己的全名，梁皓成这次是松了一口气，他可以感受到对方隐隐是在生着他的气，虽然不知

道原因，但总之对方至少还愿意跟他说话，就太好了。

无视对方刻意拉出来的距离，梁皓成凑上前无辜的问着：「那学长，你想听我说什么？昨天没见，我好想你……还是

这个？学长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不能没有你？」

被瞪了一眼梁皓成依然还是很开心，因为对方很明显的因为他的话而再一次的害羞脸红。

「学长，你为什么在生我的气？」拉着姚靖宇的手晃呀晃的，梁皓成好不可怜的问。

挣扎了一会最后对方仍然还是先妥协的任由他牵着，但姚靖宇的声音却是他至今未曾听过的毫无起伏，「梁皓成，你

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学长，我应该知道什么吗？」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晓得啊！就算要判刑，至少也该让他知道自己犯了哪一条罪吧！

钟声在此刻响了起来，这节下课五分钟的时间一下子就过了，梁皓成却还是什么都没弄明白。

对方沉默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什么的轻笑了起来，「那，等你想到你忘了跟我说什么，你再来找我吧！」

什么啊？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对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说完了话便甩开他的手迳自转身走回教室。

「学长……」

看好戏的笑声在他身后响了起来，他回头不意外的看见张浅，「我应该跟你说过了吧？要是你敢让阿宇受伤，我也不

会让你好过的，怎样？你是准备来领死的吗？」

拧着眉他没有回话，张浅耸了耸肩便把一叠纸交到他手上，「做了这种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这是……」如果学长是看了这些照片，态度才变的那么奇怪，那么他就懂得刚才姚靖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你敢做不敢当吗？」张浅瞥了他一眼，话语中有着毫不掩藏的敌意，「告诉你，不要以为阿宇没有你就不行

！」

梁皓成没有回话，手中握着那叠由电脑列印出的照片，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放学的停车棚，两人相对却是无语。

「学长，所以你打算跟我分手吗？」梁皓成低下头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是故作的沉痛。

「咦？」果不其然听见他的问句姚靖宇顿时惊呼。

即使无法直接看见对方的表情，但也不难去想像对方皱着眉略显得疑惑的模样，梁皓成努力忍住笑意继续说出早已想

好的说词：「我知道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如果学长真的喜欢上别人，那么我会尽我所能的祝福学长可以幸福……」

「等一下！我才没有喜欢张浅……就算他跟我告白，我也没有答应他要和他交往啊！」

什么？

梁皓成猛然抬起头，对方却似乎比他更慌乱而语无伦次，「我和张浅真的只是好朋友而已……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而且我才没有说要分手……」

「所以学长，你还是喜欢我吗？」伸手掩住大半的脸，梁皓成的尾音却无法克制的微微颤抖。

「对啊！我又没有说我不喜欢你！而且明明就是你的错在先，被告白也就算了结果还、还……」不晓得想到了什么，

说到后来姚靖宇的脸色涨红，支吾着却没有下文。

终于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梁皓成有一种能够认识对方真的是太好了的感觉。

「你－－你、这有什么好笑的！」

「嗯啊，不好笑，我只是，觉得很开心。」一边说着一边将人搂进怀里，梁皓成的声音里还是满满的笑意。

对方像是受到惊吓的动物挣扎着，话语中听的出仍是慌乱，「……喂！谁说你可以抱我的？我还没有跟你算完帐耶！

」

「对不起。」

似乎是被他的干脆给哽住，姚靖宇明显僵硬的改口，「你对不起我什么？」

将对方安置在脚踏车上，梁皓成踩着踏板迎着风笑的开怀，「对不起我不应该让别人喜欢上我。」

「才不是这个……」姚靖宇喃喃道，熟悉的温度却搂上他的腰。

「学长，那我们这样就算扯平了好不好？」梁皓成说不出现在的心情算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嘴角的上扬。

「你真的很奸诈耶……」

总觉得，就算这条路一直走不到尽头，也无所谓，只要身后的人，一直都在就好。

25

十二月已是冬天，尽管称不上严寒，风拍打在脸上仍是有点刺痛，依着对方的体温却觉得很舒适。

姚靖宇其实很开心，明明是自己因为几张照片就生对方的气，对方却还是愿意这样子的包容他、听他说。

「……我有时候会觉得很害怕，因为我不晓得你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不自觉的收紧手臂，姚靖宇顿时感到胸口

有点闷闷的。

对方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轻笑着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学长，我想去你家。」

「啊？为什么？」茫然的抬起头，姚靖宇实在无法跟上梁皓跳脱的思维。

「因为我也想了解学长多一点，可以吗？今天去你家？」

虽然是问句，但是梁皓成带着恳求的语气让他从来拒绝不了，所以这次他也不例外的点点头，随后才想到对方看不到

，「好吧，那我打个电话一下，」

一想到学弟要和他一起回家，姚靖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害羞，连带的口气也变的忸怩，怕被精明的母亲察觉出什么，他

连忙草草的挂了电话。

「学长……」

学弟要和他一起回家，除了吃晚餐好像还有什么别的、特别的意义，姚靖宇说不出来但就是直觉的开心，口气也跟着

飞扬，「怎么？」

「如果学长想知道什么，问我，我就什么都会说。」即使知道对方看不到，听见他用这样懒洋洋的语调说出的话，姚

靖宇还是下意识的撇过了头。

「……就算是我想问你关于那些照片的事，也是一样吗？」迟疑了一会，姚靖宇还是开口问。

对方用笑声代替了回答，姚靖宇如同以往的有点不知所措，「你、你笑什么？」

「我很开心，因为学长这么问，就代表学长你很在乎我。」

姚靖宇脸一红，哼了哼辩道，「少臭美了！我才没有，那是因为我想认识那个人。」

梁皓成似乎因此更开心的而笑出声，「是，如果学长真的想知道，我也可以帮忙介绍喔。」

不晓得对方话里有多少真实性，姚靖宇又哼了一声干脆不再说话。

「哥哥？」

听见意外的叫唤声，仍被对方吻着的姚靖宇一时还无法回过神，是梁皓成轻笑着抚摸他的唇才让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事。

「小、小妍，你怎么会在这里？」慌忙的伸出手掩住脸，姚靖宇羞的只想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呜……这种场面被目击，他这个当哥哥的威严要往哪里摆啊！

「电梯坏掉了，所以我当然是走楼梯啊。」皱着眉，姚靖妍视线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

「唔……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现在会在这里？你们今天不是只上半天？」扯着书包的带子，姚靖宇想转移

妹妹的注意力，急忙的差点没咬到舌头。

翻了个白眼，姚靖妍拉了拉身上的衬衫没好气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刚从学校回来的吗？」

干笑着喔了一声，姚靖宇有点心虚，「那你还不赶快进去？」

这样子站在自己家门前和家人讲话感觉是真的很奇怪，可姚靖宇又实在没那个勇气率先推开门，怎么说也要想办法先

把妹妹的嘴堵住才行……

不理他，她微眯着眼跨步向前将梁皓成揪了出来，「喂！你，跟我哥是什么关系？」

「小妍！」姚靖宇压根儿没想到姚靖妍会是这么单刀直入的切入重点，一时之间还没想好说词，「你干麻这样啦！人

家只是我的学弟啦！」

「我又没有问你，喂！你，回答我。」一手叉着腰，一手直指向梁皓成，姚靖妍的脸上的兴味更浓。

梁皓成牵着他的手，不管何时听起来都能蛊惑人心的微哑嗓音此刻带着温柔笑意，「就是你哥哥承认的那种关系。」

哼了哼，姚靖妍撇撇嘴，「喔？是吗？你跟我说说看有哪个学弟会在学长家门前和学长接吻的啊？」

沉吟了一声，姚靖宇的觉得自己的体温又不能抑制的向上窜高。

「也许我是第一个。」轻笑着梁皓成从容的回答。

「算了。哥，他就是你说今天的客人吗？」一边脱鞋，姚靖妍一边将茅头指向他。

转过头对对梁皓成不好意思的笑笑，姚靖宇偷偷的吐舌，「恩，人家有名字的，叫做梁皓成，不是什么喂……他是…

…恩，我很照顾的学弟。」

「看的出来你真的很『照顾』他。我回来了！」抛下意义暧昧的字句，姚靖妍脚步轻快的走进屋内。

姚靖宇绝望的哀号，「小妍……」

「学长，你妹妹很活泼。」

看着对方灿烂的笑容，姚靖宇觉得自己怎么似乎很轻易的就受到对方的摆布？明明上午还在生着气，下午见了面被温

言哄了几句就觉得其实没什么好在意的……

更糟糕的是，就连现在，也是对方牵着他的手领他进屋……明明他才是这个家的人啊！

26

「学弟？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回过神来对着对方淡淡一笑，虽然偶尔显得单纯而稚气的恋人脸上却还是有着些许的担忧。

盯着他看一会，姚靖宇伸了个懒腰道：「那就好，总觉得你最近似乎有什么心事似的。」

「……是这样子吗？」梁皓成一怔，没想到这点心思也瞒不过对方。

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但是最近的他越来越有一种渴望，想要一直把对方牢牢的锁在自己的身边。

一辈子算起来有多长？他不晓得，但是只要有对方在身边，那些困难就称不上是困难，所以他们一定可以一直走下去

，一直的。

但是有时候他会莫名的心慌，明明对方就待在他的身边，他却觉得对方离他很遥远。

不是没有和比自己年长的人交往过，这种心情的确是第一次。

偶尔会在夜梦中惊醒，梦的内容虽然记不清，但是那种心被揪着的疼痛总是让他馀悸犹存，隐隐的有一种预感，在将

来的某一天，梦境也许不再只是梦境。

他不否认他是爱着对方，或许正是如此，爱的太深才更害怕失去吗？

当他把心中的顾虑说给陈启扬听时，好友只是撇撇嘴一副你真的没药救的瞥着他说：「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说你啊，

根本只是想太多，这个就叫做杞人忧天，过的太幸福了，没事找事做！」

记得那时候自己还笑笑的回了句：「我看你才是在嫉妒吧？」

等好友气的哇哇大叫，那时候的松一口气，究竟是不是打从心里的呢？

冰凉的感触在他脸上的肌肤引起一阵颤栗，他眨了眨眼，对方俊秀的脸孔和他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学长，你的手

好冰。」

对方咕哝了什么他听不清，梁皓成抓过他缩回去搓揉的手包覆在自己的掌心，顺势的偷了一个吻。

「这样，有没有比较温暖一点？」他轻笑，为了对方泛红的脸颊。

「梁皓成，你是色狼吗？这么爱亲不会去找你那个班长喔……」姚靖宇哼了哼，却还是顺从的任他搂过。

尽管对方的身高比他高出了一点，但这样的姿势在两个人的午餐时间却越来越常出现，他抱着他、他靠着他，姚靖宇

慢慢的在两人相处时不再抗拒这样的亲腻，他也乐的随时准备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