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人之福+番外——霉飞色舞

作者:霉飞色舞  录入:10-20

拉了少津来到马厩,西域来的马顽劣不堪,使得生人勿进。年少时总是那么任性,不管不顾地吓跑了所有人,时至今日,只得一马独守空闺。远远地看见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过来了,马上警觉地立起前踢,欢呼雀跃着。

六王爷望着少津,“它可是一匹烈马,甩了好几个来驯服的马师。少津,你可喜欢?”

少津看了一眼马,马上来了兴趣,上去摸摸它的头。那马也是异常的温顺,六王爷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了,如痴如醉地拾掇起连日来少津的第一枚微笑,真的是如沐春风。

没有什么东西比他的微笑,更美。

不知不觉中少津上了马,闹腾着,像娃儿一样撒着欢,“马儿快跑,快快跑。”

马儿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定义成一匹驰骋的马,好不感动。立马快马加鞭地出去了。

所谓牵一发可以动全身,更何况牵了一根红线,宣过誓了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起不了作用。向来是你的福,我的难,跷跷板一样地保持着平衡。

六王爷从幸福中回过神来,马上进入被马儿活活拖的窘境。前路上石块磕磕碰碰,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挽回。六王爷看着少津欢快地驰骋着,此生无悔。

绝望地叫了句少津,甜蜜又心酸。

但愿来生是我早遇见你。

韦安从马厩的屋顶上飘然而下,心急如焚。向来情痴就是白痴,情之深处,总是以命相抵。只是从来也不知,没了命,何来情?

要是晚一步,就是咫尺天涯,那么近,那么远。韦安运起气功,忙着疗伤。

马厩外的侍卫看着断了的红线,知晓王爷出了事。一帮人进了马厩,留下一帮人费了九牛之力,最后还是借助于弓箭的威胁,才拦下了少津与马。

韦安气息孱弱的时候,六王爷终于缓过神来。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伤透了韦安的心,“少津哪?”

侍卫乐呵着自己的先见之明,“请王爷放心,已经留了人拦截。我们备有弓箭,就算那马长了翅膀,也是插翅难飞。”

六王爷的脸沉下来,“混账,谁准你们这么干的。要是少津少了根毛,唯你是问。”

看着断了一截的红线,六王爷气更是怒不可遏,“谁干的?”

一群人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才识趣,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

六王爷的目光落在韦安身上,韦安罪责难逃,开合着苍白的唇,“是我。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不得不为。”

“没有只是。”六王爷掐了韦安的喉咙,闪着嗜血的光芒,“没有什么能分开小王与少津。”

即便是少津自己。

第二十九章:艳福不浅?

为了杀鸡警猴,韦安被打回了原形,从影卫统管降到小罗罗,地位上的降低倒没什么,毕竟功名如浪潮,常有前浪推后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杯具发生。只是心上的伤恐怕再也复合不了了。

六王府的仆人最会见风使舵,再也没有人不识趣地打搅王爷的两人世界了。即使是在六王爷的主卧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仆人们也只是偷偷捂着嘴,相视而笑。

六王爷劫后余生,很是珍惜与少津在一起的每时每刻,连如厕也要带着少津。六王爷一个开心,哼起了西域求偶的小调。就着熏天的臭气,问少津,“我唱的这首歌只为你,你可喜欢?”

少津掩了袖子,任凭怎么躲避,臭气还是无孔不入,最为可气的是六王爷一蹲就是半炷香,一趟下来,整个人是臭气熏天,连红毛也不敢亲近。

少津没有回答,但满眼的嫌弃还是深深刺痛了六王爷的心,瘪瘪嘴,眼眶里泪水盈盈。

好不容易干完了正事,才想起忘了带擦拭的布。又不好意思叫少津代劳,遂卯足了喝奶的劲大声呼喝侍女,“来人啊……快来人啊……”

少津知道又是出了那个提不上台面的差错,没好声好气地斜睨着六王爷。死性不改,祸患不断。

任凭六王爷喊得天昏地暗,在众人耳里只是耳提面命着不得打扰。

在外执行任务的白眉很是无奈,停在空中稍一思量,还是飞回去了,相比较于脚上的信件,这才是当务之急。

六王爷看着破窗而入的白眉,欣喜万分,救星终于到了。

每一次六王爷如厕之后,少津与他的距离是红线能伸展的最大长度。这一点让他很不开心。

后来侍卫统管一语惊醒梦中人,展鹏捏着个鼻子,哼哼着,“请恕属下直言,向来佳丽慕香草,如此臭气熏天,少津能与王爷共处一室,已是莫大的勇气了。”

从此,六王爷也就养成了如厕后洗澡的习惯。

步入满是熏香的澡堂,六王爷脱到一半,突然想到少津也有需要,遂回眸一笑,“少津,要不要一起洗?”

少津不再无动于衷。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不用了。”

换做以前六王爷也不再强求,可经历过生死一劫,明白了生命在旦夕之间,硬是扯了少津一起下水。

别看六王爷年纪小,力道可是继承了西域的蛮力。三扯两扯间,少津已是澡堂的入幕之宾。六王爷潜入水底,出其不意地从少津的四面八方出来钻出,拿了水,往少津身上泼,忙得不亦乐乎。

水珠沿着少津湿漉的发丝滴落,滴答有声,打在池子里晕开一层层的涟漪。湿漉的衣衫把少津玲珑的身姿凸显出来。六王爷越发觉得自己心跳如雷,言不由衷起来,“少津,你把衣服脱了吧。”

其实,他是想说,少津,湿衣服容易生病。

少津警惕地看着六王爷,没有动作。

六王爷满是委屈,好心提醒着,“王御医的药可是很难喝的。”

少津没好气地看了六王爷一眼,小爷可是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的资深浪子,敢在老子面前小巫见大巫,那也只能说是后生可畏,一代比一代急。

找了个距离六王爷最远的角落,一头扎进水里,开始处理衣服。六王爷拉了拉红线,满满的不高兴,又离那么远。

在水中作业的难度高于地面上的,少津一拉一扯间,还不见衣衫的松开,倒是水呛了一大口,脸憋得通红。又是存了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心思,硬是撑着头皮,继续奋斗。

六王爷看看煮熟的鸭子,只有咽口水的份,好不惋惜。赶紧了事才是正事。

等到穿罢衣物,仍不见少津出水芙蓉的惊艳亮相。不禁急了,纵身越进水里,赫然看见少津了无生气地飘荡着。少津试图从昏迷中挣脱,却只是自讨没趣,无边无际的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少津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小爷英明一世,难道要丧生在肮脏的洗澡水里。六王爷二话不说,马上贴上自己的嘴唇。

少津,不准离开我。

即使是天妒红颜,你也不准离开我。

少津气息羸弱,四周漂浮起群魔乱舞的水怪,令人窒息。抓了六王爷的袍子,紧紧地像是抓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迷迷糊糊之间,有人撬开自己的嘴巴,气息源源不断地续入。少津知道这是白韶回来了,就是不知道红毛下了几个蛋。

过了一会了,少津惨白的脸红润起来,六王爷暗暗地松了口气。果然是天道酬勤,今后只要多多续气,即可活命。

“天道酬勤,今后只要多多练习,即可习得一手好字。”夫子总是义无反顾在每一堂课念叨。念地多了,自然能够活学活用。

六王爷离开少津的唇,少津只觉得不够缠绵悱恻,死活不依,津津有味地砸砸嘴。六王爷好不幸福,心花怒放,连洗澡水在耳道里大行其道也是毫不在意。

果然是天道酬勤,任凭多铁石心肠的人,也敌不过海枯石烂的磨难。

到了晚上,少津喂过药睡得安稳。六王爷只是翻来覆去地描摹着少津红肿的唇,傻傻笑开。月光从破碎的窗棂漏进,泛在少津的脸上,安静,神圣,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少津翻过身,一伸腿,毫不留情地把六王爷踢落。六王爷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无可奈何地望了望少津。

自打少津被人夜袭,警惕心直线上升,睡觉总是爱踢人。红毛也被踢醒了,抬眼见没人,复又窝在少津的怀里睡去。六王爷轻轻抱着少津,找了个位置也睡下。

没过多久,六王爷再一次被踢落。

第二天,展鹏见了六王爷的黑眼圈,拍拍六王爷的肩膀,“王爷,石榴裙下死,纵然做鬼也风流。但等您做了鬼,他还是人。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天人永隔。王爷,年轻时还是节制点的好。”

六王爷睁着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至于什么意思,还是请教夫子吧。不过被少津踹得真的好痛。

第三十章:狩猎节

四月一号,先皇与西域老婆子相见欢的日子。先皇回国后,按捺不住相思成狂的情思,遂引进了西域的狩猎节,以慰藉无孔不入的相思。

狩猎节的开幕式,总是先皇手执琉璃杯,满溢着鲜红的葡萄酒汁,对着不知道的方向,眉头紧皱,嘴角轻扬,又是开心,又是悲怆,操起生硬的西域语,“天涯共此时。”

大臣们不明所言,还是唯唯诺诺地山呼万岁。六王爷自是明白他的狼子野心,骗了母亲的爱情,夺了母亲的孩子,还念念不忘母亲的大好江山。

先皇已瞢,这活就落在了具有两国血统的六王爷肩上。由于场面盛大,面对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必须树立起皇家的高高在上的形象。所谓高高在上,就是一个人上了了望台,孤立无援。

在无数次的心慈手软后,六王爷终于狠起心,用牙咬碎捆在少津脚踝的红线。慢慢直起身来,偎依在少津的耳边,满是悲怆,“等我回来。”

这一回再也不会让你从我眼皮底下溜走。

打头的太监于心不忍,可规矩总有它的道理,歪歪头高呼,“时辰到。”

六王爷端起皇家的架子,迈着铿锵的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站在了望台上,风呼呼地吹。西边烽火连天,惨不忍睹。从地面传来气势蓬勃的“六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六王爷只觉得心神恍惚,到底是高处不胜寒。无意识地紧紧了袍子,望着人群中少津的身影,幸好还有他。

傻傻笑开。

至少还有他。

少津被几个呲牙咧嘴的大汗看守,寸步不离。从挤挤嚷嚷的人群中,少津一眼就看见了鸡立鹤群的太子。

太子很不服气,又是无所事事,贼眉鼠眼地搜索着绝色佳人,以慰藉被人冷落的心。母后自打老头子过世后,从此佛堂就是她家。

好死不死地,四目相对。太子金光四射,没成想在自己不遗余力地掘地三尺的境况之下,还有佳人亭亭玉立,实属可喜可贺。

太子背后的白花花循着太子的视线,也看到了半月不见的少津。浑然不觉地跟了蠢蠢欲动的太子,以自己也不曾想到的速度唐突佳人。太子站在少津面前,双方的侍卫马上进入警戒状况。太子挤眉弄眼着,“佳人,为何似曾相识?”

少津不屑,“这种招式,小爷早几百年就不用了?”

太子顺着少津的意识,“我也觉得太过于司空见惯了。”

白花花伸出五指,在大庭广众之下先太子一步调戏起少津,触碰少津的脸,嘶哑着喉咙,“少津,你瘦了。”

太子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还没还得及下手,倒被道貌岸然的白花花抢了先。一瞪眼,下达了窝里反的命令。

正剑拔弩张的双方达成了共识,马上化干戈为玉帛,纷纷对着色胆包天的白花花。太子暗暗笑开,果然先下手为抢,多行不必必自毙。

少津打落白花花的手,过了好久,才支吾出一句,“可有白韶的信件?”红了脸,“可有提及小爷?”

白花花在寒光闪闪的刀锋中,隔着置之死地的威胁,苦笑连连,“好多。”

站在了望台的六王爷看着太子渐渐逼近少津,心急如焚。他什么都可以掺和一脚,唯独少津不可。

火烧火燎地赶完正事,不理会老太监老态龙钟的可怜相。几乎是飞扑而下,侍卫自动闪出一条道,及到了少津面前,一把拉过少津,藏在身后,挑衅十足向太子表明少津的所有权。

太子何曾在乎过佳人是否是名花有主,只要是看上的,没有逃过逼良为娼的命运。拿了眼白,“六弟,佳人不可孤芳自赏。”

六王爷挡了太子肆无忌惮的眼神,开始追溯历史,“太子哥哥,可知道在梦死的时候就把他给了小弟。如今,焉有反悔之说?”

太子追悔莫及,当着众多下手的面,不好树立出尔反尔的坏形象。到嘴的鸭子只能是飞了,看看少津,又是心有不甘,瞪了瞪六王爷,甩甩衣袖,打道回府。

白花花直直地瞪着少津,满眼的都是责备。日头开始大起来,少津在六王爷背后,晃得只剩下黑乎乎的轮廓,不大真切。白花花使劲地揉揉眼睛,这是少津吗?

这是大哥深爱的少津吗?

人群开始挤嚷着涌向浪荡山,狩猎节的主场。少津跟着六王爷上了轿子,走得不见踪影。白花花一个人走向浪荡山,又是激动,又是责备,连带着脚步也是一深一浅。

节日的氛围很浓重,浪荡山下彩旗飘扬,呐喊震天,一个个来自民间的壮士摩肩接踵,翘首期盼,期待着今朝麻雀飞上了枝头变凤凰。

六王爷坐拥最高点,俯瞰着芸芸众生。经历了太子对少津的虎视眈眈,多长了个心眼,走到哪把少津带到哪。

少津一出场,会场中马上响起一阵倒抽气的声音,无数的下巴掉了。六王爷气得鼓鼓的,着人拉了帘子,依旧无法挡住无数挤破头的窥视。

六王爷只得化繁为简,三言两语把先帝的长篇大论解决了。大喝一声,“狩猎节开始。”

一干人等依旧是事不关己的姿态,纹丝不动地站着,木木地。六王爷气极,连吼带甩了个杯子,“还不快去。”

难怪古有汉武大帝金舞藏娇,不是没有道理。六王爷思量着要不要效仿。

突然平地一声雷,啪嗒一声,从长空中落下被一箭双雕的大雁,稳稳当当地落在六王爷的面前,大有非你莫属的姿态。

刚刚有走动迹象的人群又滞留着,对着天外来客大雁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天降洪福,还没开始狩猎就有收获。也有人说是天降大任,还没开始狩猎就见了血。一时间,人头攒动,众说纷纭。其实吧,猜测是假,能赖着看佳人是真。

第三十一章:打雷啦

所谓叛乱,就是太子看上了少津,但碍于六王爷的权势不好抱得佳人归,只好另辟蹊径,走上了骨肉相残的不归路。

一箭双雕的雁子只是可怜的炮灰,打地响亮,遗忘地也快。太子的粉墨登场马上掀起轩然大波,壮汉们嘀咕着,见过吓人的,没见过这么没有自知之明,整日出来晃荡,吓死人不偿命的主。

太子自高头大马上下来,大家自动让出一条广阔的道路。太子得意洋洋地走向六王爷,哈哈大笑,“六弟,可喜欢大哥的礼物?”

六王爷挡在少津面前,剔了剔牙,“谢谢太子哥哥,只是雁子瘦了些,还不够打牙祭的。”

太子步步逼近,六王爷的随身侍卫马上进入一级警备状况。太子拿起大雁的尸骸,大雁垂死前的惊恐无措一览无余,好不容易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因在某人面前大秀甜蜜而遭遇不测。太子砸砸舌,无限惋惜,“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长针眼。”

六王爷知道大雁的忠贞不二,一生一世一双人。情之所动,不由地回头深望着少津,“少津,不要离开我。不管何时何地,何种境遇。”

六王爷的眼眶深不见底,少津看着自己的缩影,蒙了水雾,愈加如梦似幻起来。也有那么一刻的慌神,多少个没有白韶的冷夜,总是有那么双眼睛在窗棂外晃荡,隔着薄薄的窗纸,想望却又看不清楚。

太子最恨别人在自己面前你侬我侬,红了眼,“六弟,你我本是同根生,奈何橘生淮南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母不同,命亦不同。也别怪太子哥哥相煎何太急。纯种的马不怕杂交的骡子。小的们,还不给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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