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人之福+番外——霉飞色舞

作者:霉飞色舞  录入:10-20

六王爷嫌弃地看了眼韦安,飞踹起脚,“还不快去,早去早回。”

韦安看着刀壁上的血光,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唇。那上面有他咬破留下的血,早已结了痂。影卫的兄弟还以为是出去偷吃落下的罪证,纷纷奚落,“怎么统管也开了窍?”

若是开了窍,又何必心存奢望。奢望那个高高在上的风筝不再期盼孩童的归来,而是看看支持它放飞的线。他总是要飞得很高很高,才能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儿,我只是伸长了线,陪着他翘首展望,只是他可知?

歌声越来越清晰,韦安感同身受,不禁和着曲调浅唱。十三妹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浑厚,拼命掐了自己的脖子,不让音发出来。

循着不成曲调的声音,十三妹攀了梯子,赧然看见一个莫名男子衣衫不整,当即“啊”地长啸一声,跌落地上。

第二十六章:麻烦

白花花刚下了朝,一进门,就看见丫鬟小红红肿着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白花花习以为常,无非是状告少津的罪状,连同着那只公鸡也是罄竹难书。

白花花不耐地回了书房,小红看了救星般尾随着,只是情绪过于激动,迟迟说不出话来。

四书很是心疼未来老婆小红,拉过她的手哄着,大夫人的行径真得是人憎狗厌,“少爷,大夫人老是无事生非,整天抱着只公鸡催着它下蛋,分明是强人所难。于礼于情,都是吃饱了撑的。”

白花花随手拾起一本书,漫不经心地读着。对于四书的牢骚,视而不见。

四书觉得没趣,扯了小红的手,意欲出去透透气。奈何小红只是捂在那儿,睁着红通通的眼,满是毅然决然。

白花花也觉得气氛不对劲,扔了书,摆出包青天的威严,“小红,有什么委屈,尽快直言。”

小红瘪了嘴,哭点又一次爆发,哭得稀里哗啦。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讲着,“大……夫……人……”

白花花怒了,“萤申冤,无冤滚蛋。”话一出口,四书睁着惊恐的眼睛望鬃花花,白花花也是当即捂了嘴,古语有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不假。

每每白花花挡了少津看小厮的视线,少津总是爆粗口,“滚蛋,滚蛋。”着女装的少津掐着腰,声嘶力竭,红毛朴茨着几根仅存的毛,斜睨着眼,大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活该。

白花花一想起那人那鸡的气势,笑意蓬勃而出。

小红看着小少爷西边日出东边雨,倒是无情却有情,心思百转千回,高深莫测。

主子们的心思不好猜,猜对了掐死你,好不让秘密外泄。猜错了,是自讨没趣。不猜吧,有落了个不尽心侍奉的恶名。在猜心思的问题上,小红有着切肤之痛的说教经验。

记得有一回,小红抱了洗过澡的红毛给少津。一回转身来,就看见小少爷站在院子里,怅然若失,专注着大夫人紧闭的房门。小红好心地提醒,“小少爷,夜凉,您进来坐吧。”

白花花不高兴了,“谁说我要进去了。”甩一甩衣袖,翩然而去。

小红好心没好报,十分委屈,絮絮叨叨地把适才的事跟小姐妹讲了一遍。碰到老管家查房,老管家一见天那么黑了,小红还出来鬼混,便恣意寻事,“小红,大夫人最近想些什么?”

小红抽抽搭搭着,“奴家,不知。”

老管家拿出了笑里藏刀的本事,“小红啊,多好的姑娘呀。只是可惜,可惜啊。要是四书知道小绿尽心侍奉主子,给他长脸,会不会从了小绿?”

小红讪讪地回了屋,少津正挥毫着胳膊,扒着红毛的毛,难解地盯着红毛。小红瘪瘪嘴,“大夫人,红毛是不会下蛋的。”

少津怒不可遏,直直地掐了小红的脖子,“死丫头,谁准你乱嚼舌头的。”小红憋红了脸,有苦难言。

同样的错误犯一次是迷糊,再犯一次是笨蛋。小红不明了小少爷的心思,还是把正事禀告了,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小红一气呵成,“大夫人失踪了。”

白花花不以为然。

小红再接再厉,“这回真的不在床底下,也没在屋顶上。房间里还有打斗的迹象,连红毛也不见了。”

白花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起身子往西厢房跑,“什么时候的事?”

小红马上跟上,喘息着,“今天……早上,奴家进去的时候就不见了。昨晚奴家还听到大夫人……像往常一样……逗弄红毛。”

西厢房内,床铺凌乱,被单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地面上散落几滴血,凝固成赤红色,加着一些鸡毛。离门栏很近的地方还有明显的拖痕。

四书看出了猫腻,“难不成是偷鸡贼,偷鸡不成,反偷人。”

小红瘪瘪嘴,“红毛也失踪了。”

“那么那个贼是不死心,要一网打尽。”

小红害怕地往里站了站。

白花花很是头痛,赶紧吩咐,“老祖宗要是问起大夫人哪去了,就说跟了大少爷去了。”

麻烦的不是怎么瞒着老祖宗。老祖宗一听说,很是欣慰,“军营苦寒,你大嫂倒是堪比巾帼英雄,不远千里地跟了去。你大哥有妻如斯,夫复何求?”

说着不自觉地盯鬃花花,冷不丁冒出个惊喜,“前儿个临安柳家来了信,问起他家女儿到了没。估摸着也快了,你也好好准备准备。我老婆子倒不奢望她像你大嫂般深明大义,只要样貌好就好。”

麻烦的是在不惊动老祖宗的前提下,不动声色地出动人员,寻找少津的下落。介于少津男扮女装的特殊身份,白花花一时间不知道吩咐下去找男还是找女。

每天一有风吹早动,就跑东跑西,一天下来早是筋疲力尽。醉生梦死没有,旺财赌馆没有,杏水酒肆没有,出入了一切吃吃喝玩乐的场所,都不见少津的踪影,彻底排除了少津恶作剧的可能。对于寻人工作,更是雪上加霜。

每每夜深人静之时,看着大哥时不时寄来的温情信笺,白花花真的是不知所措。叫自己有何面目面对大哥?

少津,为夫在行军途中,车马颠簸,不好写信。一切安好,勿念。

少津,为夫已有四天没洗澡了,你肯定嫌弃了,不让我上床。

少津,为夫出了嘉峪关。昨儿个在副将那听到一句,西出阳关无故人。一干人等喝得不省人事,我看见你的眼睛了,像极了嘉峪关的星子。

少津,战事拉开。看着不计其数死去的战士,副将吟了一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听了副将的解释,不禁悲从中来,以前总认为男儿应当冲锋陷阵,为国报效,不曾想过有了你。为夫定会早日归来,不让你独守空闺。

少津,绿蚁受了点小伤。红毛,好吗?

少津,首战告捷,为夫想你了。

少津,战况利于我军,为夫很想你。

第二十七章:东施效颦

少津睡了个回笼觉,一醒来就发现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自己,揉揉眼,等看清了来人,鸡皮疙瘩抖落一地。用手隔开彼此的距离,直起身来,“你到底意欲如何?”

六王爷按捺不住砰砰直跳的心跳,讪讪地拿了抓住少津前襟的手,满是委屈,“你没听说过思念成狂吗?”

说着,不管不顾地缠上来,呈八爪鱼状,把连月来的委屈一股脑儿倾泻出来,“你可让小王好找。这一回,再也不放你走了。”

一批婢女鱼贯而入,纷纷呈了衣物,洗漱用品,低了头,站在一旁,教化有序。

六王爷不高兴两人世界被如此多的电灯泡打扰,“东西留下,都退下。”

六王爷满心欢喜地穿着夜行衣,奈何本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再加上右手掌受了伤,穿衣难度直线上升,耷拉着衣物,满是愤怒,“一群蠢货,不会见机行事。”

夫子曾说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等到用他们的时候,没一个能听得懂指示的。叫影卫统管脱掉衣服,他脱光光;让婢女走光,还真没人来伺候。

六王爷一不作二不休,索性扯了衣袖,晃着空荡荡的衣袖,满是期待,“少津,你可喜欢?”

少津摸摸红毛的头,不理不睬,红毛循声看了一下,旋即眸中的光彩暗淡下去。

门外响起侍女恭敬的喊声,“王爷,王御医的药好了。”

知道王爷不威逼不利诱不行,遂加了句,“王御医有言在先,若是王爷不吃,手掌坑坑洼洼,定会被佳人嫌弃,到时连王御医也是回天乏力。若是吃了,自是完好如初,不再话下。”

六王爷瞄了瞄背对着自己的少津,下了很大的决心,“进来。”

侍女呈了药上来,看着黑稠的药汁,只觉得苦不堪言,六王爷闭了眼,视死如归。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六王爷持药碗的手抖了三下,再也喝不下去了。

睁开眼,那个侍女对着少津的背影不知道描摹了多少遍,看得如痴如醉。六王爷当机立断,甩了药碗,“你给我滚出去。”

少津等的就是这句话,红毛不明所以的看着少津脸上求之不得的笑意。少津掐了红毛的脖子,红毛难受地朴茨着翅膀,随着少津一蹦一跳地向门口进发。

六王爷看傻了眼,大喝一声,“你给我回来。”

少津身轻如燕地出了门,还细心地合上了门。婢女臃肿的身体卡在门缝里,进退维谷,扭了扭屁股,望着门外的闻声赶来的士兵,相顾无语。

六王爷急了,下达命令,“拦住出去的人。”

一群士兵围了少津,见识了红毛的威力,纷纷噔噔恰恰地走起了台步,能唬就唬,绕得少津头晕。双方的攻势一直呈对峙状况。

六王爷挨在婢女的身边,拼命地打开门,密切关注着门外的局势。白眉看着红毛的架势就想发飙,在我的地盘还老是不安分,扑腾起翅膀,一个盘旋,直直地撞在门上,沿着坠落的趋势落在六王爷的怀中,楚楚可怜。

婢女一见白眉,知道这畜生的厉害,啊地长啸一声,惊天地,动鬼神,蠕动着身子,钻出了门缝。

六王爷没想到白眉还有这等功效,拍了它的头,笑意盎然。

那边厢,少津终于按捺不住头晕的趋势,直直地扶了头,颓然坐下。

六王爷决定再给少津一次机会,“少津,你回来。本王既往不咎。”

少津最讨厌朝令夕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六王爷赶紧辨别,“我是让她滚。”

少津不服,“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可收回?”

六王爷无可奈何,侍卫总管帮着出计,六王爷嬉皮笑脸着,“可惜我不是君子,我是你的夫君。”

其实六王爷连夫君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侍卫总管只是笑得含蓄,窃窃私语着,“夫君是可以绑住一个人的称谓。只有好处,没得坏处。”

六王爷此言一出,大家的目光纷纷集众少津身来。从过来人的眼光看,少津再怎么女气,男人该有的他还是有,女人应有的他还是无能为力。

怎知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少津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据理力争,“可小爷已经是有夫之夫了。”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炸得六王爷心灰意冷。侍卫总管担心地看着六王爷,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到底是曝光了。侍卫们纷纷低了头,终于相信了什么叫物以类分,人以群聚。

六王爷傻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想通了,齐国不是有一句话,只要天长地久,不在乎朝朝暮暮。以此类推,小王也可以不在乎他朝三暮四,只求他时时刻刻呆在身边。光是看看,就觉得幸福。

六王爷到底是王爷,马上平复怅然若失的心绪,“小王曾听夫子说过,齐国有一个主婚事的月老,他若是认可一对佳人,会用红线捆了双方的脚。你的脚上还未曾有过捆绑的痕迹,所以他定不是你命定之人。你看,你是小爷,我是小王,我们未来的子嗣就是小王爷。”

侍卫总管欣慰地笑着,真是一点即通啊,赶忙添油加醋,“这真是天作之合啊。”

一众侍卫纷纷附和,只是不明两个大男人何来子嗣。

六王爷拍案定夺,“快拿红线。我们此生此世永不相离。”含情脉脉地让躲檐角的韦安又是一阵伤心。

少津颓然地跌在地上,任凭六王爷满心欢喜地在脚踝处捆上红线。一个男人要是连绿帽子都敢戴,还真是刀枪不入,天下无敌了。

用膳的时间到了,六王爷依据十三妹的提示,捣腾了一桌的美食奉上。看着少津食不下咽的胃口,很是忧心忡忡。

“少津,怎么不吃?”

少津扔下碗筷,“怎么没有辣的?”

六王爷马上吩咐下去,持箸的手微微停顿,难不成十三妹跟少津分离太久,连他的口味也记不清了。

第二十八章:事故

威武将军首战告捷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爱国情绪高涨,连带着太子的民意支持率也直线上升。

六王爷一派不时地有倒戈现象发生,许多无名小卒屁颠屁颠地跑向太子一派,以挖掘六王爷的私生活为献媚资本。一时间疯言疯语不断,六王爷与伶人的传说出现了相互矛盾的版本。

譬如,关于性别,有人说当然是美娇娘,没得商量。但也有人指出王爷来了大齐,赶了起时髦,喜欢上了男人。

譬如,关于姓名,有人说是十三妹,也有人指出是叫十三点,名字很个性,就是不知道是否人如其名。

譬如,关于六王爷的态度,有人说六王爷年少轻狂,不解风情不说,拦了人的花轿,不入洞房,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为可气的是还把人关押,那女子被打冷宫,无人怜爱,天天鬼哭狼嚎,闻着无不落泪。

也有人反驳,以上纯属胡扯,六王爷可宝贵那个伶人了。大凡接近厢房的人,若是看那伶人一眼,多半是有去没回。

双方口水不断,太子爷的脸上满是泡沫星子,沉着脸,这哪里是投诚,这决计是混淆视听,可恶。双目一眯,“拉下去,吐一天的口水。”

在座的侍卫面面相觑,在大齐只有耍流氓,才有此殊荣享受吐口水的待遇。

太子怒了,不管教管教他们都爬到自己头上了,“还不快去。不吐者,以同罪论处。”

侍卫统管找上六王爷,为的也是同一件事。六王爷刚刚剖了葡萄,满心欢喜地递与少津,哪知红毛抢了先,囫囵吞枣地下去了。六王爷敢怒不敢言,瞪了斗鸡眼对着红毛。

展鹏偎依在六王爷耳边,叽里咕噜地把局势讲了一遍。

得民心者得天下。在醉生的温柔乡里听得百姓的言论,展鹏顾不得佳丽的有言在先,你若是抛下我,你永远也不用来找我了。展鹏咬咬牙,泡妞事小,失了势事大。佳人可以再觅,权利,这种事可数了这地就没这村。

展鹏没有对策,急得头直冒冷汗。自己的身家性命可是全押在六王爷身上,一荣俱荣,一损就只得见阎王了。

哪知六王爷在泰山压顶之际,依旧临泰山而不崩。笑眯眯地推开自己,“以后,汇报不用靠那么近,大声讲即可。少津是内人。”

展鹏痛恨自己教会了这小子风花雪月,马上就敌我不分了。

六王爷看了少津一眼,故作神秘,“山人自有妙计。”

展鹏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有深有体会的时刻。自己才没呆几炷香的时间,六王爷频频示意,识相地快走开。

六王爷重又剖了葡萄,绕过红毛,递与少津的唇边。少津拿了葡萄,一扔手丢进红毛嘴里。六王爷只觉得一片芳心付诸于畜生。

六王爷也不气馁,想起前几日西域来的好马,一个人自言自语,“少津你不喜欢没事,有样东西你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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