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叹道:“张川,那个恶贼,已死去了……”
除去沈砚石,众人皆大惊失色,那付公子再也忍不住嘶声道:“却是胡说,他……答应。”
不等宫鬓美妇答话,一个白衣少女自行上前,将个灰色袍子抛在地下,上面有着点点血迹,
付公子坐在那里见到这袍子,已骇得面无人色,只觉身子软了,手也松了,忽然又冷笑:“你偷来这袍子又有何用?张大哥……”
宫鬓美妇缓缓道:“影惜,你……竟还称他为大哥?”她的新月(英文:CRECEST形容美丽的眉毛)弯眉一展,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宛如云端飘然而下的仙子正在哀怨忍泣,习小雕此刻掉转过头,似乎不愿意看到她如此伤心一般。
叶丽纱眼波一动,叹气道:“我……明白了,你……哎,”见到宫鬓美妇这般神情,她们又同为女子,自然心思相通,叶丽纱不禁心中怜悯起她来,若是她遇到如此状况恐怕早就不活了。
宫鬓美妇嘴角突然泛起一丝摄人魂魄的笑容,柔声哀怨道:“张川那恶徒,他……”
沈砚石笑道:“他逃出石屋后,只直接找到了你,因为,他正打算付公子死于在下手上,他便可以控制岩城了,也不必费心救出付老先生。”
付公子脸色越发惨白,浑身上下自斗个不停,他不是怕,而是活活气的。
叶丽纱道:“真的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这也明白,那也明白,难不成是算卦的?”说完,忍不住站起身子,娇媚婉转看着沈砚石。
沈砚石笑道:“靠右角的使女一进门,我便瞧见了她手中的衣服。”
他话一出口,许英博、习小雕面上不禁微微红了红。
宫鬓美妇嫣然笑道:“沈大侠说的……一字不差。”随即又苦笑道:“只求沈大侠看在影惜年纪尚幼,他……毕竟只有十六岁,而父亲又身陷危难,请饶过他这回,妾身这便叫人带路送各位离开。”说罢,若柳浮风般盈盈低身拜了拜。
她春笋般的纤纤玉手轻轻一挥,两个白衣使女便突然一齐上前,却偷偷不住瞄着那沈砚石,娇羞的令人心头大动。
但沈砚石却笑道:“在下还有个请求。”
习小雕轻声问道:“大哥……你这是要?”
沈砚石接着笑笑,走到许英博身旁,竟将他搀了起来,那许英博双脚虽已麻木,但神色却是激动非常,习小雕只好叹了口气,也走上前去,扶着许英博。
付公子再也受不住了,嘶声大呼道:“住手……海棠阿姨,你不能放了他,你……”
沈砚石将许英博架好,却懒洋洋又笑道:“海棠……夫人,在下可以如此称呼么?”
宫鬓美妇微笑挥手,两个少女们便后退了两步,宫鬓美妇微笑道:“沈大侠客气了。”
沈砚石道:“在下有三点请求,一、这小兄弟既然带我们入,我们便需带他出,二、在下答应将刀送给付公子,便说话算话,只求付公子好好待它,最好别将它当烂铁扔了,”
沈砚石话未说尽,习小雕几乎原地跳起,大叫:“大哥,那刀跟了你多少年了,你……”
叶丽纱自也有话要说,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沈砚石含笑接着道:“三,请告诉在下是谁将付老爷子带走了,在下今日受付公子”招待“,无论怎样也要出些力。”
习小雕又道:“大哥,你竟要……”后面的话,却当着宫鬓美女的面,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咽了回去。
宫鬓美女柔声道:“沈大侠……”
叶丽纱忍不住打岔道:“他就是这样,不必对他千恩万谢了。”
宫鬓美妇道:“既是如此,……妾身也无须隐瞒,拙夫……却是被蜀中军镇远大将军、江南齐景宣老爷他们二人打入了死囚,现如今……现如今……便困在阅兵沙场大风寨,此二人当真是惹不得的。”
习小雕道:“什么惹不得?我大哥既然答应救你家老爷,必定言出必行。”
宫鬓美妇微笑道:“……多谢……”
付公子自心底深处都颤抖了起来,忍不住嘶声大呼道:“他那是骗你呢,海棠阿姨,你……”
呼声未了,宫鬓美妇双眉微微一皱,再而舒展,叹道:“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今日,沈大侠是走定的了,影惜……”
付公子又惊又怔,只怒道:“别叫我名字,你也配!”
叶丽纱身子方要动,沈砚石却将她拦住,冲她摇摇头,接着叹道:“海棠夫人,你有所不知,在下有几位朋友正受困于银月赌访,刚好,在下借用岩城的宝地通道一用,半日便能到达,既然你帮了在下这等大忙,替你救出付老爷,也算得回报。”
他话音才落,叶丽纱、习小雕、许英博异口同声道:“原来是这样!”
三人说罢,彼此间看了看,随后再也忍不住一同大笑起来,坐上的付公子嘴角一抿,竟在死咬牙,拼命忍着不想笑出声来。
那海棠夫人见状,微笑颔首,再而含笑望着沈砚石,一双眼睛,正如秋水盈波,灯光闪烁,众人也不知这是梦?是真?是幻?只觉海棠夫人朱颜秀色,冰肌玉骨,竟恰如那诗句所述。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叶丽纱纵然不愿,但她心里也着实惊艳于海棠夫人的容貌,她平生所见美女,已然是绝色佳丽,可若和这海棠夫人一比,她们竟都变成了庸脂俗粉了。
沈砚石微微笑道:“海棠夫人,在下多谢了。”
付公子双目已眯成一线,只恨恨的看着海棠夫人,迸发出怨恨恶毒,海棠夫人却低首只做没看见,片刻后,才抬起头,依旧但笑无语,袅婷的一侧身子,将路让了出来,叶丽纱此刻定了定神,这才猛然惊醒,跟在沈砚石身侧,随着众人走出石厅,只见习小雕脚步却一顿,忽然忍不住低声道:“她……身上的香味……好生熟悉啊……”
这句话有如霹雳般,听到海棠夫人耳中,她身子颤抖,口中直道:“各位且慢……这位大侠……你方才说了什么?”竟想也不想一步上前,抓起习小雕的衣服,满目仓皇焦急。
习小雕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沈砚石,笑道:“我……在下随便胡说,夫人不要介意。”
海棠夫人苍白的面靥,又已变作粉红颜色,颤声道:“大侠,方才的话,妾身都听的清楚,你说……你对这檀香颇为熟悉……你……”
她绝色面上竟布满了凄楚,看的习小雕、许英博二人心中不忍,同时掉开眼睛。
习小雕却叹了口气,脸冲着别处,道:“夫人所用檀香到底有何特别?”
海棠夫人松了手,幽幽道:“并……无特别……”
习小雕道:“那……夫人却怎的?”
海棠夫人笑道:“只……求大侠告诉我,你从……哪个人身上……闻得过此香……”突然转过身子,过了半晌,又自回身强笑道:“那人现在身在何处?”叶丽纱本想不瞧,却又忍不住那好奇之心,抬眼一望,见那海棠夫人面色忧心,看得她也不由得一呆,再转首去瞧沈砚石,他却懒洋洋的挂着笑容也正看着她,又令她心中一怔,脸绯红起来。
习小雕不想耽搁,只好道:“那人?那人却是个男子,他此刻正在银月赌坊。”
海棠夫人大声道:“他莫不是身陷危难?他……他……他”一连三个“他”出口,海棠夫人身子向后一探,软若无骨,白衣使女忙上前,轻轻托住。
沈砚石此刻才道:“在下便是赶去救那葛少爷的,夫人……放心。”放心二字咬的微重,他眼睛只看着付公子,那海棠夫人脸色虽绯,她却只觉得彻骨寒意自下而涌,在沈砚石说话间又自转了个身,就连说话的话声也跟着变了,只听她缓缓道:“放心……放心……”话未说完,突兀的又转过身,看着沈砚石轻柔又道:“沈大侠……妾身即刻安排各位赶往云罗,云罗山势深险,再为诸位准备软轿(英文:Palanquin这里指上山坐得四人竹轿),不出一日,便可以赶到赌坊。请!”她竟不等众人答话,风一般带着四位少女往外急走。
叶丽纱倒抽一口凉气,道:“她……她怎么比我们还急?”
习小雕、许英博自也是看傻了眼。
沈砚石皱眉,心道:“不管怎样,海棠夫人都已然够坚强的了。”他转过身,再次将许英博的左臂搭在肩上,许英博感激之余,还是忍不住叹气道:“沈大侠,你……当真要救付老爷子么?”
付公子身子不能动,听了此话,冷哼一声。
沈砚石含笑道:“在下自然有办法,说句实话,救付老爷子只能托我的一位兄弟去办了,由他去办此事,付老爷子不出三日,必定好好的回到岩城来。”
付公子、许英博二人听得眼睛都已发直,还未等他们心思翻转,那沈砚石竟脚下运气,连同习小雕,叶丽纱带着许英博一同跟出石厅,四人身影随即隐于火光中,此时此刻,石厅中便只剩得那付公子一人呆坐,他到了这般情形,才忍不住喃喃自语:“沈大侠……小侄,还是佩服你的……”
十二章:击杀
三月十一日,傍晚,晴。
蜀南大风寨
西方天边的晚霞,逐渐由绚丽而归于平淡,斜阳余辉,洒于苍翠的群山,分外和暖。
于是,群山中,这片练兵沙场上吹着的春风,也越发温柔,带着些寒意的温柔。
风清如水树影婆娑
树林之中,应声走出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锦衣男子,他目光四下一转,顿顿脚步,随后,继续施然前行,肋下斜挎着个极大的牛皮箭筒,筒里三支孔雀翎毛箭,箭头支出,他的步伐跨的很大,脚带急风,练兵场上,凡是见到他的兵士,都洪亮的道声:将军,他总会停下,再点头,继续前行。
他一直走到一座宏伟的宅第之前,宅府左右各竖根一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飘扬大宋官旗,旗子随风招展,显得气势雄雄,左首旗上“镇远”二个黑字,青底黑字,刚劲非凡。大宅朱漆大门,门上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浩然长风”四个金漆大字,进门处此刻站着两个劲装汉子,个个身姿笔挺,显出一股卓然气势,此刻,他们忙将大门敞开,头低下,道:将军。
将军一路玄风走进去,没一个人敢动地方,直到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整个镇远府,平静了。
他关上了门。把这镇远府不变的冷,关在门外,脱xia了他那引以为傲的箭筒,挂在他左边一个用檀木做成的木架上,回过身时,他面上却挂满了笑。
他在冲两个人笑。
一个是青衣老者,一个是华服青年。
青年人手里,一盏上好的碧螺春茶,冒着冉冉热气,他才来没多久。
老人头发、胡子花白,眼睛,冷。
檀木桌旁,还有个空椅子。
将军走过去,舒服的坐下,轻轻的将手放到桌上。
他喜欢华衣美酒,喜欢享受。
他喜欢孔雀毛。
他房间里,铺着孔雀图案毡毛毯、墙上挂着凤凰飞天。
这就是他,镇远大将军。
也许就因为他是这么样一个人,他才能够三十二岁就当上了蜀军统帅。
他不愿意任何人叫他的名字,他,就是镇远大将军。
精致华美而温暖的屋子,芬芳的茶,二个朋友,本该很惬意。
可是他却忽然觉得很疲惫。
他还要面对两个人,千面小王爷李如海江南老者齐景宣
此时此刻,总要有人先说话。
齐景宣问道:“找了几次?”
镇远将军道:“八次。”
齐景宣道:“毫无结果?”
镇远将军目光一凛,齐景宣却不禁失笑,半晌又道:“看来,是岩城帮了他,将军不必过于担心,付老头,杀了就是。”
李如海笑道:“当务之急,不是杀不杀付城主,而是将军派出大批人马去搜人,却是很隐患的一件事。”
齐景宣扫了眼李如海,沉吟半晌,俯首沉思起来,忽又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十万两,够么?”
李如海将茶杯轻放桌上,转首笑道:“齐老爷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齐景宣没有说话,脸色却已暗下来。
镇远将军却仍在沉思浑如不觉,过了半晌,才自缓缓道:“人,一定要杀,不过还不是时候。”
齐景宣道:“将军深谋远虑,此刻再想来,付老头确实不能马上斩首。”
李如海失笑道:“这就是齐老爷子的通融之处了,想来,将军他智谋超群,除了将军外,此地再无第二人可发号施令,一切都由将军定夺即可。”
镇远将军微笑道:“好说,好说,在下……只是不明白李贤弟方才所说的隐患,所指?”
李如海这才正色道:“以将军之神功自是不怕那沈砚石,不过……将军莫要忘记,最近叛军动作频繁,军马也越发强盛,此次官家(宋朝对皇帝的称呼)派了小弟前来,正是为了镇压叛dang,将军……您如果将人马分散,找那一个人的踪迹,却是有点颠末倒置,小弟着实为你担心啊。”
镇远将军望着李如海微微一笑,道:“贤弟尽管放心,既然这里是我一人发号施令,责任便也由我一人担当。”
李如海与那齐景宣到此刻虽然仍未说话,却已同时笑出声来,两人你一眼,我一眼,好不尴尬,镇远将军忽然低首,不住咳嗽,未等别人开口,缓缓又笑道:“明日在下便叫那群叛军有来无回,二位,多谢挂心。”
李如海抱拳一笑,道:“大哥果然好风采,好气魄。”
齐景宣终于不得不说话了,也跟着笑道:“将军若是需要协助,尽管开口。”
镇远将军笑道:“不敢劳烦二位。”语音一顿后,接着笑道:“听说,李贤弟最近在朝廷上惹了些麻烦,却有其事?”镇远将军说完后,便已觉话说得太多,再也不肯开口,只是看着李如海笑。
李如海微微一笑,看着他慢慢道:“大哥,你远在青野,却对那朝堂上的事也颇为上心,如此忧心忧民,实是令小弟汗颜。”接而叹道:“哎……不错,最近左丞相一派的官员尽数在官家面前诋毁小弟,参小弟的本子是一批又一批,着实令人头疼,却又无可奈何呀。”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被贬到此地,来镇压叛军。
镇远将军道:“本子还不够多,应该找更多的人来写,一同呈上。”
李如海、齐景宣听罢,又惊又奇,只听李如海战抖笑道:“大哥,你真会和小弟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