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爱情小语——蓝藻阁下

作者:蓝藻阁下  录入:10-07

“上次约你,结果没见成。你今天有空吗?”

何欢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方物生气了,那大概不会再见面了吧。——他就是抱着这种想法,觉得解释起来会更尴尬。不过既然见面了,那事情自然要解释清楚。

“那个,方先生,上次的事情……”

“先说你现在有没有空吧,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方物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何欢垂着脸点头:“好。”

两人去了近处到了一家咖啡店,各点了一杯咖啡。

方物前些年打江山很辛苦,熬夜是经常的事,和喝黑咖啡也就成了习惯。何欢的那杯则是加奶又加糖。

方物轻笑:“你喜欢甜的?”

何欢低着头搅咖啡,心里想着该怎么解释,猛然听到方物发问,抬起脸,条件反射地摇头:“不是。”觉察出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脸烧起来,手从桌上拿下,看了方物两眼才说:“嗯,我喜欢甜的。”

“你真可爱。”

何欢一下子呆住了。在他的交际范围内,从来没有人这么明白地拿自己调笑。他很明白方物只是习惯了,随口一说,耳尖还是红了。

头发挺长,应该遮住了吧。何欢心想。

“方先生才是,有能力,人也长得好看。”刚说完何欢就后悔地不得了,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不妙,很不妙。这个人,和自己的世界差得太远了,自己脑子抽风才会想和他之间的可能。

何欢抬头看方物,他果然笑得灿烂而暧昧。他坐立不安,看着方物从容地喝了一口咖啡,着急地开口:“对不起,方先生,我……”

方物一看何欢的样子,就摸清楚了他的斤两。对这种纯情的人,还是实在一点比较好。他打断何欢准备离开的借口:“上次发生了什么事?听你姐姐说,你很着急。”

何欢被提醒,忙着点头:“那天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的一个女同事是单身妈妈。那天,她半岁的儿子发了高烧,我凌晨三点半接到她的电话,连忙赶了过去。那时真是危险,小孩已经烧到39度半了。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退烧。”

方物恍然大悟,又问:“你那女同事,怎么会想着找你?”

“我曾经照顾过瑶瑶一年。”何欢抬头看向方物,“那个时候,姐姐说公司发展正处在关键时期,分不出心力照顾小孩,她不放心把瑶瑶交给姐夫照顾,便找到了我。”

方物挑眉。这事何欣几次向他邀过功,他每次也都很好地安抚了她。却没想到,最需要安抚的,是眼前的这位。“你那个女同事……应该是对你又好感吧?”方物坏习惯上来,故意用试探的口气问道。

何欢沉默了一下,轻轻点头,低声说:“应该是吧……她不知道我……!”何欢极速刹车,“对不起。你不用在意。”

何欢的刹车还是晚了些,方物已经听出他的意思。她不知道我喜欢的是男的。方物在心里转了一圈,觉得这个时候还不出手就不算大丈夫了。

于是,他伸手过去抓住何欢正打算端起杯子的手。没想到的是,何欢比他更快。在方物刚碰到他的手背时,何欢的手便闪电般缩了下去。方物伸出的手一瞬间尴尬地停在半空。不过,他应变了得,下一个瞬间顺势拨了一下何欢的额发,然后淡定地收回手,笑看着脸色僵硬的何欢。

“何欢,从你的角度,你觉得我作为人生伴侣,怎么样?”

何欢内心持续僵硬,脸色却缓和过来,笑得温和。“方先生是个很优秀的人。”

方物不去理会他这种迂回的回答方式,声音更加温柔真切。“愿意和我试试吗?”

“啊?”何欢心中的惊叹还是化作了声音。“方先生。请原谅我先走一步。”他站起来向门外跑去。

方物不肯罢休,掏出一张百元人民币放到桌上,人追了出去。何欢跑出去之后,便放慢脚步,完全没想到方物竟然会追出来。

方物一把抓住何欢的手,拉到少有人经过的角落边。何欢急急忙忙地往回抽着手,又不愿意露出“良家少男被恶少强抢”的表情,只能黑着脸暗中使劲。“方先生,你先放手。”

方物很听话的放了手,眼神沉静,默默地看着何欢。

何欢抿唇与他对峙,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方物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何欢知道,方物接下来要说什么,心里提前一紧。

方物落寞地开口:“你讨厌我?”

果然。何欢用力摇头:“没有,方先生,我没有讨厌你。”

啊,即使知道了又怎么样,亲耳听到还是会手足无措。何欢在心中唾弃自己,脸上还是诚惶诚恐。

“那你为什么急着逃开?”方物顺水推舟地问。

你明明知道的,知道我应付不来你这种……滑头的人。

“方先生。我是个很认真的人,我不想和别人玩。……希望,你理解。”

方物心里一动,无甚表情地说:“我对你说那些话,不是想玩。”

何欢摇头:“我……太突然了。”

“何欢。”方物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何欢抬头看他。“我很喜欢你,见你的第一面,就很喜欢。”

何欢的脸垮下来,呆呆地看着方物,清澈的眼睛失神了。他张开嘴,说话很困难似的。“你、你……咕呜……你是,第……一个……”

方物察觉到何欢不对劲,上前抓住他的双肩,使劲晃了晃。

何欢的眼睛恢复了神采和焦点,看着方物的脸,静静地落下了两行泪。“这样的我,你觉得可以的话,我答应你。”

方物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心里一痛,连连点头,伸手想替他抹去泪水。何欢偏过头,自己擦掉眼泪,对这方物微笑。

第四章

方物觉得何欢有些神秘,那讳莫如深的感觉让他觉得,以后和何欢相处,肯定会有隔阂。

然而,之后的两个月,两人的交往进行地相当顺利。

何欢是一个温柔贴心的人,偶尔有些呆呆的,天然的,十分可爱。

两人周末的时候,总会腻在一起。方物爱好看一些展会,何欢则喜欢带上相机去公园、植物园、花田之类的地方。

何欢的贴心体现在,他总能看出方物情绪的高低,说出的话总是非常熨帖。公司上遇到何欢无法插手的问题,他那没有实际意义的安慰,听在方物的耳里也十分动听。

方物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喜欢这个叫做何欢的人了。

方物在公司的时候总会想起他,老是打电话去他的办公室骚扰。然而,更多的时候,何欢是待在一家咖啡书屋里看书的。

一个月之后,方物终于受不了了,强硬地塞给何欢一只手机。还用一半威胁一半撒娇的口气对何欢说,绝对不能把号码告诉别人,何欣也不行。

方老先生和自家夫人,见到儿子那样子,本该高兴却有些发怵:这孩子,公司年收首次破亿的时候,差不多也就这样子,真吓人啊!

唯一让方物有些小郁闷的是,自己和何欢的相处模式是不是太纯情了?!感觉像是回溯到十多年前的初恋时代了。交往两个月,居然连个小手都没拉过!

中午,方物发了条短信给何欢。

“下班后去接你,一起吃晚饭吧。”

一分钟后收到回信——“嗯,知道了。我在咖啡书屋。”

方物以前很少用短信这种方式的,但很多时候打电话给何欢,他都在课堂或书屋。何欢无意中说起这事,口气温和,带着淡淡的笑容,没有抱怨的意思。不过,方物留心了,也就提醒自己不要打电话去干扰人家。

下午,方物把车开到那家书屋附近,停了车,走进店里,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何欢坐在老位置上,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提电脑。他走过去坐到何欢对面。何欢抬起头,看到方物,有些腼腆地笑了,抬手看了下手表。“方先生,你来啦。请等我几分钟,很快写完了。”

方物微笑着点头,何欢的眼光又专注到电脑屏幕上。

等写完最后几行字,保存了文档。何欢站起来收拾好电脑,抬头说:“好了,走吧。”

方物站起来,走在前头,何欢一步落后在他后面。

车行驶在路上,方物随意问道:“最近几天你好像都很忙?在写什么?”

“嗯。上周开始,和一个同事一起做一项理论研究,准备联名写一篇论文。”

方物偏头看他:“是你之前那个女同事?”

何欢摇头,笑了一下:“不是。是一个男同事。”

方物可有可无地点头,心里在想,怎么是男是女都不能让人放心呢?

晚餐订在一家西餐厅。

桌上摆着一瓶鲜花,桌子对面,何欢一心一意地吃着东西。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文静,整个人的轮廓都是淡淡的。食不言寝不语,方物的饭桌礼仪也很好,只时不时看何欢一眼。

餐后,两人喝了点红酒。

方物说:“何欢,你什么时候会请我去你家坐坐?”

何欢看他:“你想去?”

“当然。能和你的关系更进一步的事情,我都想做。”

何欢想了一下。“要不要一会儿过去?”

“这算是邀请吗?”

何欢认真点点头。

“我很高兴,何欢。”在车里,方物这样对何欢说。

何欢露出浅浅的笑容,轻声说:“我也是。”

等到两人站在门边,何欢掏出钥匙的时候,他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地方没收拾过?应该不会很乱吧。

方物双手插兜,笑着说:“上次来这儿,等你半个多小时,却只等到了你姐的电话。”

何欢低头开门:“上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方物笑笑,声音中却没什么笑意。“我不是那个意思。”

门开了。何欢换上拖鞋,从一边的鞋柜里拿出另一双,转身放到门口,对方物腼腆地笑笑,安静地站着。

方物进门,换鞋,顺手关门,上前两步,缓缓将何欢困在墙壁与双臂之间。

客厅的灯光照到玄关,不甚明亮。

何欢缩起肩膀,抿唇与方物沉默对视。

许久,方物低声说:“何欢,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有些奇怪,这两天终于想明白了。你对我的态度,客气得过分,实在不像情侣之间的感觉。”

何欢微微低下头:“我只是……我不太懂这种事。”

方物皱眉道:“什么意思?”

何欢沉默了几秒。“我今年26岁了。”

“我31岁。”方物一顿,“你嫌我年纪太大?”

“不是不是!”何欢连忙摇头,“我26岁了,正式工作也快两年了。”他抬头对方物笑了笑,“虽然不能跟你相提并论,但我这样,也算是社会人了吧。我虽然有过喜欢的人,但没有谈过恋爱。对不起。”

方物一惊,瞬间睁大眼。他放下围住何欢的胳膊,轻轻问:“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学长跟我告白了。”

“然后你就喜欢上他了?”方物一顿,“那么,你怎么没有和他在一起?”

何欢瑟缩了一下。“我也不清楚。没过多久,他就和别人在一起了。他……好像认为并不需要对我解释。”

方物不想一直跟何欢谈论“前任”的事情,放柔声音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是我不对。还不领我进去坐吗?”

何欢点头:“嗯。有点乱,别介意。”

方物进了客厅,一看周围的陈设,爽朗地笑出声。“真应该早点带你去我那里看看,什么是单身汉的家。不过,我也不是很意外,你看上去就是那种,会把生活的一点一滴都打理得整洁干净的人。”

何欢抿嘴笑笑,去冰箱倒了杯维他命水,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到方物身边。他坐的地方贴着方物,这让方物有些惊讶。

何欢少有的率先开口:“方先生,我有很多不足,有时会惹你生气。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不高兴。所以,当你有什么不满的时候,就直接跟我说,我会改的。”

方物偏着脸看他,笑得迷人。“我只有一个要求,对我不要那么客气。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可以依赖我,向我抱怨,对我撒娇。”

何欢的脸红了。“我知道了。可是……我不太会撒娇,也没有什么想抱怨的事情。”

“那这样呢?”方物揽着何欢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像这样的依偎,也不想吗?”

何欢尽量放松身子,一动不动。“方先生……好像对这些事情很熟稔。我们从认识到今天,才刚刚三个月。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会和认识不久的人,这样抱在一起。好快,快得我反应不过来。”

听着何欢安静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方物心里忽然静了下来。是我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了吗?一直想不通交往这么久,怎么就连手都没牵过,照以往,床单都该滚过了。却从来没去想,我和他,刚刚认识了三个月。三个月,足以了解一个人吗?足以习惯一个人吗?自己还是不够认真,好像只是为了早一天攻陷他,计时计刻,急功近利。自己无形中已经把上床当成了一个衡量标准,面对每一个人,都下意识当成了必须达成的目标。

方物松开手,认真地看了何欢很久。“对不起,何欢。是我错了。谢谢你提醒了我,我觉得我该认真想想我们之间的事,今天就先回去了。”

何欢连忙站起来,追到门边。“方先生,你生气了?”

方物回头,抓住何欢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这个吻,是真心的。我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再见。”

何欢慌张地看着方物的背影。

之后一周,方物再也没联系过何欢。

前三天,何欢一直心神不安地捏着手机,它却没有任何动静。到后来,何欢便死心了。

结束了吧,大概。

这样才算正常,自己早预料到会是这种结局。和方物,从来不是同一种人。生活方式、思想观念,没有任何共同点。

罢了。

一堂课结束后,何欢找到吴永祥。“永祥,我已经建好了初期模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比对一下?”

吴永祥看何欢空着手,又看了下手表。“我今天就有时间。你的电脑在你的办公室吧。这样,我们一起去吃个午饭,然后回来讨论,到时候你把电脑拿到我办公室来。”

何欢想了一下,点头:“好啊。”

两人讨论了一下午,等下一阶段的任务分工明确时,已经是六点半。夏天天黑得晚,外头正是晚霞满天的模样。两人都是饥肠辘辘。

“来吧,亲爱的。今天我们要一起共进晚餐了,真是荣幸。”吴永祥用奇怪的调子说着。

何欢笑起来:“还真是呢。”

吴永祥哈哈大笑,用力拍拍何欢的肩膀,大摇大摆地朝大门走去。“我们就应该多多联络感情。”

就在这个时候,方物顶着张夜叉脸,朝两人走了过来。他站在一脸意外的何欢面前,定定地盯着对方的脸,怒气腾腾往外冒。

推书 20234-08-21 :混蛋,放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