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我了。再有,你看桑桑才来两天,我就挨了两顿打。”
辛格瑜一听就乐了,剜了一勺八宝菜粥喂到弟弟嘴里,才开口:“你还赖人桑桑身上了。爸之前那哪叫疼宠,那叫纵容,
看你也当了哥哥,自然要有点原则性了。我打你更赖不上桑桑了,你是因为桑桑挨打吗?”
辛格玦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差点跳起来:“哥,你说爸纵容我没原则性,回头我告状去,让爸替我报仇!”一脸得意的表
情,明明白白写着:哼哼,求我吧~求我吧~
辛格瑜对弟弟的孩子气实在没辙,随便说句话就让他抓了把柄,这机灵劲实在可爱又可气。
“行,随便告去。回了家,什么还不任你说。”
一提回家,辛格玦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神情变得有些严肃。“哥,阿阆的事你还不打算说吗?估计再怎么拖,今年年底,
这边的产值怎么也会翻两番了,再拖下去反而让爸生疑。”
辛格瑜“恩”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筷子笋丝莴苣,放在一勺粥上,喂了弟弟喝,看他咽下才慢慢道“也不是没打算
,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说完低头想了下,似是想再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只轻摇了摇头,像是把什么从脑海中赶出
去一样,转动手中的汤匙,剜干净最后一口粥,塞到弟弟嘴里,稍稍带了丝气急败坏的气息。
辛格玦感觉到哥哥的担忧与烦躁,知道哥哥为着这事很是伤神,撑起身子,抬起胳膊拍了拍哥哥的小臂。
辛格瑜心知弟弟安慰自己,心中感动,强自笑笑,俯了身下去,用浴巾裹好,将弟弟扶起来,道“没事,不用替哥担心,
大不了家法一顿,还能打死不成?”
辛格玦心道,说的轻松。老爸的家法和大哥可不是一个级别的,一顿家法下来,不死也去半条命。况且这事着实不小,任
是钢筋铁骨怕也得打折了。
心里想着事,自然有些不集中。兄弟两个身材几乎没差,辛格瑜本将弟弟一条手臂绕过脖子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走,辛格
玦心不在焉,整个身子压在哥哥身上。辛格瑜就像拖着个喝的烂醉不醒人事的人一般,费力的很,于是抬起空着的手臂,
反手一掌拍在弟弟腰上,轻怒道:“扶着你走不好就自己走!”
辛格玦被这声低喝吓了一跳,进而委屈万分,撅着嘴说:“还不是在替哥想办法,临了还要挨骂,好人怎么这么难做!”
辛格瑜当然知道弟弟还在想自己的事,只是气他连走个路都不专心,不过挨完打的孩子大过天,因而嘴上哄着:“好好好
。算哥哥错。你要想起码要舒舒服服趴床上想吧?”
辛格玦又恨恨的哼了一声,才由着哥哥扶着回了房间。趴在床上,哥哥出去准备温开水,他一个人在床上不禁想到,这场
景太过熟悉,每次挨完打基本都会上演一回,哎,什么时候也换我来当次打人的?想想哥哥是不大可能的,这辈子是被他
管定了,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于是在脑袋里把情人们一一过一个遍,筛选着其中哪个有资格给他生个儿子来教训教训过
过瘾。想想不禁失笑,要是哥哥知道他想要个小孩不过是想打来玩玩,一定气他不负责任,先教训一顿绝了念想。这么胡
思乱想着,就渐渐忘了身后的痛,折腾一个上午也很是疲惫,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第十六章:自行检讨
辛格玦醒来时已是下午,睁开眼就看到床头柜上的水杯以及下面压着的字条,取过来看,果然是哥哥的字迹。想来哥哥现
在是除了签名很少亲自动笔的人,能看见这么多亲笔字实在不容易呢。认真读了读,不过是说醒了再涂遍药,身上疼的话
罚的体能和功课先缓两天之类的。看到“先缓两天”的字样,辛格玦的嘴角轻轻勾了勾,哥哥的风格,单四个字,就将心
疼和纵容不动声色地传达出来,却也决不会因情费法、无原则的免了责罚。
稍稍起身,身后还是痛得厉害,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去了,闲着也是闲着,辛格玦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格纸来,专
心写起检查来。
要说辛二少爷写检查,实在算得上文思泉涌,笔耕不辍,虽说是车轱辘话,却也说的十分像样,不见拖沓。历陈错处,深
刻检讨,痛下保证,请求原谅。字迹工整,条理清晰,情感真挚,用词精准,堪称检讨的范文。这些都得益于辛格瑜的严
格要求和严厉措施,每次犯了错,挨打或可讨论,检讨是一定要写的,如果不能让辛格瑜满意,就打回去重写,并且字数
上调一千字,辛格玦至今还记得最初的几次检讨,字数动辄上万,还是不能让哥哥满意,心里怨恨哥哥刻意刁难,宁可再
挨顿打也不想再写了。后来还是偷偷求妈妈找了哥哥写给爸爸的检查,才知道哥哥为什么看不上自己的检讨。这哪里是检
查,估计那些饱读诗书的皇帝御笔的罪己诏也不过如此吧,果然还是哥哥的文学底子坚实。自叹弗如地挑了十来篇出来,
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研究学习了一番,才算掌握了些许技巧。在被哥哥管教的这些年里,检查越写越多,每一篇都被收在
老宅的一个专门的柜子的文件夹里,一年一个,摆放的规规矩矩,不是为翻旧账,只是对家法的尊重。如今的自己写检查
已是驾轻就熟,模板摆在那儿,几乎不用怎么费脑子,把错处替换替换,一篇标准的检讨就已成形。笔下没停,翻了页纸
,又写一篇。
以前也抱怨过检查什么的都是形式主义,如果真知道错了,不写检查也不会再犯,如果不认可做得不对,写的多么涕泪交
零、羞愧难当也不过是个过场。不过后来辛格玦也就释然了,反正哥哥犯了错也得写,估计爸爸年少的时候也逃不过,既
然辛家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也就没什么可抱怨。对于自己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辛格玦会聪明的选择忽视。当然
不是忽视这件事,而是忽视自己内心的不甘。
一个下午心无旁骛的写,只写到手都酸了,拄在床上的胳膊发麻,身边堆了一小叠纸,辛格玦才停了笔。算了算,够一个
礼拜的字数了。一个错误检讨了两万字,翻来覆去掰开揉碎的分析犯错的原因、动机、心理、影响,一句话变了各种说法
表达同样的意思,实在够格,多大的错也禁不住这么解剖呀。可要说接下来还有什么可说的,辛格玦也实在头疼,该说的
都说了,能说的也说尽了,不过,他倒不想现在心烦这件事,反正还有一周呢,说不定到时候就又有灵感了,就算没有,
估计过了那么久哥哥差不多消气了,央告央告能免了这折磨人的惩罚也未可知。
第十七章:默亚其人
哥哥给的两天时间,足够辛格玦完成对一个女人的调查了解。其实辛格玦向来不会去调查与他交往的女人,因为没有必要
,他游戏花丛这么久还没有谁让他觉得棘手。只是这个默亚,却让他没有把握,虽然他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她,可他却不
敢直接去找她,他害怕看到那张冷漠淡然的脸,更怕看到的是那张作为老师或者舞女的真实到无法怀疑的面具。
还好这个世界上有私家侦探可以替人出头。现在的辛格玦正坐在画室的墙角,画好的默亚的画像没来得及装裱,还摆在画
架上。他远远地望着画纸上她的面容,随手翻看着管家刚送来的资料。
从资料上看,默亚似乎是一个停不下来的女人。绘画于她只是生存技巧,只是她的技巧纯熟些,可以使她不仅仅停留在生
存上,而是骄傲的享受生活。她真正热爱并投入大量精力的是摄影,为此她去过很多地方,七大洲都留下了她的足迹。她
的生活很简单,在一个地方做美术老师或者当街作画赚旅费,然后出发,花光钱便暂作停留赚,赚够半年花销就离开。四
个月前来到法国,正处于积累财富。
资料附了她的绘画作品和摄影作品,不得不说,以一个专业画家的眼光来看,她的绘画技巧真的很好,构图、线条均是一
流,没有夸张的色彩与奇妙的幻想,单纯的反映着我们生活中的世界。只是这种真实却让人觉得窒息和绝望,置身其中的
人们都是无情的旁观者,客观而冷漠。她的摄影作品却是风格迥异,没有惊艳美丽的自然风光,没有惊心动魄的瞬间凝固
,只是人,形形色色却又平平凡凡的人,以及他们的喜怒悲欢。手持莲花跑过女王庙的柬埔寨女童,皮肤焦红晒伤的撒哈
拉男子,泰姬陵前相拥耳语的情侣,布达拉宫匍匐虔诚的教徒,这些真实的影像,震撼着观者的心,却掩藏了摄影人的情
绪,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贫穷还是富足,和平还是纷争,都只是用相机作诚实的记录,完整的呈现,并不给予任何可知
的评判和偏私。
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给了默亚这种独特的感官?让她有着旁观者隔岸观火的冷静的同时,兼具着佛祖般高高在上的慈悲。
说到过往,辛格玦突然发现这份资料最不寻常的地方,那就是默亚没有过往。她的人生似乎只在独自旅行游历中展开。她
出生在何时何地,父母是谁做什么工作,在哪里念过书,师从何人,均是一字未提。这只说明一个问题,要么就是她的过
去实在乏善可陈到连向来缜密的私人侦探都懒得浪费笔墨,要么就是背后有某种力量涉入抹去了她过往的痕迹,如果是这
样的话,如此彻底的掩盖了一切,这力量一定大有来头。
放下文件夹,辛格玦双手环抱着双膝,再次将眼光投向那张冰冷的面容。默亚这个女人,越了解越好奇,越深入越吸引。
第十八章:辛桑帮忙
晚餐时分,每天的小公主广播时间。两位哥哥面色认真、全神贯注的样子满足了辛桑的小小虚荣,于是小公主再接再厉,
把学园里今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报告一通。辛格瑜笑眯眯的听着,时不时添上几筷子菜;辛格玦则紧随着妹妹的进度
,间或问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以示好奇。
“我们班那个墨西哥的同学,今天带他妈妈做的仙人掌到学校,别提多好吃了。”
“lares下周三过生日,邀请我了,大哥,我能去吗?”
“对了,二哥,我们今天美术课,默亚老师反驳你的说法了。”
本来坐的有些歪歪的辛格玦听到“默亚”两个字,心头一跳,忙坐正了些,看辛格瑜疑惑的眼光飘过来,用口型对哥哥说
:“那天晚上那个女孩”。辛格瑜了然的笑笑,转过头问辛桑:“怎么回事?”
辛桑见大哥搭话,很是开心:“今天美术课上命题绘画。二哥不是一直教导我,画画是很自我的事,命题是束缚想象,灭
绝人性的吗?我跟默亚老师讲了二哥的话,默亚老师说,二哥许是一帆风顺,天之骄子做的惯了,做人不该太过理想。她
还说,她不想讨论绝对自由与相对自由这类命题,只是事实摆在这儿,条条框框客观存在,画画如是,人生亦如是,我们
注定要带着镣铐起舞。能自由飞翔固然令人向往的,可身披锁链在绝望中挣扎抗争的舞者更有一种极致的魅力。二哥,默
亚老师教的为什么跟你说的不一样呀?你们俩我该听谁的?”
辛格玦没有答话,他又想起了白天的问题:这个女人究竟有过怎样的过往?一个人要经历多少不平才能平静地接受命运的
不公,并在这不公平中寻找一份公平;要遭遇多少坎坷才能坦然面对人生的束缚,并在这束缚中探索一条出路?
辛格瑜看着弟弟若有所思的神情,有些好笑。他喜欢看到弟弟这副迷惑的表情,蹙着眉头,严肃的样子实在少见。弟弟头
脑很好,鲜少有事能难倒他,事情于他,不论会不会,只是想不想做的差别,太过轻而易举就没了意思,因而对于这个不
好搞定的女孩子,辛格瑜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转头看到辛桑仍旧睁着那双无辜而求知的大眼睛,在等待问题的答案,于是抬手摸了摸辛桑头发,边挑眉看着辛格玦,边
开玩笑说:“当然是听你们默亚老师的,你二哥将来都得听她的。”
辛格玦听哥哥话里话外嘲笑自己,愤愤道:“大哥!连你也不向着我!”
辛桑却不明所以,继续发问:“为什么二哥将来要听默亚老师的?”
辛格瑜双手交叉拢在胸前,嘴边噙着一丝笑意没有说话。
辛格玦恶狠狠地瞪着辛桑:“还问!桑桑,刚才的话一个字也不准跟默亚说!”
辛桑从来不怕二哥,虽然前几年教自己画画时,罚的挺狠,但平日里嘻嘻哈哈,是从不发火的,因而嘟着嘴道:“哼~二
哥,你这也是央人的态度吗?”
辛格玦对妹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十分了解,知道小家伙觉得现在答应自己失了面子,只缺一个台阶,于是再开口又是一番
情状:“我们桑桑是聪明孩子,知道这话不能到学校里去说,要不二哥没形象不要紧,平白搭上了默亚老师。你说是吧?
”
辛桑刚才一时没转过来,现在在想大哥的话立时明白过来“二哥,你不会看上默亚老师了吧?”看到哥哥一脸尴尬神色,
小大人般拍拍哥哥肩膀“放心吧,二哥,我会帮你的!”
辛格玦感觉头上刷刷冒冷汗,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早熟。只得讪讪的笑笑,夸赞一句:“我们家桑桑就是懂事。”
第十九章:首次交锋
有了辛桑的帮忙,事情自然进展顺利得多。辛桑每天将辛格玦精心准备的礼物带给默亚,从精致的项链,专业的徕卡相机
,限量版的Chanel香水,到自己亲手扎的花束,自制的蛋糕,为她画的作品等,应有尽有。此举意在研究默亚的喜好,在
辛格玦眼中,只要一个女人有偏爱的东西,她就有弱点,能俘获。但默亚的反映却有些奇怪,对于辛桑带去的东西一律来
者不拒,却从未让辛桑带过一句话回来。用辛桑的话来说,老师从她手中接过礼物的样子平常得像收作业一样。辛格玦越
发拿不准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态度。说她不乐意吧,她毕竟接受了馈赠;说她同意吧,她却连句谢谢都没有。
终于辛格玦按捺不住见她的冲动,在一天晚上独自去了whisper。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她还是那天夜里的样子,夸张的妆容,暴露的服饰,惊艳露骨的舞姿,以及魅惑而挑逗又带着些许
神秘的面容。
辛格玦坐在舞池下的沙发里,呆呆的望着舞台上的她。真是个神奇的女人,似乎什么角色都难不倒她,清纯干净的中学美
术老师,妖冶性感的酒吧舞女,只身行走天涯的摄影师,隐姓埋名却画艺纯熟的街头艺人……究竟哪个才是真的她?还是
说哪个都不是她,这些都不过是她扮演的角色?
不管答案是什么,辛格玦只确定一点:他要跟她在一起。
辛格玦在whisper喝着淡酒,一直喝到默亚下班,这个时候离打烊已经不远了。看到默亚卸了浓妆,换了衣服走出来,辛
格玦走上前去拦住了她。“默亚。”
默亚轻蹙了蹙眉,没有说话,抬起头望了辛格玦一眼。不再作为舞女的她连面容都恢复了冷漠淡然,没有一丝感情,澄澈
的眸子里甚至连一丝被拦住的疑问都没有。
“默亚,我想我也许爱上你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辛格玦借着酒后微醺的情绪和本就泛红的脸色,就这样直接真挚
说出了纠结了他一夜的话,他相信这样的表白会感动眼前这个女人。只是,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