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别哭+番外——三笑藏刀

沈允灲抬手握住右臂上火辣辣疼痛的伤口，转身抬头看黎明前的月，已经有雾气升腾挡住了它的光辉。

番外：One by one ——Sirenia

那天练习时晓风倒在舞台上痛苦挣扎，我才知道他南下寻找音乐灵感期间加入过一支黑死金乐团，把嗓子弄坏了，不久就失声唱不出来了。

乐队成员将一包海洛因塞进他手里。

晓风挣扎了一段时间，但是他们告诉他如果他想继续唱下去，迟早要走这条路，于是他便随波逐流了。

把蝶送进戒毒所后不久我就劝他也戒。

却遭到他断然拒绝。

“灲，你或许不懂。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没有时间停止哪怕一刻中止我的歌唱生涯，我消耗不起，时间有限，时间有限，我脑中始终有个警钟在敲打，它不停提醒我，程晓风你要抓紧时间，时间不多了。”

“什么时间不多了，晓风，你在说什么，我们才二十出头，我们还有几十年的生命路程。”我不明白看着他苍白的瘦骨嶙峋的脸，他瘦得让人可怜，却又因为眼中炙烈的生命火焰让他看起来妖艳非常，他像一团火，在噼里啪啦熊熊燃烧着，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生出来那么多恐惧。

晓风笑起来指胸口说：“你果然不懂，灲，你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一丁点的情绪起伏，我真不明白这样的你还算是人吗？”

我苦涩微笑，你也不懂，晓风，既然我们都不懂彼此，当初我们是怎样聚集在一起，怎样相互扶持到现在的呢？

或许意识到伤到了我，晓风起身走到沙发边低头跪在我面前，将头埋进我胸口，紧紧抱住我，“灲，在燃烧，我的心在燃烧，灵魂被炙烤着，生命就像我唱出口的每一个音符在你指间流逝了，你明白吗，我拼命想找回来，可是，现实告诉我那是徒劳，我就像被敬献在柴堆上的那只羊，这一次连上帝都不打算救我，我感觉自己随时会灰飞烟灭，所以我不能停下来，还活着我的无论如何不能停止奔逃，可是我是那么的爱你，深爱着你，如果我都不在了，你该怎么办，我的灲，我知道，你离不开我。”

我无言把下巴搁在他头顶上，我的确不懂，不懂心中那团炙烈的火焰为什么会这样不安，它是我的一切，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离不开他。

蝶失踪后我终于感到害怕，冲进乐队租用的地下练习室把跪在洗手台下伸长脖子吸食海洛因的晓风拖出来，叫雷帮我找来绳子。

晓风躺在地上用他迷离的眼睛望着我痴痴的笑，嘲笑我的白费功夫。

没有把晓风送进戒毒所，我把他绑在自己的床上，坐在沙发上守着他。

There‘s a river that runs along，

Your fading hope and darkened days to come，

The lights are fading out once more，

I see you falter so lost and blind，

I know a shadow still lingers in in your mind，

But i can`t lead you on， not this time。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听Sirenia的这首歌，流着泪看着晓风在床上惨叫翻滚，死去活来哀号。

I`ve been dreaming for far too long，

And my dreams all break one by one，

I’m still standing， still facing the fall，

Will i give in the distant calls。

我能向谁呼救呢，我们身在孤岛上啊，就连海妖塞任的歌声都无法打动我们，我们心如坚铁。

而我们自己却在互相残杀，我们彼此扼住脖子相互抢救呼吸却谁也不肯松手。

我跪在床边失声痛哭。

I`ve been watching your crumbling walls，

I`ve endured a thousand tears or more，

In a frozen moment of time， i see you fall，

Only memories remain of you now，

You‘ ve given in to darkness and to doubt，

You couldn`t find the strength to cast，

The demons out。

每当晓风毒瘾发作时他就会恶毒的诅咒咒骂我，蝶，雷，子键，我们所有在他身边的人都被憎恨唾弃。

可是他绝口不提死去的家人。

待他稍微平静下来我就会放开他，进行仪式般的拥抱，我喜欢进入他，看着他在身下展开身体，看着他肩头的黑色曼陀罗花恶毒绽放，然后用牙齿咬那个地方，看着它流出血来，一滴两滴，那时我会觉得它是活着的，所以诅咒着我们爱情我们的梦想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生命，有时我会想用刀把晓风肩头那块肉剜出来，因为我恨它，因为它我才爱上晓风，因为它我才得到拯救，可是我又像深爱着晓风一样深爱着这两朵黑色的丑陋的花朵，我想吃下它，就像想要吞下晓风一样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

很多时候会想当初没有遇到他们就好了，就不会得到拯救不会得到温暖不会看到希望不会失去自我，为什么不让我在黑暗中独自腐烂呢，为什么要给我阳光给我期待给我梦想给我追求？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是这样的会捉弄人？

I`ve been dreaming for far too long，

And my dreams all break one by one，

I’m still standing， still facing the fall，

Will i give in the distant calls。

我坐在沙发上喝酒流泪，等待晓风清醒，我就这样让自己堕落绝望着，不看窗外天空不呼吸新鲜空气，变得虚弱变得孱弱变得更为软弱更为无能为力。

用了整整半年，晓风成功戒毒，嗓子也好了，只是再也不能唱死吼那部分的音，否则嗓子有破掉的危险，可是晓风快乐的抱着我说他很幸福。

我不知道经过那么多伤害痛苦后哪来的幸福，可是只要他幸福我就幸福了。

也就是在那段戒毒时间里，晓风写出了他此生的绝唱——《白化翅》。

他说要等到蝶回来一起演唱，这首歌一定会红，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喜欢它，因为它是我们感情的结晶，我们的孩子。

蝶出现时我们已经成长为圈子里的龙头老大，很多唱片公司来找我们，要签约，都被我们拒绝了。

我们微笑着耐心倾听完那些要把我们彻底商业化精美包装起来的完美计划，然后把那些人请出门，我们都知道我们做不到出卖自己的灵魂，“钢铁森林”对我们来说就是我们五个人组成的一个整体，它是我们身体我们的灵魂我们的母亲我们的孩子。

蝶在她继父的拥抱下出现在我们面前，幸福美丽，像童话中得到白马王子的公主。

而我也得到了晓风，我以为我们都功德圆满了，以为我们从此该走上幸福美满的康庄大道了。

可是……

My dreams all break one by one，

I‘m still standing， still facing the fall，

Will i give in the distant calls。

第九章

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面对沈允灲，第二天一大早秦耀就把朱妍拉起床说出出门购物。

谁知一到大街上到处都大门紧闭，冷飕飕的风让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朱妍打着寒颤清醒过来，扑到秦耀身上又打又踢，“你这个混蛋，什么买东西，你给我看清楚，现在才什么时候，妈的，你个臭男人，地主老财，吃鸡不吐鸡骨头的混蛋，老娘昨晚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你还敢跟我这么折腾，回去，我要回去！”

秦耀用双手护住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嘿嘿笑起来，越笑越大声，站在购物广场中央仰天大笑，笑得不可遏制眼中泪花翻滚，在空荡荡的高楼之间显得凄厉诡异。

“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走了好远的朱妍吓得跑回来一把抱住他：“耀，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买东西的话，咱们就在这里等吧，耀，你别吓我。”

哀求着，这个美丽坚强的小女人哭了起来。

紧绷身体大笑的秦耀忽然嘎的一声止住笑声，低头紧抱朱妍闭上眼疲惫说：“老婆，我们结婚吧。”

朱妍含着眼泪抬头，噌怪看着秦耀：“今天一早你就怪怪的，难道是为了向我求婚吗？”

秦耀没有回答拉着朱妍转身往购物广场门口跑，大声说：“我想清楚了，人和人之间的爱情根本不可能莫名其妙产生，很多都是一时迷恋或者是幻觉。但是你在我身边，这比什么都真实。老婆大人，我们去买玫瑰花买戒指。”

踉踉跄跄跟随秦耀脚步的朱妍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一阵阵寒意涌出，蓦的停下来杵在原地不肯再向前一步。

秦耀回头看她，问：“怎么了，小妍？”

朱妍抬头红着眼睛看他，“耀，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哈！”秦耀心虚撇开头，笑着说：“怎么可能，我不是刚刚才跟你求婚吗，怎么当我说笑的？来，笑一个，微笑，微笑，smile？”

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八岁的成熟男人用手指扯开嘴巴咧开嘴对自己做鬼脸，朱妍不由自主笑出声，扑上去紧紧抱住他大声宣布：“我不管，你是我的男人，就算你喜欢上别人我也不给，我很小气，自己的东西绝对不给别人，一点点都不行。所以，老公，我们结婚吧！”

秦耀仰头静静望着头顶的巨幅玻璃天花板，“老婆，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敢问。”

朱妍不安扣住他宽阔结实的肩膀，偏头枕在他肩头问：“是什么？”

秦耀自嘲笑起来：“你这么漂亮又是上流社会的金枝玉叶，怎么会喜欢上我，我只不过是个地痞流氓。”

朱妍放开他严肃看着他深色的眼睛，说：“这不是浪漫的想法，耀，我爱上你是因为你能保护我能给我快乐能让我幸福。对一个女人来说这些已经足够，而且为了我你不是已经改邪归正现在成了老板了吗？耀，我不要多昂贵的金银首饰，也不要巴黎订做的衣裳，我只要你对我好，那就是我生命中最华丽的装饰，明白吗？”

秦耀感动看着面前这个小女人，她是家中的掌上明珠，是父母的宝贝，曾经那么骄傲那么耀眼，为了自己却甘愿做个平凡的小妇人。

朱妍叹口气又说：“或许你真的喜欢上别人，可是对我来说你是唯一，所以，我希望，你能为了我，放下心里的那份牵挂，现在还来得及吗，耀？”

秦耀灿然微笑低头亲吻她的嘴角抱住她用力点头：“来得及，小妍。”

黑暗中那一闪一闪的火光是很微弱的，只要自己不刻意去寻找，完全能够忽略它的存在。

朱妍在他怀里静静说：“我爱你，耀。”

“我知道，接下来为了我们的婚礼和幸福生活，冲啊！！！老婆！！”秦耀弯腰把朱妍扛到肩上大叫着冲出购物广场，朱妍抱住他的头开心尖叫起来。

清晨散布的人们惊讶看着这对疯狂的情侣远去的背影。

沈允灲不胜厌烦端起茶杯去倒开水，谁知被旁边从一进办公室就喋喋不休的胖子一把抢过去，“灲哥，我来，我帮你盛。”

沈允灲抓住他的手夺过茶杯，冷淡说：“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

“嘁！”手里抓着油条啃的郝冬不屑看了一眼胖子说：“胖子，别煞费苦心了，你那点心思连我都瞒不过，更不要说灲哥，最近又输了不少吧？让我想想，才发工资几天，还剩多少钱？”

胖子横了一眼郝冬，一个爆栗敲在他脑袋上，“冬子，我没得罪你吧，干什么总是扯我后腿？”

“我？扯你后腿？扯蛋吧你，也不看看你那两条腿肥的，我抱都抱不住。”郝冬一脸嫌弃看了一眼胖子粗短的肥腿。

胖子给气得面红耳赤，恨恨瞪一眼接完开水回到座位上的沈允灲，阴阳怪气说：“拿了鸡毛当令箭，以为自己是谁啊，马屁精！呸！”说完气哈哈奔出办公室。

沈允灲听而不闻，放下水杯开始打字工作。

郝冬在旁边安慰到：“灲哥，别把那小子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小人，要不是你当初为他说好话，他能在公司呆到今天，以耀哥的脾气还不早把他赶了。”

沈允灲偏头看他：“我为他说话，什么时候的事？”

郝冬呆住：“不是吧，灲哥，你不记得了？现在你手里这档子烂事就是为了帮他惹上的。”

“是吗？”沈允灲不在意应了一句，“我不记得了。”

下午那家欠债的公司老总比较好说话，看沈允灲两个人来了好几次，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一杯茶都没有，自觉不好意思，就把钱给了。

晚上秦耀把公司里的职员都留了下来，说是庆祝订婚。

一帮人闹腾到半夜，朱妍喝得烂醉，趴在秦耀怀里一动不动。

秦耀抱着人离开时四下里巡视了一遍，没看到沈允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目光一沉，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到家里把朱妍安顿好，想到厨房煮碗醒酒汤，经过沈允灲的房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敲了敲门，没有动静，该不是又在听音乐吧，试着推开门。

“呃——！！！”秦耀钉在门口呆呆望着衣柜边没穿衣服的人，这这这这这这怎怎怎么么么回事？？？？！！！

沈允灲抬头看他一眼，没在意，拿出睡衣问：“找我什么事？”

秦耀根本没听到，两眼发直盯着沈允灲胸前结实漂亮的肌肉，以及中间那两点异色红果，不自觉吞口口水，好，好色情，想不到脱下衣服的沈允灲这么诱人，莹白的肌肤修长的四肢流畅的身体线条，宽肩窄腰翘臀，就连连两腿间的东西形状都很漂亮，鼻孔里热乎乎的东西滑进嘴巴，秦耀站着没动。

沈允灲看到面前神魂颠倒的人的样子感觉有点滑稽，有那么夸张吗？都是男人的身体，哪个部分没看过？微微皱眉，伸手推完全僵化了的秦耀，“喂，喂，秦耀，你流鼻血了。”

“啊？？”秦耀像从梦中被推醒恢复神智看到沈允灲靠近的俊脸，连忙仰头避开袭来的温暖香味，洗发水混和清淡的香水味道，睁大眼看着沈允灲抬手，以为他要摸自己，谁知他用指尖抵住自己的鼻尖，说：“你流鼻血了。”

“啊？？”秦耀还没反应过来抬手摸了一把拿下来一看，红色的液体，脑中闪电般滑过沈允灲刚才那一刻的情态，脑子哄的一声炸开，跳起来：“哇！！那个，那个刚刚喝了酒火气太旺，没事，没事啦！！”

说完转身就逃，谁知扑到门口听见背后传来低低的笑声，面红耳赤回头看见沈允灲环抱双手用手挡住嘴巴正笑得开怀，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室内绽放华丽光彩，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秦耀停下来呆呆看着第一次笑得这样开心的沈允灲，他的笑容真的让人怦然心动，就像有魔力一样。

本来还想多看一会儿他的笑容，可是自己痴迷的样子真的很丢人，就像没见过美女的大色狼，话又说回来，对方连美女这个词都沾不上边，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神采飞扬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彩虹。

秦耀失魂落魄关上门，傻呵呵的笑起来，“他笑了，他笑了，他为我笑了。”

番外：白化翅

“那是一种极度扭曲，是难看的伤残，是裂痕的缝隙，是精神的创伤。”

“出生时的奋力挣扎，让他伤痕累累来到世上，世界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他没有温和忍受这一切不公，他是疯子，狂妄，骄横跋扈，炫耀般展开自己雪白的羽翼，在这乌黑的世界，他特立独行。”

《白化翅》的序曲开始之前有一段是我的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