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变戏法似的穿戴整齐。
月华第一次见他,忍不住惊呼,“好漂亮!”
敖盛笑着插话,“要不怎么说是天界第一美人呢!”
说完专注的看着她,露出了就别重逢真心诚意的欢喜。百年不见,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而她只是淡
淡的瞥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围着其他三人笑闹。
他读懂了这一瞥中的轻视和不屑,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将自己疏离在这片热
闹之外。
抬起眼,又是一派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嘴角处有淡淡的苦涩。
高贵的月宫仙子眼里从来都只看得到一个人,百年前如此,百年后依然如此。
一日间双喜临门,众人热热闹闹的在院子里摆了宴席庆祝。
席间月华将从西天讨来的珍稀佛莲献宝一般送给了景阳。
莲子入水,以仙家法力催长,不一会儿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升起一层淡淡的仙气,片刻之后,光芒散
去,池塘中花影摇曳。
翠绿长茎,雪白花瓣,每一片都布满了金色的纹路。
风吹过,有莲花香。
她骄傲的抬起下巴对众人说:“也只有这佛莲才能配的上景阳哥哥的池塘。”
景阳瞧着一下子热闹起来的水面,笑着称赞了几句。
她扭过头一派天真的问净莲,“你觉得我的佛莲好不好看?”
脸上带着小女孩一般的殷切期盼。
“好看。”净莲出神的看着水中的莲花,如她所愿的轻轻吐出两个字。
当天夜里,景阳敲开了敖盛的门。
他指着桌上的一壶酒,两个酒杯说:“等我呢?”
“我就知道你会来。”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些天你到底在哪里,地府的人怎么为难你的?”
景阳知道以他的性子,若非被什么事绊住了,是绝对不会不亲自送彼岸花回天庭的。
敖盛揽住他的肩膀,“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是真的在做客,地府的人都对我很客气。”
眼见问不出来什么,他索性拿起酒壶给两人倒酒,忽然见他掏出一面黑色的玉牌问:“你看看这是什
么东西?”
他接过一看,玉牌正面“冥”字,背面“空”字,除此之外,一点花纹修饰都没有,心下大惊,忙问
:“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东西难道很贵重?”
“你真不认得?”
他摇摇头,一脸茫然。
“这是冥王令,持令者如冥王亲临,你说贵重不贵重?”
敖盛一听,愣了,呆呆的看着他手里的玉牌。
见他如此反应,景阳心中一沉, “你该不会闯下了什么大祸还不自知吧?”
“没……没有。”他回过神,急忙解释,“你别想歪了,这令牌是送的。”
“送的?”景阳不信,“你可知这令牌六界中仅此一枚。”
“真是送的,千真万确!”
“为什么会送你?”
“因为……算了,你就别问了,反正就是送的。”
他被景阳脸上认真的关切弄的有些心虚,而生辰礼物这四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好别别扭扭的抢
回令牌塞进怀里。
景阳第一次见他如此扭捏,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心中十分好奇,接连对令牌的主人也好奇起来。只
是他嘴巴紧,什么都不肯说,也就由他去了,只要没闯祸就行。
等他走后,敖盛握着烫手的冥王令,坐立难安。
他终于明白父王和两位兄长为什么前后态度反差那么大了,亏他还天真的以为也许是良心发现。
东海那个地方,最缺的就是良心,哪像地府……
地府……地府就像是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家庭,有慈爱的长辈,贪吃的小娃娃,神经质的丫鬟,还有一
个……一个半吊子的当家人。
不知不觉,他勾起嘴角,一双不知迷惑了多少仙子天婢的桃花眼沾染了越来越浓的笑意。
小鬼,欠了你这么大一个人情,该怎么办?
孰不知,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接下来的几天,祁阳宫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离隐、凤宜和月华几乎每天都来。
他跟着众人一起赏花饮酒,喝茶谈天,日子过的好不痛快,只是每天醒来和睡前的时候,欠债逃跑的
心虚就会爬上心头。
怎么办?要不要回去一趟?
睡前的时候想,明天,明天一定回地府,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醒来的时候想,明天,明天一定回地府,把令牌还给他,再好好的道谢。
于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直到第五天早上,他挥笔写下一个大大的“债”字,揉巴揉巴,潇洒的扔了。
既然已经逃了,欠下了,索性就欠到底吧,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小鬼又不会来天庭来找
他讨债。
他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连四夜失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但愿今晚能睡个好觉。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净莲坐在窗前看书。
风,吹来园子里清脆的笑声,不用看能想象的出那里的热闹。
醒来之后,准确的说是读懂了月华仙子眼中的挑衅之后,他就不再像过去那样整天黏在景阳身边,反
而坚持搬到了西苑客房和敖盛做邻居。
有些人,面对敌人,会奋起反抗,而摸不清景阳心意的他,选择了逃避
就在此时,负责建造濯华宫的天官来问寝殿外要不要挖一方池塘种莲花,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日,在
血海崖边,天魔阵中的景阳手持韶光奋力抵抗四魔将的情景,那随风而起的猎猎蓝衫让他想到了劲风
中的青竹,百折不弯,于是就吩咐下去为他在濯华宫里种一片竹林。
天官走后,他心中烦闷,便出了祁阳宫一个人溜达着来到了天河边。
波光粼粼的河面一眼望不到对岸,他站在河边出神,风吹起雪白的衣衫。
忽然身后有人问:“这是哪?”
“天河。”
回过头,一个黑衣少年正站在他身后不好意的笑着,正是刚刚来到天庭却迷了路的空桑。
两人互相打量,差不多的身高,一样的未成年,看着看着,顿时彼此心生好感。
空桑收起脸上的那点难为情,问:“你叫什么名字?”
“净莲,你呢?”
原来他就是敖盛口中的乖孩子,忍不住细细的打量,心想正找祁阳宫呢,就遇到了三殿下家的宝宝,
真是幸运,急忙说明来意,净莲听了,高兴的领着他往回走。
二人回到后院,凤宜和景阳坐在亭中对弈,敖盛和月华、离隐在旁观战。
忽然,他眼皮猛跳,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好看到刚刚走下拱桥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此时,有风起,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说,债主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