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出书版）BY 秦淮月色

……

龙玥醒来后惭愧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堂堂一国之君啊，竟然因为承受不住情人的索求而昏倒了

，丢脸丢到龙床上，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怎么可以在没榨干他之前就倒下呢？不行，面子问题，兹

事体大，从今天起，他要练好体魄，决不能在床底之间输给秦啸阳。

这天早朝，大臣们奇怪极了，先是一向守时的皇帝陛下迟到了一小会，后是发现他频频走神，他向来

冷清的脸上表情丰富极了，一会懊恼，一会羞怒，一会窘迫，自始至终，那种白皙俊秀的脸都带着一

抹诱人的粉红，大臣们突然发现，原来他们的少年天子也不是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嘛。

只是，什么事令一向泰然自若、少年老成的小皇帝如此反常呢？

臣子们下了朝后纷纷都在讨论这个问题，一些和小皇帝身边太监走得近的高官打听到昨晚掀牌子的事

，知道皇上没掀任何美人的绿头牌子，那陛下应该不是为了哪个美人烦恼了，大臣们松口气的同时也

在心里叹口气：皇上啊，您不好女色又不好男色，清冷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您就不考虑下您的子嗣

问题吗？

朝臣们担心了三年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缓和，不过他们发现最近皇上的口味似乎好了很多，每顿都要

多吃半碗饭，而且一向尚文轻武的天子竟然在每日早朝后抽出一个时辰练武了，真是好现象啊，等皇

上体魄变得强健后，他也许就会光顾下被自己冷落多时的后宫了吧，健壮的男人对床第间的需求会更

大些的，咳，平时仁义道德阳春白雪惯了的大臣们想到这也有点脸红了。

第七章

龙玥的性格喜静不喜动，轻武尚文，以前武师们教他习武他都兴致缺缺，不过随意敷衍，他九五至尊

，武师们哪敢说什么。但现在教他武功的是秦啸阳，秦啸阳不需要说什么，龙玥就乖乖地练剑了，因

为他发现秦啸阳的剑法实在高妙至极，舞剑的秦啸阳有种流畅生动的美，让他目光着迷地追逐着光影

交错的身影。

当他发现这点的时候感觉很危险，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秦啸阳了，比喜欢风回雪还喜欢他。这念头在

他心中越来越浓，他却并不排斥，反而觉得现在过得比以前要充实得多，作为一个君王，他心里有了

除山河百姓以外的东西，这种感觉使他觉得温暖，好像自己不光是为大熠而活，也是为了自己而活。

他不会把心里这些微妙感觉告诉秦啸阳，怕那家伙得寸进尺。

但秦啸阳是多聪明的人，在他越来越柔和的目光和生动的表情中早窥得一二。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十年的努力，终于让自己拥有了他。

发现龙玥异常的还有太后，先皇有十多个妃子，众妃中只有她一人为先皇诞下一子一女，手段可见一

斑，只是她在丈夫去世、儿子登基就严以自律，一直以贞静温暖的慈母的形象示人，她儿子也没想到

她会这么快发现他与御厨的私情。

太后发现后并未立即向儿子或是秦啸阳摊牌，而是思虑良久该怎么办，她从儿子脸上的耀人光彩可以

想象得出这份感情给他带来多少欢乐和幸福，想到这里，她就不忍心拆散这对断袖恋人，她突然明白

了玥儿为何一直对后宫美人们兴致缺缺，大概他天生就是喜欢男人的。儿子天性如此，做母亲的又有

什么办法？

可有一点太后是坚持的，玥儿必须后继有人，否则大熠江山将来交给谁？而且，后宫的妃子们个个有

些来头，若是玥儿只顾着秦啸阳而忽略自己丈夫的身份，怕是这些女子和她们的家族也会不依，倒不

是怕他们会造反，太平盛世这么多年，她自信没有谁能撼动龙氏根基，只是性好男子这种事传出去，

实在有损玥儿为帝的英名，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名声受损。

太后是个极有主见的女人，已经打好算盘让儿子既拥有爱情又拥有后宫，便不会再坐视他专宠秦啸阳

而不理，这日找儿子谈话，叫他别忽略了后宫的几个妃子，只要他生个儿子让她抱孙子，其他事她也

就不管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这风透得也太快了，龙玥开始猜测是身边哪个奴才出卖了他，脸上却做无

辜状对母亲道：「母后，朕说了，皇嗣之事急不来。」

太后无奈地看着儿子，叹息道：「你回宫后就绝足后宫，哀家当然急不来，你要看着你的堂兄弟们个

个开枝散叶而你依旧膝下无人吗？」

龙玥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烦躁的光芒，以平淡的语气道：「儿臣知道了。」

嘴上说知道了，回去后依旧和秦啸阳耳鬓厮磨，压根忘记自己后宫还有几个妃子，浑然连她们模样都

忘记了。

一日见妹妹龙梦在御花园与一宫装少妇谈笑，那少妇向他行了礼，他竟问她是哪家臣妇。龙梦俏脸含

怒，指着哥哥愤愤不平道：「皇兄，这是你的怡妃。」

怡妃整张脸都白了，哀怨地看着龙玥，说不出话来。

龙玥想起来了，这个妃子入宫两年，他只去过她宫中五六次，每次又是晚上去的，没怎么注意她模样

，认不出也难怪，只是这笑话实在闹大了，连忙补救道：「哦，朕离宫数月，爱妃是越发美丽动人了

，朕都认不出来啦，爱妃切莫生气。」

怡妃这才脸色稍霁，垂下头柔声道：「陛下过奖了，臣妾惭愧。」

龙梦素来正义感过甚，为这事跑去太后那告状，指责哥哥太过薄情，连自己妻子的模样都记不清。

太后摸着宝贝女儿的脑袋，温柔地笑：「梦儿，怡妃是妾不是妻。」

龙梦杏眼圆瞪，咬牙争辩：「即便如此，皇兄也不该连她模样也记不住，这多伤人心啊，您没看见怡

妃当时的表情多让人心疼。」

太后心里微微一叹，这就受不了了吗？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怎么敢进宫？最是无情帝王家，莫说是

玥儿没认出她，就是入宫两年见都不见一次，又如何？

但话说回来，皇上也确实不像话，好歹是临幸过的妃子，竟然连相貌都记不住，可见那仅有几次的房

事他是多么的敷衍。

龙梦在太后怀里撒娇：「母后，您倒是说句话啊，这事传出去，怡妃都沦为后宫笑柄了。」

太后回过神来，点着女儿翘鼻：「其他人不过是以五十步笑百步，真厉害，去俘获你皇帝哥哥的心啊

，输给一个……唉，好啦，梦儿，这事母后搁心上了，会让你哥哥弥补怡妃的。」

当晚皇帝果然就掀了怡妃的牌子，去了怡和殿，子时才回上阳宫。

殿门刚关上，就被一双铁臂圈入怀中，搂住他的人舔着他耳垂低哑地道：「玥儿，让我检查一下，你

是不是真的临幸怡妃了。」

秦啸阳的手伸到龙玥裤子里，握住了他疲软干燥的分身，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才沙哑地笑：「什么事都

没做，真乖。」

龙玥似乎心情不佳，推开秦啸阳，淡淡地道：「啸阳，朕今晚没什么兴致。」

秦啸阳愣了下，抽回手，搂住龙玥，温声道：「好，那我就拥着你睡觉，什么也不做。」

上了龙床，龙玥缩在秦啸阳温暖的怀里，好半天才幽幽地道：「今日这事，朕真的很过分吧？」

秦啸阳摸着他光洁的面颊，轻声道：「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是有些过了，不过站在我自己的角度说，

我很开心。」

龙玥在他腰上掐了下，瞪他一眼：「开心什么，就算朕心里没她，也不代表就有你。」

秦啸阳笑看他，眸光直直望入他眼中，两双眼在如此近的距离对视，眸心只有对方俊美的容颜，龙玥

心虚地闭上眼，嘟着嘴咕噜：「眼里有，心里没有。」

秦啸阳把他拥得更紧，玥儿就是可爱得嘴硬，明明已经这么喜欢他了，还是羞涩地不肯说出来，好像

喜欢上谁有多丢人似的。

已经过了子时，在这温暖的怀抱里，龙玥身心都是放松的，没多久睡意便席卷而来，很快坠入梦乡，

秦啸阳听着他规律的呼吸，在他额头吻了吻，却忽见他皱起眉，低声道：「对不起。」

这傻孩子，秦啸阳心中一软，明知他听不清，依然轻声对他道：「玥儿，这不是你的错。」

……

隔日一早，怡妃来给太后请安时在太后追问下把昨晚的事汇报了，太后感觉给她捶肩的嬷嬷动作有那

么一瞬间的停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嬷嬷赶紧恢复有条不紊的动作。

怡妃坐在一边，安静地等太后训示，隔了半天才听太后道：「皇上对你算是有心了，你平日多去他面

前嘘寒问暖，他会记着的，他后宫统共就你们几个人，姐妹几个齐心协力，还怕打动不了他的心吗？

」

太后这样说，怡妃也不敢有异议，唯唯诺诺地称是，太后便赏赐了些物事，让她回去好好想想。

怡妃一走，太后抚额道：「难怪玥儿记不住她，模样是顶尖的，性子却如白开水般淡而无味。」

服侍太后的惠嬷嬷顺着她的话道：「您说得是，皇上美人见得多了，怕是再美的脸他也不会觉得多动

心，要让皇上记在心上，就得出奇制胜。」

惠嬷嬷在太后身边伺候几十年，主子心事能猜透一二，方才怡妃汇报说皇上在怡和殿待到半夜不过是

跟怡妃下棋，便猜测太后已经对后宫这几个女子极度失望了，可能会物色新对象来留住儿子的心，使

他不至于专宠一个男子。

太后摇摇头，颇为伤神地道：「官宦家的女儿，多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貌秀丽，性子温婉，知书

达理，但这在玥儿眼里，委实太过平凡了。」

惠嬷嬷献计道：「确实如此，陛下至今为止只对那么一个剔透人物动过心，若是有女如那人，奴婢想

皇上不会无动于衷。」

她不敢直说是谁，但太后又怎会不知，思索道：「天下哪还有那般人物？」

惠嬷嬷笑道：「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即便那是一个幻影也是好的。」

太后颔首道：「说得是，哀家想到一个人，好像你也见过。」

主仆两相视一笑，细细筹画起来，为了抱孙子，太后可说是煞费苦心，然而，结局真的会如她所愿吗

？

……

这天早朝后，龙玥在练武房等着秦啸阳来一起练功，往日都是秦啸阳先到的，不知这回怎么比龙玥还

迟，龙玥正打算派人去宣召，却听太监传报说他来了。

龙玥笑脸迎上去，却见秦啸阳满脸忧色，龙玥心中一顿，讶异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我母后找过你

？」

秦啸阳摇头，蹙着眉，歉疚地道：「玥儿，我要离开一阵子，我师父传来消息，说师妹离奇失踪了。

」

龙玥松了口气，哭笑不得地道：「令师妹多大了？」

秦啸阳苦着脸道：「十八岁，玥儿，江湖险恶，那丫头胆子一向大，闯过不少祸，但从来没失去联系

这么久，我师父师母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叫我去帮忙，他们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

龙玥摊摊手道：「非要你去吗？朕也可以帮忙找的。」

秦啸阳走到他身边，一把搂着他，在他耳边吹口气：「好玥儿，知道你舍不得我走，但这事我绝不能

袖手旁观，师父师母心急如焚，我得尽快赶去和他们会合，我答应你会快去快回，好不好？」

龙玥耳根一热，被人说中心事，脸红得像吹上一层胭脂似地，没好气道：「谁舍不得你了，你去好了

。」

秦啸阳低低地笑起来，在他唇边亲了两下，暧昧地道：「我不在的时候玥儿要乖乖的，不可以偷腥，

知道吗？」

龙玥气结：「你、你是谁啊，肤临幸妃子还要你管了，偷腥，哼，注意你的措辞。」

秦啸阳也不生气，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笑意，只是眼中的忧虑没有减少一分，手牵着龙玥的手，不舍

地道：「我得走了，你好好保重，每餐多吃一点。」

师妹下落不明，秦啸阳忧心如焚，交代完这几句便匆匆离开了，龙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地道：

「啸阳，你也要保重，记得早点回来。」

秦啸阳走得太快，也没有回头，伟岸的背影消失在龙玥视线里，他突然觉得心空了一块，顿时觉得什

么都索然无味了，拿起剑都不想练，啸阳不在，练给谁看呢？

……

太后见儿子终日闷闷不乐，打探了原因，得知秦啸阳离宫，觉得正是一个向龙玥推荐新人的好机会，

命人给龙玥送去十多卷大家闺秀的画像，龙玥却看都没看一眼。

太后让女儿去向哥哥撒娇，一卷卷打开给他看，无奈龙玥看这些女子就跟看白菜一样，这次功又是白

做。

听了龙梦汇报，太后和自己心腹惠嬷嬷商量道：「顾家小姐都入不了皇上眼，难道皇上的魂真给一个

男人勾去了？」

惠嬷嬷思忖道：「大概是陛下心思不在画像上，所以未看仔细吧，再说了，画像怎么都不及真人生动

，奴婢觉得还是得让皇上见见顾小姐本人。」

太后优雅地站起身，展开被退回来的顾家小姐画像，笑道：「哀家也这样想，但顾家小姐随顾夫人回

老家省亲去了，归期未定，唉，难得秦啸阳离宫这么好的机会，这姑娘偏偏没赶上。」

……

不过半个多月，龙玥就被相思折磨得消瘦了一圈，太后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却也气这儿子不争气，堂

堂一国之君，被个男人迷得茶饭不思，传出去成何体统？

皇族第一纨绔子弟龙瑞也听说了此事，特意进宫瞧瞧堂弟为情所困成了什么样，没想到正好撞见太后

，太后一想到就是这小子把皇儿带出去才结识的秦啸阳，就对他心生怨气，让他在鹅暖石小道上多跪

了一会。

龙瑞瘸着腿面圣，他是个无职皇族，无须早朝，平日里只顾着在坊间厮混，极少进宫，与龙玥足有半

年多未见了，此时见到他，但觉吾皇眉目比往日更加清隽疏朗了，表情也比从前丰富许多，从前不觉

得堂弟多俊美，今日一见，顿觉惊艳非常，心中一动，竟然忘记行礼。

龙玥知道这堂哥一向不学无术，也不跟他一般见识，秦啸阳不在，他无聊得紧，龙瑞送上门来，便问

他最近京城有没有什么名门佳宴、擂台灯会之类的。

这算是问对人了，龙瑞兴致高昂地告诉堂弟，有对江湖卖艺的父女，女儿美丽非常，这两天在东门比

武招亲，极为轰动，有许多男子去打擂台，无奈女子武艺高强，打了两天，竟然难逢对手，他还爆料

说兵部侍郎也去打擂台了，被那女子打得满地找牙，所以这两天闭门不出。

龙玥心道难怪那人今日没上朝，他被龙瑞说得来了兴致，换上便服，带上几个暗卫，微服而出。

东门擂台处被围得水泄不通，龙玥和龙瑞只得在周边看了几场比武，看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男子能

将那女人打败，龙玥心里大呼此女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这样高强的武功，世上有几个能敌？这时秦

啸阳的影子又猛地晃入他脑中，他想驱逐都驱逐不了，一时间再精彩的擂台比斗都吸引不了他了，恹

恹地拖着龙瑞往回走。

龙瑞看得正起劲，被龙玥拖走，敢怒不敢言，垂头丧气地跟着龙玥。

走了一段路，龙玥被个小乞丐撞了一下，他一把抓住那孩子，笑问：「小弟弟，你走路怎么这么不长

眼？」

小乞丐恭敬拍了拍龙玥衣服，不过他手实在太脏，本来只有一点灰尘的衣服被他拍出好几个脏兮兮的

手印，他难为情地道歉：「公子，我爷爷生病了，我讨了几个铜板，准备去给他请大夫呢，刚才撞到

您不是有意的。」

龙玥松开他手腕，摇头叹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不该偷我的钱袋。」

那小乞丐一见被识破，慌张地取出龙玥钱袋，跪下给他磕头，哭丧着脸道：「公子我错了，我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