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宫熠思前想后,挣扎了好一阵,决定必须忍住。
岑舒砚见他当真裹住被子像是睡觉了,抿嘴认真衡量了一下做与不做的后果,起身蹲在柜子面前,翻找了一通,掏出一个小盒子,拿出一个由下到上逐渐变细的软玉来。又拿出一方中药熬成的膏体,闻了闻,看了看,脸上扬起一抹放心的笑容。
“熠……”他把宫熠的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如果今晚你真的觉得疲累了,我自然不会勉强你……这方面你也是可以提要求的,我不会只顾自己的感受。无论何事,我都会征求你的同意,用你们的话说,这就叫做尊重对吧?”岑舒砚把手中的东西摊开给他看,眉眼含笑,“我答应你的,从今往后不会让你太辛苦,所以这两样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不行欢爱时,只要你用这枚软玉浸染药膏置于……嗯,那私密敏感之处,经常用这药玉养护起来……就再不用担心我们再度时会……痛疼难当了。”
“药……药玉?”宫熠吃惊的瞪大双眸,看着他手上的两样东西不知道怎么回答,脸半红半百的沉默了一会,才问:“舒砚啊,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岑舒砚略微尴尬的垂了垂眼睫,抬起头,眼珠朝上转动了一圈,方才抿嘴道:“呃,这个啊……是天翔朝的一本书上记载有的。是我,我……无意中在某位朋友家中看到的,并不是我的书!谁知道……他把这书还放在了书房里……”
百年难得一遇的,宫熠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急欲辩解的慌乱神色。
宫熠的嘴角纠结的抽了抽,心道,不就是不小心看到了损友的小黄书么……同为男人,我明白的明白的。
不过这天翔朝的小黄书还真先进,连那种地方的养护之法都有研究?!
“哦……那我知道了。要,要怎么用?”宫熠觉得自己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了,分明是决心蒙头大睡的,怎么又面对起这种令人忍不住想歪的东西……虽然吧,那软玉的尺寸挺小巧的,可是……嗯?哎呀,不是吧,岑舒砚要亲手给他塞进来吗?
“等等!还是,我自己来吧……”宫熠立马从他手上抢过东西,顶着一张焦糖似的脸转过身子,却也不知道怎么塞……这手要伸下去,嗯,这屁股……呃,得抬起来吧?但是……好像要翘起屁股,把手绕到后面才行,嘤嘤嘤,这个动作自己怎么做的出来,羞死人了!
这时岑舒砚微凉的手指探了过来,轻柔的在他臀上拍了两下,“熠,要脱下内裤的……你放松些,喏,屁股抬高点,不然我看不清你是否对准了……对了软玉要先慢后快的放进去,否则……”
你你你……不,不要再说了啦!宫熠头顶冒着蒸汽,尝试着放了好几次,每次都被岑舒砚一声“歪了”打断,以失败而告终。
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下去,噌一下放下东西,扑过去揪住岑舒砚的衣领,大吼一声:“烦死了!我不管了,你还是做了我吧!”
54.岑二少的情深意柔
这天宫熠原定计划是去岑舒砚所在的剧组探班,却因为殷酉鹤突然的病倒不得不取消。
要说殷老头平日身体一向健壮,没料到却是病来如山倒。接到电话赶到医院重症监护室的宫熠,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头儿,听完了医生陈述的病情,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浑噩。
“你说什么,他……早已经是肝癌晚期?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检查错了!”宫熠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个事实,对着医生质问的音调也就不自觉的拔高了,脸色骤然转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医生隔三差五就要面对一个这样激动的病人家属,因而并不觉得奇怪,耐心等着宫熠稍微平静下来,才缓慢给他解释道:“这样的事实每个亲人都接受不了,但我必须要说真话,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不能骗你……其实殷老三个月前就已经确诊了,当时我们的诊断是……如果他不住院接受治疗,最多只能撑过三个月。殷老的个性十分顽固,不管我们怎么劝说,他都不肯留下来,没有办法只能进行保守治疗……没想到他能坚持过三个月,但今天凌晨被送来时,情况已经恶化的相当严重了。”
宫熠低了低头,眼前的白色对他而言尤为刺眼,强行压制住心底的惶恐,他神色认真的问:“那现在该怎么办……医生,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请你们不要放弃。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家老头子……有钱着呢。”
殷老头,你还没把一身本事全部教给我,怎么可以就这么……就这么撇下我不管!还有,你屋子里藏了一辈子的沉香、檀香原料,就不怕被我这个兔崽子私吞了吗?我,我才没有时间……帮你看门……
医生点点头,看了看病历还是叹了口气,劝慰他:“可是,请你谅解,也……请做好思想准备。癌细胞已经占据了他整个肝脏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部分,动手术早就不可能,眼下……肝腹水的状况也非常棘手,我们除了能想办法减轻他的痛苦,并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了。”
真的到了这样糟糕的地步了?宫熠的身形一晃,跌坐在椅子上,眼神不知往哪儿安置才能使自己冷静,沉默了很久,他对医生说了声抱歉,挪步到走廊上。掏了好几次,才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他想听听岑舒砚的声音,可是他的手机似乎消音了,应当是正在拍戏,没有人接。
一直安静陪在他身边的艾琳担忧的看着他,犹豫了一阵,走上前提醒他:“殷老还没有什么亲人,这个时候也该通知他们的……你也别太伤心了,等殷老醒了看到你这副表情,还怎么面对……面对自己最后的这段日子。”
宫熠当然清楚自己不应该在他面前太过悲伤,但现在殷老还在昏迷,他只觉得忧惧从四面八方袭来,压得他无法呼吸。
“殷老没有什么亲人了,如果有,他又怎么会晕倒在店铺里,直到凌晨才被隔壁起早来找他一起锻炼的邻居发现?他对我说过,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能找到一个懂她的女人成家立室,老了老了,连个老伴和送终的人都没有。”宫熠说的这里,字字句句里透出酸涩,殷酉鹤几十年都潜心钻研香道,但到头来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又能带给他多少慰藉与温暖?
宫熠抬头往上撑大眼睛,竭力思考着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打了个电话告诉段雷尽量削减最近的通告,他接通了屠福的电话。
“是宫熠你这不争气的小崽子啊,怎么,什么风吹得你想起你屠叔叔了?”屠福还是那般意气风发、老当益壮的样子。
宫熠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叔,我师父病了……恐怕……没有多少日子了。”
屠福一听,就像机器卡了壳似的愣住了,迟疑了片刻,声音里多了一丝颤抖“在,在哪个医院……你先别慌,我过来看看这老头儿再说!”
宫熠心头一热,应了一声:“嗯,屠叔也不要太急,路上小心……医生说了,我师父目前的状况还算是稳定的,就怕之后随之而来的并发症。对了,我想拜托叔叔,师父没什么亲人了,徒弟也只有我一个……我不知道他醒来之后想要见谁,如果您知道的话,就帮我请一请吧。”
“好,你让我想想……说起来,还真有这么几个的。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屠福答应的干脆,虽说与殷老这么多年不见,但好友就是好友,一到关键时刻足见情谊醇厚。
办好这件事,宫熠的情绪这才舒缓了些,接着询问了一下医生殷酉鹤接下来大概需要多少医疗费用,其他什么也顾不上,一通电话打给端玉问自己能不能预支一笔钱。
听说他师父病重,端玉也没了调笑的心思,只说:“公司没有这种先例,你第一张专辑能不能赚钱还在一说……不过我个人可以先借给你,到时候花费了多少,我给你开张支票,签了契约,将来从你的收益里慢慢扣就行了。”
“哎,还真是不放过任何让我签署终身卖身契的机会哪……”宫熠会心一笑,明白端玉那就是嘴硬心软,其实对他和舒砚比其他艺人偏心太多,忍不住感激了一句:“……端大哥,谢谢你。”
端玉一个哆嗦,差点摔掉手机,“得了得了!谢谢你别再这样叫我……鸡皮疙瘩堆满地,以后少给我整些幺蛾子就算报答了!”
宫熠解除了后顾之忧,担忧就又减少了一层,掐着时间,盼望殷酉鹤在自己离开之前能醒过来一次。
“越是到了后期,肝昏迷现象会越加频繁……”医生想劝说他不要太着急,但这时才知道宫熠并不是殷酉鹤的儿子,惊奇道:“原来你不是他儿子啊,那你怎么还……”一力负担了这老人家的所有医药费。
宫熠苦笑着摸了摸耳朵:“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呀,这是老头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以前总跟他顶嘴,现在么,却害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早知道殷酉鹤患了这种病,他就不会……可这世上哪有如果的事情,幸亏自己还算虚心受教的,否则只怕要更加后悔了。
又等了二十来分钟,宫熠再不走录音就要迟到了,瞅着艾琳一脸焦急的样子,他不得不站起来整理起衣服,偏偏,殷酉鹤就在这时苏醒了过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一会,忽然殷酉鹤慢悠悠伸出一根手头,指着他的脑门,憋出一口气喊道:“你个死小子,怎么才回来?!还,还……知道有我这个师父啊?”
宫熠乖乖的让他戳眉心,赶紧赔笑:“师父,我那里会忘了你嘛……一回来就忙的跟陀螺似的,对不起啊师父,我以后都不会了,每隔三天就来看你一次好不好?”
殷酉鹤像看见太阳从西边升起一般斜瞄着他,手在他脸上一扯,“你真是宫熠那个小混球?”
“哎呦,师父!”宫熠疼的呲牙咧嘴起来,示意他看自己的手背:“师父你小心着点,还扎着针呢!”
这时殷酉鹤才发现自己躺在什么地方,顿时一皱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被宫熠一把摁下去,吼了一嗓子:“师父,你干什么啊!好好躺着,病了就要治病,你还想干嘛?”
“嘿哟,你这个小混球,怎么还是不听我的话啊。”殷酉鹤似乎压根不知道自己病情似的,刚醒就在床上扑腾起来,非要起来回家。
宫熠这个气啊,心说这老头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动了真气了,一眼横过去,凉丝丝威胁道:“要回去是吧?行,你要是敢踏出这病房一步,我就一放把火把你那屋子烧了!”
“你你你……你敢!”殷酉鹤浑身乱颤,这下是真没力气起来了,只能对着他干瞪眼。
“我怎么不敢,你敢出门我就敢烧!什么纵火罪我才不怕,都怪你伤了我的心!”宫熠说着说着眼眶微微发红,隔着口罩就教训他:“还是我师父呢,还是品香大师呢!身体都不要了,还要那些木头疙瘩干什么啊,是能吃还是能喝呀,啊?”
殷酉鹤被他堵得气呼呼,只能自己闷声闷气嘀嘀咕咕。
宫熠凑到他跟前,侧着耳朵听了好半天,咧开嘴角问:“师父,想吃……过桥米线?”
得肝癌的人常常想吃而不能吃,因为加重胃的负担会让自己更难受,殷酉鹤这会儿是看到宫熠高兴,就来了胃口,想解解馋。
一碗米线有多难,宫熠二话不说奔下楼去给他买,但眼看录音的时间要到了,他不得不塞了五十块钱给店里服务员,拜托人家送过去。
最后殷酉鹤到底吃没吃米线,吃了多少,他都没有时间问了。一到录音棚就被推了进去,稍微歇口气就开始录歌,但今天宫熠的状态实在不好,始终唱不出那种小清新的感觉,让一伙工作人员急的冒火。
宫熠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想了想提议说:“不如今天录慢歌吧……不是有一首拿不准要不要放进去的慢歌?我想试试看。”现在他这down在谷底的心情,或许能有些突破。
事实还果真如此,制作人本以为宫熠不适合那种深沉的中国风,但今天一听,还不错啊,悲凉苍茫的意味出来了,值得仔细雕琢雕琢。
艾琳站在棚外,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事情也就是这么不凑巧,宫熠正忙的时候岑舒砚那头得空休息了,电话打过来询问有什么事。
“是岑少吧,我是艾琳……”她自觉接这个电话有些冒失,但一想到宫熠如今的状态,还是把事情原委详细的告诉给了岑舒砚。
岑舒砚也是一惊,无奈自己也抽不出身,只得嘱咐她:“麻烦你了,帮我好好看着他,生死由命,他必须自己想开。”
宫熠出棚后听到艾琳转述,淡笑着摇了摇头,本以为舒砚会极力安慰他,可没想到……实际上安慰又能有什么用,他失落过后转瞬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舒砚要他自己想开,不是淡漠,而是在教导自己要敢于承受痛苦。
可是,哪里又是这样容易放下的。
喀拉一声,他捏扁了手里的纸杯,抛进了垃圾篓里。
紧跟着的几天,宫熠保持着家、录音棚、医院的活动轨迹,除了晚上与岑舒砚在床上有短暂的交谈,两人再没有其他交汇,电话短信都大幅度减少。他知道岑舒砚拍这部电影很辛苦,尽管每天半夜收工清早又得出门,他还是尽量回家睡觉,不在剧组休息。每当看见他疲累的脸色,宫熠想开口要他陪自己去医院一趟的话,就吞进了肚子里。
其实,岑舒砚与殷酉鹤半点关系也没有,自己又有什么要求他帮忙的道理。
就这样三个星期过去了,屠福带着几位友人来看过了,待了三天才离开。临走塞了一个金卡在他手里,还留了一盒含量足足有百分之六十加里曼丹沉香粉的线香,说只要病房能焚香,就燃给他闻吧。这盒香是他好多年前存下的,当初从殷酉鹤嘴边上抢走的。
于是,宫熠就把他转到了普通单人病房,每天一支香,让殷酉鹤闻个痛快。
不过即使医生尽了力,宫熠还是眼见着殷酉鹤的病情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瘦,心里就越来越慌的厉害,一个人守在病床边盯着那冰冷的点滴时,还止不住的浑身发抖,觉得从脚底渗出一股寒意,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
犹犹豫豫看着手机上岑舒砚几天前发给自己的短信,这种无助与恍然无措的感觉就更加猛烈,使得他坐立难安。
宫熠常常害怕,自己一个眨眼,殷酉鹤就停止了呼吸……听说肝癌晚期病人死的死状会有些吓人,有的甚至会七窍中有几窍流血,虽说是因为体内压力造成的血液外溢,但他光是想象,就觉得钝痛不已,不敢去看师父的脸。
这天,殷酉鹤的精神头意外好转,拉着他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混小子,我柜子里有个樟木箱子,挺重,里头搁着一盒紫檀香老料,也是好东西……本来打算留给自己做个骨灰盒的,但现在又有点舍不得了……还是留给你,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用来盛我这个老家伙从此不见天日也太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