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同(生子)——云四散

作者:云四散  录入:08-25

“未曾摔倒。”

皇后娘娘程汐滟听得此言心放下了一半,忙替子玄诊脉。只觉得他脉象虚浮、心神焦躁,又思及他似乎是在进门时被绊倒,推测他定然是看到自己与陛下拥坐在一起,心头一时郁结所致胎气躁动,实则胎儿并无大碍,只要稳住心神即可。“子玄,胎儿并无大碍,你且放开心怀休息一下。陛下,臣妾要去为子玄配药,请陛下为他揉腹安胎可好?”

皇帝坐于榻边轻轻为子玄揉腹,皇后娘娘退出东厢并带上了房门。

子玄见陛下亲自为自己揉腹,心内顿感不安,就要起身。皇帝不肯,按住了他的身子。子玄只得谎称:躺着觉得心里憋闷。哪知陛下轻轻抱起他的身子,坐于身后把他揽在怀中,长臂绕到身前继续为他轻轻揉腹。腹内的胎儿在父亲的巨掌爱抚下渐渐平静下来。

子玄依偎在皇帝胸前想着刚才在前园中所见情景,问道:“陛下与娘娘之情宛若水乳交融、琴瑟和鸣,真是羡煞子玄!”

皇帝听得此言朗声笑道:“子玄可是醋坛子?”一句调笑话另子玄玉面绯红,刚要争辩就听皇帝又说:“朕与汐滟之情非寻常可比,你若因此耿耿于怀伤了身子可是不值得啊!”

子玄不由得想起上次滑胎之痛和今日腹痛之惊,心头黯然神伤,沉默无语。

窗影渐斜,皇帝见子玄久不开怀,悠悠开口道:“汐滟的母亲是我先皇一生眷恋而不得之人。只因先皇爱慕却不得于是将她的姐姐娶进后宫,她姐妹二人经常于宫中团聚。二十五年前,汐滟三岁的时候随母亲进宫,朕一眼就看中了她。于是恳请先皇下旨赐婚,但是先皇恐其母不允她入宫,还是母后经不得我再三哀求才去提亲。岳母大人只说不予汐滟作主,只待她长大成人后自己决定。我是一直盼着她长大也一直害怕她长大啊!”

子玄不解的问:“这是为何?皇后娘娘早些成人,陛下就可以早日成婚了啊!”

皇帝无奈得说:“汐滟早日成人就可以决定要不要嫁入皇家了,但是她的母亲就是因为不堪皇家生活才坚决地回绝了先皇的求爱,若我与先皇一般境遇又当如何?”

“那后来呢?”

“只因我比汐滟大八岁,待我该当大婚之时她还尚小。先皇要为我指婚,我坚决不从,是以一直正位空悬先娶了侧室。待到汐滟成人以后她却一直不肯嫁我,我一直郁郁寡欢,直到……”

“陛下,药煎好了。子玄可好些?”皇后娘娘的声音自房外传来,然后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娘娘端着安胎药走了进来。子玄见娘娘进来连忙挣脱皇帝的怀抱,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小的身子已经无碍,谢娘娘挂怀!”

“身子无碍便好,陛下多陪陪子玄吧!臣妾告退。”娘娘拿着空碗转身离开了房间。

子玄扭头望着皇帝,等着他接着讲下去。不过皇帝似乎并不想提起后面的事情,岔开话题道:“子玄,你也累了,躺下歇着吧!”说罢起身离去。

皇帝关上西厢的房门迈进东厢之内,自身后抱住皇后娘娘程汐滟,不由得想起二十五年前她桃花般的笑脸,不由得想起十三年一起出生入死的日子,不由得把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她受过的苦。“晚膳备了什么?朕想留在这里陪你。”娘娘把身子软软的靠在皇帝怀里享受着这难得温存。

“陛下,臣妾今日不便伺候陛下,请陛下移驾烁阳宫。盈妃自入宫以来一直未曾孕育子嗣,这几日这是她容易受孕的日子,还请陛下惠泽雨露。”

听到这些话皇帝无限悲凉地说:“这几日恐怕不只盈妃一人容易受孕吧?汐滟不愿意再孕育朕的孩子了吗?”

皇后娘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妾绝无此意!只是以臣妾假孕之身,这几日确是不便承应陛下雨露。万一真的……”

皇帝连忙拉起皇后娘娘搂在怀中:“是朕误会汐滟了,朕给汐滟赔罪了。”

“那就请陛下转驾烁阳宫吧!”

一名身材高挑纤细的翩翩少年快步行至蕾阳宫门前,从怀中取出一物示与门前侍卫。侍卫一见倒身便拜,那少年素手一摆,道:“免礼!皇后娘娘起身了吗?速去通禀。”

宫内,皇后娘娘程汐滟的贴身侍女石兰接报悄悄进正殿报于皇后娘娘得知,娘娘听后心中大喜,不由得手抚假腹仿佛又感受到那磨人的疼痛。

深沉夜色中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隐约可见一名身材纤细的黑衣女子正在陡峻的山路上策马狂奔。夜凉如水,她白皙的脸庞上竟渗出细密的汗水。

千里骑行,骏马颠簸。她用手紧紧按住绞痛不已的小腹,暗想:怕是葵水又不期而至,来得真不是时候哦。

抬眼望去,星辰依稀,明月当空,翻过这座山梁离大营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缠人的腹痛一阵紧似一阵,这荒郊野岭也无暇顾及,只能催动胯下坐骑速速赶路。

只是,随着山路愈加陡峻,马上颠簸更甚,腹中的疼痛逐渐蔓延,几乎要占据了她的意识。只见她紧咬贝齿,按在小腹上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量,握紧缰绳的另一只手也已经关节泛白、微微颤抖。

骏马又翻过一座山梁,眼前豁然开朗,遥遥望去只见一人一骑在月光下巍然挺立,那女子不由得松开紧蹙的眉头,唇边溢出苍白的微笑,挺起摇摇欲坠的身子策马向那人奔去。

那男子英武超群,清凉的月光照射下更见雄姿英发。他似乎也看到了翻过山梁策马而来的人儿,立刻催动坐骑迎了上来。

两骑相遇之际,只见他轻舒猿臂将马上女子带入怀中,怜惜地说:“辛苦你了。”

女子迎上他深情的目光羞涩的道:“殿下,汐滟有幸,不辱使命。”言罢,头已无力的埋入他的颈间。

男子正要细问端由,看她如此疲弊不堪的样子也就作罢,遂拉开大氅将她纤细的身子包紧返回到大营之中。

曙光乍现时,大帐前早已备好骏马。帐内传出男子担忧的声音:“前日你刚次探敌营归来,真是不该同意今日由你前去押运粮草。”

“能为殿下解忧是汐滟的福气。”白色镶金边的战袍包裹着女子纤细的腰身更显婀娜多姿。只见她婷婷拜别转身走出帐外,任蹬搬鞍、飞身上马,回首嫣然一笑。众将官闪神之际,红尘滚滚早已驰离大营。

红日西斜,官道上驰来一骑骏马。马上人儿白衣飘舞,只是神情痛楚,身子伏在马背上使不起劲,稍一挺身便腹痛难当,额头上密布冷汗,却硬是银牙紧咬一声不吭。眼看前方雄关近在眼前,强忍住腹中的坠痛,暗道:前日腹痛以为葵水突至,哪知并未如此。怎道今日押运粮草的重任在肩之时,这恼人的腹痛又来了。

思及此处,不由得一阵彻骨的寒意袭卷全身,程汐滟强打起精神,策马入关,直奔镇关大将军府门前,甩蹬下马掏出金质令牌示于门将:“速速通禀镇关大将军,蕾阳郡主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押运粮草。”

镇关将军裘鸰得报自正堂迎出俯身拜见已毕,偷眼一撇见蕾阳郡主面色苍白、双手捧腹、脚下虚浮便问:“郡主可是身体欠安?”

“无妨,请将军速去调集粮草连夜运往军前大营。”言罢,程汐滟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

腹部一阵紧似一阵的绞痛将她自无边的黑暗中唤醒,勉强睁开凤目只见面前一大腹便便、身怀六甲的娴淑女子愁眉不展地正在为自己诊脉。

“夫人,这是哪里?”

“启禀郡主,这是镇关大将军后宅,将军裘鸰正是小女子的夫君。”

程汐滟挣扎着起身说道:“多谢将军夫人的照顾!汐滟身体无碍,不劳夫人挂怀。”

将军夫人一把按住她的肩头,急呼:“郡主不可,小心动了胎气,孩子不保。”

“胎气…… 孩子……”

“郡主已怀胎二月有余,难道郡主不知?”

程汐滟不由得把手覆在腹上,暗道:怪不得日前…… 突然腹中绞痛加剧。为了抵抗腹中剧痛,她的手不由得牙紧腹部。

“郡主不可!”将军夫人连忙掰开她的手压在床边。

程汐滟双手受制只得脚蹬床榻频扭腰肢以摆脱疼痛,哪知如此一来更至胎气大动腹痛加剧,她不由得屏息憋气、撑腰挺腹,在床榻间大动。

“殿下,请——”声如洪钟的通禀打断了皇后娘娘的回忆。

翩翩少年抢步上前,拜倒在皇后娘娘的膝前:“母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一见不觉热泪盈眶,颤声说道:“骞儿请起!”并一把拉起他,拍着身边的坐榻道:“快到为娘身边来,让为娘仔细看看。”

母子二人数年未见抱头痛哭后,少年自怀中拿出一物交与娘娘:“师爷差我将此信交与母后,上面有师爷开的方子。另有几味奇缺药材,师爷怕母后一时寻不到误了大事,已命我随身带来了。”皇后娘娘大喜:“还是师傅想得周到,真是谢谢他老人家了。骞儿,师傅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西厢内,子玄刚刚起身。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只觉得胃内翻涌、恶心欲呕,正想起身去拿桌案上放的盐梅,就听得正堂传来清冽的男声:“母后有孕,骞儿大喜!胎儿一向都好?”娘娘笑道:“为娘颐养深宫,胎儿一切都好。骞儿身体可强健些?”

“有师爷日日调养自是日益强健,母后不必挂怀。骞儿许久未听得母后奏琴,不知母后身体可……”皇后娘娘大喜道:“摆驾后园,我与骞儿今日定要合奏一曲。”

片刻之后子玄便听到后园传来阵阵激越的琴声,与皇后娘娘每日弹奏的曲风大相径庭,想来定是那自称骞儿的男子所奏。移步至后窗向外看去,只见后院假山凉亭之中皇后娘娘雍容端坐,琴桌对面是一名身着布衣男子,他身形消瘦、跟骨清奇,所奏琴声之中却蕴含铮铮金戈之声,定是一伟岸丈夫。

皇后娘娘与那男子合奏数曲后,二人说笑着相携下山转入正堂。那男子拜倒身形说道:“母后,骞儿见过父皇后回去了。恳请母后珍爱身体,顺利诞下弟妹。”皇后娘娘见他意欲离去,伤心道:“为娘怀骞儿时几经波折,至使骞儿先天亏虚,累受汤药之苦。是为娘对不起你啊!骞儿要听师爷的话,保重自己。”“骞儿定当牢记母后教诲,请母后宽心!孩儿告辞。”言罢,少年起身往殿外走去。

子玄在屋中一眼看到那男子竟是一翩翩少年,见惯宫中锦衣华服更显得飘逸出尘,只见他虽面庞清瘦也难掩英气,正是雄姿勃发好少年啊!看得子玄不由得微微一动,快步移至前窗,目光紧随他渐渐远去的身形而动。

那少年一路往殿外行去,总觉身后有灼灼目光紧盯着自己。回首望去,只见母后在侍女搀扶下立于门前遥遥相送,遂暗笑自己多疑了,微笑拜别母后跨步出宫而去。

素衣宽袍亦难掩子玄膨隆小腹,只因为保腹中胎儿不堕一直服用滋养胎儿的药物保胎,是以子玄怀胎还不满四月小腹却如一般孕妇六月之状,下腹凸坠、身体不稳只得挺腰顶腹以求平稳,如此一来肚腹便更显膨隆之状。

腹中胎儿日益壮大固然是一件喜事,却着实苦了子玄,男子之身盆骨狭小且高,子玄的身子在男子之中又是格外的纤弱细致。早孕时胎儿甚小就已时常感觉腹内胀满不适,如今近四月大的胎儿已有六寸余长,怎肯安生呆在他那仅仅尺余宽的狭小腹内。胎儿觉得憋胀难耐就不免反转折腾意图找个舒畅的所在,每每此时子玄便觉腰痛欲断,站立不安,肚腹更是膨凸异常,以双手不停轻抚按揉也是无济于事。子玄身受此苦,皇帝自是心疼不已,皇后娘娘更是遍收天下奇方,日日研读师傅所赐药方,意图谋求应对良策。

是日,子玄立于窗前欣赏后院景色,忽觉腹内胎儿躁动异常,正倚墙捧腹忍耐之下,皇后娘娘款步踏进西厢:“孩子又闹腾得欢呢?”子玄意欲屈身行礼,却觉两腿酸软、脚下虚浮。娘娘见此情景忙上前扶住,止住他笨重的身子前扑之势,责备道:“身子不便还逞强吗?”早在子玄搬进蕾阳宫之初,皇后娘娘就免了他的参拜之礼,只是子玄总是不愿逾规勉强自身。

“四月之孕,腹内胎儿已稳,近日身子可有不妥?”娘娘搀扶子玄坐于榻上,边把脉边问道。

“谢娘娘关怀!小的身子甚好,素日里劳烦娘娘多多照料,甚感不安!”

“你果真身子甚好?”皇后娘娘见他嘴硬,不由得连声逼问。

“……”子玄正待答言,胎儿却在腹内抢先反转起来,薄薄夏衣下隐约可见小腹起伏不止。为了给胎儿更大的活动空间,他一时也顾不得礼数了。将两腿伸展岔开,两臂后展撑于榻上,上体后倒挺起腰身,如此一来肚腹膨凸。腹内胎儿压迫全无,更是欢喜反转起来,子玄只得硬生生的忍耐。

皇后娘娘程汐滟见此情景也就不再逼问于他,倾身蹲跪于榻前,为他抚肚安胎。须臾,子玄常常舒了一口气,身子放松下来,不到盏茶功夫已是薄汗湿衣了。

皇后娘娘拉开锦被道:“躺下歇歇吧!”子玄本欲推辞,又觉身子沉重不堪,也就顺了皇后娘娘之意。娘娘助他缓缓侧卧,又细心得拿一锦枕垫于腹下:“近日经常如此吧?”

子玄无奈苦笑:“一切都逃不脱娘娘法眼。”

“男子之身盆骨甚窄,你偏又生得如此清减。腹内胎儿累日膨大,你的身子怕已快撑至极限,更是时时觉得腰骶酸痛,小腹胀满吧?”娘娘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入锦被下按腹检查。

皇后娘娘虽力道极轻,然每按一下还是引得子玄惊喘不止。好在胎儿似乎刚才已闹得疲累,没有凑来添痛。娘娘接着道:“眼前之急要于你开盆骨,若盆骨宽大,胎儿方能成长,否则怕胎儿难以平安至足月,即便胎儿足月也恐难以产下。”

“请娘娘下赐小的开骨之法。”

“明日开始服用开骨之汤药吧!,今日你且好生安歇。”皇后娘娘看子玄面露疲惫遂打住话头,心道:容他放开心怀歇息一晌吧!明日开始还有的苦受呢!

许久没有睡得如此舒适的子玄直至日上三竿才醒来。待他更衣、梳洗、用餐完毕后皇后娘娘程汐滟便端进一碗药来,浓郁的味道立时引得子玄掩鼻欲呕。“此开骨之汤药须日日服用,服后俄顷盆骨便有所觉。你可忍得?”皇后娘娘将汤药端至子玄面前。子玄强忍胃内翻搅喝下汤药,然后以手捣口不让自己呕吐出来。

皇后娘娘正欲嘱咐他服药后需小心注意的所在,就听得殿外通禀:“盈妃娘娘驾到!”花青忙拿起一个软垫垫于皇后娘娘宫服之下,四月孕腹赫然在目。“仔细看看,没有破绽吧?”娘娘道。

盈妃娘娘被让至正堂,与皇后娘娘相携坐于榻上闲话家常。西厢内的子玄却没有这般惬意。

刚刚服下汤药觉得身子暖暖的还算舒坦,不多时药力行开便觉腹内火热躁动,盆骨酥软无力、针扎样的疼。坐下又因榻太矮腰腹憋胀异常,躺下又因胎儿较大压迫盆骨至扎痛更剧。偏盈妃娘娘就在一墙之外与皇后娘娘说话,怕惊动了她子玄根本不敢随意乱动,也不敢呻吟出声。

正堂之上,闲话谈笑间盈妃娘娘便欲抚摸皇后娘娘孕腹,花青忙出言拦阻:“盈妃娘娘不可!”

“姐姐,我自入宫以来一直未能成孕,也让我沾沾姐姐喜气吧!”盈妃娘娘不肯停手,眼看那鲜红蔻丹就要碰到皇后娘娘假腹之上。花青扑通一声跪倒,哭道:“求娘娘饶了小的吧!皇后娘娘自怀胎以来胎势一直不稳,数次遇滑胎之险。陛下每日皆来探看,若盈妃娘娘手下伤了胎气,陛下必然舍不得惩罚于娘娘,可定会要了小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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