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导演——水君子

余婉婷看到自己饭盒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青菜，皱起她的秀眉，“你别给我夹青菜了，我不爱吃，你要真想给我夹菜，你把你的鸡腿给我吧。”说着，一双筷子就伸向了秦砚的盒饭。

秦砚哪里肯干，赶忙护住他的宝贝鸡腿，余婉婷就去抢，正好被记者拍下了这一幕，第二天就上了报纸，命名为，金童玉女，欢喜冤家。

秦砚看到这张“打情骂俏”的照片就抱着顾然的脖子嚎了起来，大呼自己晚节不保。

顾然把秦砚的胳膊从自己的脖子上拽下来，弹了弹衣服领子上的看不见的灰，斜眼看着秦砚，嘴角向上一挑，不冷不热地说：“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谁说的？！这是我们公司的意思，又不是我愿意的。”秦砚对于公司的这次安排本来就很不满，顾然说这是他所希望的他当然要反驳。

“你们公司还真是无聊。”

“是啊，无聊。”

中午的时候，就来了许多记者探班，毕竟是两个正当红的新人的绯闻，绝对够分量，两家的公司也很乐意，毕竟曝光的机会能多一些就多一些。

秦砚跟余婉婷当然按照公司安排的无比大方地冲着记者的镜头傻乐，口径一致地说：“我们只是好朋友。”

不过秦砚跟顾然俩人见面就掐的习惯却给他们惹了点小麻烦，两个人拌嘴都拌成了习惯，剧组的人也都看习惯了，反正不出两分钟，他们俩人就又能凑一块了，也就没管，该干什么干什么，可谁知道就在当天下午，很多报纸杂志网站上就登上了这么一则标题——两大男主演因女主角关系不和？铁三角变成三角恋。

其实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因为余婉婷是要跟秦砚传绯闻的，所以在闲下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凑在一起聊天，但她跟秦砚之间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的，为了不让秦砚说那些她看来非常枯燥的话题，她只能率先掌握话语权，她要讲看过的各种偶像电视剧，讨论的当然不是演技，而是剧情。

那种偶像剧的剧情秦砚实在是不感兴趣，虽然他也演，但他确实是不喜欢，对于他来说，偶像剧还不如《动物世界》能吸引他。所以，当余婉婷再次跟他讲偶像剧剧情的时候，秦砚跑了，他想，去他的炒作，去他的绯闻，老子这辈子都不演偶像剧了。

于是，秦砚习惯性地跑去找了顾然，顾然嘲笑他，“你不去找你的绯闻女友么？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

“哥受够了。对了，等回去的时候再带我去看看你们家的二公子吧！”

顾然慢条斯理地翻着剧本，“你不是要跟余婉婷约会去吗？”

秦砚嗅出来一阵酸味，干嘛呀这是，夹枪带棒的？“你是不是暗恋余婉婷啊，怎么句句都不离她？要真是你就说，哥们可没有跟你抢女人的意思。”

顾然合上剧本，眯起眼睛，“你急什么，我不就问问么，怎么？假戏成真了？”

秦砚怒了，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凳子随着他的动作歪倒在一边，“你胡说什么？！说来你最近还真是奇怪，原来是这么个原因，你要喜欢余婉婷你就直说！”

秦砚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很多人的视线都向这里投了过来，顾然忙把秦砚按在了凳子上，压低声音，“你吼什么？我不就随便问问，你至于么。再说了，我一直都这样，哪里奇怪了。”

“那你干嘛每句话都不离余婉婷？”秦砚质问他。

顾然愣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心里就是莫名的不爽，他支吾道：“她不是你的绯闻女友么，你不跟她在一块，不会影响宣传效果么？”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再说了，余婉婷本来就有男朋友的，公司的这个决定对于她来说也不好，她男朋友估计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一听余婉婷有男朋友，顾然突然心情好了起来，嘴角上弯，嘴里哼着调子。

两个人关系好的时候记者没有理会，反倒是都拍下了两个人吵架的镜头，这才有了后来秦砚跟顾然两个人不和的新闻。

“顾然，过来，拍几组你唱歌的镜头。”

其中有几组镜头是在琴房里，顾然边弹钢琴边唱歌，旁边是一扇大落地窗，落地窗上挂的是嫩绿色的窗帘，看着格外清新。秦砚坐在导演跟前看顾然唱歌，越看越觉得顾然长得好看，尤其是侧脸的线条，太完美了。

还有几组镜头就是顾然跟秦砚两个人晚上的时候坐在女生宿舍楼底下唱歌，秦砚弹吉他，顾然唱歌，惹得好多女生站在不远处围观。秦砚坐在顾然身边，感觉心情好极了，这两天的郁闷心情瞬间一扫而光。

安详在里面已经彻底沦为打酱油的，就最后一个牵起余婉婷手的镜头，还大部分都是背影，不过安详仅有的几个镜头摄影师都给他拍的很美好，随便截一张图都可以做成一张海报，后来，安详仅有的几个镜头，都让文朗给截下来印成大海报挂在了自家的墙上。

拍摄MV只用了两天的时间，这两天过后，安详就赋闲在家，整整两个月，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先开始还有打电话找他演戏的，后来连找他演戏的都没有了，安详先开始在家里呆的还挺愉快的，可他越呆到后来越慌，到最后，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失业了。

第二十六章

安详失业了，明明就在几个月之前还有人找他拍电视剧，但在几个月之后，好像所有人都将他遗忘了一样，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安详呆在家里都快长毛了，给以前的几个合作伙伴都打过电话，全都委婉地表示没有什么片子是需要安详来导的，安详只能每天靠看光碟打发日子，倒是经常能接到文朗的电话，不过安详没有跟他说失业的事情，只是在电话里随便聊着天，文朗又接了一部新电影，忙的脚不沾地的。

后来在家里实在是呆得难受，安详去买了几架照相机，满中国乱跑地拍照片，拍出来的照片自以为还不错，但理所当然的被郭阳和段晨煦两个专业人士给鄙视了，他只好翻出高歌拍摄的照片来自我安慰。

在安详失业的这段时间里，他用他三脚猫的摄影技术见证了祖国的大好河山，见证的直接后果就是他没钱了。

眼看着存折上的数字越来越少，而安详还处在失业状态，连续给几个公司打电话都没能得到工作，安详一边算着存款一边过日子。

终于有一天，安详的手机响起来了，看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安详有些激动，心里期盼着一定要有一份工作在电话那头等待他，“喂，您好？”

“是安详导演吗？我叫刘洪涛，我是浩海影视制作公司的，我们公司这里有一个本子您愿意拍吗？”

“请问是什么样的片子？能把剧本给我看一下吗？”

“这个当然可以，请您把您的传真号给我说一下吧。”

工作终于上门了，安详把传真号报了过去，不一会对方就把剧本传过来了，一时半会传不完，安详就先翻着前面几页。

是一部偶像剧，安详拍了好几年的片子了，很多类型的他都拍过，但就是没有拍过偶像剧，很多男性天生就对甜的发腻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安详就是其中之一，不过照安详的现状来看，也由不得他挑三拣四了。

安详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了剧本，很普通的故事，男主角是个有钱人，年纪轻轻就有他自己的公司，女主角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刚毕业的大学生，而且还有个弟弟卧病在床，她到男主角的公司去应聘，在应聘之前就遇见了男主角，因为误会吵了一架，后来男主角看到了女主角的天真美好，俩人好了，然后前女友出来搅局，再然后女主有个青梅竹马的有钱男配，暗恋女主多年，他留学完回国了，也有了自己的公司，再再然后乱成一锅粥，最后男女主角结婚了，生了一对龙凤胎。

很无聊的剧情，但是安详看看存折上的数字，决定还是接了，给那个号码打电话，对方却提出来两个要求，其中之一是女主角已经内定，第二个就是男主角要由文朗来出演。

安详终于明白为什么浩海来找自己拍这部电视剧，文朗肯定是不能出演这样的偶像剧的，而在前一段时间，很多媒体都报道安详跟文朗是关系十分要好的朋友，想要让文朗出演，友情牌很重要。

“这个，虽然我跟文先生是朋友，但是这件事他不一定能答应。”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带着笑，“这个嘛，当然就要看安导演的口头功夫了，文先生如果出演了，对于咱们来说都有好处，而且文先生也没有什么损失啊，这种双赢的事情安导为何不试一试呢？但如果安导不能说服文先生，那么，真的很抱歉了。”

“那我试一试吧。”

“那么一切就拜托安导了。”

安详挂上电话，无力地瘫倒在沙发里，清高，是需要资本的。心里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给文朗打电话，手机是拿起了又放下。

算了算他失业的日子，安详终于还是拿起了手机，心里想着，文朗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在心里瞎猜着，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商泽，商泽一听是安详，就让他先别挂电话，不到两分钟手机里就传来了文朗的声音。

“安详，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听文朗的声音，似乎还蛮高兴的。

“呃，是这样的文朗，我手上有一个本子，你愿不愿意拍？”

心里想着文朗应该会问一问是什么本子？然后一听是偶像剧，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可是安详没想到，文朗连想都没想，问也没问，就回答了一句，“好啊。”

安详傻了，这就答应了？

“你不看看本子再决定吗？”

手机那头文朗呵呵笑了，“你的眼光，我绝对相信，一定是个好本子。安详，具体情况我们到时候再商量，我现在拍着片子呢，我先挂了，再见啊。”

不等安详说话，文朗就挂断了电话。文朗答应了，可安详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在想，自己这种行为，应该算是杀熟了吧。

虽然文朗现在已经很红了，但他的事业现在仍然处在上升阶段，接这样的本子，对于文朗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文朗的那句“我相信你的眼光”始终像把小锤子一样不停地在安详心里撞击，把他敲得心慌。

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安详午饭都没吃，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闷头大睡，直到手机铃声将他吵醒，是浩海打来的。

“安导，怎么样，文先生答应了没有？”

安详睡得迷迷糊糊的，因为睡得时间有点长，脑门针扎似的疼。

“刘先生，抱歉，文朗不能出演。”

“他没答应？不能再商量商量？”

“这个……就不能换个男主演吗？”

“抱歉，安导，如果换男主演的话，那么恐怕我们就只能换个导演了，从您自己的角度出发，还希望您能够再跟文先生商量商量。”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安详，“那就请贵公司换个导演吧！”

说完，安详扣了电话，心里感觉一阵爽快，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再次失业了。

安详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看见桌子上并排放着的三架照相机，欲哭无泪，早知道今天会经济危机，那时候就不应该买什么照相机，还净捡专业的买，买了专业的照相机，照出来的却是业余的照片。安详把被子一蒙，继续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再次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是浩海打来的，希望安详再考虑考虑，但还是一个中心思想，让文朗出演，安详再次拒绝了。

再次躺下，安详终于睡不着了，感觉到肚子饿了，便下床准备做饭，打开冰箱门一看，空的，只有一盒牛奶，还过期了。

心情跌倒了谷底，安详连做饭的心思都没有了，打开电视也是一点都看不下去，只看到电视上男女主持人笑得很灿烂，但说了什么，安详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正发着呆，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安详拿起来，看见是文朗打来的，想起来还没把刚才的事跟文朗说，于是忙接起电话。

“喂，文朗。那个今天上午我跟你说的那个电视剧的事，很抱歉，我不拍了。”

文朗打电话就是问安详电视剧的事呢，却听见安详说他不拍了，而且听上去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就问安详是怎么回事。

“出了一点问题，所以不拍了，还麻烦你专门打电话来问。”

文朗有点担心，“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投资方出问题了？”

安详轻笑一声，但笑得有些无奈，“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算是我太固执了吧。”

听上去安详的状况似乎很不好，文朗便在电话里叮嘱安详，“我还有几个镜头需要补拍，我待会去你家找你。”

文朗的声音火急火燎的，安详还来不及说话，他便挂了电话。安详记得文朗这次的拍摄地点距离自己所在的城市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而现在都已经八点钟了，文朗不会真的赶过来吧？

虽然感觉着文朗不会真的过来，但安详还是歪在沙发里看电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在等着文朗，一直到了十点钟，门铃还是没有响，安详心想，大概是不来了吧。

“好饿啊，找点东西吃吧。”安详嘟囔着，虽然他知道自己家里已经翻不着吃的了，就他家里的干净程度，估计老鼠都不在这里做窝的。

终于在柜子里翻出来一个苹果，安详看了看挂钟，“吃完这个苹果就睡觉。”这一个苹果一吃就是半个小时。

十点半的时候，安详听到门铃响了。“文朗？”

“是我，安详。”小屏幕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文朗居然真的来了！安详惊讶之余，心里也感觉暖暖的。

听到电梯响了，安详打开了门，门外站的正是文朗，看见安详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安详把文朗让进屋，“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快坐吧。”

“你没好好吃饭吗？脸色好难看啊。”

安详笑笑，帮文朗倒了杯水，“大概是光线的问题吧，我客厅的灯光有些暗。”

文朗从安详手中接过杯子，“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不拍了。”

安详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把事实的真相告诉文朗，告诉文朗，怕是自己将要失去这个朋友了，但是看着文朗一脸关切的样子，安详还是把事情从头到尾对文朗说了一遍。

第二十七章

文朗听了之后叹了口气，问道：“你有困难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安详摇摇头，“本来那部偶像剧的事就很不好意思了，我怎么能再跟你说工作的事呢？”

文朗嘴巴动了动，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安详勉强笑笑，“没关系的，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总会有工作的，这么晚了害你跑过来，你今天晚上回不去剧组了吧，要不现在我这里将就一晚上？”

本来因为安详太过见外文朗的心情稍稍有些压抑，而听见这句话之后，文朗的心情好了一点，虽然安详对自己还是很客套，但好在还是会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这是个好现象，于是文朗想都没想，答应了。

安详的房子对于他一个人来说已经很大了，三室两厅，所以，有的是文朗住的地方，跟安详又聊了一阵子之后，文朗就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洗完澡出来，文朗躺在客房松软的大床上，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放松下来，但文朗却躺在床上反思他跟安详的关系。

文朗从两个人的相遇开始回忆，呃，这个先跳过，有点尴尬，而且对于当天晚上的细节，文朗一点都不记得了。继续回忆，再有比较深的接触就是当时安详生病住院了，安详可以跟郭阳斗嘴，但跟自己却始终都很客气，就像现在一样。最重要的是，安详身上似乎有一个秘密，虽然说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他自己的秘密，但文朗还是希望安详能够跟自己一起分享。文朗重重叹了口气，他未来的道路还很艰难，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