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手可得+外篇——淡渺

我总在这个时候懒洋洋地趴在他怀里，偶尔甩甩尾巴，打个哈欠什么的。

午后的阳光懒懒的，每到这个时候，总是我最喜欢的。

忘了什么时候后腿已经好了。他看着我活蹦乱跳的样子挂着淡淡的笑意，但更多的……是寂寞吧？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02

飘雪的时候我浑身的雪白可以轻易的和周围雪景混在一起。清晨我站在雪地里，他还在暖暖的被子里睡大觉。我仰头看着飘下来的雪花，身后却传来他焦急的呼唤，白玉白玉的叫着。我转身，却看见他只穿着一件白色亵衣直直盯着我看。

这个人，不怕冷么？

还没有做反应，他就跑过来把我抱在怀里，喃喃着小狐狸，小狐狸……

我挣扎着用前爪推开他，不明所以的伸出舌头舔着嘴巴。那些白色的东西好凉。“小狐狸……笨蛋……”他挂着柔柔的表情将我抱在怀里，伸出右手把我嘴边的残雪拨走：“病了怎么办啊……”

出家人六根清净，我就奇怪，你这个出家人怎么会在那个时候露出那种焦急的神情。

他的身子好像渐渐的瘦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有不好的预感。

春去秋来数十载，我看着羸弱的他，隐隐的心疼。我时常出去找东西吃，会为他摘些果子，偷……哦不，是借用一点人家的粮食。

他每天看着我，眼底依旧是柔柔的笑意……

只是，再没有了往年的风华……

“白玉……我的小狐狸……”我站在他枕边，低头看着他。眼睛依然是温柔的，没有了清明，却多了些浑浊。他的声音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清丽柔和，变得苍老无力。那温柔，却还是在的。

“小狐狸……我一直在想，小狐狸……你到底是不是狐狸……”明显的语病。我低下头蹭着他的脸，喉间发出呜呜的声音。“小狐狸……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别再让猎人逮住……”他拍着我的头，轻轻的笑着，我却感到没由来的悲伤。

大手突然失去控制，加重了力气搭在我头上时，我却迷糊了双眼。喉间溢出的哭声是我从来没有过的。

人的生命好脆弱，我只觉得我和他相遇的事情还是昨天一样……多少年了？我都忘了，我和他相处了多少年……

“我的傻孩子……”空灵的声音响起，我模糊着眼睛看向来人——一身洁白的衣装，容貌宛如仙子一般，姣好的容颜带着一丝惋惜的神情。身后却很张扬的摇晃着九条雪白的狐狸尾巴。

“母亲……”我哭泣着，身为狐狸的我却开口说着人话。“孩子，你这又是何苦……我们本不应贪恋凡间。”母亲叹息着走近，将哭泣的我抱起：“我们走吧。”“不——”泪水弥漫眼眶，我觉得现在比我当初被兽夹夹住时更痛：“至少……至少让我葬了他……”

立了碑，我却不知道该在碑上写些什么。

母亲看着我，扔给我一块石头。我莫名觉得眼熟。翻起来一看，上面刻着他的名字，一笔一划都带着暖暖的味道……是他亲手刻着的。我红着眼睛看母亲。母亲淡淡瞥了我一眼，“三生石。”“母亲……这……”我愣愣的看着这块不起眼的石头，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伸出爪子，一下一下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名字刻了上去。

说起来，这是他叫我这么些年里，第一次写他给我起的名字。

母亲拿起来看了一眼就瞪着我：“怎么叫白玉？！”“因为，是他……他给我起的……”我抹着眼泪抽抽搭搭的说着。“……那我给你起的名字呢？！”母亲撇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些幽怨。“我、我忘掉了……”“你！！！”母亲气结，伸手往我头上打，“不孝子！你娘给你起的名字你都敢忘！反了你了！趁他轮回转世的这几百年，你好好的给我闭门思过！”母亲瞪着我，一直冷冷的容颜此时才更加显得生动。她的广袖一挥，就消失了。

我看着母亲离开，又转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刻上去的字。

“清韵……等着我。”

——END——

外篇之一封信

搬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我从衣柜的抽屉里发现一封没有拆封的信，没有邮票没有邮编没有寄信人，只写着一句“宫乾学长亲启”。

宫乾学长？呵，我都毕业十年了，这称呼未免也有点太久远了。

我坐在地下想了想，动手毫不留情的把它拆开。

信纸有点脆，也不知道是时间过于久还是纸的本身就是这样。钢笔的颜色也因为时间的关系变得有些淡了。16开的信纸，满满当当写了两页。

我是个非常没有耐心的人，像这样子的信我是没有耐心逐字逐句看下去的，所以了了扫了几眼就把它扔到一边不再理它了。

这封信让我觉得想笑。

等把所有东西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又累又困。回卧室的时候又注意到那封信，想了想，觉得还是坐下来安安静静的看比较好，毕竟是写给我的。

＊＊＊＊＊＊

宫乾学长：

你好，我听说最近学长生病了，现在好点了吗？学长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学长身边应该有温柔漂亮的学姐或者学妹照顾，所以学弟我就不参与了。

宫乾学长，或许当学长收到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我爸妈决定送我去国外读书，以后大概会定居在国外，所以，我想我们以后大概……见不到了。

不知道学长怎么想，学弟我很高兴，也有怅然的感觉。

认识学长只有三年的时间。我知道学长有很多个三年，我也一样。但是我敢肯定，这三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三年。

谢谢学长三年来的照顾，我现在可以自己一个人了。学长不用陪我，我也可以不再抱有任何想法，任何幻想。

学长做的都没错，是我错了。把所有符合常理的东西想歪，把所有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摆正。马上就要走了，也不能见面，只能凭这些文字来做个告别。学长一向懒也没有耐心，不知道可不可以看完。

我希望学长可以看完它：

认识学长只有三年，我想足够抵得上我三世了。

和学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通过朋友认识的，那时候学长站在一边，朋友都感觉学长很沉默也不好相处，但是我却觉得学长是个很可靠的人。

就如我所想的，第二次见面时，学长认真的样子就吸引了我。呵呵，到现在我都可以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要接触学长。

后来，我慢慢努力靠近学长，学长也终于可以看着我，把我当朋友看待了。

那时候真的很开心。

学长会来我们宿舍找我，会帮我买饭，教我题，给我关心，给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温暖。我第一次觉得，生命其实也这样美好。

只可惜人都是有贪念，有欲望的人。我想我如果只满足当朋友也就好了。

也许是我判断出了错。

学长在我发烧的时候整夜守在我床边，知道我受伤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关心我，给我买药。扭伤脚的时候学长还抱着我去医务室。

那时候觉得学长……是不是……也有可能喜欢我？

我知道我是妄想。学长喜欢的是女人，而不是同性的男人。我每次尝试离开学长，但每次遇到学长的关心时，那些辛辛苦苦建立的城墙都崩溃瓦解。

三年来，一直都是在喜欢，放弃，放不下，喜欢。这样的死循环中过来。

我觉得学长也是喜欢我的。

然后，吻了学长。

对不起。

是我错了。

既然学长把我当成病人，就继续这么认为吧。反正我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学长，对不起，我喜欢你。

写到这里。我觉得没有什么再写下去了，但是我还有很多很多想告诉你。可是，我知道，很多很多想告诉你的事情都会让你厌恶。

所以……

抱歉。

学长，请照顾好自己。

还有，从朋友的角度来说，真的感谢学长照顾我的三年。给学长带来困扰的举动非常抱歉。

嗯。觉得，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呵呵，我就走了，学长可以不用这么困扰。学长觉得讨厌的话可以忘了我，和学长的女朋友在一起。

学姐看起来很温柔，给人的感觉也很舒服又好相处。学长要好好珍惜学姐。

最后，祝学长身体健康一生无忧，和学长爱的人一起，幸福快乐。

肖霖

于2002年X月X日。

＊＊＊＊＊＊

手机铃蓦然响起，我揉揉额头，把信扔到一边接起电话。

“喂，老婆。”我觉得心情很好，“有人祝咱们幸福快乐。”

“哦，替我谢谢他。”

“我想不用了，我会好好谢的。”我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还是想笑。

“好吧，东西收拾好了？”

“好了，明天就可以搬到新家。”我拿起信来看，“对了，我刚刚找到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唔……一个，让我想把你按在地上狠狠欺负的东西。”

“你变态！”

那边嗔怒的声音让我觉得心情大好。我清清嗓，看着信跟他说，“肖霖，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

“肖霖，人都是有贪念欲望的。”我顿了顿，“对吧？”

“……所以？”

“所以……怎么办看了那个东西以后好想干你。”我笑着，“怎么办？你来我家还是我去你家？”

“我擦你自己撸去吧！死吧！死变态！”然后“啪”地，挂了电话。

啊啊……我说的可是真话啊。肖霖啊，老婆啊，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我再次拿起信来看。觉得，我十年前顶着病去追他的这个行为，实在是太英明的选择了。

十年前，他喜欢我的时候，我也在喜欢他。为此患得患失很长时间。

但是现在，真的如肖霖所愿的那样，和我爱的人，幸福快乐。

外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