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就硬拼,我们绝对不会输给司马老贼。”各将军都已不耐烦,打算拼个你死我活。
“损失太大。”司徒乾否决道。“而且司马军现在是背水一战,在死亡的威胁下,力量不可以常态来估计。”
“那要怎么办,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屠副将两手一摊,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萧士璟用指节扣着桌面,看向南宫彻,“彻,你怎么看?”
一直沉默的南宫彻拢了拢大衣,无力的道:“最近有点冷呢?”
“南宫先生,我们现在在商量大战!”屠副将焦急地提醒。都秋天了,会降温不是很正常,居然在这紧要关头说这种话。
“那就生点火吧。”萧士璟淡淡的回答。
已经濒临抓狂的屠将军吼向他们,“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在商量大事,这种事待会再说好不好!”那两人却相视一笑。那个
笑!屠将军升起一股恶寒,随着这个笑出现的往往是一个完美的阴谋。
“南宫先生的意思是——,火攻!”司徒乾从沉思中醒悟过来。一语惊醒梦中人,众将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西北地区是连绵的草原,这里的百姓游牧为生,只有零星的帐篷。而且目下是秋天,天干物燥,容易起火。若是我们偷偷从
司马军背后放火,火势蔓延,就会乱了他们阵脚,在从正面袭击,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南宫彻冷静的分析。
“那万一火烧不到司马营呢?”
“这几天的风很大,而且是西北风。”萧士璟补充道。
“西北方是司马老贼的正后方,放火不仅造成惊慌,还能先断了他粮草。好计谋!”司徒乾总算相信眼前这个把自己裹得严严
实实的青年是传说中的南宫先生。
南宫彻微微点头,交代各个细节,各将领命而去。
帐中只剩下南宫彻和萧士璟。将南宫彻冰冷的手包进自己掌中,搓着取暖。还是这么怕冷,自己给他补了那么久也不见好。
南宫彻脸上一红,却也不挣开,不知怎的,有一点心绪不宁。今夜特别想留在他身边。
朗月无星,西北风带着寒意拂过草原。湛蓝的天空中升起一颗信号弹。
“出发!”一声令下,几万士兵整齐而安静地在草原上行进。靠近司马军的营帐,果见其后方火光冲天。司马军忙着扑灭粮仓
的火,却没有注意到敌军正从前方靠近。
在大火和突袭的夹击之下,司马军乱作一团,哀声遍野。己方高昂的士气让南宫彻热血沸腾,期待地看着萧士璟。“我已经很
久没有下战场了,剑术都快生疏了。”
那带着哀求的眼神让萧士璟不忍拒绝,无奈地点头。“小——”心字还未出口,南宫彻已飞马冲进战场,萧士璟只得紧紧跟上
,在他后方保护他。慌乱的人群无头苍蝇般乱撞,萧士璟马蹄一顿,便与南宫彻拉开了距离。众士兵都想了解了这个敌方将领
,纷纷杀了上来。等萧士璟解决完围上来的人群,已经失去了南宫彻的踪影。
南宫彻兴奋地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余光瞥见一人鬼鬼祟祟沿着营帐开溜。定睛一看,却是司马烈那老贼。南宫彻心下一喜,直
取司马烈首级。不料他早有防备,竟躲开了。不甘心的再次出招,却见司马烈伸手一撒。老贼,居然撒石灰。南宫彻一挥衣袖
不让它迷了眼睛。再次提剑,却使不上力气,头脑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沉。糟糕!太大意了,不是石灰,是蒙汗药。这个卑
鄙的老头。心下清明,但还是不支的昏了过去。
被一盆冷水兜头泼醒,南宫彻撑开依然沉重的眼皮。自己被绑在刑架上,司马老头狠狠的盯着自己。司马烈那时见大势已去正
想逃跑,没想到能遇上独身一人的南宫彻,就使了点不入流的手段。多次交战,看得出萧士璟对这个人的感情不一般,以南宫
彻为筹码,说不定能东山再起。要不是这个南宫彻诡计多端,他怎会落魄到这种地步。
一阵冷笑从司马烈嘴里溢出,甚至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鬼才军师南宫先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计谋从这里出去。你们毁
了我的一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一声凌厉的鞭子声在耳边抽响,身上随即蔓延开火辣辣的疼痛。司马烈一鞭一鞭地折磨着南宫彻,发出疯狂的笑声。
咬紧牙关,把痛呼声都咽回肚里。南宫彻告诉自己,士璟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所以,要撑下去。
一阵嘈杂传来,外面好像打了起来。司马烈猛的转头,却被一箭正中脑门。不甘的圆睁着眼睛向后倒去。那人渐渐走近,南宫
彻却没有力气去看清那模糊的身影,晕了过去。
是士璟么,是他来救我了么。
第三章
这样轻柔的,温暖的感觉是什么,是在梦中么?可身上火辣辣的刺痛感提醒着南宫彻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缓缓的睁开眼睛,入
眼的繁复帐顶是自己不熟悉的。想起身却被疼痛抑住,跌回床上,随之而来的是按在肩膀上的有力手掌,这样的感觉,不是士
璟。
心里有点失望,眼睛四处搜寻着,房里却只有立在床头的司徒乾。那失落的眼神狠狠刺痛里司徒乾,心疼全数化为不甘。“萧
士璟不在这里。”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南宫彻一脸无谓的样子。司徒乾忍不住打击他,“他现在应该忙着安抚民心,巩固战绩
吧!”
南宫彻的眼神总算有一丝闪动,却淡淡的问道,“我现在在哪里?”
“柴州。”
柴州现在应该已经成为司徒干的属地。南宫彻挣扎着坐起身,想要下床。
“你在做什么!”司徒乾朝他大吼,全身的伤可经不起这样大的动作。
“谢谢司徒将军的救命之恩,南宫彻定会报答,告辞。”
司徒乾冷眼站在一旁,“你若是能自己回去,我不会拦你。”
南宫彻双脚落地,费力的站起来,身上的伤在叫嚣着,力气好像被抽空,双腿一软往前扑去,重重摔在地上。
黑色的靴子停在眼前,司徒乾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宫彻,“想去萧士璟那里,也等你有力气再说,你以为你能活着爬到哪里吗!
”
拳头攥紧再松开,南宫彻两手撑地支起上身,眼睛缓缓地闭上。连爬回床边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到得了萧士璟身边。一双手从
腋下穿过,一个使力,南宫彻已在司徒乾怀里。
把南宫彻轻轻放回床上,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走了出去。
泪应着关门声滑落,南宫彻咬着自己的嘴唇,他没来救我,自己还是比不上他的天下。紧紧闭上眼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一
定亲自问他。
等待是一种折磨,南宫彻等着伤好,等着某一天萧士璟会来接他。身上的伤渐渐愈合,心里的痛却日益加深。他没来救我,也
没来找我,每天问一遍为什么,分析遍了每一种可能性。可笑自己被称为鬼才的头脑,竟纠结着这些儿女情长,可就连这些,
他也想不透。
想不透的时候就不要想,因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挣扎着步上城楼,日思夜想的人端坐在马上。泪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
多天来的委屈,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爆发。他和司徒乾交谈着,努力地想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听觉却在他抬头的那一瞬失灵,
眼力心里只有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终于见到他了,那虚弱的样子狠狠揪痛了他的心。他到底受了什么折磨。
得知南宫彻被捉,他火速赶去营救,但看到的只有遍地的尸体。心都被吓停了!穿过一具具尸体,没有他,只有他的剑躺在地
上。可是他会在哪里,逃脱了,被救了,还是落入另一个人手里。司马烈手中带血的鞭子提醒他,他受伤了。心疼的颤抖,恨
不得将司马烈剁成肉泥。带着他的剑回到营里,派出探子寻他的消息,等来的却是司徒干的手信。“南宫彻在我这里,想要的
话就来抢吧!”他几乎可以想象司徒乾说着这话时挑衅的眼神。
握着剑的手收紧,剑鞘上的花纹碦的掌心生疼。敢对南宫彻出手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要带他走。”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第一次听到萧士璟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那股王者霸气竟让他感到一丝寒意。
邪气的一笑,司徒乾不甘示弱的道:“有本事就从我手里抢走他。”
城下对峙的军队突然混战了起来,南宫彻心一紧,紧张的抠着城砖,目光追随着他。这一副狠决的样子,有多久没有见到了。
哪怕在战场上,他也总是置身事外的冷静。
司徒乾一方渐渐处在下风,萧军渐渐逼向城门。终于承受不住,萧士璟疯狂地攻击,退回城内。城门还来不及合上,已有几个
萧军士兵攻了进来。
南宫彻看着被几个副将绊住的萧士璟,却被人猛的往后拉。司徒乾半拉半抱着南宫彻跑下城楼,将南宫彻扔上马。
“你做什么。”南宫彻朝他怒吼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不要。”南宫彻回过头去找寻萧士璟的身影,却被猛然跃上马背搂住自己的司徒乾挡住了视线。
“放开!”被推拒着司徒干的人闷哼一声,南宫彻从他肩头看去,一支羽箭正中他的左肩,还能看到穿着萧军战服的士兵那拿
着弓平举着的手臂。一旁的萧士璟狠厉的盯着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南宫彻垂下眼睛,不敢再看那冷漠的人,喃喃的问着。箭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要杀我。整个人如
坠冰窖,呆愣在那里。
肩上越来越沉,司徒乾吃力地去拉缰绳。“萧士璟反悔了,想收回西北三州。”虚弱的声音回答了南宫彻的疑问。是这样么,
萧士璟竟然出尔反尔。他以为我投靠了司徒乾,欲初之而后快?原来我成了你的绊脚石,你也会毫不犹豫的踢开我。那么,我
偏要成为你一统天下的障碍,看你能不能狠着心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深吸一口气,南宫彻紧紧拉住缰绳,一夹马肚,飞驰而去。若是回头,他就能看见萧士璟一剑刺向那士兵,就会看见他落寞的
表情。
决绝的背影刺痛了萧士璟的心。司徒乾说彻选择留在司徒营里,他不信,彻不会弃自己而去,可他竟然头也不回的带着司徒乾
离开。彻一定是气我没有保护好他,只要解释清楚,他便会回到自己身边。萧士璟如是安慰着自己,心却不断沉了下去。
第四章
池州城内。
大夫正在为司徒乾疗伤。一路的飞驰对两人来说都承受不住。南宫彻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崩裂,而司徒干的箭伤没有及时处
理,失血过多,几乎昏在马背上。亏得几位副将及时赶上,护送他们进了池州,不然他们也许就死在路上了。大夫要给司徒乾
查看,他却执意要先给南宫彻处理伤口,急的几位副将直骂娘。
司徒乾咬着布巾趴在床上,大夫将在火上滤过的匕首刺入他的肩头,缓缓移动,用力一挑,沾着血的箭尖落在一边,迅速的包
扎好伤口,便坐在桌前开药方。
司徒乾脸色惨白,咬着布巾喘着粗气,冷汗从额头滑向鼻尖,没入枕中。南宫彻伸手去取他口中的布巾,才发现他连张嘴的力
气都没有,而他刚才竟连哼都没哼一声。稍稍使力拔下布巾,“好好睡一觉吧。”
轻柔的嗓音好似起了作用,司徒乾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毕竟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南宫彻便承担起端茶送药的责任。
看着推门进来的男子,司徒乾扬起嘴角表示欢迎,但看到那黑黑的汤药,又嫌恶的皱起了眉头。“薛老头是故意整我的吧,明
明已经好了,还每天给我熬这些药。”
“堂堂司徒大将军怕喝药?”
拙劣的激将法却很是有效,司徒乾斜了南宫彻一眼,接过药碗,一仰脖灌了下去,忍住吐舌的冲动,挑衅得看向南宫彻。
不理会他孩子气的举动,默默地将药碗收起,端到桌上。身后传来司徒干的声音,“你能不能别将军将军的叫,太生疏了。”
也不回头,淡淡的回答,“那便叫司徒吧。”
没有了将军两字,但是有任何改变么,司徒乾暗暗苦笑,“那我叫你——”
“南宫,你就叫我南宫吧。”回过头来人讲着商量的话,却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就只允许他那样叫么,果然太心急了。
那明朗的笑容,那含情的狭目让南宫彻忍不住发问,“为什么救我?”
不是没感觉到蒲州时那灼热的目光,也不是不感动受伤时他悉心的照顾,更应该感激他这次的舍身相救,自己是知道的,为什
么要问他?他在害怕,怕司徒干的感情越来越沉重,他承受不起。他的心早已无法回应,在它爱着萧士璟时不能,在萧士璟推
开它后,它就已经死了。所以,他想挑明,挑明了这份心思。可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提出这个问题的自己真是傻,现下尴尬的气氛要怎么化解。抠着桌子,南宫彻现在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落跑。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拯救了手足无措的南宫彻,“进来!”司徒乾正襟危坐。
“主帅,萧士璟率两万兵马在城下叫阵。”长孙副将报告,身后的各位将领沉默不语,等待着主帅的对策。
南宫彻浑身一震,他想干什么,把他们弄得如此狼狈还不肯罢休么,真的要赶尽杀绝。
“我去。”清亮却坚定得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
第五章
“我去。”清亮却坚定得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
“不行!”司徒乾毫不犹豫的否决。
“以你的伤能上战场么?怕是连马都驾不住。”南宫彻据理力争。
“有我们几个在,岂有让南宫先生上战场的道理。”几位副将也帮着司徒乾阻止。
“南宫彻不是靠他人保护之辈,而且我最熟悉士——,萧士璟的习惯,比你们更容易对付他。”
“真的如此坚持?”没有在他的眼睛里发现一丝退让,司徒乾点了点头。
见司徒乾应允,南宫彻走向长孙副将。“能否借副将的剑一用。”长孙副将解下佩剑交给南宫彻。
决然走下城楼,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司徒乾突然有点心慌,却已来不及阻止,只得在城楼上观战。
无法回应你的心意,但是我会报答你的恩情,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来偿还。
依然是那身白衣,却失去了往日的温柔,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恨意和杀气,果然是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么。
“彻~”萧士璟不由自主的轻呼。
“少废话,开始吧。”不要用那样的声音叫我,那低沉的略拖长音的呼唤会扰乱我的心。
冷漠的眼神匕首一样狠狠扎在萧士璟心上,长叹一口气,“你当真要留在司徒干的身边。”
如果是,如果我要帮别人夺你的天下,你便会杀了我么。“是,我现在已是司徒干的部下,想要攻破池州,除非从我的尸体上
踏过去。”
居然为了司徒乾跟自己拼命,他离开了我,投向别人的怀抱。萧士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狠狠的扫一眼城楼上那个抢走彻的男
人,真想冲进城去杀了他。转回目光,却见南宫彻按着胸口还拼命坚持的倔强模样。他在疼,我的心更疼。“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