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见面,虽然很想拿水兜头淋向对面这人,但是修养还是让他做不来这些泼妇类的事情。
说起来,周鹏应该和安爸差不多年纪,至少60有多了,可是他却保养的甚好,看上去只有40来岁的样子。从面容来看,年轻时必
定是个英伟不凡的人。虽然随随便便地坐在那,可是却不失优雅和风度,怡然自得中带着威严,难怪当年安倩会对他着迷。现在
他们父子三人坐在一起,眉目间的种种相似的地方,让人不禁感叹相信血缘的力量。
我听说您们到北京来了,一直想去看望您们。周鹏说
现在你已经看到了,不用去了。安爸口气冷淡,安妈立即用手拉拉他的衣袖。
周鹏也觉得此时并不是谈事情的好时机,所以他马上又说:我先不打扰您们了,您们玩得开心些,改日我再登门拜访。转头吩咐
说:文涛,你给他们安排一下,照顾好两位老人家。说罢就起身离开了,由头到尾都没看以琛一眼,也没和他说过话。
安爸立即生气地嚷着说:我们不用你安排,我们有以琛,过得好好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安妈妈怕事情闹大,连忙劝他说:老头子,不要生气了,生什么气呀,都过了这么久了。 安爸也注意到:由此至终一句话没说
的以琛。只见他眼观鼻, 鼻观心地坐在那,似乎对此事不闻不问的样子。
这边周文涛交待了几句,刘以琛没什么表情地应着他,周文涛安慰地摸摸他的头就走了。
虽然后来温笑竭尽全力地想将气氛再搞起来,可是这一天的行程最终在低气压中收场。
温笑不由得有些担心,虽然以琛没有明说过他身世的事,可是从他偶尔露出的片言只字也已经明白,更何况还有个周文涛这么大
的证据。如果说在头12年,刘以琛是一直生活在深沉的父爱中,那么,在以后的这些年中,以琛是一直在缅怀他失去的爱。可以
理解,今日这个失败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对他来说打击会有多大。
所以一回到家,温笑立即跟安倩她说今天所发生的事。安倩也已经收到了周鹏的电话,知晓了事情的始末。等她们想找以琛时才
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大家不由担心起来。
第二天见到以琛时,他却显得若无其事,只说昨晚因为同学聚会,所以没有回家。安倩开始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和他好好就此事
讨论一下。
.15.
以琛很快就要研究生毕业了,正在进入写毕业论文的阶段,他已经决定继续升博,导师也已经找好了。上班,工作,查资料,写
论文,约会,忙得不亦乐乎,让他没有时间去烦恼其它的事情。他已经想好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它去吧。呵呵,说不定
,娘真的要嫁人呢。
约会,对,他是和赵越在约会,很正经地约会,就像恋爱中普通男女一样。有时是看电影;有时是一起吃饭,然后慢慢散步回家
;有时是什么也不做,只是在一起走走就好,就像好多年前他们在巴黎时一样。
唯一让以琛有些困惑的是,北京城说大应该很大才对,为什么老是去到那都可以碰到叶斌,难道北京人逛的地方就缩小到那么几
个了?程翌听了冷笑一声,不屑地说:你还真是单纯啊!那有真那么巧的事。你要看好赵越,别到时让人抢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
刘以琛笑了笑,说:这样就让人给抢走了,我也就不要了。不过,他真得要来抢,就放马过来,我尽管杀他个干-干-净-净后
面一句学着京剧,拉长了调子,咦咦呀呀地唱了起来。程翌一个抱枕飞过去:切,给你脸,你就上台盘了。
赵越很奇怪为什么会在公司里见到刘以琛。自从二年前那件事后,刘以琛就不再负责他们公司的事务。装作不经意的地问黄军,
黄军很诧异地说:老板,今天早上我已经和你报告过了,和连纳公司的合约暂时不签,因为刘律师说合约上还有些法律上的细节
没有确定清楚,所以他们正在重新就这点和他们在谈判呢。
赵越‘喔'了一声。
谈判应该不太顺利,一直到晚上11点多还没搞定。赵越从对方律师几次出来喝咖哩提神兼之脸色发青可以断定,占上风的一定是
刘以琛他们。按理说,为自己服务人的这么用心的效劳,作为老总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赵越却不高兴。趁着严冬出来打电话,
他连忙拉着他问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严冬呼了一口气,咬着发干的嘴唇告知,就差不多了。
可是这个差不多一等又是一个小时,赵越终于忍不住了。他知道那份合约是有点紧,可是明天不是还有时间吗?只要在下午3点
之前把事情弄好就没有问题了。他可不想以琛就这么累着。
当他第三次不顾形象站在门口张望时,刘以琛终于被打败了,他细细交待了严冬就收拾东西出来了。
等刘以琛上了车,赵越问以琛:饿吗?我带你吃点东西吧!
他所谓的吃东西的地方原来不过是他家!刘以琛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人。某人自到家后就将以琛按在椅子上,说是
要亲自为他做个消夜。其实以琛心里是很害怕的,赵越的消夜他可是见识过,那种难吃程度,一个居然可以将盐当成糖的人,是
不可能做出什么出色的食品来的!不过,赵越盛意拳拳,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等赵越端出一碗面,看起来卖相还不错的样子,上面还飘着几条青菜,这样的话,就算面做不怎么样,至少还有几条菜吃吧。更
何况前面的人,两眼发亮,万分期待,一副小狗邀功的样子,就只差没有摆尾巴了。刘以琛只好硬着头皮夹了一条菜,放入嘴里
,然后点点头说:还好还好。
真的真的?再吃口面和汤看看!赵越十分雀跃。
刘以琛不好却他的意,再夹了一箸面放入口中,呀,没有想象中的怪味,咬了几口,居然还有点弹牙,面煮得还可以保持韧性,
勉强算是合格了!也因为确实饿了,刘以琛很快就嘘嘘声地吃光了面,还将汤喝了个底朝天。虽然心中有些疑惑,还是很满意地
放下碗说:好吃。
好吃吧?我学了很久的,就等有一天做给你吃。赵越洋洋得意地说。刘以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以前一直在想,你在为我做食物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的呢?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就是为了要你在吃完以后说声:好吃。
刘以琛的脸更红了。
赵越拉着他的手说:以琛,你为什么为了我的公司这么拼命呢?看到以琛诺诺地说不出话,他就代他回答说:为了我,是不是?
因为公司是我的,对不对?
他轻轻地在他手上磨娑着,一时间他们之间一阵安静,然后又听见赵越有些不确定地说:以琛,做我......,啊,不,让我回去
吧,让我做你的情人吧!
以琛凝视着他的眼睛,赵越也不回避,虽然两次求爱几乎都是用同一句话,足以说明赵越是个多么笨拙的人,但是因为主谓语的
不同,它们所用语气和包含的感情就不一样了。所以以琛沉默了一会,还是回答他说:好!
早上以琛醒时,模糊中感觉旁边的人不在身边,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他知道赵越是去洗澡了。他们两人都有早上
起来就去洗澡的习惯。于是他就又躺了一会才睁开眼睛。
刘以琛一向觉得有爱才有性,他不喜欢没确定的爱就有性,所以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没有在一起过夜。昨天大家都有点激动,也可
能积得太久,难免有点激烈。代价当然就是今天有些醒不来。
赵越出来时头上还顶着条毛巾,看到以琛醒了,头一歪,说你醒了。又想起什么来,说:你别动,等等啊。一边说着去翻了一套
剪指甲的工具出来,抓住以琛的脚说了句‘别动'就开始动手剪了起来。刘以琛有些窘,他一直觉得,有些事情是必须自己
做的,因为这些都是很隐私的事情。比如搽润肤露啦,刮体毛啦,再来就是剪指甲了。可是过了一会,他便释然,现在,只要这
个人在自己身边,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吧。
赵越剪完脚甲,开始剪手指甲,过了一会就剪完了,然后开始打磨。一边麿还一边说:这个手指甲什么的剪完如果不麿,是会刮
人的。今天早上我去洗澡时才看到身上怎么这么多小伤痕,这才想起来是你的指甲刮的。磨完后,拿手试了下边缘,很满意地说
:现在好了。当有水滴滴到他的手上时,开头以为是自己头发上的水,一抬头,却看见刘以琛泪流满面,他不由的又是心慌又是
心疼,连忙拿手去擦他的脸:傻瓜,不就剪个甲吗?也用不着感动成这样。
可是刘以琛的眼泪就像坏掉的水龙头,怎么擦都擦不完,后来赵越只好放弃了,将他搂入怀中,说:哭吧哭吧,从前都是我不好
,从来就没帮你剪过指甲,我应该早点这么做的。
刘以琛抽抽噎噎哭了半个小时,这才止住了哭意,他抓住赵越的手恶狠狠地说:赵越,没什么事情可以过三的。如果这一次,你
再敢逃离我的身边,我就打断你的手脚,再用锁链将你锁在我身边。
虽然一个满脸泪痕人说的话没什么威胁力,赵越仍然很配合地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说:哇,这么重的刑罚,用对付顶级高手的手段
来对付我,我真是荣幸啊。
眼看以琛就要作恼,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在你身边呆一辈子了。
一句话说得以琛又眼泪汪汪,赵越赶紧抱住他,嘴里却说:怎么过了几年反而越长越小了,都变成爱哭鬼了。
过了好一会,听见以琛闷闷地说:以后指甲都归你剪。
赵越忍着笑答他:好。
我做的东西你都要夸好吃。
是。
不许再和别人去游泳。
是。还记得那件事呢!
赵越又说了许多甜言蜜语,这才哄得以琛破涕为笑,一起起来去吃早饭兼午饭。进了厨房,以琛就看到旁边方面便的空盒子,他
提着它问赵越:这就是昨晚你煮面用的面条?
赵越说是啊,还是温笑教的。他说他向温笑请教怎么煮出以琛爱吃的面,温笑用过许多的面之后,最后确定只有用方便面严格按
照地时间规定才能煮出不烂的面条。赵越还得意地说:只有用方便面,可以使它味道得到保证,只要放上那包调料就好了。为了
增加营养,我还在上面加了几条青菜,又使它颜色好看些。你说我是不是好聪明呢?
看着眼前的赵越,以琛那个恨啊!难怪,原来是温笑教的!那个家伙是个除了会煮方便面什么也不会的人,能传授的也只有这门
独门绝技了。
刘以琛和赵越进入全新的同居生活。说同居,其实不正确,因为以琛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家里。毕竟安倩现在已经不常出去表演
了,安爸安妈也暂时定居在北京,如果老是留宿在外好像交待不过去。不过对于两人来说又确实感到了新鲜的地方。
赵越现在有时会出奇不意地在下午带着茶点跑到以琛事务所和他一起喝茶;时常和他一起散步,他家楼下的那条斜坡已经成为他
们的最爱,并肩走在紫荆花树下,有时风一吹花瓣落在身上,却故意不去理会,到家时就感觉像是把紫荆花树也带回了家;渐渐
到了秋天,以琛的手脚一到晚上就变冷,有时睡一整晚身子还是冷的,赵越经常笑话他是个冷血的人。呆在家的时候,他便把手
包在赵越的大手中理所当然地取暖,终于到了冬天,以琛便名正言顺地靠在赵越身上,将手伸进他的大衣口袋中握住他的手,十
指紧扣;一起去看电影,其实两人工作都很累,住住看到一半两人就头挨着头睡着了,等人家灯光大作散场时才相视一笑。
不在乎人家怎么看,该说的就让人家去说吧。
但是赵越还是觉得说以琛是律师,形象是比较专业和严谨的,倘若有让人非议的地方就不太好了。所以挑地方时也会选择避开朋
友圈子的地方。对于赵越的体贴,以琛心中感激的,但是其实去那也没在家这么安全和舒服,所以他们大部分时间还是窝在家里
混比较多。
于是家里除了私人用品逐渐增加以外,一些琐碎东西渐渐增多,首先是碟片,最新的电影自然是有的,还有钢琴曲等五花八门的
高雅音乐。书柜里的书也多了起来,先是一些小说什么,然后就是专业性比较强的书籍,法律的、商业的、音乐的。他们都是舍
得买书的人,一买就是几十本。有时有些书是国内没有的,专门托人到香港等外地去买。书柜也放不下了,就一堆堆地放在地上
,书房的用途达到最大化。
然后是厨房,从前使用次数总共合起来不到十次的地方,现在终于名符其实了。
买了几个抱枕放在沙发上,那是个两个人坐上去也可以陷在里面的大沙发,泡上一壶茶,再加几件糕点,各自拿着一本书,然后
就在家里泡上一个下午,悠哉游哉。
赵越看着家里快要摆不下的东西,他觉得无比安心,现在这里充满了他和以琛的味道,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好证明,比起从前空
荡荡的家,他觉得那只能叫房子。
这天下午,以琛下完课就到赵越家里去,一进门就看到有架黑色的钢琴摆在那,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先是细细地看了一遍整架钢
琴,犹豫了半天,终于受不住诱惑坐了下来,用手指试了下琴键,不连贯的声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以琛受到惊吓似地四下看了
看,感觉好像有人在倾听似的。他再用手指轻轻地滑过琴键,叹了口气。终于将另一指手也摆上来,按动琴键,一首月光曲便流
动出来,一曲终了,他叹息着,又很满意地舒了口气。
怎么样,还可以吧?一回头,就见赵越穿着睡衣顶着头乱发抱着手挨在房门口,有种凌乱的美。
以琛向他勾勾手,说:过来,让我亲亲你!
赵越果然走了过来坐到他旁边,和他吻了个天昏地暗,然后以琛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巴,赵越就‘哎呀'地叫了一下,将他推
开一点捏住他的下巴说:嗯,什么时候变成属狗了,学会咬人了?
以琛笑嘻嘻地说:怎么会想到买这个?
上次去逛乐器铺的时候,你不是在钢琴前面流连了很久吗?瞄了一眼以琛又说:从前我问你时候,你都不说你会弹琴的。但是后
来我想起来了,你以前在巴黎的时候就说过,你小学就学到9级了,还拿过青少年组的冠军。再看以琛,从前一提到这些事,他
必然是带点恼怒的,今天却不再耿耿于怀,甚至还带着鼓励他往下说的表情,于是赵越继续说:而且,我是真的想听你弹琴,所
以就买了!
以琛开头微笑地听着,过了一会却渐渐地黯然起来,带着一点的忧伤。
我有跟你说过吧?我小时候是个特幸福的孩子,爸疼我,妈爱我,他们给我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只要我想得到的,都可以得到满
足。可是爸爸对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钢琴学好。因为妈妈是个钢琴家。教我的老师一直说我很有天分,我去参加的比赛也几
乎没输过。以琛看着自己的手指:他一直说,琴是应该为自己爱的人弹的。无论是那一种爱。他望着赵越,眼圈渐渐红了:我也
一直以为我再也不会弹琴了,因为我想为他弹的人已经死了。
赵越在许久以后仍然为这一幕心痛,一想到以琛常常为这个伤心难过,他便加倍地伤心难过,只是在此时,他才发觉,自己爱这
个人已经入骨了。
.16.
刘以琛在专心地做着菜:卤水焖牛辗。
上个星期赵越生病了,这个平时老说自己壮过一头牛的人,一病起来就如山倒。又不肯住院,以琛只得留在家照顾他。生病的赵
越和平时判若两人,是个很乖的病人,叫他躺着他不会坐着,只是无论如何不肯吃药,以琛总是得费尽手段才能哄到他吃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