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没猜错。”他说,纤细的手指徘徊在夏天睿胸前的伤口处,竟猛地用力,让他伤口流出了鲜血,他说,不留一点情面,甚至不想去顾忌自己的处境,眼前的人,可以夺去他在这个世界唯一想要拥有的东西。
一直跪在地上的夏潜没有放过二人之间任何一点情绪上的变化,他错愕,那话里的意思他听的明白,只是那怎么可能?“父皇,如果没有吩咐,儿臣就先退下了。”不想顾忌什么礼数,他只想离开。
“离开?你今日为何出现在这里?”夏天睿扯过青涩,后者的反抗根本不放在眼里,“是因为他?”
夏潜不可置信的看向夏天睿,“父皇!我今日来并非……”
“够了!”夏天睿打断,猛地提起那消瘦的身体,丢在床上,手上毫不留情的扯掉了青涩身上的唯一一件屏障。
青涩顿了一下,激烈的反抗起来,“你他妈的是疯子!”他喊,想也不想的去捡落在一边的匕首,夏天睿不能这么做!
夏天睿冷笑一下,一手按住了青涩的手腕,拿起落在床榻上的匕首,朝着青涩的右手手掌狠狠的刺了下去。那尖锐的匕首穿透了掌心,钉在下面的床板上,大片的血迹从手掌下涌出,染红了纯白色的床铺。
从未尝过的疼痛直冲大脑,眼前一片眩晕,青涩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肯吭声。他在刚才,突然明白,除了夏潜,他还拥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夏天睿狞笑着看他,仿佛来自地狱最黑暗的角落,“你倒是硬气。”他说,食指轻轻弹在刀柄上,满意的听青涩轻哼出声。那溢出唇角痛苦的呻吟,就是摇摇欲坠的自尊。
青涩张开眼,斜睨了夏天睿一眼,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一样,止不住的颤抖,又因为手掌的伤处不得动弹,“他永远也不会是你的。”他说,想要去激怒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看他失态。
夏天睿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他不是我的儿子!”他说,眼底的沉怒分明可见。青涩冷笑,居于弱势,却又仿佛张扬的高高在上,那双眼分明的写着你是在欺骗你自己吗?
“父皇!”夏潜猛地站起身,不想看眼前血腥的一幕,他敬爱的父皇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儿臣告退!”他沉声说,狭长的凤眼中毫无情愫,说罢转身就往出走。
夏天睿在这个时候轻笑出声,眼底已然是情欲的气息,落在夏潜身上的时候让后者有一种可怕的错觉,“给我拦住他!”门外候命的太监和侍卫冲了进来,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一样挡在夏潜的面前。
他死死的握住了拳头,脸色苍白,再次转身的时候,眼中已毫无情绪,暗沉永远不能被破解。夏天睿冷冷的扫了夏潜一眼,低头,像是审视一副满意的画面。
他看着眼下弱小的人,他躺在血泊中,衬着白皙的皮肤触目惊心,黑发也染上了血迹,像是一剂催情药。心底又升腾起不符合时宜的愤怒,明明弱小,却又看透了他的心思!明明弱小,又不肯祈求。
矛盾又美丽的气息,他这一辈子唯一没有真正得到的一个人是夏潜的母亲,这个人绝不会成为第二个,他有些粗鲁的扳过青涩的脸颊,让他正视自己,自己却看向夏潜,“你是我的。”他说,嘴边的笑容温柔,眼中是不符合那柔情的狠戾。
一句话,将三人拖进了无底的深渊。夏天睿也不懂,他是在对青涩说还是对夏潜说。
夏潜竟觉得,自己跟青涩没有两样,他在夏天睿眼里又是什么?
因为失血过多,青涩的意识有些模糊不清,他只是被夏天睿粗鲁的动作弄的很痛。他有些嘲讽的想,看来自己遇见了一个‘技术不好’的TOP呢。自嘲吗,除了如此,他还能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一定以一种卑微的姿态承转与夏天睿的身下,没有太过的前戏,硕大的分身直接顶入了狭窄的甬道,一时间,手掌上的痛楚消失了,灵魂被撕碎成碎片。眼前是晃动的身躯,下体的痛感让他一阵恍惚。
痛楚并未让他晕厥,只是他迷茫的想,现在这个人到底是谁呢?这绝不是他。他转过头,这房间里有好多人,对着他露出狰狞又轻蔑的笑意。这不过是恍惚的错觉罢了,除了夏潜,其余的人全部跪在地上,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对,他还有夏潜。他努力的聚焦自己的视线,晃动中,他看不清夏潜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是恨意,是轻蔑。
夏天睿不满的蹙眉,比想象中要紧致许多的身体让他有些痛,他抽出欲望,一只手死死的扼住了青涩的右手腕。他不后悔这样对待他,只是也不想让那利刃贯穿手掌,美好的东西谁又不想留下呢。
第十三章:怎奈残灯梦冷
“你到底在看什么?”夏天睿问,声音有些嘶哑,他扳过青涩的脸颊,余光瞥向夏潜,“是在看他吗?”夏潜觉得一股血液倒冲在脑子里,像是要死掉的感觉。被当成玩物的何止只有青涩一人?
他别过头,不想看夏天睿,更不想看青涩的视线,那双眼依旧明亮,眼中是失望,是痛楚,那种悲伤他无法承载。但他知道,青涩一直在看着他,尽管自己不回应,那人依旧像孩子一样的执着。他,到底想看清什么?
灯光下,纱帘后是毫无缝隙的身体,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低吟和压抑的喘息,似乎要熄灭这唯一的亮度。
尽管疼痛深入骨髓,青涩依旧不想失去意识,他只是想看清,当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真的无力更改吗?他质问自己,他是真的爱这一世的夏潜,还是因为他心知欠的总是要还?在跌入黑暗前是深深的绝望。
当身体的欲望退却之后,夏天睿冷眼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人,他抬手,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拔掉匕首,鲜血染红了他的胸膛。只见他毫不停顿的扯过散落在一角的长袍,堵住流血的伤口,“元德!”他沉声喊道。
被叫到名字的人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一床的鲜血,便不敢再抬头。“宣御医。”他说,然后冷笑着看怀里苍白的人,“你还会活着吗?”依旧冰冷的语气似乎已经替青涩回答又如何?根本没有人在意。
“敢问父皇,现在儿臣可以退下了吗?”夏潜挺拔的站于大殿中央,脸色虽苍白,眉宇间毫无动摇,像是这一切根本都入不了他的眼。他不卑不亢的说,眼底寡薄依旧。
“你……退下吧。”夏天睿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也只是无法开口。
夏潜勾起嘴角,与脸上温柔不相称的是眼底的冰冷,跟夏天睿如出一辙,他转身,脚下的步伐一顿,开口说道,“父皇在怀疑什么呢?你当真以为这个人入得了我的眼?”声音依旧好听,却已不能撩拨心底的热度。
夏天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冷清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他低头,把玩着怀里人的长发,“你可曾听见?他这个人的心是冷的。”暴怒过后的疲惫让他开起来不再那样的难以接近。
夏潜除了韶华宫,一言不发的带着觉成离开了景阳殿。只是走入那宫门口的时候诧然止住脚步,他想起多年前入住景阳宫的一幕,那是他才十三岁。
“潜儿,这里你可喜欢?”景阳宫从未有人入住,只是在夏天睿心情好的时候才来逛逛。
“父皇,这里的景色是这宫中最美的。”夏潜说,笑的开心,脸上还是孩童般的真切,“父皇,如果有一天我长大,在外得以封地,是不是也可以拥有这样的美景?”他问,那时的他还向往离开这深宫,想要游历江湖。
夏天睿淡淡的笑,抚摸他的发,“潜儿若喜欢,朕就将这里赐给你。”
从记忆中抽离,夏潜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匾额,还记得母亲本就喜欢这些,景阳宫便是凌妃死后才建造的。“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他说,死死的攥紧拳头,“取弓弩来!”他对觉成吩咐,独自站在那鎏金的匾额前。
他蹙眉,月色下已初见日后的英俊沉稳,他接过弓弩,拉开弓弩的力道似乎要射穿这匾额一样。挂着风声的利箭射出,没入匾额大半。
觉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匆忙低头,心里着实惊慌,跟了二皇子这么久,何时见过他如此喜怒于言表?夏潜心知失态,将弓弩重新放回到觉成的手上,“换掉吧。”他说,便信步走进内院。
路过那河边盛开桃花时,他止住脚步,想起那张书画,便握在手里,“是异世之人吗?”他自言自语,微垂着头,“竟是为了一个人?”那双眼中充满了不解,他实在不能苟同青涩的想法。
画中的人与自己的样貌完全重合,但他能深深的感觉到那完全相悖的性格。他抬手,想要丢掉那张画,想转身之际,脑子里突然浮现了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他叹气,收回手,狭长的睫毛垂着缓缓道,“难得意切情真,怎奈残灯冷梦,转身无痕。”
他扬起头,明明已是三月,却狂风四起,吹起衣摆不安分的荡着。不远处,望月台巍峨矗立直入云端,“三月雨,到底延绵。”他嗟叹,眼中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这天气果真如夏潜所说,连绵阴雨不绝。淅沥的雨丝挂在花枝绿叶上,坠的那生灵弯下了腰。韶华宫风景依旧,只是整天不听人言语,一片死寂。
宫门打开着,里面散落着各种赏赐,那无疑是夏天睿的作风,青涩只是不屑罢了。此时,他正面无表情的坐在桌案前,右手颤颤巍巍的拿着毛笔。
当日他的确病的厉害,昏迷中再没能听见那苍老的声音,他死死的咬住嘴唇,难道他已经后悔了吗?不会,青涩从不会这样。他冷冷的勾起嘴角,他想要的,一定会得到,他所欠的,也一定会还清。
他笑,却仿若哭泣。难堪吗?他安慰自己,当然不,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被一只疯狗咬了一口。他想,至于当日所在的那些人,总有一天他会将他们悉数抹去。只是,夏潜……还记得那晚夏潜毫无感情的眼,心口还是会痛,明知道那轻蔑理所当然。
如果不是他,夏天睿的心思可能永远不会被揭穿,就算夏潜有所察觉,也并不会闹到如此的难堪。
他怅然,视线落在了右手上。白皙的手掌上留有一道丑陋的疤痕,连握笔都难。他沉默了一会,看着墨迹在纸张上晕染,永远无法抹去的污迹。他叹气,换了另一只手,他并不常用到的左手。
“公子,先吃些东西吧。”琉璃小心翼翼的说,青涩也没抬眼,纸张上的字迹扭扭曲曲,让他想起青晴刚刚学写字时的样子。半晌,他才放下笔,转头入眼的是淅沥的雨丝。
“出去走走吧。”他说,揉了揉因为阴雨有些酸痛的右手。
琉璃想了想淡笑道,“听公子的。”然后会屋里拿出油纸伞,哪知出了门,那雨伞却迟迟没有用上。青涩慢悠悠的走在雨里,不知想些什么。
“公子,您身上不大好,还是不要淋雨。”她说,踮起脚尖,将雨伞置于青涩头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终于回过头,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像是风一吹就散掉了的,尖尖的下巴看上去有些可怜。
“琉璃,你可知我为何喜欢淋雨?”他轻声说,手掌放在雨伞之外,接住那雨滴,“我……始终记得那日雨水的温度,跟他的体温是一样的,冰冷的。”他说,垂着头,看雨滴在石阶上荡起涟漪。
诺大的庭院里静立一抹白色身影,在雨中看不真切,只是那黑发柔顺的刺眼,嘴角的一抹苍白又使他看上去可能随时消失。
琉璃似懂非懂的看他,喃喃问,“公子所说之人……”
“已经死了。”青涩没有情绪的说,微低着头,长发挡住了面容,“因为我。”说着,他迈向前一步,琉璃也没再举起那油纸伞,只是陪着他一同站在雨里。
“其实,我一直没能忘记……那日他该离开,带着他的理想,全新的生活。”他苦笑,“我怎么能不怨自己?还有顾雅,他的母亲……”青涩转身,笑了起来,看向琉璃的眉眼间坚定依旧,“我只是希望能为他做些什么。”
琉璃糊里糊涂的听着,又不敢打断,虽不太懂,但不难看出青涩对那人有多深的眷恋。他抬起头,风卷起一份张扬融合在他的身上,独有的气质,“我想帮他得到他想要的。”
琉璃笑了起来,眼角却有些湿,她隐约意识到,眼前的人可能早已不是从前的青涩,只是这短暂的相处却不能阻挡她真倾慕,“公子,您会做到的。”
青涩听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十分的张狂,“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也许只有你安慰我才会这么说!”他笑的十分开心,神采飞扬的眼中却是挡不住的苦涩。
琉璃摇头失笑,不再多言。“琉璃,我要见昊王。”今日的处境不能由得他没有准备,说完便独自离开回韶华宫。他看得出,琉璃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从昊王安然同意琉璃可以跟随他入宫那日起就知道,但青涩更能确定,琉璃对自己绝对忠心不二。
见面的程序比青涩想象的要简单一些,虽然亲眼见到昊王已经是第二天一早的事。他心里始终有一个疑团,见到昊王之后,他单只将琉璃留在了身边,直言不讳,“我不是你的儿子,虽然这个身体的确是你的血脉。”
既然已经有人知道,他完全不在意说出真相,只要自己不被当成妖怪捉起来就好。
昊王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手掌死死的捏住了几案,脸色苍白。青涩一见昊王的样子,心知可能有什么秘密。“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他审视昊王,后者的眼中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期盼和惋惜。
“其实在你出生的那年曾出现异象。”昊王起身,踱步在正殿之内,“当日,雨吓的很大,在你出声的时辰,天空泛红,似有瑞兽降临。”
青涩一听一口茶水险些没喷出来,他鼓着脸,很没品的将水咽了下去,然后拍着桌案哈哈大笑。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这样高兴过了,昊王的样子就像电视里那些愚昧的皇族。“开什么玩笑!哪有这种事?”
昊王深吸气,让自己尽量不去发火,他沉声说,“既然你说你是异世之人,为何不能相信果真有瑞兽降临?”
青涩猛地收起笑意,真起身,冷眼看着昊王。“到底什么说法?”事情的确有些蹊跷。
昊王摇头,“当日前任国师尚在,他夜观星象,说你本来自异世,百年难遇的将才。”他转头,那是一双饱经沧桑又不失睿智的眼,“将颠覆朝纲。”
第十四章:来源于心底的自卑
青涩知道自己不该笑,起码不该明着笑,只是这话也太过荒唐。“你说的什么?将才?”屁话,老子活了二十五岁,何时这样‘志在四方’过?麻将他倒是有些研究。
“你今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昊王被气得不轻,但他依旧把面前的人当做自己的儿子,只是如果真的能应验那句预言,青涩将是他不能失去的儿子。
“你跟皇后到底在背后支持哪位皇子?”青涩靠在椅子上,没什么形象,“四皇子?”
昊王重新落座在椅子上品茶,看不出情绪,“你问这些做什么?”
“四皇子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青涩淡笑,“你以为夏天睿还能容忍皇后多久?”他看见昊王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继而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话你该听过吧?我劝你最近要敛其锋芒,尽量与皇后没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