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的那个是什么?”秋卿晏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擦掉了眼泪。
骨刀插入子瑞的身体就自动融为一体,秋卿晏自然什么都没有看见,但他又确定看到一个白色事物插进子瑞胸膛。
犹豫秋卿晏已经抓住子瑞手测脉搏,百里长宁眼疾手快去摸脖颈的动脉。
秋卫懿想了一想,开始将手伸向苏子瑞的大腿内侧,准备摸那处的脉搏,被文静湘眼疾手快一脚踹开。
后者哼唧一声又爬过来,看师父的表情就知道,子瑞现在安好。
“到最后,还是你救了子瑞。”秋卿晏默了半响,说道。
百里长宁经过剧烈的动作,这时候确定子瑞安全了方安下心,心口却突然一阵刺痛。这才察觉身体已经超过负荷,筋疲力尽了。
紫莲说的果然没错,折寿一般是真的,这身体已经开始衰老了。虽然还是以前的样子,但不论是运气还是活动都有些力不从心。
但心中很满足,刚才的场景又一次在脑海中闪现,他已经确定,子瑞若死他心魔必生。好歹终于救了回来,就这样再活十几年,在远处默默的看着子瑞,这样的生活,就已经足够了。
“子瑞什么时候可以醒,还有这些人怎么办,我看他们的身体已经复原,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复活。”秋卫懿经历了一场生死,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似乎是经历了惊吓,魂魄还未归壳。傻乎乎的指了指花海中的身体,问道。
“这些不用担心,我会将一切都处理好。”远远的花海边缘,站着一个女子,微笑着看着他们,声音温润好听。
秋卿晏扭头看去,喉咙有些干涸,呆呆的说不出话。那个人,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识。
站在女子身边的紫莲,看着秋卿晏的表情,哼了一声,拉了拉思卫的衣角。
第二百零九章:大结局
一年之后。
思卫坐在草地上,逗着怀里的宝贝儿正晒着太阳,宝贝儿发出咯咯的笑声,思卫也跟着笑的前仰后合,“子瑞,你看安康宝贝儿的口水都笑出来了,哈哈。和你小时候一个样子。”
子瑞擦了擦手,有些嗔怪的看了母亲一眼。“妈,您抱了他半天了,让紫莲抱会儿,您休息一下。”
苏子瑞自苏醒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母亲,心中一时万分滋味涌上心头。而思卫一声宝贝儿就让他原本湿润的眼睛笑出眼泪。
原来什么都没有变,本以为多少年未见,又经历过一场生死,母亲肯定也会变许多,然而那一声宝贝儿跟在异世时候没有一分区别,母亲在世时候总是会这样称呼自己,然后吻上两边的脸颊,方会放了自己和苏珊去上学。
“长宁他过一阵子不是要来么,到时候要带安康回皇宫一趟,到时候约两个月的时间见不着。索性让我现在多抱一阵子。”思卫不在乎的回答着,又逗了逗怀里的孩子,“你说是不是,小宝贝儿,是不是也舍不得外婆了?”
即墨思卫苏醒后,先后救回了子瑞,又继续将族人唤醒。她早在封印时候就料想到了今日,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只是没想到子瑞也是同样的想法,一面心疼自己的孩子,一面庆幸自己终于醒的及时,否则后果即使是她也无法承受。
“妈,您说什么呢,他可是姓即墨的。”苏子瑞站起身,把洗好的青菜拿回厨房。
思卫看着他的背影,思索了一阵,也站起身,紫莲在一旁抱着永乐,见她这样,又把安康接了过来,说了一句,等下秋卫懿过来。
思卫笑着点了点头,进了厨房,拿过子瑞手里的菜刀,“我帮你。”
子瑞叹了一口气,不再做声。
“怎么了?”思卫看了他一眼,笑着说。“现在遗族一派欣欣向荣,长宁又答应卫明世世代代不再干扰长眠山,你还揪心什么。”
“妈,您又不是不知道。”子瑞皱了皱眉。
“哎,你既然已经同意让安康进宫做太子,又怎么放不下这形式。”思卫摸了摸子瑞的头,“卫明在长宁接手之前就已经有外戚专权的趋势,他好容易安定了国内,膝下却只有这么一个子嗣,难道让外戚再来钻空子?到时候遗族难免又一番磨难,再说,他也已经没有多少年可以活。妈我好歹也是做过遗族族长的,做族长和皇帝没什么区别,都难。但我却不觉得难受,我习惯并喜欢这责任。而且你又怎么知道安康以后会不喜欢,等他继承了皇位,这姓氏对我们来说不过过眼云烟,但对子民来说却是极重要的。”
“那您是劝我给他改姓了?”子瑞懊恼道。
“改又如何,你当年叫做百里长清,现在名和姓都变了,白白便宜了你在异世的老爹。”思卫刮了下苏子瑞的鼻子。
苏子瑞一愣,这倒也是。
遗族复苏之后,村落又在废墟之中建立起来,一场劫难下来,遗族人的懒散性子却没有改变多少,之前的飞升闹剧,与其说是遗族的灾难倒不如说是劫数,遗族人心中多少是明白的。以往的旧事早就随风而去,生活照旧,一片祥和景象。
思卫和长宁住在族长的宅子里。
秋卿晏每个星期总会找些理由去蹭饭,秋卫懿依然在江湖飘着,偶尔回一趟卿晏斋然后跟着师父一起去蹭饭。
“师父,您不觉得气愤吗,凭什么文静湘那个臭小子可以住在遗族?”秋卫懿再一次提出这个话题。
“他为什么不能住,再说遗族又没拦着你,你若想也去啊。”秋卿晏第一百次整理自己的装束。
“我这不是没脸去嘛,”秋卫懿泄气道,而后又趴在秋卿晏背后,“师父,您说我去给子瑞做二房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住在那里了。”
秋卿晏不做声。
秋卫懿着急了,摇了摇某人。
半响,秋卿晏出声,“你当真的?”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秋卫懿瞪眼。
“谁是大房?”秋卿晏忍着笑。
“长宁啊,若是以前我当然不愿意,他们谁也别想,可是是长宁救了子瑞,没办法只好他在前头了。”秋卫懿很是泄气。
“你再等一万年吧。”秋卿晏一肘子打在秋卫懿腋下,疼得他赶紧后退一步。“就凭你这个排名就不过关,长宁的排名尚可,但二房也排不到你啊,人家文静湘从来都是一声不吭埋头苦干任劳任怨,从不吃醋,简直是情人的楷模,你哪里比得上他。要不是子瑞有你的孩子,你三房都排不上。”
秋卫懿才要反驳,门外一声咳嗽,两人同时回头,却看见百里长宁有些尴尬的站在门边。
“你听见了吧。”秋卫懿看着百里长宁眼中隐隐的笑意,咬牙切齿。
“听见了,老的小的都不正经。”百里长宁轻说了一声。
“不是腊月才过来接安康的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秋卿晏走了出去,他知道长宁的意思,不是几房的问题,而是子瑞根本不会答应。
长宁看了师父一眼,而后转过头,三人一齐往外走,快走到院门的时候才说了一句,“想他。”
简单两个字,说出来三人心里都有些难受。
文静湘在苏子瑞的指导下做菜的技术越发精湛,如今苏子瑞已然可以放手,只是这次吃饭的人比较多,于是在一旁打下手。
只剩下最后一道炖菜,两人在厨房里闲话,突然紫莲出现在门口,叫了苏子瑞一声,让他出去。
看到来人,苏子瑞愣了一下,经过一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百里长宁。其余人都识相的离开,房间只余下这二人。
苏子瑞踌躇了一下,引着百里长宁坐下,“怎么提前来了。”
百里长宁想了一下,“朝中最近不忙,就先过来了。”(远方传来文静轩的诅咒,陪伴着红袖的……)
“哦。”苏子瑞点了点头就没话说了。
百里长宁笑了一下,“这次来,想顺便和安康在这里过了年再回去,不知道行不行?”
“好啊,正好母亲也舍不得安康,今年大家都聚一聚好了。”苏子瑞这次回答的比较干脆,他也知道长宁过一年少一年,十几年时间虽说不短,但现在长宁才二十有余,对一个正常的人来说,已经是短寿了。而且这样知道死期,一日一日度过,却是难受。
“还有,”长宁从衣袖里拿出两张喜庆的红色请柬,放在桌上,“明年二月十五,文静轩和红袖成亲,这是给你和静湘的请帖。”
“啊。”苏子瑞小声惊叹,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真的走到了一起。
百里长宁将两人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苏子瑞笑着说了句,“恶人还需恶人磨。”
“子瑞……”长宁看着苏子瑞的笑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念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苏子瑞笑着看了他一眼,再一看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的转了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啊,我记起来厨房的菜还没有……”
才走出一步,苏子瑞便停住了,手心被长宁紧紧握住。“子瑞,不要躲着我好不好,我已经没有多少年好活,我不是想要博你的同情,只是在我回来的时间,像从前的师兄弟一般,好不好?”
苏子瑞有些复杂的看着百里长宁,许久,点了点头。
终于到了吃饭的时间,秋卿晏使劲浑身解数终于战胜紫莲,赢得了坐在思卫身边的资格,紫莲坐在另一边权当看不见他,将头靠在思卫肩上,看着几个小辈们上菜。
“思卫,”紫莲腹语,“为什么要留着秋卿晏那两个徒弟在这里,我看着都嫌烦。”
“这几个孩子,对子瑞都有十分诚心,我怎么舍得撵他们走。”思卫笑着回了一句。
“那就这样让他们这样胡来,我今天听见秋卿晏那个混账和他的徒弟讨要给子瑞做三房,你可不能由着他们乱来。”
“哈哈。”思卫一个没忍住,大笑起来,一边看着秋卿晏。
“我脸上有什么?”秋卿晏莫名。
“我在看你这模样能做几房。”思卫笑的揉肚子。
“我?”秋卿晏果然百年老妖,脸皮已经厚到铜墙铁壁的程度,“听说你在异世也成亲过,算上哥哥,我想也只能排到三房了。”
思卫止了笑,认真的看着秋卿晏,“你说真的?”
“这是自然。”秋卿晏也正色,然后被紫莲一脚踹了凳子,倒在地上。
思卫拉着秋卿晏坐起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瑞娶几房自然是要我商量的。”
“这么说是有眉目了?”秋卿晏万万没想到思卫会说出这种话来。
“自然,我也不想子瑞孤身一人一辈子。只是我只有一句,我的这个儿子,人有些傻,若是要他亲口说出来,这辈子是等不到的,只得要人慢慢磨,放在怀里慢慢暖,暖个五年、六年,总是会有些眉目。”
秋卿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卫明记事:
朝庆十二年,丞相文静轩大婚,遗族使者献上族长亲制佑子灵符,自此承诺宰相之子一生将受遗族庇护。有好事者称,当时宰相脸色不好。
同年,皇帝带刀护卫文静湘转派遗族,自此侍奉遗族族长身边。
朝庆十八年,皇帝宣布此后每年年末三个月将在遗族浸香斋戒,为卫明祈福,有此明君,民众无不涕零,但宰相和宰相夫人除外。
朝庆十八年,江湖中人敏锐的发现,某江湖祸害每年三月至六月就会销声匿迹,蛰伏一段时期,不过此祸害害人后就会赠人解药顺带救活一人。故江湖中人对此人的恶趣味虽甚恐惧,但勉强可以容忍。
……
——正文完——
作品相关
第二章:番外之丫头即墨(上)
二十年前……
那时候年少轻狂不知愁滋味,京城人道这世间最得上天眷顾的人不是当今圣上,而是七皇子七宝王爷,百里卿晏。七宝王爷的同母兄长身为太子,对王爷的照顾自不必说,皇上对这个机灵古怪的儿子也是百般迁就千般喜爱,真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百里卿晏自小聪明伶俐,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人人都道七宝王爷剑术是一绝,却不知七宝最引以为傲的却是制毒。
一日早朝刚过,兄长便来到自己府中,七宝不愿早起,圣上便免了他的早朝。见皇兄脸色不好心中大约猜出定是早朝出事了。陪着自家兄弟在后园吃了两杯酒。知道了事情原由。
“父皇竟然要我娶即墨家族的长女为妻。”百里卿寒一直紧捏了拳头。“什么上古遗训,难道我卫明王朝的千秋万代繁荣昌盛只能由与异族结亲维持?我堂堂天朝太子,竟要与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举案齐眉。”说道这里心中已是怒火中烧,竟将石桌震出了裂纹。
也不怪百里卿寒会发怒,自己母亲曾是卫明国周边的一个小民族的公主,为了生存被迫和亲远嫁到此。当时已有心上人的母亲刚到时过的并不开心,不过好在父皇并不计较,对母亲一直恩宠有佳。虽说母亲现在过的很好,但如今的情形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些恼火。一来好像有种对遗族示弱的感觉,二来,百里卿寒从来都不喜欢被强迫做任何事。
百里卿晏看着桌上的裂纹,俊朗的脸上倒没什么变化。只是轻轻抖落飘散在衣袖上的花瓣,微微笑了笑,道:“哥哥,你若是不想娶那即墨家的女人,弟弟我有个法子能帮你挡了这婚事又不让别人钻了空子。
“你有什么办法?”百里卿寒看着弟弟笃定的神色,脸色一下好了起来。
次日,七宝王爷破天荒上了早朝,上请亲迎未来的太子妃进京。圣上大悦,获准。
坐在父皇身边的太子殿下没了前一日的冷清,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昨日卿晏凉亭的话在耳畔响起:我明日便上朝要父皇准我去接那个女人,途中在她食物里加点东西。贵族女子本就大胆,喝酒乱性的事情也曾发生过。只要她不再是清白之身,父皇自然不会再坚持这门亲事,到时候斩了犯上的人,不就行了?父皇那么喜欢我肯定不会怪罪下来的,再说我做的药你还不放心么。
一路率兵策马北行,个把月的奔波劳累,百里卿晏却不觉劳累。出云地处北边,一路上的从未见过的民风习俗让百里卿晏大开眼界,暗叹不虚此行。
刚进入即墨一族的地界,便有长老前来引路。看来即墨虽是出云一族,却不会摆什么架子。
远远望去庄严肃穆的古木建筑耸立在一片姹紫嫣红中,却丝毫不觉得笨拙。此时正值夏日,花草树木长的浓郁。慢慢靠近祠堂,圣洁的气息让人痴迷眷恋,这便是传说中神之遗族,世人向往之地。
勒马站定,瞥了眼两边丝毫没有下跪意思的众人,七宝王爷心里一下窝火的不行,才说没见他们摆架子,现在就想来个下马威,我偏就不如你愿。刚要开头说话,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屋内传来。扬起俊脸垂眼扫过来人,百里卿晏没发觉自己心跳漏的那一拍。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就一眼,命运在此刻牵扯羁绊。
即墨思卫得知迎亲队伍来到的时候正在本家给孩子们讲礼仪。一时手忙脚乱,将手正托着的上等玉牌摔了个粉碎。一路策马狂奔终于赶在迎亲队伍前面入了祠堂。一群夫人丫鬟一齐上阵,终于整理好凌乱的头发,服侍即墨思卫穿好繁琐的正装刚好赶上七宝王爷进门。也来不及画什么正妆。女主人稳定了气息便走去前门迎接。
红衣怒马,俊颜如玉。眼前的少年应该就是传闻中的七宝王爷了,确实桀骜不羁,挺可爱的男孩子。轻轻弯了弯嘴角,即墨思卫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