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话，只是直直看着他。
漓渊叹了口气：“明明我们俩个长相都一样，明明我的力量在他之上，明明第一个抱你的人是我，明明伤你最深的是他，为什么你爱上的是他不是我，凌枫？告诉我，你要怎样才会爱上我呢？”
第15章：一叶
我低着脑袋不说话，说实话，我还是不相信漓渊，即便刚刚看到那样的画面，我也不相信发生在我眼前的就是事实，邪胤利用我这我心里清楚，但是，漓渊难道就没有么？
漓渊说：“我知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没关系。”
我依然不说话，再看向门外的时候，发现魅姬已经不在，邪胤依旧站在那里，看着门内的表情有些出神，我就这样望着他，但每看一次，心里就不自觉得难过一次。
“伤口还疼么？我带你去找紫邬一叶吧？”
我这才抬起头，看着漓渊淡淡点了下头。
漓渊拿披风将我整个人裹起来，然后搂着我想要走，我有些不自在得想挣扎，他拉紧披风，看着我说道：“凌枫，听我说，这地方就算是我进来也是九死一生，如果你还想再见到他，这段时间，就听我的，好么？”
我愣住，再看了一眼门外的邪胤，皱了皱眉，真的老实不动了。漓渊笑笑，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疲惫，原本的烦躁在看到他的表情后一下子消散，有些不知所措，我只好转头不去看他。
漓渊带着我飞在无涯炼海的上空，我往下看的时候才发现，这海水很奇怪，他一会儿变得像冰霜一样寒冷，一会儿又如熔浆一般燃起烈焰，不敢想象人掉下去会变得怎么样，飞了一段后，我有些不耐，漓渊低头看了我一眼，说道：“紫邬一叶在无涯炼海的中心，而且，不轻易露面。”
“不轻易露面？”
“恩，除非他感觉到了周围有大量的灵力外泄……”他淡然一笑，“等下一定要抓紧我。”
不等我明白过来，他就反手一掌打在海面上，海水忽然一阵剧烈的翻腾，紧接着，从深海处传来一声声诡异的低吟，海面上的狂风吹得我几乎站立不稳，只得紧紧抓住漓渊的手……
那些低吟声已经变成了咆哮声，我这才意识到，漓渊即将引出的东西绝不是只有一个两个那么简单！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海中一下子跃出了几十头可怖的硕大海怪，形状各异，锋利的犄角，寒光的鳞片，狰狞的獠牙，每头都有山一样大，就连带起的水珠都能交织成一场渗人的暴雨，我们在他们面前，简直渺小得如同蝼蚁！
再看向漓渊的时候，发现他的右手上已经幻化出一柄银色的光剑，我只看到他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接着，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冲到最靠前的一头海怪面前，狠狠一记砍下了海怪脑袋上的犄角，想必那是海怪的要门，只见被砍了犄角的海怪扭曲着身体，水蛇般得尾巴一直不停乱甩……
海水被搅得翻天覆地……
漓渊反手握剑，再一下刺入海怪的眼睛，然后一路握剑划下，一直划到海怪咽喉处的时候，剑打横一甩，瞬间，那海怪的身首分离，硕大的脑袋一下落入海中，腥臭的血液四溢，滴在海里瞬间被汽化，腥味浓烈，周围的海怪似是被这血腥刺激，纷纷狂躁起来！
“想杀死无涯炼海的妖魔，必须要割开他们的脑袋，否则他们永远不会死去……同类血液的味道会吸引更多的妖魔聚集，也会让他们愈加疯狂。”话落，他又连连使剑，又几近秒杀了四头暴怒下的海怪。
“为什么要这么做？”
漓渊冷笑了声，边挥着剑边说道：“你不是想要紫邬一叶么？这些妖魔的灵力汇聚于他们的犄角，我斩下他们的犄角就是为了让灵力外泄，不断汇集在此处，要引出紫邬一叶，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咬牙：“可你这样只会引出越加多的怪，而且如果紫邬一叶出现，怪还越来越多要怎么办？”
“不会，紫邬一叶天生就有摄取灵力的能力，只要现身，所有的妖魔即会落荒而逃，没有妖魔傻到会留在紫邬一叶身旁让他吸干灵力……”
“那……你还能坚持多久？”
他依然动作快而华丽得砍杀着海怪：“不知道，等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释放自己的灵力源，引紫邬一叶现身。”
“自己的灵力源？”
“邪胤会很高兴吧，如果灵力源枯竭，我也一样会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取紫邬一叶的代价……是你死？”
漓渊看看我，忽然就笑了：“凌枫，你不舍得我死，是不是？”
我被噎了下，看着他说不出话，他却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舞一般，笑得尤为开心：“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啊，嘴硬心软，其实你根本没有那么恨我，也没有完全得不相信我，对么？”
我依然看着他，他一刻不停得挥着剑，嘴角噙着笑意，周身的海怪数量骤减，在一个转身的时候，他在我耳边轻问了句：“其实你还是更愿意把我当做柒尾，是么？”
“我不恨你。”我说，“我为什么要恨你？你对我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漓渊楞了下，眼睛里的光芒一下消散，他护着我的手微微紧了紧，接着，愈加沉默得砍杀着海怪。
我不去看他，他是故意试探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感觉到他的速度有减慢的趋势，要带着我，还要对付那么多棘手的海怪，也亏得他是神王，不然，怎么可能会坚持到现在？
不过，如果他真的坚持不下去……
看到一头头海怪不要命得朝我们扑来，感觉到他渐渐开始力不从心，我低声道：“你把我放下吧，带着我太累赘了。”
漓渊不回话，抿着唇加快了使剑的速度，我皱眉：“别逞强了，再厉害的人总有架不住的时候。”
漓渊还是不说话，我没办法，只好自己先找个可以让我站住脚的地方，下面都是浮在海面上海怪的尸体，跟一座座岛似的，我跳下去应该没事吧？这样想着，我就打算挣脱开他的手，只是我刚一动，他就一下紧紧拽住我：“别离开我！”
我回头，这才发现他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放我下去吧，这样会拖累你的。”
他摇头：“留在我身边，我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而且，应该快了，就快出现了……”
我叹了口气，他又连连使剑，瞬间割下了好几头海怪的犄角，海中的尸体已经成堆，可是，那所谓的紫邬一叶却仍不见踪影……
时间已经够久了，漓渊再不复先前的凌厉，我已经能清楚得听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因为砍杀过多，他握剑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一头愤怒的海怪甩尾过来，漓渊用剑一挡，不想，剑被一尾扫去，一下落入海中……
漓渊马上抱着我飞离战场，喘着粗气不吭声，我刚想说话，就见天空突然飘起了银色的雪片，起先是很小很小的一片片雪花，但当雪花落到那些海怪身上的时候，忽然就闪起了光芒，紧接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疯狂降落，那些原本还停留在原地的海怪像是意识到什么，纷纷嘶吼着逃离……
“……来了。”
来了？是指紫邬一叶即将出现么？
雪花疯降，不一会，所有的尸体上都覆起了一层厚厚实实的白雪，在这片海域上闪耀起纯白的光芒，我一眨不眨得盯着那堆白雪看。
周围已经找不到存活的海怪了，明明那么疯狂攻击我们的海怪，居然一下跑得无影无踪……
漓渊带着我飞到雪层的上空，厚厚的积雪上，一道道纯白的光芒开始往中心汇聚，隔了一会，一只亭亭玉立的雪茎从地里钻了出来，再隔了一会，他开始结起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我眨眨眼，本以为这支雪茎会开出白色的花，结果没有，他居然长出紫色的叶子，黑色的花朵，在一片纯白的雪上看到这朵花，还真是分外妖异。
漓渊说：“那个就是紫邬一叶了。”
话落，带着我降落到那朵奇怪的花身边，只是他一站在那朵花身旁，那花的黑色就变得越加浓烈，仿佛能滴出来一般。
见我还在打量那朵花，漓渊笑道：“你还不动手摘么？再这样下去，我的灵力就该被他吸干净了。”
我这才发现漓渊的脸色果然惨白得可怕，难道……
于是马上伸手想去摘花，漓渊摇头道：“花对他没有用，他要的是叶子。”
我楞了下，低头去看那片紫色的叶子，再看了眼漓渊，也不敢再耽误，慌慌忙忙摘下了那片叶子，然后对他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漓渊点点头，又看了眼那支花，伸手，摘下了一片黑色的花瓣，放好后，牵过我的手，准备离开。
我看着他将那片黑色花瓣放好，忍不住问道：“你拿那个做什么？”
漓渊淡淡道：“这花瓣聚集了大量的灵力，对修炼有益。”
我“哦”了一声，当时也没多想漓渊要这花瓣做什么，只当他是为了恢复自己被吸去的灵力……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漓渊带着我往回飞，我看了看手中的叶子，紫色的经脉显得尤为漂亮。
飞了很久很久，终于再次看到那扇超大的门，门的另一边，邪胤还站在原地，我的心一下子剧烈得跳了起来，握着叶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出去的一瞬间，一道雷焱一下朝我们袭来，漓渊一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我，接着，过渡疲惫的他一下子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伏在我身上不断得咳嗽。
我被吓了一跳，还不等明白过来，就听见邪胤冷冷说道：“居然虚弱到这样的地步，漓渊，你的灵力被吸得真有够干净呢，看来就算我不亲自动手，你也差不多了吧？”
漓渊还是一个劲咳嗽，雪白的衣襟染上点点血梅，看上去，真的好狼狈。
“胤……你还真是够狠，刚才那一下，如果不是我护着凌枫，后果会怎样，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邪胤看了我一眼，眼神是说不出得复杂，隔了一会，他突然笑道：“怎么，我该在意他的死活么？凭什么？因为他被你上过？”
第16章：别离
突然想到一句话：他爱你的时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爱你的时候……你说你算什么？
我觉得万分可笑，就这样一眨不眨得盯着邪胤看，现在的我，到底算什么？
一旁的漓渊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得咳嗽。
周围寂静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我把紫邬一叶拿出来，扔给邪胤：“给你。”
邪胤接过紫邬一叶，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朝漓渊走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就一下子站到漓渊面前：“如果你还有起码一点人性，就不应该杀他。”
邪胤看向我，眼睛黑得可怖：“你护着他？”
突然就来气了，他凭什么这么说我？
“是，我护着他，你要是想杀他，就先杀了我！”
邪胤楞了下，有些难以置信得看着我：“只是一个无涯炼海，你就和我的仇人站在一起了？凌枫，这就是你对我的感情？”
“感情？”我对着他冷笑，“你对我有过感情么？从头到尾得愚弄，你把我当什么？就在刚才，你还想杀了我，因为我对你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不是么？魔帝陛下，我拜托你别再玩我了，我承受不起，真的承受不起……”
说到后面，眼泪居然就不争气得流了下来。
我他妈的这是怎么了？！
邪胤皱眉：“如果我说我没有想过杀你，你信吗？”
眼泪止不住得越流越多，邪胤正要伸手向前，我一步退开，一边胡乱得擦着眼睛，一边扯笑看着他：“我也很想相信你，我也一直想相信你，相信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可是，你告诉我，你对我说的，都是真的么？”
邪胤的手僵在空中，他看着我，安安静静得看着我。
“你说啊，说你从头到尾没骗过我，说你真的喜欢我，说你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说你他妈不是为了那个烂叶子而让我去送命，说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拿我来刺激漓渊，说你从来没有要利用过我，你说啊，说啊……”
面对我几乎嘶声力竭得吼叫，邪胤只是木讷得看着，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我努力得对着他笑：“怎么，说不出口了是么？我给你机会让你说，你反而说不出口了是么？魔帝陛下，你连你自己都骗不下去了么？”
邪胤说：“你既然都知道，又为什么要帮我去取？”
我依然对着他笑：“因为我贱，贱到明知道被你利用，还心甘情愿……我他妈真的有够贱了，是吧？”
“为什么？”
“你聋了么？还问我为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
“你有完没完？”
他一下扶住我的肩膀，紧盯着我的眼睛：“到底为什么？你要为我付出到这样的地步？”
我被他这么一吼，原本快要停下的眼泪又像是开了闸般落了下来，真的有些不顾一切了，我按住他的脑袋狠狠一下咬住他的唇，然后跟个疯子一样与他接吻，得不到任何回应，我只顾自己，紧紧依附住他的唇，一直到自己再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他，几乎是哽咽着说了一句：“因为，我爱你。”
邪胤就这样站在那里，我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
“你可以把他当做一个笑话，魔帝陛下，爱慕您的人那么多，我知道您不在乎我这么一个卑微的贱人，没有关系，让您看笑话了，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话落，我转身想要去扶漓渊，手肘被人一把抓住：“说清楚，以后不会是什么意思？你不再爱我了么？你……爱上漓渊了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他真的很可笑，他不知道，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改变？又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爱上别的人？可是，我为什么还要跟他再纠缠下去，他不爱我，我为什么还要在这边扮演小丑，让他耻笑？我不要他的可怜，更不用他的怜悯。
“是，我不爱你了，就算我现在没有忘了你，我也会努力努力再努力得去忘了你。”
“我不许你忘！”
我回头看他，笑得特别淡然：“所以我就该带着你给的伤，给的痛，然后高高兴兴得过下去？”
“魔帝陛下，我累了，真的累了。”
“请你放手，好么？”
邪胤抓着我的手终于缓缓放开，他盯着我：“凌枫，你从来不曾完全得信任过我，我再说什么，你都只会以自己的角度来看问题，你走吧。”
他闭上眼睛，轻轻摆着手说：“你走吧，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你走吧，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他这句话说完，我就觉得眼前一黑，仿佛天塌了一般，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脑子里嗡嗡嗡响成一片，等我再回神的时候，邪胤已经不在了。
“凌枫……”
我回头，只见漓渊一脸担忧得看着我，只是一看到他的脸，我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得掉了下来，我蹲下身，把脑袋埋进自己的怀里：“他不要我了，真的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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