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雪纪月——苔苏小混

他却释然一笑，盛开的原因，只是为了那一个微笑而已。想要见他，所以才会绽放……

是么……所以说，都是傻瓜吗？

夜风轻柔带着沁人的凉意，他猛然睁开眼睛，心中，过往着一丝惆怅，原来，只是梦一般的过往……

不再能够把握，也不能触及丝毫，只能将它埋藏心底任其腐烂或是发芽，即使这样……他浅浅的笑了起来，带着没落的意味，即使这样……他在心里默念。

抬头看了看，东方启明星的光芒也开始融入微亮的天边，看来，真的将明了呢……

14.琼浆液

柔光浅淡，白昼掩映着从碧绿柔软的树叶之间露下的细碎阳光，我再一次来到院子里，看了看冰月的房间，很明显的，他还是没有回来。

就在我有些犹豫要不要驱使风影去捕捉冰月的印记，这个时候，冰月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依旧淡然的表情，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丝看不透的疲惫，他看到了我，点点头，走了进来。

走过我身边时，我问：“你启动了流苏水晶花蕊的灵力？”

冰月摇摇头，“今日午时借助日光翟耀的光辉来开启。”

我默然不语，他走过了，进了房间。

燃起的香气在空气之中环绕上升，最后分散消失，我出神的看着这些燃香，阳光，轻轻流入房间，金色的光线驱赶了看不出的柔色，多出了明耀的温暖。

我起身，走出房间，柔和的金色的阳光，伴着看不见的清风，一切都是静谧而美好的，不过，其中的暗流，是否正在涌动？

来到冰月的房间，一米阳光正好照耀到放着流苏水晶花蕊的冰玉桌子中央，流苏水晶花蕊淡色柔光与阳光的温暖的金色光芒交柔的缠绕在一起，渐渐地，银色的柔光清楚的开始了波动，缓缓的被镀上了一层暖色。

暖色愈多，柔光波动就越明显，从流苏水晶花蕊中心发出的千柔的光芒……冰月端坐在面前口念咒语，终于，光芒耀眼触碰到了他……

我站在门口，慢慢的退出来。

心里，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对是错，或是……

走出去，心恍然。

不知所谓。

一切接近了，也就是失去的开始。不过一切只是缘起于执着罢了，一百年前是这样，到了今天，仍还是如此，是错么，可是没有人后悔……

迎风踏起解舞，我想去见他。

还是来到那里，那个与外界隔绝的地方，那个只剩下回忆与思念的地方，那个只是一个人无尽沉沦的地方。

或许，在这个时候，只有这样的一个地方能够让人沉醉。

还是那样的星月的光辉交映，石穴顶上的天际布满了漫天的光明星耀，我站着，周围浮动的薄云融合在丝丝凉意里，抬起眼，看到接连飞过天际的流星。

我微笑，望着那轮将温柔的华光撒满这个石穴的圆月，圆月正挂中天，显得石洞之中更是宽敞明亮，满辉映耀……让人心情豁然开朗。

那个人，似乎知道我要来，很是悠闲的坐在泉水旁边，正对着我，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的微笑。

绯红色的桃花随着风，飘落几瓣娇嫩妍丽的花瓣……他的面容在飘飞的花瓣之后，显得俊秀更带着飘逸潇洒。

淡淡的目光，看着我，他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可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

只是相望着对方。很是安静……

久久的，他笑着问：“酒？”

“带了。”我举起手，挥了挥拿着的酒坛。

我与他，两个人同时很是默契的笑了起来。

坐在泉边，他看着还未开启的酒坛。

笑问：“很香，难得的好酒，至少也有百年了吧。”

我自顾的笑了笑，感叹，“可惜，还是没比你老。只是百年而已。”

“是么，”他目光波动，“只是百年吗？为什么仿佛等待了千年般久远。”语调悠然，似有惆怅。

我低下头，打开了酒坛的封印，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肆意飘散开来，山洞之内飘满了浓郁的酒香气，让人不由心神皆醉。

两个流光溢彩的透明琥珀杯，轻轻一碰，仰头饮尽醇香烈性酒。

“你说，为什么会这样？”酒力甚烈，一杯下肚，不由浑身发热起来，酒劲上来了，话也多说了起来。

“什么这样？”他明知故问，还是装着糊涂，故意不答。

“酒是我带来的。”我说。

“原本该如此吧。”他又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自饮起来。

“但是……也许错了。”我转过头去看他，想要得到答案。

“但是……很多很多事情……原本如此。”话语中带着萧索的意味，“雪夜，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无法挽回，即使……”

“即使……”我明白，那一次的伤痛，我是知道他的，或许没有当初的选择，也就没有之后的离别，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一如当初的。

雪夜，他唤我，很久，很久，他没有开口这样的叫我。

“可是……纪岚，我却做不到忘却，如果我当初没有成为若华术士，会不会现在仍然在他身边？”我黯然问出，这个一直深藏于心的问题。

“若不是，你也就不会遇到他。”纪岚淡淡的说，“也许，一切都无法掌控。”

“是……”我倒酒，饮尽。

伸出手，微有醉意，接住了一瓣桃花……

那是他，还是那样的乖张怪癖的冷酷却又清秀得不可思议的小孩。仿佛很快很快的一瞬之间，他脸上已然出现了十六岁的清秀与青涩的少年神采。

与他在一起的日子飞快的往前逝去，快得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为什么一瞬之间，仿佛就是眨眼的瞬间，他就长大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他。

那是桃花盛开的日子，灿然犹如云霞的桃花开放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浅纯的清香的香气消融在空气之中，就好似酿下了桃花酒。

还是不变的黑衣，苍白却美如莲花的脸庞，尖尖的下颚，乌黑莹亮的眼睛隐约带着笑意看着我。

我有点迷糊了，不记得这是今夕何夕？

抬起手，一瓣飘落在手背的桃花瓣悠然下坠……打着旋儿，飘然柔美。

魅魉……是魅魉？揉揉眼，我似乎有了一丝的清醒。

是他……他回来了……

伸出手，“魅魉？你回来了？”

他拉住了我，笑，不过只是一瞬之间，然后似乎忍住笑意，“这不是站在你面前了？”

“叫师傅。”我完全清醒了。

“饭做好了，我来告诉你一声。”魅魉还是恢复了淡漠的神情，但是不得不说，现在的他，与当初那个初见的小孩早已不一样了。虽然别人看着他还是一如从前的苍白冷漠，但是他在我身边时，我却知道，他早已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还会时不时的露出融化冰雪的笑意，虽然只是浅浅的一瞬，却也坦然的与我相视。

是什么改变了这个倔强的小鬼的？我颇为得意，看来还真是我教导有方吧。

但是，饭桌上，出现了我没想到的东西。

一坛酒，而且是一坛好酒。

还未开启，就已经似乎感觉到了那一股酒香。

为什么？我回过头，没有发话，但是眼中的确有着疑问。

“你说的，等我长大了，我们一起喝酒。”魅魉拉开凳子，坐下，看着我直直的说。

“的确……”我点头，魅魉今年的确十六岁了，看来不再是那个小小的黑猫鬼魅小孩了。我看着他打开了酒坛，酒香飘逸而出。

很意外的，是清淡的香味，不似平时的好酒那般的浓烈香醇，但是这股香气却清而不淡，是一种舒适的浅柔的酒香，融入空气之中，却雕刻在相思里，悠然的，淡淡的，却可以让人回味无穷……

魅魉的酒量实在不好。

只是几杯下肚，他苍白莲花似的脸庞便笼罩了一层淡红，添了一层难言的媚色。

但是吃完饭菜，他却看着我说，“我们到桃花树下吧。”

我摇头，“魅魉，你醉了。”

他却站起来，拉起我的手，把我拉出屋子。

来到花瓣繁复的炫丽的桃花下面，他先坐下，我看着他，脸色酡红，冰消了平时的苍白，显得暖意可人，我笑着看他，这个家伙，看不出，这样醉了还是很可爱的嘛。

我也坐在他身边，他拿起酒坛，直接喝了一口，然后把酒坛递给我，带着醉意命令似的说，“该你了。”

我微笑不语，只是依言拿过酒坛，也倒喝了一口酒。

然后就是这样两个人共饮一坛酒，坐在花瓣纷飞的三月桃花树下，不知道过了多久，酒坛的酒早已空了。而魅魉，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安静的睡着了。

有多久没有这样靠在我的肩膀上了？我也带着淡淡的醉意，朦胧的想着……

那时看到的他，浑身带着泥点，左臂上明显的有着一道流血的伤口。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他，有点无奈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不过很明确的向他表示了疑问。

他长发披散，犹带着水珠，有没有搞错，难道下河游泳捉鱼然后受伤了吗？

这个家伙从一大早上说是到山谷外的小镇上买用完的笔砚等物，然后从一大清早直到了傍晚还没有回来，我实在有点担心，难道这个倔强的家伙又惹到什么然后在干架？

等了又等，直到月挂中天，实在忍不住下山去找他，找到他时我才想起，其实我大可用捕风术追踪到他的踪影的，但是为什么当时却忘记了呢，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我都会思考短路……

他眼神清澈透亮，看着我毫无愧意，说，“我回来晚了。”

“怎么了？”要知道我只吃了早饭，午饭他没有回来我自然不会做，所以现在一直饿着肚子，心里的怒火也就更大，不过还是柔声的好声好气的开口问他。

“救了一只鹦鹉。”他回答得简单明了，但是很可惜，我没听明白。

“鹦鹉？”我疑问。

“嗯。”他点点头，然后就想要往前走，不过我还是站在他面前没动。

他有点奇怪了，抬起头来看我，问，“怎么了？”

我哭笑不得，这个问题应该由我发起吧，为什么是从他的嘴里说出？

“我说，你到底怎么受伤的？”我实在忍不住然后开口问的详细些。

“和几十个家伙干了一架，然后从河里捞出鹦鹉，就这样。伤是下水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刮伤的。”他这次总算说得具体明白了。

我吁出一口气，“不是被人打伤的？”

他眼神奇怪的看着我，有些嘲讽的眼神说明了我的问题实在很白痴。

“那就好。”我讪笑。

“不过他们也挺耐打的，打了老半天，他们实在撑不下去才把鹦鹉扔进了水里想要逃跑。”他在我身边走着，难道的主动开口说道。

“为什么那时才把鹦鹉扔进水里，那之前你为什么说要救这只鹦鹉？”我奇怪的看着他。

“之前那些混蛋想要把鹦鹉拔毛慢慢折磨它，我遇到了所以就开打了。”他说。

原来如此……我有些无语。

夜，深了，我和他干脆燃起篝火，坐在树林里。

他还算机灵，自己回来晚了，还知道从花满楼酒楼那带回两只烧鸡。用火烤烤加热，饿了一天肚子的两个人开始大嚼起来。

吃饱了，我好奇的问，“你不是说花满楼的东西很难吃么，怎么还从那里带烧鸡？”

魅魉拨了拨火，有点无奈的说，“你要不介意快到天亮才吃晚饭那也行。”

“你也一天没吃吧。”我问。

“嗯。”他回答一向干脆。

很奇怪的小孩，明明就到了花满楼买烧鸡，为什么不自己先饱餐一顿再回来？鬼魅族的心思，还真是猜不透……

“我说，你为什么不吃晚饭？”我心里奇怪，就这样直接问了出来。

“因为，”他顿了顿，然后抬起头看着我，才说，“你不是也没吃吗？”

我那时奇怪这个家伙算什么回答？

后来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我饿着肚子，所以他才放着眼前的美食也不吃，一个人饿着肚子，另一个人也甘愿配着他挨饿，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傻呢？

夜很浓，他倚在我身边，安然入睡，那时的他十二岁，但是却比同龄人长得更快，只比我矮半个头了。

他坐在我身边，可以很合适的靠着我的肩膀，就这样，我们两个人靠着树，相依睡去。

那时我才发现，以前那个有时生病需要我抱着他入睡的小孩已经不知不觉的成长为一个少年了……

15.碧烜缎

往事来了又去，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迷蒙之中仿佛回到了从前，觉得他还是是一个小孩的时候。

那一天，他练了一个难学的水盾法术，虽然很快学会，但是他却怎么样也不能在一天之内熟练掌握，因为鬼魅族天生对于水有着潜在的敬畏感。

魅魉他从未下过水，刚才潜在水中的时候，很清楚的看到了他有些慌张，但是也很不错，他竟然很快的学会了。

以水为透明的结界，波动咒语以结成寒冰，但是他却还是不能一气呵成。一次又一次，流动的水冲破了刚刚结好的薄冰，他从水里冒出来，不知道是汗滴还是水珠，亮晶晶的挂在他的面庞上，还有他那恼怒的神情。

很难得的，一向聪明的他竟然一天之内没有掌握好这个恼人的法术。看着他恼怒的小样子，我在心底不由窃笑。原来他也有不能立即掌握的法术～

他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潜进水里，我站在河边，看着他那小小的黑色的身影，游动在水中，黑色的长发随着水波漂浮着，就像长长的柔顺的水藻，这个小鬼魅，就像一条灵活游动穿梭的小鱼。

从一只小黑猫变成一条小黑鱼？还真是可爱呢。我暗自在心里想着，不由笑出声来。

水中出现了一个圆弧的薄冰面，只是可惜，还未结成结实的冰面，就被流动的水流冲破了。

其实，如果是在湖里使用这个法术的话，魅魉应该算是成功的，但是如果在湍急的河里，想要很快成功根本就不可能，但是我不想就此降低难度，因为法术的学习真的是极其严格的。这时，魅魉又一次从水中冒出，甩开了满头满脸的水珠，皱着眉，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说，“休息一会儿吧？”

魅魉满脸不服的看了看我，咬了咬嘴唇，再一次扎了一个猛子冲入了水底……又一次的念动水咒，再一次的结成薄冰然后又一次的被湍急的水流给冲破……

我看着从河里冒出的魅魉，叹了一口气，说，“你不饿，我都饿了。”

此时已经正午，从清早的学习再练习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天，我站在河边看着，肚子已经唱起了空城计，但是魅魉他一次次的入水，练习，失败，再一次次的练习，为什么他看不出他有丝毫疲惫的倦态？真是有着强劲体力的鬼魅族……

谁知魅魉一爬上岸，就翻身躺倒在地上。

脸上头发上，滴落的水珠汗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原来他早已筋疲力尽，不过还是倔强的不肯放弃，一次次的咬着牙在水底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