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位公子,瞧您这样貌,今日定能觅得良偶,来来来,老头的花灯手艺可是祖传的,点到明早都不会息,买一盏写上可心姑娘的名字,定助你成其好事啊!”
不经意,苏叶被当做了游玩的公子哥,买灯的老叟举着一盏荷花灯笑眯着眼打趣。
苏叶红了脸,看向一旁的景渊,“不,我不……”
“老人家,拿一盏吧,可有笔墨?”景渊笑语。
“有有有!”老人家连声称有,赶忙递上笔墨。
景渊笑着接过,却故意背着苏叶捣鼓了一阵,便把笔还给了老人家,拉着苏叶离开了花灯摊子。
“写了什么?”苏叶伸手去拿景渊捧在手上的花灯,不想被景渊一个闪身避了开来,转而就见他将花灯放进了河里,轻轻一推,便荡向了水中央。
“手滑……”景渊回过身,对着苏叶眯起了一双凤眼,眸子里满溢了笑意。
那样子轻松的笑意,让苏叶萌发了一丝孩子心性,难得任性了起来。
“捞回来!”他一指边上的拱桥,那桥上,正有人拿着竹竿捞起了花灯,转而递给身边的姑娘,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并肩走下桥,看来是抱得美人归了。
景渊侧首似在思考,片刻便拉着苏叶的手走上了桥头,拿起竹竿边探向了水中。
那花灯拥在一群灯盏中看不分明,水流飘动,一时间也不知哪盏是哪盏,景渊手持竹竿细细辨认,片刻,手一伸,一提,一盏花灯挂在竹竿上被带了上来。
人群里又是一阵喝彩,众人的脸上皆是喜悦之色,在这种喜庆中,无论谁都会得到衷心的祝福。
苏叶一时欣喜,放浪的拉着景渊的手,脚下几乎疾奔走下了桥头,隐没在了人群里。
他从景渊手里接过花灯,却没有找到字迹,反复翻看之下亦然。意外的抬头看向景渊,却只见灯火阑珊处,那人的笑颜,不见了高高在上、摒弃了冷清疏离,泯于烟火星光的人群之中,温柔的笑看着自己。
苏叶无法回避内心这一刻深深的悸动,喧闹的人群没有了声色,徒留那一河的星光印在景渊细长的凤眸里,化作温和而深厚的情感,注视着自己。在这个远离京城的繁华小镇上,苏叶爱上了一个叫做景渊的男子,仅此而已……
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暗暗拉着彼此的手,苏叶希望这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那花灯被放置在床边的柜上,兀自闪烁着盈盈光芒,屋内烛火已歇,只留下豆大的一点灯光,朦胧夏夜,映着月华照出一室暧昧……
“嗯……”悠长的低吟一声一声的传出,间或夹杂着靡靡的水声,两人唇齿交缠、衣衫凌乱、肢体相交……夜已深,月上枝头,这是属于情人的时辰……
景渊的手熟练的游走在苏叶的身上,抚摸过他所熟知的每一处,带动着一室的旖旎却被苏叶的手制止。
“我来……”他的声音小到近乎呢喃,但吐字却意外的清晰。简单的两个字带着焦躁的热风席向景渊,几乎让他呻吟出声……他松开手,带着苏叶翻身,承载着苏叶的重量,坦然的躺在床上,专注的看着苏叶,等待着。
苏叶在情事上头从来不是个坦然的人,但是此刻虽然脸色绯红依旧不拖沓的宽衣解带。细白的手指轻挑,拉开了衣带,手腕用力一抽,宽松的夏衣便敞了开来,褪下外衣的动作,露出一截锁骨,较之早先显出了些许较深的肤色,但是却带上了成年人的身量,显得丰盈起来。景渊坦然的用目光扫视着眼前秀色可餐的风景,笃定了苏叶不会闪躲。事实上苏叶也没有,尽管整个人因为羞赧而陷入了细微的轻颤中,但是他依旧毫不迟疑的继续动作着,褪下了中衣,裸露了上身,景渊眯起眼,细细起苏叶,尽管依旧有着文人式的单薄,但是却也隐隐有了些许成熟、有力的线条,显然是跟着工坊工人一起劳作的结果,一年不到的时间,由内而外,苏叶的变化不可谓小。
做完了这些,苏叶有些迟疑,景渊也不催促,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眼里、嘴角带上了揶揄但是也温和的笑容。苏叶被这眼神看得有些恼,赌气的微微抬起膝盖,扯下了底裤,抬头挑衅的看了景渊一眼,却见那人眼底笑意,顿时知道被设计了,有些恼,须臾又笑了出来。继而便顺理成章,伸手去解景渊的衣服,送上一个轻浅的吻,不消片刻便已经坦诚相对。
景渊稍稍坐骑,抱苏叶在大腿上,搂着他的腰,看着他。接下去要怎么办呢?
苏叶也在困扰这个问题,悸动的心需要一个出口来表达,但是一步步的将自己烹制可口送上餐桌却着实有些难度,有些事未免过于羞耻而难以实现,正在踌躇之际却瞥见床边搁置的花灯,思绪飘回那繁杂人群里的温柔一笑,于是心又跌回那时的冲动中不可自拔。
罢罢罢,苏叶深吸一口气,取了景渊搁在枕边的软膏,手指一转一挑,带起一些伸向身后。对于苏叶的主动,到这个程度,让景渊有些意外,但是更多感动,他扶住苏叶的腰,手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抚摸,就像安抚受惊的动物,试图缓解爱人的紧张和羞赧。
苏叶闭着眼睛,尝试性的探入一指,学着景渊平素的样子转了一转,然后急切的又伸入一指。许是太过心急,撑疼了自己,苏叶皱起了眉,然后抿起唇,努力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痛呼。
景渊忍不住轻啄苏叶的嘴角,而后是额头,带着安慰的浅吻,每次都让苏叶觉得自己变成了孩童,被宠爱着,尽管,这种心境似乎和现在的情况有些出入……
苏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放松,同时也试着活动手指,终于觉得可以了,抽出了手指,扶着景渊早已硬热的性器,抬腰便坐了下去。
景渊觉得有些勉强,刚想制止,但是慢了一步,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苏叶被撑疼了,而景渊被卡的不上不下,一时间不知是痛是爽,想来总不是滋味。
苏叶大口喘着气,不知怎么办,最终只好抬眼带着些许泪光,可怜兮兮的看着景渊。景渊自己也卡得难受,看两人这等尴尬境地,狠狠心,趁着苏叶喘气放松之际,扣住苏叶的腰,将他拉了下来。
苏叶被逼出了些许泪光,荧荧烁烁缀在眼角,景渊大是心疼,疼惜的吻去了这些水光,用手安抚起苏叶疲软的欲望。
被这双熟悉的手抚摸着,快感就像潮水般不停涌来,泪水迷茫了视线,但是心却格外的清明,连疼痛都变得甘之如饴的时候,心底的那份悸动伴随着一个热切的吻,交缠在两人之间。与灯火阑珊处,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那份美好,需要一个出口去宣泄,苏叶迫切的送上自己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虔诚的捧到了景渊面前。
悠长的叹息,似感慨、似遗憾也似放松,景渊伸手扣住苏叶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探出舌头与苏叶交缠,带着霸道和侵占的气息,不复温柔。
苏叶感觉自己被翻身压到了景渊身下,便坦然的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任他施为。景渊眸光闪烁,眼中翻涌着深重的欲望,苏叶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承受,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手微微用力,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就像一个默许、一个信号,下一刻便被卷入了狂风暴雨般的爱欲中。
他的腿被用力的掰开,以一种极限的角度像身体两边分开,腰部高高抬起,露出臀肉中间嫣红的穴口,那里被粗壮的性器撑开,反复的吞噬着入侵者,时而带出些许汁液,油光折射出润泽的色彩,勾勒出一派淫靡。
景渊大力的刺入,带着霸道的力量,苏叶感觉自己就像欲海中翻腾的一叶小舟,稍有不慎便会被狂狼打得粉身碎骨,意识已然模糊,耳边牙床的吱呀声响渐渐变得不再清晰,只有心底的一个名字成为的唯一的一丝清明。
景渊、景渊……
每一声呼唤,就算轻的如同呢喃,也会得到响应,就像他和现实联系的唯一接口,这名字是爱、是依靠、是快乐、是高潮……
在迭声的呼唤中冲向高潮,感受到体内炙热的液体奔向深处,苏叶终于安然的坠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在前行的马车中了。苏叶依稀记得景渊为自己洗澡换衣的情形,只是太困便没有醒来,迷迷糊糊任他这金枝玉叶屈尊降贵的服侍自己,心里倒是有三分得意的。景渊见他醒来,轻轻用布巾擦拭他的脸,凉凉的触感让苏叶整个人慢慢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坐起身来就着景渊的手漱口、擦洗。
见他彻底醒来,景渊递上一旁暖围里的包子、粥点,细细的喂给苏叶吃,吃了一会儿,苏叶接过景渊手里的调羹自己吃了起来,片刻便用完了早餐。
“这是到哪了?”苏叶挑开窗帘向外张望,一边询问道。
“已是沧州府的地界,一日之后便到那宜君城了。”景渊回答,“可有不适?昨日有些放肆,早晨的时候见你那处有些红肿,上了药了,躺着吧。”说着,便揽了苏叶的肩,让他躺下。
苏叶知他在说什么,微微有些脸红,但是下身确实有些许刺痛,便乖顺的躺下,侧首,却见那盏花灯被景渊带上了车,在马车的颠簸中正在一旁小桌上一跳一跳。
他咧了嘴笑开,被景渊偷得一吻,心情大好,于是打起精神来和景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说起来,你该是从来没到过宜君城吧?”景渊笑着问道。
苏叶点了点头:“虽是没来过,但是我曾发誓,有生之年定要来一次。”
“因为你娘亲?”景渊略一思索,问道。
“嗯,娘亲死前,”苏叶哽了一下,“其实我对娘的记忆所剩无多,那是我尚年幼,但是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娘亲想着叶落归根的回乡之愿。”
景渊有些默然,伸手摸了摸苏叶的头发,安抚他,苏叶抬头对着景渊笑了一下,那笑容里虽有哀伤却也有生机勃勃的冲劲:“我定要得回苏家,名正言顺的带娘亲回乡!”
“苏公子,那这就进城了?”高越挑开马车的垂帘,探头询问,苏叶点点头。
“进城吧!”
赶了小半天的路,苏叶一行终于抵达宜君城,进城前苏叶吩咐车远远的停在城门口,启帘而望,矗立须臾,这才指示高越继续赶车。
景渊见苏叶入了宜君城越发寡言,体贴的不打扰他,让他慢慢整理自己的心绪。
马车带着一行人从主道上慢慢走过,苏叶看着车外分外陌生的街景,止不住内心澎湃的心绪,五味成杂,难以言喻。
宜君城虽说位于边陲但却是南疆数一数二的大城镇,从城南到城北,不远不近,步行堪堪三刻钟的时间。这不大不小的一座城,要找一座二十年前便废弃的宅院谈何容易?苏叶拒绝了景渊查阅县志的提议,转而投宿了店家。
“找不见就算了,二十年了,也许早就变成别人的家了。”
景渊见他拒绝,便不再言语,用过午饭和苏叶一起回房小憩。苏叶其实觉得自己并不太困,可是被景渊困在床上说了一会儿话居然也就睡过去了,睁眼醒来,日头已经有些偏西。
“什么时辰了?”苏叶起身见景渊正坐在窗边饮茶,走到他身边问道。
“卯时一刻了,睡的可还好?”景渊放下茶盏,拉起苏叶的手将他圈进了怀里。
“我睡了这么久?”苏叶惊到。
“许是连日奔波赶路累了吧,”景渊淡淡解释:“梳洗一下用饭吧。是让小二送上来或是去逛逛宜君城?”
苏叶沉吟半响说道:“还是让店家送上来吧。”
“也好,那就吃完饭再出去走走吧。”景渊接口。苏叶顿时没了脾气,这不是一样么?不过景渊素来不会做这等无聊之事,看来是有所安排,只是他不说,苏叶也不会问。
景渊点了些寻常的清淡菜色,细软好入口,两人很快便用完了饭,苏叶整顿了下衣装就跟着景渊出了客栈。
等到跟着景渊走了一会儿后才发现,他根本不似逛街,反而有备而来。苏叶这会儿心里也有了底,大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收拾心情,低头跟着景渊穿梭在宜君城的大街小巷里。
从城东走到城北的一条小巷,巷子底是一座破落的老宅,匾额和房屋已经不见,围墙摇摇欲坠,宅中荒草丛生,只能依稀看到一些地基。
“就是这里么?”苏叶问。
景渊点点头,指着门上破旧不堪但是还勉强贴着的官府封条说:“叶府的三进宅子,二十年前被查封。”
苏叶点了下头表示理解,转而看向那荒园。他看的极为细致,很慢,似乎用眼神抚摸过整个废墟。景渊便站在一旁陪着他,静静的等待着。
矗立良久,日头几乎就要沉下去了,小巷内变得昏暗,苏叶终于收回目光。
“走吧。”
于是,便和景渊并肩,走回了客栈。
晚上,景渊拉了苏叶一同泡澡,两个人坐在浴桶里有些拥挤,但是亲昵得很,苏叶便靠在景渊的怀里问道:
“是怎么找到的?”
“宜君城是边陲重镇,来往人丁良多,我们在主道上询问的都是些外乡人或者是过客,午后我派了高越和曾默从巷陌民居找起,询问了些五、六十岁的老人家,不少都还记得当年的叶家医馆,自然找得到。”
“这样啊……”苏叶点点头,软了身子靠在景渊身上不再言语。
“方才我坐在窗边便在犹豫是否该带你去,不见到无非有个念想,现在这满目荒凉想来你看到也不好受,只是我觉得你始终是想看看你娘亲的故居的,便还是带你去了。若是为此惹你心中郁郁,反倒叫我后悔了。”景渊沉默了一会儿,搂着苏叶的腰在他耳边轻轻呢喃了几句。
苏叶侧了头看了景渊一眼,将头靠上他的肩膀,拿过他揽着自己腰的手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指和他交缠在一起,稍稍用力捏了一下。
“你多虑了,若说我心里平静无波是假的,但是也并没有到郁郁不欢的地步。这一场劫难、一场际遇,带给我的唏嘘犹如雾里看花,总是隔着些什么,少不了一些感触,但却远没有到达不快的地步。”
顿了顿他又说道:“其实,就算找不见,一些遗憾也不会怎么样,你……费心了……”
景渊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交握在一起的手,拦腰将苏叶从浴桶中带了出来。
苏叶躺在景渊怀里,心里确实为白日里所见而有所波动。他不是不知道苏家乃至叶家的事,景渊定然早已彻查,但依旧有种倾诉的冲动。
“叶家和当年太医院医正叶蕴有什么关系?”正想着,景渊起了话头。
苏叶轻轻的笑了,这不经意、不突兀但无处不在的温柔,让人如何拒绝的了?
“叶蕴是我外公的兄长。叶家世代悬壶,到了外公这一代,出了叶蕴这位名医,本是光耀门楣的体面事,谁曾想一朝祸事竟牵连全家。叶蕴误诊,罪涉三族,外公是本家主枝,避无可避。这些都是娘亲手札上记载的,也有后来我打听到的。叶家男子发配为奴,女子落贱籍为娼。”
景渊皱眉,搂紧了苏叶。
“若我未曾记错,我十五岁那年,先帝曾大赦过一次,叶家一案,按律可赦。”
苏叶点点头,随即嗤笑道:“也不知这可赦是福还是祸。正是因为这可赦,娘亲才能被娶进苏家。可她哪知,她倾心不过是个懦弱无能的男人,不仅如此还有娇妻稚子。她更不会知道,连这男人能给的这点点真心也是看在她还有所利用价值的份上。”
“此话何解?”
“景渊,你可知这玉琉璃的配方便是我娘为我爹调制的,她是叶家的女儿,熟知药理草性,又在南疆长大,这琉璃草就是她发现的,有了这味草,才能代替早已失传的前朝秘药制出玉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