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倒数——雪季

他还会出现在你家。”

“那是因为他离家出走了。”

“为了你吗？”他的话语突然变得强硬起来，透出一股蛮不讲理的味道。

“为什么你总要怀疑我呢？”我为自己辩解。

“因为你总是让我没办法安心。”

“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他站了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倔强地辩解着：“我什么都没做，我清楚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锐利可怕，他突然走过来，抓住了我的手，甚至都有点疼了，我想挣脱，但他的力气太大，我

挣不开，只能愤怒地看着他。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更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听见他用力地呼吸声，他转开头，犹豫了一会儿，移回了眼神，直直地看着我：“对不起，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

件事了，请你离开。”说着，他把我拖出了房间。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已没有机会了。

砰！门被关上了，我只能握着发青的手腕发呆。

幽幽地回到家，心里的情绪很复杂，我做错了什么，他又看到了什么，他离开又是为了什么，一切都得不到回答，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去问张雪，但是她对此一无所知，她只告诉我，俊宇后天走。当时，我苦涩地笑了笑，说我后天搬家。

鞭炮声比前几日更热闹，尘土飞扬，红色的纸屑落满一地。

我对着空气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我什么也抓不住，带着火药味道的风越吹越远。

这两天，我不是没有去挽回，我打过电话，发过短信，但没有用，他再也没理我。张雪和秦风都时不时地安慰我一

下，可是这样却让我更忧郁。

家里的很多家具开始往新家搬，而我也一件件收拾着要带走的东西，老妈说这次新年特别开心，有了新家，还看到

了帅哥，而我却还在看着时钟，倒数着俊宇在这个城市停留的时间。

爸妈已经先到新家去了，我告诉他们我还要再整理一下，自己会过去。

当我一个人还在家里忧郁的时候，秦风过来了。

“收拾得怎么样了？我来送送你。”

我泯然一笑，眼睛看向了嘀嘀哒哒的闹钟：“还有一个小时，他就要上飞机了吧。”

秦风皱了皱眉，眼神复杂地看向了我：“他都要走了，难道我还不能取代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吗？”

我对他笑了笑：“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其实就算到了这一刻，我还是很想去机场把他追回来，只是，

我追不回来了。”

他沉默了，我知道我伤害到了他，可是，我真的觉得我跟他不可能，当断则断，趁现在把话说明白了也好。

突然间，他开口说道：“那你就去把他追回来吧。”

“怎么可能？”

他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你看看这个。”

我看了看，是一条发件箱里的短信：“我希望你了解，凡他还喜欢他的初恋，他只是不忍心伤害你，我们还是自觉

退出好了。”

显示是发给俊宇的。

“这是你发给他的？”

他点了点头：“我觉得只要他离开，你就会爱上我的。”

啪！我用力地甩给他一巴掌，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秦风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从来没想过，我曾经信任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来，如果俊宇就此离开……

不行！我不能让他走得不明不白。

我不断催促着出租车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凛烈的风灌入车窗，扬起了我的头发。

我冲进了机场，拿出手机，边打着俊宇的电话，边在人群中寻觅着他的身影。

终于，也许是要上飞机了，他接了我的电话：“你有事吗？”

“你在哪？”我不断在人群中穿梭，气喘吁吁。

“你怎么喘得那么厉害，出了什么事？”

我也顾不上什么，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我看了秦风给你发的那条短信了，他是骗你的，我从没想过要甩掉你，我

……我不能没有你！”

电话那端沉默了，在人群中，我看到某个角落当中，有一个拿着手机的熟悉身影。突然心里一热，不由自主地冲了

过去，用力从背后抱住了他。

我又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温度，太好了，他还没走。

他转过眼，直直地看着我，各种情绪在他瞳仁中流转，英俊的面容依旧让人心跳加速。

我咬着嘴唇，埋怨着他：“你不觉得你对我太残忍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垂下了好看的眼睛，咬着下嘴唇，喉结上下移动，最终，紧紧抱住了我。

这一刻，我才觉得我有了呼吸的力气。

和俊宇一起走出了飞机场，他拉住了我的手，对我说：“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在一起了。”

我看着他，回想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点了点头。

“以后不要再理秦风了，还有你那个初恋情人。”他又打翻了醋坛子，蛮不讲理地说道。

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先不要理秦风好了，见了面也只会尴尬，还是等过一段时间，等他想清楚了再说吧。

至于承方，我还要上课呢，不理他大概不可能吧，就只是精神出那么点轨，应该不算花心吧，俊宇的无理要求，直

接无视好了。

他见我没有回答，撞了撞我的胳膊，拿一双帅眼瞪着我，一付小孩子生气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俊宇把我送到了新家门口，我没有让他进去，我也不好解释我跟他的关系，而且我怕我妈看见俊宇这么帅，又会激

动过头，所以就此别过了。

新家的确比原先的家大了许多，连摆在家里的二手家具看起来高了一个档次。当然，这里不会有漏水的暖气管，也

不会有堵塞的下水道。

跟爸妈随便说了几句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新房间，在软软的床上躺下之后，我拿出了手机。

十多通未接来电，全是秦风打来的。

我还是本着让他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的原则没有打回去，正好他现在也不知道我家的具体位置，以后再联系他好了。

刚这么想着，他又打来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狠下心，摁掉了他的电话。

只是这小小的举动，却成了我永久的悔恨……

——第二部·冬·完——

第三部：春

21.离开

伴随着寒风的褪去，寒假也戛然而止。搬到了新家，旧房子也租了出去，如山的作业在我的狂抄之下终于完成，送

走了爸妈，屋子里又空了几分，不过没关系，还有俊宇常常会来陪着我。

自从那次以后，就再也没联系过秦风，可能他会很难过吧。

明天就开学，也有很久没见到承方了，这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联系我，也许他是在生气吧，也对，是我让他妈接他

回去的，不知道他继父会不会虐待他。

一想到他继父对他做的事，就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正在整理书包，抬眼看了看窗外，一个人发起了呆。只是，我的发呆很快被敲门声打断。

我去开了门，进来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不愉快地表情，她瞟了我一眼：“东路上的房

子是你们家租出去的吗？”

原来是租房的人，我对她点了点头。

“你父母呢？”她似乎不太把我放在眼里，在屋里四处张望，声音非常尖利。

我有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我父母不在，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我父母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那好吧，我告诉你，那房我不租了。”

“为什么？”

“因为太吵了。”她的声音让我觉得也挺吵的。

不会吧，我记得那边一向挺安静的，怎么可能会很吵呢？

她见我一脸疑惑，又继续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有个小伙子在楼下大喊大叫，吵得人不得安宁。”

“那个小伙子，说来也挺可怜的，好像是失恋了什么的吧，整天在楼下喊什么我爱你之类的，还老烦啊烦地叫着，

喊着喊着就哭得不行了，可就是没人应他，街坊有很多被吵烦了，一起骂他，但他怎么都骂不走，还是天天傻喊着

，也怪可怜的。”

听到这里，我却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烦……凡……

“我过去看看。”撇下这句话之后，把那个女人赶走就匆匆出了门。

回到以前住的小区，很多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突然有些怀念我在这里度过的十多年的时光，只是我没有更多心

情去追忆，我匆匆上了楼，回了曾经的家。

家里的布置变了很多，但我在暖气管边，看到了一个接水的脸盆。

进了家之后，我开始四周张望，最终，我找到了一封塞在大门门缝里的信，似乎刚塞进来不久的样子。我拾起了那

封信，慢慢打开：

凡：

我知道你很可能收不到这封信，但是，十三亿分之一的机会让遇上了你，所以，我还是想赌一赌。

凡，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相见吗？其实我当时只是在为钱烦恼着，然后，我在那片小树林里看到了你，突然有种想

与你产生交集的冲动，所以，对不起，我绑了你。只是你表现让我惊讶，你把我耍得团团转，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

架进了警局。

当时我真的是恨你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后来，很意外的，我撞到你了，当时恨意一下子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无

比的心疼，把你送到医院之后，我又被警察给抓走了，好像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老被抓，在医院里，我看到了张

俊宇，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他配得上你，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你爱上我，不论性别的差异。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你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似乎完全没有我介入的余地，每一次看见你和他幸福，我就会难过一次

，后来在歌厅，看到张月和他在一起，我忍不住就冲上去质问了他，虽然和他打了一架，但我知道了他并没有背叛

，而是因为那次我偷吻你而生气。

我偷吻你的时候，他当时正躲在衣柜里，他当时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只是因为我害你伤心。在拘留所，我本来可以

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但是你抱着我哭的时，我自私了一次，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后来的一段时间，你还是对我像从前一样冷淡，我也只好识趣地离开，我真的想把你锁在我身边，但我还是做不到

。

就在听说了你要和张俊宇和好的时候，我绝望了，但是后来，你为了你的初恋情人没有去，我觉得有机会，一时鬼

迷心窍，就发了那条短信，一直以来，我都是那么的识趣，这一次，我只想不识趣一次，于是，你就再也没理我了

。

我知道你搬走了，但我还是傻傻地在楼下叫着你的名字，我还是傻傻地写了这封信，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我

被遗弃的真心。

春天到了，要注意身体，不要得了流感，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见你了，所以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多吃点肉。

我想我不是一个同性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爱你，真的爱你。

秦风。

我放下信，向楼下看去，只是，没有人再在喊我的名字了。我拿出手机，拨了他的号码，却已经关机。

听街坊说，从我打他那一巴掌开始，他就天天在楼下喊，有一次，有人从楼上泼了一盆水下去，结果把他浇了个透

，但是他还是没走，湿着身子，用沙哑的嗓子喊着：“凡，我爱你！”

窗外的楼下地面上，杂草丛生，枯黄中带着丝丝翠色。凉意的风吹进来，从领口灌入。时钟咔咔作响，却卡在了某

一秒，不再转动。

突然想起以前他来校门口接我时的样子，夕阳从他的侧脸滑落，他帅气地挑动着眉毛，天真的笑容背后，却不知道

隐藏了多少辛酸。

就这么走了吗？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我突然觉得很失落，我跑了出去，找遍了我所有可能找到他的地方，不停地打着他的手机，只是，没有用，到处都

找不到他。

眼眶红了，鼻子酸酸的，我回到了家，对那个租房子的中年妇女说：“不会再有人在楼下叫喊了，你可以安心回去

了。”

她半信半疑地走开了，我慢慢坐下，拿出那封信看了又看，有眼泪掉到了信纸上，最终，我把它收进了抽屉。

第二天，开学了。

想到不会再有人每天都来接我，心里有些茫然。

随着人群走进校门，却发现每一张面孔都如此陌生，我想起了承方，不知道过了半个月，是否他也会变得陌生起来

，我今天没有像往常最早过来，也是因为害怕一个人面对他。

到了教室，却发现同桌那个位子空无一人，周围的同学也有所提及，但都不知道他到哪去了，只有桌子上刻的诗，

还依稀可见。

班主任在讲台上罗嗦了半天，然后是像往年一样的交作业交钱。同学们都彼此聊得不亦乐乎，只有我一个人形单影

只，摸着桌上刻下的诗发呆。

恍恍乎乎到放了学，我自己一个人回了家，打开门，却发现俊宇正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嘴角还有口水的痕迹，甚

是可爱。

我在床边蹲下，仔细地看着他的面容，心里霎时觉得很温暖。我伸出手，轻触着他的鼻尖，他似乎觉得有点痒，皱

了皱眉，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我继续睡。

我突然觉得很好玩，于是，我也上了床，正对着他躺下，用手继续轻触着他的鼻尖，他又翻了回去，我又蹭近了一

点，伸出手，绕过他的身子，继续轻触着他的鼻子。

在我的玩闹之下，他翻身，结果，就压到了我的身上。

我一下子慌了手脚，拼命想挣脱，但是这个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的家伙依旧纹丝不动，嘴唇距我的脸颊不到二厘米。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玩火自焚？

在这样窘迫的情境下，我看到他迷迷糊糊地半睁开了双眼，没有焦距的瞳孔对准了我，然后，他动了动他的手，紧

紧抱住了我，闭上眼睛，又接着睡他的大头觉去了。

一时间非常的无语。

突然间，隔着裤子，我感觉到他抵着我大腿的下身硬了，而他的身子，也不安分地扭动了起来，在我身上蹭来蹭去

。

老天啊，我发誓，我是个本性纯良的人，可是，我也硬了……

俊宇要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就完蛋了，我肯定会贞操不保，我怕我会反抗都无力，半推半就地从了，嗯……

硬了老天半天了，怎么还没醒。

罪过罪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一点也不期待，我一点也不期待，我一点也不期待……

好不容易等到他再次翻身，我赶紧起了床，跑到卫生间里，拿凉水洗脸，让我自己冷静了下来。

从我第一次了解到作为一个同性恋会做的事情，我就告诫自己，未成年一定不能失身，好像有些传统，但我不希望

自己太放荡了。

只是，在我成年之前，俊宇就会离开了，现在算一算，还剩八个月，都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了。

唉，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出了卫生间，走到床边，摇醒了俊宇，有些怨念地看着他起身。他揉了揉眼睛，看着我：“你回来了，我刚刚还

梦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