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9年。
“她是我心爱的女人,我为他疯狂。”
长达九年的战争中,韩易离作为皇室韩家唯一的督战者,始终驻守在最前线。
两个本不该相遇的人在战场上相遇。
在韩易离干枯的生命中,他已经见过太多的女人。而那不过是寂寞的放纵,□,亦或者某种利益驱使下的交流。
女人,最大的价值体现,不过就是成为一个产卵用的工具。
而她,克里斯蒂娜……
金色的波浪卷发,如海洋般深邃的双瞳。并不是特别的美艳,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尊贵。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韩易离
这个素来傲然的男人为之痴迷的地方。
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瞳之下,凝烟聚碧般的森冷。
站在高塔上,红色的光火中,漠视生命与死亡。
残忍,冷酷,果决,血腥,高傲,狠毒。原来不是海洋的颜色,而是地狱燃烧的冥焰。妖异的罂粟。
他从没有想过这种光彩能够展现在他向来嗤之以鼻的女人身上。
那种令人惊心的美,让韩易离为之疯狂。
“而她,也为我的理想,而改变了世界!”
2188年,僵持不下的战争猝然划上句号。一场混乱的终结,另一场混乱开始。
帝国投放了陨石XS。整个世界,自此变异!
如果说战争所带来灾难与XS相比,那么前者只是为这个早已停滞不前文明中增添些许精彩。而这,则彻彻底底的致
使历史洪流逆转,文明倒退!
暮韩突然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一句话透漏出太多的信息,隐约猜测的事实令他震惊。
“……你是说,不是失误,也不是未经研究透彻而冒然投放。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韩易离不可置否的表情让他不禁倒退一步。
“……她凭什么?”暮韩仍旧不信般的摇摇头。为什么,能够为了一己之私做到这个地步?
“为了我的理想。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继续保留下去的价值了……”
高速的文明进展,最大程度上了满足了人们的物欲。
然而欲壑难填,人们的妄想永无止境的在延伸。
乌托邦并不存在,这是现实,阶级无法被完全抹煞。有贵族,必然就有贫民,有富豪,也永远不会缺少乞丐。
黑暗的,腐朽的,苍白的,阴郁的,诡诈的,肮脏的,污浊的世界。
人们已经没有必要彼此依赖。金钱与物质就能够满足一切。一切都被镀上铅华的表面散发出铜臭。
科技的进步所导致的直接结果便是人类情感上的淡漠乃至退化。
人与人之间冷漠而疏离,戒备而防范,功利而伪善。人文主义被扼杀,各种各样的精神疾病层出不穷。社会陷入病
态的低潮中。
“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如此不堪,那就让一切退回原点,重新来过吧。”
“……疯子!”暮韩想要抓住韩易离的衣领大吼,理智克制他只是咬牙吐出这两个字。
韩易离看向暮韩,仿佛是怜悯的。“不,我没疯。她也没有……是这个世界疯了。它需要毁灭与重建。”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暮韩问。
韩易离想了想,笑起来。“也许只是因为无聊吧,想看看你知道这些后的表情。”他轻佻的托起他的下巴,欣赏他
眼里兵荒马乱,甚至气急败坏。
“你们的罪恶早晚会败露。”
“不!不会的。……你不会。”收到蛊惑般,韩易离看着暮韩黑曜的双眸,仿佛沉醉其中。
他不自觉低头,渐渐贴近。温热的鼻息让暮韩僵住,然后他等大眼睛,无法置信自己所感知到的触感。
韩易离吻了他。天经地义一样,带着上位者的恩赐不容拒绝的吻了他。
冰凉滑腻的舌头扫入口腔,舔舐着牙齿,勾出舌头,纠缠,挤压,吸允。
甘甜的津液让人迷醉。带着意料之中的清新味道。
……
砰的一声,韩易离打掉暮韩手中墨吟。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为什么?”暮韩后退,拉开与韩易离过近的距离,强装镇定。
“……为什么?因为我想罢了。”韩易离步步逼近,浑身气机外方,压迫暮韩无法自抑微微颤抖。
“可你别忘了,我也姓韩。我……”
“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以为自己是谁?”手指划入衣襟,挑出印有古朴韩字的木牌。
“呵呵。看,这个写了韩字的牌子。韩家人?错了。那些拴着牌子,沾沾自喜的把它露在外面,自称自己姓韩的家
伙们,不过是些稍稍比普通人高等那么一点点的玩物罢了。世人都以为这是韩家的标志?真是可笑!”
“……”
“高贵的韩家人才不会拴上这种狗牌似的东西。我们的血统里便有与生俱来的尊崇。这个牌子,仅仅是韩家所有物
的标志。就像条狗!”
“不,不是。”暮韩摇头,痛苦的声音宛若哀求,“那我是谁呢?我是谁?”
不要连我哪怕最后一丁点的存在价值都否定。
“……你不过是一具容器罢了。”冰冷的话语,字字如刀锋。
暮韩背靠着墙,身体滑落,用手捂住双眼。
是的,容器。被从一个细胞,浸泡在营养夜里,生长而出的肉体。
世界上有无数个这样的个体。他们和你一样,只是容器。
连存在的全部意义与价值都被完全否定。生命的高贵在于神圣而独一无二,但这些在你身上分毫无法体现。
只是,容器而已。
为了复活伟大的女皇陛下——改变了这个世界的神明,而被制造出来的肉体。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灵魂,没有一切的容器。
你在数以万计的细胞中脱颖而出,你拥有最高的匹配度。哪怕是男性也没有关系,更加漂亮,完美,强悍的身子。
为了能够承载另一具灵魂而诞生的器物。
很快,你就会失去一切,哦,对了,你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这具浊沉腐朽的肉体即将获得新生……
你唯一的价值在于成就了另一具伟大的灵魂。
这是你的殊荣。
卑微弱小的你,无法违抗!
“王。”宦官走进韩易离,奉上如血般殷红的酒,“真的决定拿他来进行了?”
韩易离笑了一下,看了看这个追随了自己一辈子的人,也许只有他,才会在无人时用这个口吻对自己讲话了。
“为什么不呢?”
“可是……至今,还没有成功的先例。”宦官迟疑着说。
韩易离想了想,道:“理论上是可以达成的。植入蒂娜的复制脑细胞,所有的情感与记忆会在另一句身体里重现。
就仿佛重现蒂娜的生长一样。然后在他的身体里,就会诞生出另一句灵魂,延续死去的蒂娜继续存活。”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还没有成功过对吧。那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体不匹配脑细胞罢了。”韩易离打断他。
“那如果失败了呢?他会变成人心怪物一样只受欲望支配的怪物。不觉得可惜么?那样一个孩子。”宦官想到暮韩
,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秋亦男。
韩易离浅浅啜了一口酒,眯起眼睛,道:“确实有点可惜,那么特别的人……如果失败了,就连他的欲望也一起剥
夺好了。以前那些失败品我懒得继续,直接当垃圾丢掉。但暮韩不同。”
他想象着没有哭,没有笑,没有表情没有情感的暮韩。想象他漂亮的脸和精致的身子。这样的他,会不会更干净呢
?
“啊!——哈、哈、呼呼……”
暮韩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茫然的瞪大双眼,手指紧紧攥住被子急促的喘息着,浑身冷汗。
“你又做恶梦了?”
魂迷迷糊糊的睁眼,搂住暮韩将他压进温暖的被窝里。暮韩僵直着身子。
被关进A区已经两个多月,他们被完全限制了行动自由。此时的原罪城已经入秋,正午的时候仍旧骄阳炽烈,夜晚
却骤然变得冰冷彻骨。
“我是谁?”暮韩瞪着呆滞而空洞的双目,转过脖子问向身旁的男人。
“你叫暮韩。”魂无奈的撑起身子,沉默片刻后冷静的回答。
“暮韩么?”
魂点点头。
“那我是什么?”他继续问。
“你是暮韩啊。”魂笑起来,笑容明亮。
“是暮韩。”他重复着,缓缓点头,似乎安心了一些。
“我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他又忽然问。
魂用手揉了揉他的额角,暮韩缓缓躺下钻进温暖的被窝。魂蹭了蹭身子,拱进暮韩的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没事,忘就忘了吧。你记住,你是暮韩,我是魂就行了。”他在他耳边低语。
暮韩愣愣的盯着天花板。怀里的男人体温很高,温暖的炉子一般。散发而出的热度缓解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寒冷
,暮韩觉得舒适而闭上了眼睛。
“睡吧,还是夜里。”喷洒进肩窝里的气息也是温暖的。
总觉得,心里似乎很空很空。恍惚而茫然。
似乎忘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困顿感像是缭绕的蔓藤,悄无声息的裹紧了暮韩。暮韩无法抵抗那种疲惫的诱惑,在黑暗中渐渐睡去。
魂看着暮韩的睡颜,他总是下意识的皱紧眉头,焦虑而不安。
魂没有去问暮韩行动为何会失败。他只是兴庆宦官将暮韩押回房间后,两人还得以继续活命。
暮韩说,王朝不会杀他。他只想要他的身体做容器。
因此两人暂时是安全的。但能够安全到什么时候,仍旧未知。
死亡不可怕,等待死亡的过程才是煎熬。
有时魂会期待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下去。只有他陪着暮韩,而暮韩的眼里也只有他。
但他内心深处也明白,这不可能。
因为暮韩不属于他。
对魂而言,这样的幸福不过是昙花一现,像是一场梦境,也许下一瞬间便会支离破碎,消失的无踪无痕。
但梦也好,现实也好都不重要。他明白这早晚都会有结束的一天。
如果甘于囚困,甚至轻易就被杀死的话,那他就不是暮韩了。
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唯有等待一个的逃脱的契机。
魂看着他,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微微探身,偷得一个清浅的吻,然后满足的闭上眼。
原罪城是一个没有明天的地方。
营救暮韩
凌晨两点,李方寒在屋子里疯狂的练剑。暮韩的屋子虽说有一块空地,但仍显狭窄。尽管李方寒已经控制了自己的
劲气,但三个月下来墙壁还是在他的疯狂练习下薄了整整一厘米。
李方寒发现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当你开始在意一个人,逐渐把他装在心里,习惯了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后,突然失去,就会觉得莫名空虚。
每个夜晚辗转反侧,开始想念关于暮韩的一切。他冰凉的温度,他清淡的味道,他的脸,他的身子,他的声音,他
让人沉醉的吻,甚至与他那场疯狂而激狂的抵死缠绵。
李方寒明白自己足够强,强到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爱。
他想拥有的东西一定会得到,他想守护的东西一定不会被夺走。
但这些还不够,还不足以让他彻底得到暮韩。
暮韩坚强而勇敢。当一切陷入僵局,他能够毅然踏出最危险的一步,寻求突破。
这也是李方寒为之着迷的地方。然而这种坚强带给李方寒的,是一种变相的失去。暮韩离开了他,独身前往王朝。
李方寒迷茫过,是否当初答应了暮韩,两个人从原罪城逃出去,一切都会不同。那时的暮韩正处于彷徨中,他甚至
在潜意识里依赖自己。
然而当时李方寒还没有陷的那么深。他无法抛弃身后追随着自己的人们。或许他们只是崇尚他的力量,寻求他的庇
护。可他们为他的意愿而战,为他的战斗而死。他们已经成为李方寒的责任。沉重而无法抛弃。
李方寒也想要疯狂的去爱,可他不能。
失去了理智的爱,和禽兽本能的发情有何区别?
暮韩……他心底叨念着他的名字,轻声诉说。
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我们必须筹备好一切才能去救你。只有这样,才不会再次失去你。
你能理解么,你能感受么。我所有的矛盾、煎熬、痛苦。
李方寒的骄傲与自负,让他既然决定了,就是最彻底的得到,与最真实的幸福。
三个多月没有丝毫消息,李方寒拒绝去想最坏的可能性发生。
每天入夜,他都会强迫自己回想李家人被屠杀时那修罗地狱般惨烈的景象。他要克制自己疯狂的杀念,学会控制自
己的情绪。回忆中的景象清晰无比,而他看到暮韩就站在自己眼前。
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自己亲手撕裂了心爱的人,然后在清醒时感受那种痛彻心扉。
只有突破了这层心魔他才有希望达到9级。否则,只有入魔。
他攥住十字架,任尖利的棱角刺痛手掌。他习惯了借由这种痛感来平息自己。他害怕自己会失去理智,克制不住自
己罔顾一切的计划冲进A区将暮韩救出来,然后带他逃离原罪城。
快了,就快了。所有的人走在按照他计划中的步骤行走。暮韩,很快就能再见到你了。千万要平安。
清晨。
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
李方寒匆匆洗了把脸,前去开门。镜中的男人脸色苍白,眉眼间凌厉依旧,却染了些许憔悴。
不断扩大的不安,日渐焦躁烦闷,让他每日必须注射营养液来维持身体过高的消耗。
“彦樱。”门口的人让她有些意外。
女孩穿着薄薄的睡衣,不知站了多久,嘴唇冻得有点发紫。
“你会救妈妈么?”她细声的问,如嘤似泣。
李方寒锁了暮韩的屋门,把彦樱领进了自己屋里。
彦樱披着李方寒丢来的他最厚的一件外袍,抱着腿蜷在沙发上。接过他递来的热茶,她捧在手里温了温慢慢啜饮。
“你一直都那么温柔的。暮韩可真好命。”
听到那个名字,李方寒眸中的温度再次降低。
“我没有别的意思。”彦樱忙解释道,“我最尊敬的人就是你了。从小,我就一直在追逐着你,你是比妈妈还亲近
的人。尽管你并不喜欢我。”
“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14了。”
他几乎是看着这个女孩,从懵懂无知渐渐成长为一名少女。彦樱的剑术是李方寒教的,他也算是她半个师父。
“我一出生,就在原罪城了。我从没离开过这里。”彦樱把头埋进双腿,声音闷闷,“他刚来的时候,我不讨厌他
的。他感觉很清新,丝毫没有站染上原罪城的污浊。大叔对他很好,我记得我还专门邀请了他一起去做清洁的。”
女孩的声音渐渐染上了鼻音,似乎是哭了。
“可他把大叔就抢走了。他杀了他,大叔再也不会陪我玩,对我笑,摸我的脑袋然后一边念叨却又会给我买水果味
的香烟。后来,他还要把你也抢走……”
这个女孩从为走出过原罪城,伴随着年幼与成长,只有彦空给予她的伤痛。在天真嬉笑的深处,她把自己的孤单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