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爱——ｆｅｅｌ″牧心wry

「那是医院的杂志啦......」

「哪些是你的书？」

「床脚那边的。」

中文、英文的交谈声都有，沈世华推开了门，看见了她最不想见到的画面。

林咏书把整理好的书交到萧季悠手中，後者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顺著萧季悠停顿的眼神看去，林咏书愣了一下，脸上没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

他下意识地把萧季悠拉到自己的身边......

「你......」沈世华做了几次深呼吸，讲话的语气仍在发抖，她看著萧季悠，「你......」

克雷偷偷地拉了下张莲晴的衣角，「她们是谁？」

「咏书的母亲，旁边的是他的未婚妻。」张莲晴皱了下眉，准备下床，「我们还是出去吧。」

克雷伸手拉住张莲晴，「等等吧！」

他露出让人安不了心的灿烂笑容。

汪涵惊讶地看著一向冷静的沈世华露出了慌乱且不敢置信的神情。

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林咏书愉快的模样，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轻松。

她也注意到了，林咏书刻意把那个她先前在林咏书的公司里见过的男人拉到身後的细微举动。

「你怎麽......」沈世华带著怒意地瞪向萧季悠，这个男人就是要把她规律的生活打乱吗？

「妈，」林咏书用平静、坚定的语气轻道，「请别再伤害任何人了。」

「你说什麽？」沈世华激动地比向萧季悠，「他！这个人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是谁在伤害谁？」

「他孤单一个人在国外住了八年，你把他赶出台湾之後，对他不闻不问，甚至是让他自生自灭。」林咏书的声音听

不出情绪，却感受得到他压抑著的愤怒，「这八年来，你享尽荣华富贵，他在国外自力更生......」

「别讲了。」萧季悠拉了下林咏书的衣服，用清澈的眼神告诉他......她是你的母亲。

萧季悠沉稳地走到沈世华面前，面对著沈世华的愤怒。

不再是当初年少无知的萧季悠了......

「我很抱歉，绝对不是要故意出现在这里的，在意外碰见咏书之後，我才明白......我离不开他......」萧季悠的

眼里装著无尽的感情，「这八年对我跟他来说，都太苦太难熬了......」

啪的一声，在大家惊骇的注视下，沈世华用力地甩了萧季悠一个巴掌。

萧季悠的脚步踉跄了下，随即站直身子，像根永远不会倒的柱子般站在沈世华面前，面对著她。

林咏书寒著一张脸，想把萧季悠拉到他身後去，萧季悠却动也不动，微皱著眉头，认真地回望著沈世华。

坚定的眼神，和不肯移动的脚步，站在一旁的林咏书，第一次看见萧季悠具体化的爱。

「林妈妈...这到底是......？」汪涵倒退了几步，刚才发生在她眼前的，像是梦境一样虚幻的情节，重重地打击到

她。

「你可以打我，但是不可以再一次把他从我生命里夺走。」萧季悠坚定的话，让张莲晴原先就盈著泪水的眼睛，再

也不受控制。

汪涵肯定了什麽事，她转身奔跑离去，洁白的地板上留有她的泪滴。

沈世华快速地看了门一眼，她必须去安抚汪涵。

原先并没有想到，萧季悠会再次出现在台湾这个小国家，这八年来的平静因为这个老天小小的安排，产生巨大的冲

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咏书顿了顿，脑中再度浮现当年，他在电视上看见疑似萧季悠的男子，在海边溺水死亡的新闻......

无法反应，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一样，失去得太多，反而不知道胸口那闷窒的痛楚是不是伤心欲绝的反应。

再也无法去在乎任何事，占有他生命里最重要位置的人，选择了一个残酷的手段离开他，到头来，他比原先的自己

还要空虚。

再次见到萧季悠，满腔的情绪像是受到急速潜到深海的刺激，尖叫著想冲破一切束缚。

再也...不想放开了。

林咏书平静地望向沈世华，「你要两个儿子，还是失去我这个儿子？」

沈世华平时有条有理的思考方式，此时此刻全都没办法正常运作，无法理出头绪。

林咏书在威胁她......他在拿自己当筹码......

所有的事情全都纠结在一起，林咏书的坚决、萧季悠的认真、汪涵哭著离去的背影...还有当年在海边的那张照

片......像是起毛的线头，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一起，解也解不开。

沈世华先平静了自己的情绪，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是把话讲开的好时机，心里也放不下汪涵这孩子。

「咏书，」痛苦、深切的低语，「这件事，我们之後再谈。」

她走出病房。

萧季悠沉默地看著她灰色的背影离去，感觉起来很沉重的双肩摇摇欲坠，她毕竟还是林咏书的母亲啊......

「你这样，不会伤她太重吗？」望向林咏书无波的眼里，萧季悠疲倦地叹了口气，过了那麽久，还是对沈世华怀有

著愧疚之心。

「我不会原谅她做的一切。」除了萧季悠之外，林咏安的事情一直都是他无法适怀的，在让姊姊被人绑架撕票後，

再来讲自己的母爱，林咏书只觉得可笑至极。

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却不肯付出任何相等的代价，永远都是逼著别人付出。

这种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似什麽都不缺，但实际上手中握有的东西仅是空气。

「脸没事吧？」克雷看完了戏，脸上挂著坏笑盯著萧季悠看，这男人可真是让他大开了眼界，虽然听不懂刚刚那三

个人僵持时讲了些什麽，但那一巴掌打下去的魄力真够看了。

「没事。」萧季悠狐疑地看著克雷奇怪的笑容，「你好像很开心？」

在听过张莲晴的叙述之後，克雷就一直很想要见见这麽一个爱子心切，连假造死亡都做得出来的母亲，到最後是会

选择接受，还是拒绝一切。

那个巴掌，显然就是她的答案。

他不是小混混，也没有什麽伟大的家世背景，更不是什麽武功高强的人，纯粹只是看不过去罢了。

既然沈世华都做了这麽一连串折磨人的坏事，那以牙还牙，让她了解自己的愚昧，应该也不过份吧？

林咏书是她的儿子，克雷原本还在担心，林咏书会不会基於道义选择对自己的母亲漠视，然而方才林咏书精彩的表

演让克雷心中残留的一些迟疑全都消失不见。

问他『你愿意为萧季悠付出一切，包括你的生命吗？』，他可能连想都不用想，直接给予一个肯定的答案。

小说、电影般的情节摊开在他的眼前，他起先还不太相信爱情这玩意，可是这两个人完完全全地让他见识到什麽叫

做走投无路。

失去对方就是失去自己的灵魂，对方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为了捍卫这份感情，他们不得不坚强起来，去面对

现实生活中质疑的目光。

没有路可退，除非是死神带走了其中一人的生命，不然是不会随便放弃自己生命中最该去珍惜的事物的。

只要两个人有共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对同性恋没太大意见，永远也不会是带著彩虹旗上街头的一份子，只是这两个人的幸福，他想出一份力去保

护......不然张莲晴死也不会接受他。

「刚刚好像在看电影一样。」克雷对萧季悠眨了眨眼，回应他的疑问，「有个坚定向前的目标，是件好事。」

他露出一贯的阳光笑容。

17

汪涵坐在阳台的小木方桌旁，看著下面交流道上快速驶过的车辆。

繁华的城市带著淡淡的悲伤、冷淡，远方闪著的灯光非但不能让人平静，还带著无情的信息。

手指冰冷，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生机，她不介意，只想忘记。

今天早上在医院的那一幕，对她来说是个彻底的打击，心头上的血早已流乾，如今她明白林咏书为什麽不能给予她

一点点温暖的爱。

发觉自己对林咏书这三个字还怀有著感情，汪涵只觉得自己好可笑。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了解到林咏书这个人，包括他的心，她一直被排拒在外，这不是一种可以用言语形容的失落。

当她知道林咏书心中的那个人是谁之後，她才明白自己的无知，甚至是那可笑的自信都让她羞愧不已。

原来自己在无形中逼迫著林咏书面对著她的感情，也包括他的感情。

不会因为自己被骗了而生气，而是深深厌恶起用心去付出、一昧地相信林咏书总有一天会看见她的自己。

他的眼睛...永远都只向著一个人，这点她很明白，然而她仍一直奢望著，自己的身影也能成为那风景的一部份。

好愚昧啊......

想起在几个月以前，她因为林咏书的冷淡而差点失去自制力而崩溃的事情。

『如果你的眼里看见的只是我的影子，当你向著阳光时，是看不见你身後的我的。』她哭著对林咏书喊。

一直以来她都为她的爱情付出，心中的感情再也倒不入任何容器，只要一个小小的波动就会满溢。

为什麽得不到林咏书的回应？

她像空气一样，对林咏书来讲，他永远看不见自己在背後的努力，只渴望著能得到他的一个笑容。

像影子一样亦步亦趋地陪在他身边，当他失意时，自己就能提供柔软的肩膀给予他哭泣。

林咏书给了她回应，当她哭得不成人样时，林咏书平静的脸庞出现了痛苦的情绪。

『我...一直以来都活在影子里......』

对林咏书来讲，汪涵是阳光，灿烂耀眼的女孩，这刺眼的光芒让他回避，转身面对属於他的影子里。

他的影子是个男人......

汪涵的脑中浮现那个男人的面孔，感觉起来很沉稳，眼神里拥有太多故事。

外表算出色，谈吐也十分有礼，像潭深湖让人无法捉摸，面对沈世华几近疯狂的逼问，仍泰若自如地表达自己的立

场。

他到底为了林咏书受了多少苦......？

汪涵不敢去想，深怕自己这几年来的努力都会被风吹散，再也没有意义。

感到深切的绝望，汪涵趴在桌上，痛哭失声......

※　※　※

这是一家悠静的咖啡厅，整间店用木头来做装饰，不论是桌椅还是装糖的小容器，全都是用木头精心雕磨後的产品

。

用不同颜色的花藤、树叶来增添店内的生气，深浅不一的咖啡色就像咖啡的浓度一样，整间店全是浓浓的咖啡味道

。

汪涵坐在靠窗的位置，午後的太阳温暖地照进了店里，身心被这感觉悠閒的咖啡厅所感染，渐渐地放松。

这几天她都待在家里沉淀自己的情绪，任何电话都不接，简直是切断了所有对外的连结。

在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平静去面对事情後，听到的第一通电话并不是沈世华打来关切、道歉的留言，而是一个悦耳平

稳的声线从话筒另一端传了过来。

「我是张莲晴，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希望能跟你见个面。」温柔如煦的语气，汪涵愣在电话前面无法动

弹，「这个星期五下午两点半，我将会在我公司斜对面的咖啡厅等你。」

从没想过这号人物会主动找她，汪涵考虑了一整个晚上，决定去赴约。

大概对张莲晴想和她谈的事有个底，说实在的她并不想要去了解更多，但她也有话想对张莲晴说，事情都来了，不

去面对的话，她也无路可退了。

看了下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机主页显示的时间是两点二十分。

来时点的温奶茶已经见底，汪涵招了招手示意柜台的服务生她想续杯。

「小姐，你看起来很悲伤呢。」前来收杯子的服务生，用不怎麽难听的声音轻道。

汪涵抬起头来，看见一名高瘦的年轻男生对她微笑著。

看上去像个刚大学毕业的男孩，圆睁的大眼睛对她眨了眨，透露出乐天的信息。

「或许吧。」汪涵淡淡地道。

「那麽我给你调一杯特制的咖啡吧？」年轻男孩露出灿烂的笑容，就像午後的阳光，给人无限的温暖，「保证喝了

不会睡不著，心情也能变好。」

汪涵勾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麻烦你了。」

像风一样轻巧离去，高大的男孩马上在柜台後开始制作咖啡。

附近大公司的午休都结束了，店内的客人到最後只剩下汪涵一个。

两点三十分一到，店门挂的门铃便准时地响了起来，张莲晴一眼就看见汪涵的身影，她开心地笑了。

她走到汪涵的面前，把皮包放到其中一个空著的椅子上。

「抱歉，公司的事刚刚才处理完。」她坐了下来，「下午我请了假，所以不赶时间。」

刚刚那个走路超快的男孩拿著菜单大步走向她们。

「一杯柠檬红茶。」张莲晴对他微笑，在他把菜单放到桌子上前就开口。

「好选择。」男孩回报她一个笑容。

汪涵安静地望向窗外的街道，来来去去的车辆和行人，都用快速的脚步渡过这一天，相较之下，正在咖啡厅里面享

受著咖啡因荼毒的她们就显得太过悠閒了点。

「我很高兴你来了。」张莲晴看著汪涵，她和汪涵不熟，只知道她很常出现再公司里头，只为了前来见林咏书一面

，「有些事，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如果是他们两个相遇的故事，那可以直接跳过。」汪涵直接地道，语气却不带著任何活力。

「啊，那实在太长了，我也不打算浪费掉你我的时间去回顾。」张莲晴诚恳地道，「有个人想要代我传递给你一句

话......如果你好奇的话可以在我公司门口看见他不安地走来走去的身影，他想跟你说的是，对不起。」

汪涵震了一下，这句话对她来说太沉重了。

她没有接受林咏书和那名男子在一起的事情，更别提是开口祝福他们两个幸福。

从头到尾她都处於事件外，对不起这句话根本不应该给她这个局外者。

目光轻轻地飘到了不远处的公司门口，萧季悠靠在柱子上抽著菸。

就算是以不算太近的距离看他，他仍是一个可以轻易在人们心里留下影子的男人。

「他不会抽菸，这恶习大概是咏书传给他的，」不以为然地收回目光，张莲晴重新回到话题上，「但从这点也可以

看出，他的心很乱。」

汪涵什麽话也没说。

高大的服务生拿著两杯饮品走了过来，技巧十足，连半滴都没洒出来。

他对可称得上是美女的两人笑了下，拿著托盘哼著八○年代的老歌走回柜台。

张莲晴啜了口加了冰块的柠檬红茶，又酸又甜的感觉，让她心醉。

「其实...我跟你一样，都为咏书动心过。我也追他追了好久，然而咏书以前是个冷淡的冰山，给人很可怕的距离感

。」张莲晴淡淡地轻道，指尖滑过渗著水珠的杯子，「在季悠出现之後，他们两个不像常人的个性终於因为对方而

有所改变。」

张莲晴回想起高中的一切，当时的自己就是意识到这一点，发现自己根本比不上萧季悠，她的地位才会从追求者换

成了支持者。

「咏书他是同性恋？」

张莲晴苦笑了下，「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似乎都进不了他的眼。」

偏偏就是萧季悠，能够牵动林咏书心中的那根弦。

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

汪涵沉默地看著还冒著热气的咖啡，这是那位服务生特地调给她的。

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浓郁的奶味在口中化开，些许的酒精刺激著喉咙，十分顺喉的口味，汪涵看了一眼在柜台对她

笑的服务生，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她脸上漾了开来。

「你今天来，应该还有其他事吧？」不想把话题停留在让她尴尬的地方，汪涵只想早早结束这场谈话。

「嗯，是关於咏书和你的婚约。」张莲晴的脸色变得更加庄重，这才是她今天的重点。

「想要解除吗？」汪涵又喝了口咖啡，「原本就是双方家长下的决定，当时我们都还太小了，现在要变动的话，大

人也不会多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