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乐年代（美色）上——离卦

柴老爹指着柴非说不出话，柴非梗着脖子头也不回的看窗外，柴老妈看看柴非再看看柴老爹，两边儿都在气头上都紧绷着劝谁说谁也不是。

看柴老爹还要说什么，柴老娘忙道：“行了，别说了，你们都冷静冷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让不让邻居们睡觉，再吵吵、再吵吵人家都要找上门了。”

柴非和柴老爹没再说话，柴老娘忙着把柴非往柴非的屋里拉，边拉边道：“你们都冷静冷静、都冷静冷静，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啊明天再说。快睡觉吧，时候不早了，都去睡觉吧。”

“你用你那脑子给我好好想想，混小子……”看柴非被柴老妈推进了屋柴老爹又道，“这几天哪儿也不准去，好好给我在家待着，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咱们再说。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谁信你，别人信你有什么用，哪个当爹妈的不希望自家的孩子好啊……”

柴老爹后面这几句是小声嘀咕的，柴非被柴老妈推进屋里没听见。柴老妈从柴非屋里出来的时候柴老爹还等在客厅没回屋，眼睛盯着柴非屋里，柴老妈看着柴老爹无声的笑，手指着柴老爹用口型说道：“你啊——”

让柴老妈看到柴老爹没觉得害羞不好意思，朝柴非屋的方向撅撅嘴问柴老妈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柴老妈道：“你关心他怎么不自己进去看看？”

柴老爹低头道：“这小子……该给他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要不能翻跟头翻到天上去。”

柴老妈道：“你也是，你这倔脾气什么时候能改啊。”

柴老爹道：“你先问他，他什么时候能改？他什么时候能正经八百的做点事儿不出去瞎混，我的脾气就改了。”

柴老妈看着柴老爹叹气，想起刚才在屋里时柴非问她：“老爹什么时候能改改这脾气，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训一顿。这样不好那样也不好，他到底希望我怎么样才好？”

柴老爹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叹气？”

柴老妈笑笑不说话，上前拉了柴老爹回屋休息，边走边道：“你们爷俩啊……你们爷俩怎么这么像。唉，早点睡吧！这么多年了你也没个正常休息日，明天又是周一了，你还得早起去公司呢。”

柴老爹道：“这个混小子从来不让人省心，他要能知道我的辛苦就好了。”

柴老妈道：“他会明白的，他会慢慢想明白的。”

59.M59

柴老爹、柴老妈回屋睡觉休息，柴非一个人在自己屋里生气，生气柴老爹不听他说话不相信他，也生气以前荒废了时光，没让柴老爹看到他的优点证明他的能力。

早睡早起、晚睡晚起是自然规律，柴非向来是不早睡晚起、早睡也晚起，但星期一早晨柴非一改常态早早的起来收拾洗涮，比柴老爹起的还早，第二个到餐厅报道。第一个到餐厅的是柴老妈，不仅早起还要负责准备全家的早饭、餐点，这事儿柴非想干也干不了。

柴老爹进餐厅的时候柴非正捧着小米粥小口喝，桌上摆着油条、茶蛋、水煎包都没怎么动，柴非看到柴老爹进餐厅头也没抬，垂着眼只管喝粥，眼不看柴老爹的方向嘴上倒是“吸啦、吸啦”响，喝粥的声音比柴老爹进餐厅前大了不止一倍。

柴老爹看着柴非的样儿有点好笑，柴老爹往柴非座位的方向探了探身柴非立马原地捧着碗扭身，用侧面身子侧边脸对着柴老爹。柴老爹动作没停伸手在桌上捞起个茶叶蛋坐回座位，坐下叹口气，嘴上道：“这孩子……”

柴老妈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刚盛好的小咸菜，看到柴非扭着身子歪坐着，奇怪道：“怎么了，昨天晚上闪着腰了，怎么这么坐着，这么坐不累吗？”

柴非默不作声，柴老爹听到柴老妈说话抬头看柴非，柴非看见柴老爹的动作身子更往一边扭。

柴老妈又道：“快坐好了好好吃饭，这样吃饭胃能舒服吗？吃完保准闹肚子！来，这有你最喜欢吃的小酱菜，前几天做好了我特意给你留的。尝尝看味道好不好。”

柴非斜眼看到柴老爹坐在座位上吃早点没抬头，听柴老妈的话转过身面朝桌子喝粥，光喝粥不吃菜也不吃早点。

柴老妈招呼道：“怎么光喝粥啊，多吃点菜、吃点饭，光喝粥能顶饿吗？来，尝尝我给你留的菜。”

柴老妈边说话边用筷子夹菜往柴非碗里放，柴非摇摇头把碗挪一边不接，柴老妈筷子举在半空放也不是、举着也不是，看了看对面的柴老爹正闷头吃饭，柴老妈顿了顿道：“你们、你们都不添菜？”

柴老爹抬头看了看柴老妈又看了看柴非，搁下粥碗弄出好大动静，忍了半天忍不住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别扭！”

柴非小声咕噜了一句什么柴老爹、柴老妈没听清，柴老爹提高了嗓音问柴非说了什么，柴非低头喝粥没再出声。

柴老妈看了忙道：“吃饭、吃饭……吃饭呢，发什么脾气，快、快，都赶紧吃饭！”

柴老爹停了半天想了半天，想完拿起碗继续吃饭。柴非继续喝粥，柴老娘叹口气把菜夹回了自己碗里吃饭。柴非家很难得全体出席的早餐时间里，三个人安静沉默的吃饭，比平时两个人吃饭的时候气氛还沉闷。

柴非只喝粥，除了粥什么也没吃，柴非吃完饭收拾碗时柴老爹还在桌边吃饭。看柴非吃完了饭柴老爹问：“起这么早干什么？”

柴非端起碗往厨房送，默不作声不回答。

柴非送完碗往回走经过餐厅，柴老爹撂下筷子碗问：“起这么早你要上哪儿去？”

柴非低着头往客厅走，沉默着经过柴老爹身边不出声。

柴老爹叹口气，提高音量道：“上哪儿去！”

柴非还是没反应，柴老爹上了火，从桌上站起来指着柴非背影喊道：“你给我站住！”

柴非停了停步子没回头，也冲柴老爹喊：“上班！”

柴老爹的嗓门跟柴非一样大，大嗓门吼道：“你脸肿的连饭都吃不了上什么班？”

柴非一听这个没声了，停了停甩开步子往屋里走，柴老爹道：“又干什么去？”

柴非又委屈又气，道：“我回屋还不行吗。”

柴老爹听了没再说什么，转身对柴老妈道：“我去公司，你在家看好他。”

柴老妈点点头，柴老爹边往外走边叹气：“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

柴老爹公司、家里两头忙，工作、生活不分，家里订了各种报纸、刊物、资料都放在书房。以前柴非不关心公司的事儿自然对柴老爹的书房和各类资料避之不及，如今想要振作发奋自然要关心关心时政要闻、国家政策、学术论点和新科技新技术。

上午柴老爹去公司处理要务，柴非一个人在家里待的闷了溜达到柴老爹书房里翻看资料，技术期刊和学术论著满满的摆了几大柜子，柴非随便抽出一本翻了翻，简单的几个化学符号和公式柴非看了像看天书，看的柴非直接想扔书。就这么把书撂下了柴非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在心里鼓了半天劲儿，柴非接着往下看了两行——头晕眼花，看的柴非一个劲儿捏鼻梁，狠不能换双眼睛，重新集中集中注意度。

捏完鼻梁接着往下看，柴非边看边骂，这TM是中国字吗，这都TMD写了些什么！柴非磨蹭了半天、抱怨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完了小半页纸，合上书本再一想，刚才看过什么脑子里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柴非有点泄气，技术工作果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接触，立志奋发果然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做到，振兴图强更不是仅靠美好的愿望就能实现。

叹气、叹气、接着叹气……柴非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他说完柴老爹总是叹气，也有点明白柴老爹这些年取得的成就是多么不容易，支撑着公司的局面、支持着这个家是多么辛苦。

感叹归感叹，感叹完了柴非继续在柴老爹书房游荡，没经过创业的艰辛和困苦，不明白得之不易的道理，物质条件优越、生活优渥的富二代人群不会明白理想和现实的差别，偶尔的感慨、感悟也无法和现实行动力产生必然联系，不能触动柴非反思现实的生活态度或因此做出大的改变。

没找到可以寄托柴非发奋图强美好愿望的东西，柴非从柴老爹书房溜达出来溜达到客厅，客厅桌上有当天的报纸。柴老爹习惯每天早晨拎着报纸到餐桌上边看边吃早点，今天因为挂着柴非的事儿没来得及翻看，柴老娘收拾的时候随手放到客厅桌上没收拾下去。

柴非闲着无聊拿起桌上的报纸看，时政新闻、政府办公、社会热点……一页一页翻过去，快到末尾的倒数第几页有个现实追踪的追踪报道，三幅图片和一段长文占了整整一个版面。柴非没怎么注意翻过去了又翻回来，吸引柴非注意的是报道中左上角那副图片怎么看着怎么眼熟，翻回来仔细看了看竟然是柴非上周发生事故的车祸现场。

看清这个柴非再赶紧看另两幅图，一幅警察局外的人物背影写真，XX警察局的招牌白底黑字清晰可辨，正往警察局里走的背影怎么看怎么猥亵，照片底下有小字注解：嫌犯XX到警察局自首。柴非边看边乐，怎么找了这么个人替他出镜，不仅柴非觉得没面子，估计柴非那车要有感觉的话也会觉得没面子。

另一张：几个黑字一幅小图，拍的是夜景，摄影师的技术挺不错，通过图可以看出一个男人在路边拦车，身边还停了另一辆车。底下小字儿注解：交通肇事者依然逍遥法外。

看这个柴非看的心惊，这TM是谁报道的，把根儿都挖出来了，看了这篇报道什么都清楚了，还遮掩个屁。柴老爹费了一大顿力气、找了一大圈儿人、忙活了不少事儿，赶不上捅窗户纸的人手脚快，一篇报道、一阵锣鼓像发射了一颗人造卫星，直接挂到了大气层外边、天的高处。

柴非有点庆幸早上吃早点的时候柴老爹心里有事没翻报纸看，否则柴老爹现场发作起来柴非另半片儿脸也保不住。

60.M60

柴非看着照片仔细琢磨，瞅着这照片的场景有点面熟，里面的人看大体轮廓也像是自己。这几天柴非一直老实待在家里哪儿也没去，昨天晚上搭圣手的车逃出去逍遥了片刻，而且不到十二点就回家了……想到这儿，柴非一怕脑门突然醒悟，怎么说这照片看着面熟呢，拍的是柴非和圣手分开时在道边拦出租车的情景。难怪柴老爹一直嘱咐柴非不让柴非出门，看来早有人盯上了这次交通事故、盯上了柴非，甚至柴非家门口也有人蹲点守候。

报道的内容柴非大体瞅了两眼，前半部分是事故回放，接下来是自首情节，再后来是事件的最新报道，最后则是大爆料爆出的隐秘内情。

这都是谁这么缺德啊，柴非恨恨的想。柴非不仔细看报道的内容，满纸满版的找报道记者，文前、文后没找到，看了半天就在大标题下面写着：实习记者小茜、小明。

“小茜”、“小明”？柴非越想越觉得这两个名字耳熟，仔细一回忆上周刚回家那阵看到的新闻报道，报道柴非事故现场情况的女记者报道结束时说的是“……小茜、小明在事故现场为您做详细报道”。

“小茜”、“小明”……原来是他们！柴非反映过来了心里一个劲儿骂：这么多人你们光盯着我干什么，这么点小事儿你们至于紧盯着不放吗，你说你们……你说你们这么负责任干什么？这么点小事儿至于整这么大动静儿吗！

柴非抱怨记者的时候没想起他自己来，这么点儿小事儿至于吓得肇事逃逸吗，这事儿虽然不大柴老爹没少费功夫替柴非遮掩，柴老爹他至于费这么大事儿吗。所以说事情赶一块儿了，即闹心又没什么理性。

按照时间算柴老爹早已经到了公司，公司里面也订了报纸，不知道柴老爹看没看到这条爆出内幕的追踪报道，柴非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揣了个兔子，不知道柴老爹会不会下一刻就打电话回家训人或是人直接回家训柴非、揍柴非。

柴非把报纸放回桌子上赶紧回屋，进了屋想想不对劲儿又出来把报纸拎进屋，在屋里把报纸有追踪报道的那张抽出来，用不知哪里翻出来、不知多久以前的一份旧报纸换上，整理了整理，还心细的把旧报纸的日期用小刀刮掉，感觉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才轻手轻脚的把报纸放回了客厅桌上。

柴非知道他有点鸵鸟心态，但谁没个侥幸心理，万一柴老爹今天在公司忙没顾上看报纸呢，万一柴老爹晚上回家才看报纸呢，万一柴非幸运柴老爹没注意到追踪报道呢……

柴非在屋里待着坐也不舒服、躺也不舒服，站起来溜达嫌累、趴床上嫌闷……总之怎么都不舒坦。想了半天、担心了半天，柴非上床蒙上被子睡觉，脸一碰枕头又痛又酸。

“MD，真是事事不顺！”柴非骂完了翻身闷躺着，躺了半天迷迷糊糊睡着了。柴非睡着前也没想过柴老爹消息灵通不看报纸也能知道很多事，有时候甚至消息比报纸还快；柴非惹出的这些事柴老爹万分关注，而人们对于关注的事件总是更用心，反应也更灵敏。

柴非不知道睡了多久让手机铃声吵醒了，一看是周聪“周总”的电话，再看屋里的时钟十一点多了，快到吃饭的时间了。

周聪没事儿向来不打电话给柴非，打电话给柴非一定是需要柴非出场亮相的事儿，柴非想了半天没接电话，一是考虑最近有什么“大事儿”需要他出面，二是害愁真要出面的话现在脸上带伤怎么办。

没等柴非想明白接电话，手机响了两声周聪挂了电话，柴非心道：这下好，不用接了，省的害愁。看来这次不是什么特别“重要”需要他出面的事儿，否则周聪不会不等他接电话就挂断。

柴非正想着事儿没想完，床头的电话座机分机响，柴老娘在楼下喊：“非非，接电话，找你的。”

柴非拿起听筒，周聪的声音从电话线另一头传来，道：“柴总好，柴总早。柴总平时起得‘早’，这时候打电话给您不打扰您吧。”

柴非听了想笑，周聪这小子说句话能把人气死你还拿他没办法。柴非咳嗽一声道：“周总也好，不早了。周总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儿，这个时间打电话是想请人吃饭吗？”

周聪听了哈哈笑道：“晨辉公司订制的盒饭，四菜一汤二两米饭，柴总想要几个？”

柴非听了道：“我老爹没给你发够工资？你一个副总请人吃饭怎么只请吃饭盒啊。”

周聪道：“非也非也，对内不对外、对公不对私，我这是公事公办，柴总您得夸奖我啊。”

周聪嘴巧柴非早有体会，周聪要是不想说什么跟他扯一百句也扯不上一句有用的，柴非干脆不跟周聪闲聊，直奔主题问道：“行了行了，不跟你闲扯，你怎么打电话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儿？”

柴非一问这个周聪语气听着有点为难，话没说完倒勾起了柴非兴趣，柴非道：“有什么事你快说，别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

周聪听柴非说完笑了，语气轻松的对柴非道：“没事儿，严格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但需要您出场的事就一定是重要的事儿。”

“你这说了半天说的什么啊，绕来绕去的怎么让人听不明白。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周聪话说的不明白、语气也忽而忧郁忽而轻松，柴非听的越来越糊涂。

周聪咳嗽一声道：“您让我直说那我就直接说了，今天早上柴董事长打电话来说您要到公司上班，请问您什么时候过来？柴董事长让我问的含蓄点儿但一定要问清楚，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含不含蓄，要不您给我个明确答复吧，不用太含蓄直接点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