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敞开心怀的笑过,以往的我再如何高兴也只是笑而无声的,如今可以开怀大笑了,做梦都没有想到这天的到来会比想象中的快。
我一个情不自禁,便抱着鬼剑旋转,鬼剑很是无奈地跟着我转,转的有些笨拙。
这时,鬼风一下子站起身,那张红润白皙的脸阴沉了下来,对我怒目而视,“高兴?哼,你还真是高兴得起来啊!”说罢,气冲冲的离开了。
怎么了,怎么了,她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为什么不高兴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二话不说就走了,连句祝福的话都没有。我会说话了,她竟然不觉得惊讶,淡定自如,好像早就知悉我的情况似的。
我感觉越发的疑惑了,“鬼剑,她这是怎么了?谁惹她啦?难道又遇到了什么负心汉?那也不用把气出在我身上啊……”原有的好心情被她这么一搅,变得阴云密布了。
“没、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我还有事要办。”说完,鬼剑也走了。
又走了一个……我木讷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阵风吹过,感觉自己好凄凉啊。
“啊……只剩我一人了。怎么连鬼剑都变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了,宫里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自言自语道,却没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宫里是出了事。”可爱调皮的鬼灵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我身后。
“出什么事了?”我又好奇又担心的问着她。
第三章:鬼玄音
还好刚才见过宫主,不然我会以为是宫主出什么意外了。在这个鬼影宫里,我最关心的人就是他。虽然经过这么多年,我还是不了解他,甚至连脸都不曾见过,但还是很在意他的一切。
总记得当年他那纤长如白玉般的手牵着我的柔嫩小手,将我带走,黯默不语,一路上体贴的照顾着我。
在去往鬼影宫的路上并不如人意,像他这样的江湖中人,遇到仇家也是常事,他总是最先保护我,用那修长俊美的身躯护在我身前。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惧怕。
由于长途跋涉,加上我年纪小,过惯了舒适的日子。
途中不免生些大病小病,他很有耐心,没有骂过我,更没有打过我,像娘亲一样细心的照料我。
那时的他,不过也就二十出头,却有着那样年纪所不会具备的沉着冷静,成熟稳重。
鬼灵走到我跟前坐下,用那柔软白皙的手摸着我的额头,闷闷地说道,“月哥哥,你不记得昏迷前的事了?”
那双圆鼓鼓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煞是可爱。
鬼灵还是那样出水芙蓉般的清新可爱。
“昏迷前?……宫主让我们去刺杀一名女子,宫主说那女子穿着一身红粉色,正午时会独自在含香亭。杀了她后,留下一些东西。对了,宫主吩咐我不要用鬼玄音杀她,务必要用他给的那把剑刺杀。”
宫主吩咐的事我们从不过问,杀的人身份是什么,为何要杀,留下的是什么……这些都不是我们关心的,唯一目标就是完成任务,回来复命。
我相信宫主所做的一切都合乎情理,他承诺过会治好我,而我也承诺去效忠他。
“可是,我们在杀了那名女子后,被她的丫鬟发现了。为除后患,只能灭口,那丫头在死前向我撒了一团药粉。我便昏了过去。是你救我回来的吗?”
“不是,是……?”鬼灵有些犹豫不决,“你知道那丫鬟向你撒的是什么吗?是绝魂散,那是一种至毒,无药可救。可是,你还是被救活了,是、是、是宫主救你的,对,是宫主救了你。”
不知为何,在听到是宫主救了我时,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低眉垂眼。
宫主救了我,在我命垂一线的时候救了我。
无论他是为了什么而不惜一切救我,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他心里有我,不然他不会救我。
嘴角不由地扬起了幸福的微笑,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脸庞泛起红晕,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
“宫主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然后,救了我?”
“宫主没有去含香亭,你昏了后,是……”鬼灵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转头看着我,眼睛睁得更大了,“你还记得是谁陪你去刺杀的?”
怕她看到我脸上还没褪去的淡淡红晕,我扭头背对着她,“不是就你吗?”
鬼灵不可置信的把我的脸转到她面前,“什么?就我?没别人了吗?难道鬼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记得了?”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真的?什么不记得了?你怎么尽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啊。”
我有些晕头转向了,先是鬼剑和鬼风,现在又是鬼灵这丫头,大家今天都特别奇怪。
等待了多少个岁月,我的声音才得以见天日,大家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本就是件高兴事,可个个脸上呈现出来的不是愤怒就是疑惑。
我不想再承受这些了,头隐隐有些晕眩,站起身子,准备回房休息。
鬼灵抓住我的手腕,紧缩双眉,“月哥哥,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不耐烦地说:“你究竟是怎么了?尽问些奇怪的问题。”我甩掉鬼灵的手,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本想找个人说说话的,现在倒好,弄得我一头雾水,还加重了头痛。
只能自己一人在房里自言自语,酒可以麻痹一切痛楚,反正这么多年,我习惯了独来独往,现在也只好独自煮酒庆祝了。
“既然我会说话了,那么也就是说,我已将鬼玄音炼至顶层了。哈哈,真是双喜临门啊!!”
当年,宫主给了我一本秘籍??鬼玄音,他说这既是一门上乘的内功秘籍,也是治疗我哑疾的唯一方法。
鬼玄音分五个阶段,每个阶段大概要修练两年多才能完成。宫主说过,练了鬼玄音,我便可以雄霸武林了。
其实,在我心里,这些名利都不重要。我只想保护宫主,虽然他武功盖世,根本不需要别人,但我还是想要守护他。
也许是有些不自量力,但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
这武功并非像其他的内功,运功时需将全身所聚集的内力运至咽喉,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只要微微张口,鬼玄音便可以极速针对物体或者人传出,十丈以内,这人的五脏六腑均会被震碎,二十丈内者,虽不致死,但和活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鬼玄共分五式,每招都能置人于死地,随着招式的增加,危害力的范围也会随之扩大,五丈内的所有活着的生命都会被摧毁。
唯拥有绝世武功和深厚内力的人,才能抵挡得住鬼玄音的威力。宫主曾说过,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是鬼玄音所伤害不了的。
一个就是当今的王者千秋圣上,千秋是龙殇剑的主人,龙殇乃神物,任何凡间的武学都奈何不了他,至今都没有人能够清楚的知悉龙殇的真正实力,但凡见过的人,都已成地下鬼了。
另一个人便是鬼影宫宫主鬼尊,神龙见首不见尾。深藏不漏,至今无人知晓他的功力究竟有多深。
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由地想到了宫主。
他第一次告诉我他叫煜宁,是在我十六岁那年。
那天,我去他的房里,空无一人,刚想离去。
就看到他身体有些摇摆地扶着墙走向房间,我忙走上前去搀扶他进房间坐下,一身酒气,想必是在外面喝了很多酒,喝醉酒也不忘带着面纱。
也许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趁他醉时揭开他的面纱……
我立马打消了这个邪恶的念头,我不可以乘人之危。况且,他是宫主,我不能以下犯上,我不可以做违背他意愿的任何事。
我真是卑鄙,这样的念头怎么能有呢?内心的愧疚油然而生,化作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望着这个酒醉的宫主。
我给他倒了一杯茶,刚要端给他时,他一手打掉了我手中的茶,力道自然是大。
另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腕,迫不及防地将我往他的怀里拽。我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
吓的我心中一阵乱跳,我想要挣脱,但都是徒劳。
宫主只是醉了,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可是,我没有资格和他这么亲近,没有资格在他的怀里。
我只能用眼神哀求着他,而他却用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眼神看着我,无比柔情,深不见底。不禁让我沦陷在他那深情的一望中,不能自已。
他满口酒气的叫唤我,声音轻微,“千诺、千诺……”
我不由身体一怔,瞪大了双眸。
千诺??千诺?千洲国的先圣?当今王者千秋圣上的父王?
难道、难道宫主将我误认成了千诺?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宫主、宫主喜欢千诺先圣……
无数个疑问在我脑子里打着结,我除了将疑惑往肚子里吞,别无他法。
本来对于宫主的事情,我们都不能过问。宫主若是一个不顺心,那必定会血流成河。
“千诺,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为什么,你在逃避吗?难道让你爱我就那么难吗?你拥有天下……却舍弃了信义。你对我的承诺呢,全忘了吗?”黑色双瞳迷蒙的望着我,质问我。
而我,给不了他任何的回应。
因为,我是残月啊……
第四章:双重身份
见我没有回应,他放开了我,疯了般的在找什么东西。
最后,他拿着一幅画摆在我面前,“你看,我画你画得像吗?每次只要想你,我就会用笔画下你的模样,我怕一旦我不想你了,就会把你的模样给忘了。”
我被这画中人给惊呆了,这画中的人也就是千诺先圣,和我……竟然长着同一张面容。
虽然千诺先圣比我年长,但在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岁月流逝所留下的印迹,不愧“绝世美人”这个称号。
与他相比,我自是还有些乳臭未干。
千诺乃一代帝王,九五之尊,真龙天子,龙殇的主人,王者风范一目了然。那样的龙颜凤姿,又是谁能媲美的。能够亲眼目睹王者之风,即使只是在画中也不枉此生啊。
我看得正入神,宫主却顷刻间将画抛向空中。我还愣在那,他的双手就已握住我的肩,我能感觉到他的力度,像要把我捏碎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说,你告诉我,你的承诺呢?千诺,你的承诺呢?”他不停的问我,怒目而视。
我能做些什么?要怎样做才能让他明白我不是千诺先圣,我是残月,是不会说话的残月啊。即使和千诺先圣模样一样,我还是我啊。
我该怎么办,宫主必定是将我误认成了千诺。
“你知道吗?十四年了,你已经十四年没有叫我煜宁了。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是吗?你告诉我。”
煜宁,原来宫主的名字并不是鬼尊。鬼尊,只是一个虚假的他,真实世界的他叫煜宁。
煜宁?箫煜宁??当今、当今丞相?
这……难道这就是他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为什么,为了,报仇吗?
宫主究竟是受到了怎样的伤害,才会有如此的仇恨来建立鬼影宫的。
我心生怜惜的看着他,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去伤害这个早已遍体鳞伤的宫主了,我要尽我的能力去满足他,去保护他,去服从他。
此时,无论他怎么质问我,我都是无奈的闭口不言,唯有与他眼眸相顾,用眼神告诉他我内心的感受。
堂堂的鬼影宫宫主,尽也会为情所困。而他所爱的又背叛他的,竟然是千诺先圣。
我的黯默让宫主失去了理智,他抱起我的头,温软香唇完完全全地覆盖住我的唇,不给我任何躲避的空间,隔着面纱……我的,初吻……
平日里我都是沉默,习惯了抿嘴。当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降临时,我不知所措地抿得更紧了。
闻着宫主身上淡淡的清香和唇间流出的酒香,我沉醉了,沦陷了。
就在我飘飘欲仙的时候,宫主突然停了下来。
他捧着我的脸,端详片刻,终于从酒醉中逐渐清醒过来,终于察觉到我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千诺先圣了,千诺是不会这样僵硬着回应他的吻。
顷刻间,他露出了失望和绝望的眼神,无力地走到桌旁泄气般地坐下,双眸盯着千诺先圣的画像,黯然神伤,久久不能自拔。
我也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宫主那孤独寂寞的背影,想去安慰他。可是,凭什么……我根本没有资格去抚慰他那颗早已属于他人的而又破碎了的心。
过了许久,他才发现我还在屋里。头也不回的抬了抬手,示意我退下。
我鞠躬后,便悄无声息的关上门,离开了他的房间。
透过窗,看到的唯有那烛火下,思念伊人的孤寂。
我用手指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双唇,回想着当时的那让我沉醉的温软香唇。
又往自己的口中灌了一杯酒,这么多年了,不管我怎么做,宫主的心中始终都放不下千诺先圣。
无论我如何关心他,如何讨他的欢心,杀人放火的事我都做尽了,还是没能走进他的心,那颗冰封了二十年的心。
宫里的人都以为我已经是宫主的人了,就连一直对我有爱慕之心的鬼净,也只会嘴上耍耍皮子,不敢亵玩焉。
假象往往会蒙蔽人的眼睛,当初任我怎么摇头否认,他们都当我是含蓄害羞得不敢承认……我哪有资格承认,宫主不可能会喜欢上我的。
爱之深恨之切,他对千诺有多恨,就有多爱。
突感一阵阴风吹过,浑身寒毛竖起。“在想什么呢?月儿~~那么入神~~~不会是我吧~~”鬼净那妖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听说~你会开口说话了~”他收起手中的折扇,身着雪白绫罗,脚步轻盈的向我走来。
我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以至于有人进来了都没察觉。
“嗯。”我本就不想理他,也就敷衍了一下。
虽说鬼净是娘了点,但是那容貌也可以和欲仙楼的红牌不相上下,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许多男儿都曾拜倒在他的香扇下。
“来~月儿~叫我的名字。”他边说边坐在我身边,用那双期待已久的鬼魅般的双眸看着我,看得我浑身直发麻。
一口一个月儿,整个宫里也就他会这么叫了。
说实话,虽然我是个断袖,但我真的不喜欢娘娘腔啊,看在他长得如花似玉的面子上,我才一直容忍的。
“好啦,别闹了。你找我不就是为了听我的声音嘛。现在听到啦,你可以走了。”我指了指房门,毫不留情地请他回去。
“你还真是绝情~~我好心来祝贺你,你倒好,将人家拒之门外。”
说完这话,他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的品尝了起来,根本没有走的打算,敢情把我这当茶馆了。
刚想请他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的时候,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说,“咦?今天就数你最正常了,没有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确实,今日的鬼净没有一反常态,完完全全就是平日里的作风。
“是嘛~~~”他口气中带了些许挑逗。
“是啊,我会说话了,可是鬼风却很是不高兴,怒火冲天的。鬼剑也只是敷衍地祝贺我,看上去心事重重的。鬼灵更是奇怪,在我昏迷前,就我和她两人,她还老问我是不是真的就我们两人。你说,今天大家都这么了?”
“你想知道?~”鬼净的身子向我靠了靠。“要我告诉你也不难,除非月儿……”
早应该猜到他会这么说,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实在受不了了,猛的推了他一下,“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