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若虞

我本就善解人意，见不得自己身边的人受苦受累，特别是为了我而劳累，这比我自己承受还要让我感到愧疚。

昨晚我们所谈之事，也就一夜间，我竟然忘了，忘了要问珊珊有关鬼楼的事了……

洗漱好后，我就去了正厅后面的院子。那里场地很大，早早的就搭起了比武擂台。

鬼影宫一年一度的比武会，只要是宫里的弟子，除了我们五大弟子，都可以参加，获胜者奖赏是白银一百两外加在宫里的地位升高一级。

我们五人会坐在指定的位置上观看全场比赛，并且都要放着代表我们五人身份和地位的贴身武器。

这种比武，宫主自然是不会出现的，不过，形式上还是要在上座放着他的位置。这个比武是我们几个弟子为了选拔出宫中的能人而举办的。

我们的位置在上座的下方，第一个是我的，我没有武器，所以什么都不需要带。

第二个椅子上……空无一人，却摆放着双蛇刀。我突然想起，这刀是鬼楼的，为什么会放在这里，他的地位竟然仅在我之下。

而我却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这究竟是为什么？

鬼剑晚来一步，看到我座位旁的椅子，很是吃惊，怒吼着，“是谁把这个拿出来的？”

“是我~”鬼灵被鬼剑的气势给吓着了，有些胆怯地说道。

“你……赶快收了它。”

“我不，每年都是我们六个人一起看比武的，今年，就算楼哥哥不在，他的椅子也要空出来，他的双蛇刀也要摆出来。”很少见鬼灵这么大声说话，这么放肆。

“是啊，鬼剑，你就随她吧。”鬼风劝说道。

“可是……”鬼剑的目光转到了我身上，我莫名的回看了他，眼眸相顾。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所说的，我都听不明白。无论他们怎么说这个鬼楼，我就是对他没有丝毫记忆。

鬼净顺着鬼剑的眼神看向我，语气平淡的说，“他什么都不记得，这又何妨呢。”

“鬼楼是谁？”我一脸严肃的询问他们，究竟鬼剑想隐瞒什么，大家在议论什么。

第七章：忘却故人

他们互相张望对方，不知该不该说，还是，该由谁说。

鬼灵最沉不住气，“鬼楼是我们五大弟子之一。”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有无奈的眼神，有愤怒的眼神，还有好奇的眼神。

五大弟子？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除了我，不是四大吗？我到底是怎么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鬼灵，你……”鬼剑本想责备她，但话已至此，覆水难收，也只能随她了。

鬼灵辩驳道，“说了也没什么，月哥哥不记得他了，告诉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耐烦了，什么头绪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鬼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家的脸色，犹豫了片刻，“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你的记忆中丢失了一个人，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他叫鬼楼，也就是双蛇刀的主人。”

“什么？？你……不是在说笑吧……”我勉强地挤出一个嘲笑的表情，简直有些无稽之谈。无缘无故，怎么会这样，我不信，我什么都没有忘，我没有忘记任何人任何事……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能说的就这些了。多说无益，告诉你关于鬼楼的一切，都是徒劳，因为这些都无法勾起你对他的回忆。要想记起他，只能靠你自己。”

“这……叫我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不信。”我木讷地摇了摇头，这不是在说笑吧，一点都不好笑。

鬼灵抓住我的手，两眼圆鼓鼓地望着我，“月哥哥，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帮你找回你的记忆。”

我有些惊慌失措，“究竟是怎么了，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此话一出，无数双眼睛如利剑般刺在我白皙的脸上，我顿时愣住了。

鬼风握鬼舌鞭的手越来越紧，怒目相视，恨不得现在就抽向我，把我撕得破碎。

“如果让你选择，真的，你真的会愿意选择忘记吗？”难得见到鬼净用那么平淡的语气说话，丝毫没有娘娘腔的味道，定睛一看，可谓是国色天香，还是这样的鬼净好啊。

“你想知道怎么了吗？先吃我一鞭。”

鬼风悍然不顾，手一挥，鞭子就无情地朝我劈了过来。

好歹也是练过功的，我右脚尖轻点地面，便轻巧灵活地腾空飞起，划过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躲过了鬼舌鞭那如血般硕长的夺命鞭。

可怜了一把上好的椅子，现在变得粉身碎骨了，若抽在人身上，恐怕早已血肉模糊的变成了两半。

若非我武功高，一般人等定做这舌鞭下的冤魂。

待我落地后，便压制不住内心的恼怒，勃然变色，“鬼风，你疯了吗？”

“对，我是疯了。可是你却比我疯的更厉害，疯得连鬼楼都忘了。鬼楼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可是你呢，竟问我们怎么了，哼，你真是太无情了。我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替鬼楼讨回公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鞭子在地上抽打的声音，震耳欲聋，被触碰过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鞭印。

宫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弟子之间的打斗，除了练武的时候。这会儿，参加比武的弟子们，全像看戏一样围着我们。

若我真负了鬼楼，那我只有一句对不起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有留下他的任何痕迹。

大家口中的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虚幻的躯壳，毫无一丝存在的意义。

鬼灵不忍我再受欺负，跑过来用那瘦小的身躯挡在我的面前，“风姐姐，不要再伤害月哥哥了，忘记并非他的本意啊。终有一天他会记起的，他一定会记起的。”

“是啊，鬼风，若他真想忘记，我们逼他又有何用。若真要记起，我们就是拦也拦不住的。”

鬼剑快速上前来阻止，他抓住鬼风握鞭的手，示意她停止。

“宫主。”

“宫主。”

“……”从院子的某个角落传来。

是宫主来了，众人不约而同地向他鞠躬。

神秘的紫面纱，一身紫衣随着他的走动微微轻扬，衬托出他那修长俊美的身姿，衣摆在地上扫过，没有沾染到一丝的灰烬，?然下凡的仙子，梦幻般地向我走来。

那邪魅的双眸变得清晰可辨，浓密的睫毛慵懒地上下扇动着。

“不是比武吗？”他望着我说。

我将头稍微抬起，碰上了他的视线，立刻躲开了。

“是的，宫主，马上就开始了。”说话时，有些不自在他离我如此之近的妩媚眼眸。

“恩。”他说完，便走向自己的上座坐下了。

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身体微侧，白皙如玉的手背枕着面纱后的下巴。

鬼风立马收起自己的鞭子，回到自己的位置，装作安然无事。

其他的人也都安静地回自己的位置。

宫主要看比武，宫主竟然会来看比武。

大家一下子有些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开始正式比武了。

难得宫主会来观赛，很多弟子都猛足了劲地展示自己的绝学，只望能够得到宫主的青睐。

整场比赛，我都心不在焉的。

看了看身边位置上的双蛇刀，想了想那个在我记忆中不存在的鬼楼。大家的反应都不像是在说笑，也许是我真的忘了他，也许他真的对我很重要。

我不能放任不管，我要找回我的记忆，无论什么方法。属于我的记忆，没有人可以剥夺，包括我自己。

在不经意间，我的眼睛对上了宫主的，连忙慌张地躲开了他的眼神。

整场比武，他的目光就一直在我身上游走。

我不知道宫主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地会来看比武，猜想或许他闲来无事，涂个乐子罢了。

结束后，宫主交代了鬼风和鬼剑一些任务，两人便屈身出了宫。

宫主也悄无声息地回了房。

刚才比武时，宫主总注视着我，这不是第一次了，这么多年了，他对我的关心其实都是给千诺的，对我的温柔眼神还有那个吻也是给千诺的，留给残月的不过只有幻想而已。

回房时，在鬼楼的房门前踌躇了一下，想要寻找些什么，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没有一点头绪。真的忘了吗？

月影皎皎照进我的房间，我靠窗而坐，手上拿着那个木雕，看了看夜空中悬着的婵娟。

“今夜又是残月。”

鬼楼，如果我真的把你丢了，就请你帮帮我吧，让我知道你是谁，让我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迢迢，我辗转难眠，脑海中出现的还是那个人朦胧的影像，还是那个场景，还是那句话。

他每个日日夜夜都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将手中的木雕捏的更紧了，努力地去回想，想要看清楚他的面容。

“啊——”剧烈的头痛再一次袭来，我强忍着直咬牙，浑身不住地抽搐，极力克制住不要叫喊出声。

可是无济于事，实在是太难受了，我越是想，头就越是痛得像要爆裂一样，终于放声大叫出来，“啊——”

最先进入我房间的是宫主，然后是鬼灵和鬼净，他们两个怔忪了半晌，被吓得脸色惨白。

“月哥哥，你怎么了？”

“残月?发生什么事了？”

宫主将我扶起，见我如此般痛苦难耐，点了我的穴道，头痛瞬间消散，可我却觉得一阵晕眩，有气无力地倒入了他那柔软的怀里。

宫主向他们两摆了摆手，“他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鬼净屈身说道，“是，宫主。”

“可是……啊??”鬼灵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用折扇堵住了嘴，随后被拖了出去。

鬼净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顿了一下，放慢了动作，透过门缝，神色复杂地看着宫主怀中那疲惫不堪的我，半晌才将房门完全关闭。

我安静的躺在宫主的香怀中，渐渐恢复了意识。

他一手轻抚我的头发，另一手环抱着我。

他抱我的手紧了些，将尖削的下巴枕在了我的头上，喃喃细语道，“不要勉强自己，我见不得你痛苦的样子。”

第八章：沉醉之夜

因为这会让你想到千诺痛苦的样子吗？

你见不得的是自己心爱的人受伤，不是我残月，不是我。

我算什么，只不过是个替代品，一切的一切从来都不属于我。

我无语凝噎，想告诉宫主，不要将对千诺的柔情施舍给我，不要对我好。

我知道，你的心我永远也得不到，今生不是我的，来生也不会是我残月的。

心如刀割般的疼痛，蕴成眼底的湿润，滴在了宫主皓如白玉的手背上。

他一怔，伸手扶住我的肩，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优美的凤目在黑暗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晶亮。

许久，他的手缓缓移上我的脸颊，眉间微蹙，异常温柔地呢喃：“知道吗？你这样会让我心疼……”不，我激烈地摇着头，用手紧紧捂住耳朵，生怕再听到任何让我动摇的话语。别说了，别说了，宫主，我求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对残月说话。

在你的面前，我会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我禁不住??你的温柔。

无视我的反抗，他一手固定住我的头，另一手微微举起，轻轻一扬，房内的蜡烛立时熄灭了。

黑暗中，宫主放开我，站起身，后退一步，伸手缓缓地褪下脸上的紫面纱。

那二十年来始终笼罩在他脸上的紫纱，在我眼前静静地褪下了。

他竟然要在我的面前褪下？终究要褪去了吗？尽管心中难以置信，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幻想着：煜宁，你真的愿意对我敞开一切了吗？

月光柔柔地倾泻进来，照在宫主挺拔的脊背上，却穿不透他的脸。

尽管如此，我依然可以感受到，黑暗的模糊背后，那种惊心动魄的美。

没有清晰的五官，可那人只是静静地站着，便恍若吸尽月华的悠然与灵气，熠熠生辉。

明明是暗黑的夜，我却仿佛看到了遗世独立的空色彩虹。

但那只是短短的一瞬。

在我沉沦的片刻间，他一个俯身靠近，蓦地捧起我的脸，猝不及防地压了下来。

那柔软而温暖的双唇紧紧地贴上我的，熟悉的淡雅香息霎时侵占了我的周身，不给我任何思考的空间，细细密密地萦绕着。

脑海瞬间一片空白，难以自拔的沉沦之感令我惊慌失措。

我挣扎着，想推开又不敢，但体内有一团火，仿佛随时便会烧尽我所有的理智。

宫主似乎知道我的反应一般，双臂收紧，将我放倒在锦被之间，完全桎梏在他的臂下。

许久，他才离开我的唇，侧头含住我的耳垂，反复舔舐、引诱，激起我一片颤栗。

“不要~~不要拒绝我……”宫主的唇自我的耳下移至颈间，呢喃声轻轻闪过，彻底瓦解我早已支离破碎的冷静。

当他褪尽我的衣衫，火热的唇吻过我的锁骨时，我已失去了抵抗力。小蛇般灵巧的舌恣意地挑弄我胸前的蓓蕾，轻咬细挑，熟练异常。

“啊??”初涉人事的我根本无法招架，唇间溢出的喊声，竟是妖娆而婉转的嘤咛。

宫主抬起头，黑暗中我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凝视着我时，沉黑如潭的眸子，配着嘴角划过的一丝淡笑，弥漫着浓浓的情欲。

我的眼泪再次倾泻而出，却不再犹豫，伸手环住他的脖颈，送上自己的唇。

两具被激情冲击的身体很快便不留一丝空隙地贴在了一起。

他是如此地温柔又如此的霸道，一步步地腐蚀着我，直到后穴被深深地进入，疼痛如炽火燃烧着，身心却融化成水，随着眼泪一同流淌在月下的暖帐之中。

当脸上划过最后一丝晶莹的泪痕时，黑暗遮掩了忧伤和我泛红的脸，却掩盖不了我的青涩与紧张。

当一切复归平静，我恍惚地发现，自己竟依旧没有看清他的脸，只记住了那一室的月光，一夜的芳华。

他没有给我任何的承诺，我也不需要。

无需山盟海誓，这样就够了，至少在那缠绵的云雨之夜，他心里想着的唤着的是我的名字。

我在床上休息了整整三天，待完全恢复后，便有人传话，说宫主有重要事商讨。

一听到宫主要召唤我，我心中的小鹿就控制不住地开始乱撞。

自从那夜过后，我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只要听到有关他的事，我就会联想到他那让人酥软的深情香吻和那让人毫无抗拒的柔情身体。不由得脸上泛起红晕，心跳加速。

来到宫主的房门前，我用手捂住起伏不定的胸口，深吸一口气，稳住，稳住……

半晌，才艰难地迈出步伐，进去后，看到他蒙着面儒雅地坐在桌旁，一与他视线对碰，心中惊了一下，我就立马颔首，不敢望他那深邃的眼眸，生怕自己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我屈身道，“宫主！”

宫主一见到我，便起身朝我走来，看着他的步伐轻盈地一步一步向我逼近，不禁紧张得心怦怦直跳，忙后退了一步。

仅仅是几步而已，我却感觉他走了好久，好漫长。

他的脚步停在了我面前，我仍然低眉垂眼，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瞅的左右迷离。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虽然很是紧张，但是却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反而，反而有些恋恋不舍……

又是那股熟悉的淡雅清香，我要清醒，冷静，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宫主抬起右手，用那白皙如玉的拇指和食指扣住我的下巴，缓缓抬起，致使我不得不看他那迷人的双瞳。一对上他的眼，我的脸就刷的一下红了，感觉如炙热的火在我脸上燃烧一般，久久不能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