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一本《浮世爱》,是装修房子的时候苏末放着装置书房,便随便扯了一本出来准备打发时间顺便看看苏末的喜好。
大概是书太无聊了,所以看了半个小时他都没翻一页,更不知道讲的什麽,疼痛与饥饿全方位笼罩着,让他有点绝望。
所以苏末的电话来的时候,他简直是迫不及待接起来,虽然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疼痛带来的紧张还是因为心里有了某些想法。
苏末的电话言简意赅:“这两周我不过去了,你自己小心。”
“呃……”路天泽原本想说知道了的,但是不知道怎麽却只是逸出了一声疼痛的呻吟。
苏末立刻紧张起来:“怎麽了?”
路天泽捂住胸口,疼痛来的如此猛烈,让他讲话都困难,不知道怎麽想起以前看的一则笑话,“成功的男人就是到了70岁之後还能憋得住尿,控制的住自己。”
他30多,让他讲话都困难,路天泽想,几天前得知这个病的时候,觉得妙不可言,
安心等待死亡就好,现在他才慢慢地从心里渗出点恐惧。
他会慢慢地因为疼痛失去自控能力,失去自我徒留一些不着力的呻吟,直到死亡。
“到底怎麽了?”苏末提高声音,“你舌头被猫咬了?”
路天泽看了看时间,距离他上次吃药大概有3个小时了,他轻轻地舒出一口气,尽力控制住语气:“被烫了,我想烧水来着。”
苏末沈默了有一分锺:“你以前都是怎麽过的。”
“纯净水,今天喝完了。”路天泽扯谎都扯的理直气壮,尽管他头上都是汗,眼睛都微微红了。
苏末这次沈默的有更久:“那你就出去买水吧,别再去厨房了。”
说完这句,他就快速挂断了电话,连路天泽那句“你怎麽了?”都隔断了。
“真酷啊。”路天泽嘀咕,然後摔下那本《浮世爱》,果断去吃药了。
已经无可救药了,路天泽自暴自弃地想,切除神经就切除神经吧,反正他都要死了,在乎那麽多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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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天泽等了两天,苏末果然没有再来,他舒了一口气,心里又隐隐的不舒服,突然而来的假期中,他每天都只能在家等着疼,然後努力熬住,熬不住再去吃药。
狗屎一样的生活,路天泽把玩着手机想,他正在看的一组新号码,上面并没有标记出名字,而是简单地写了一个“1”。
多麽简单的数字,又是多麽深刻的数字,简单又唯一,路天泽来来回回打了好几个短信都没有按出发送键。
苏秦早上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内容简单干脆:有空吗?
路天泽就反反复复地打出“有”,然後又反反复复地删除,到了中午都没有真正回复,所以有电话接进来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按了确认键。
“什麽事?”意识到自己回应了短信,并且他暗示无穷的“有”,路天泽不由暴躁起来,接电话的语气都很粗暴,“快说!”
“吃火药啦。”段恒的声音传来。
路天泽愣了一下,然後努力控制住怒火,让声音平静下来:“你该知道的,睡眠被打断了,谁都有发泄的权利。”
“你睡的倒是舒服。”段恒嘀咕。
路天泽有点不耐烦,反正他现在有着想睡觉的理由,不耐烦的语气也是可以理解的,不用白不用:“怎麽了?”
“你的BOSS生病到不能来上班了,你就在家里睡觉,不去看看?”段恒开着玩笑,但是路天泽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他知道,段恒一直知道他和苏秦断断续续的情愫。
不过他没有发火:“不能上班?”
苏末前两天跌了一下,路天泽觉得最多就是擦破皮惨了点,想不出还能多严重:“怎麽了?”
“骨裂吧。”段恒还是笑着,“你睡醒了没?既然在家没事,那麽出来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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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天泽就去过苏末那一次,还仅仅是到了门口,甚至没进门。
他好像是为了拿东西的吧,路天泽努力回忆了一下,所以尽管苏末邀请了几次,他都没有进去,拿了东西直接上去。
电梯来了,路天泽进去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美少年,有点眼熟,他冲那孩子笑笑,然後就贴在墙角努力想自己为什麽这麽欠抽地跑过来。
路天泽打赌自己是不会同情苏末的,他被苏末折腾的常住院,那些怨恨累积的已经能溢出来了,所以他总结了一下,觉得自己是来看苏末笑话的。
这个总结让他安心多了,於是是开始放心地东张期望了。
这时候他才发现,那个漂亮的少年一直盯着。
“有事?”路天泽问。
那孩子的视线从路天泽身上移开了一下,落到了红色按键上,看着“12”那个楼层,又回头看看路天泽:“找苏末的?”
12楼应该不止苏末一个人住吧,路天泽想,不过他并不想反驳,於是是干脆地点点头:“是啊。”
小孩的眼神一下子亮起来,带着挑剔的味道,上下打量了一下路天泽,用几乎挑衅的语气:“你是他情人?”
路天泽愣了三秒,看到小孩明亮的眼睛才明白过来,然後就笑起来,难怪他觉得这孩子眼熟呢,这不就是上次跟段恒在一起看到的跟在苏末身边的孩子吗?
是这麽漂亮的小孩啊,路天泽想,调戏简直就是男性的本能啊,他笑起来,轻佻风流:“蜜糖,你说呢?”
电梯叮当一声响了,路天泽率先跨了出去,那个美少年却没动。路天泽诧异地挑了挑眉,然後掏出钥匙去开门。
这钥匙还是他从柜子里翻出来的,以前苏末给他的时候,理由是防止丢了,在他那边备份,他当时心不在焉地收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派上用场了。
那个孩子一直在背後看他,却没有跨出电梯的意思,路天泽想了想,也就不管他了,自己走进门,门却也敞着。
苏末没有骗他,路天泽想,进门他就听到了电视的声音,苏末正坐在地毯上仰头看屏幕,露出一段雪白的脖子。
电视正冲着他,路天泽一眼便瞥到了屏幕上纠缠在一起的男女,一瞬间有点想笑,原来苏末也是会看A片的麽?
“BOSS,精彩吗?”
路天泽凑到苏末耳边笑着问,注意到苏末的脚上确实打上了石膏,笑得愈加开心:“兴趣这麽高啊。”
苏末听到他的声音,几乎是受惊般地回头,唇正擦在路天泽柔软的耳朵上,两人都愣住了。
“你怎麽来了?”苏末惊讶问,声音都不稳。
路天泽却忙着擦耳朵,无暇顾及苏末的话,只漫不经心地嘟囔一句:“看看我的衣食父母大人是否安好呗。”
17.欲望街车
苏末愣了一下,眼睛微微低下去:“哦,是麽,谢谢。”
他表情微带嘲讽,让路天泽很是尴尬,来的时候其实他打算去买个蛋糕带来,但是周末那家店的生意实在是好,他也没耐心等待,最终还是空着手过来了。
耳朵被他自己大力摩擦的火辣辣,他咧嘴笑笑:“不用这麽客气吧,来看看你不是应该的麽?”
“没什麽东西是应该的。”苏末说,声音很软,“真要谢谢你。”
路天泽越发尴尬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麽客气的苏末,虽然他确实有着来看苏末笑话的目的,不过看到这样软绵绵的苏末,他反倒找不到地方咬下去。
不过电视开着,於是是他迅速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方法:“原来你真爱看电视啊。”
“是啊。”苏末平静地点点头,“很不错,你要一起看吗?”
路天泽笑得有点暧昧:“大白天看这种东西好吗?”
说归说却还是坐到沙发上一起看起来,让路天泽很是尴尬,苏末原本是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路天泽坐下後,就干脆整个人都倚到了路天泽的腿上,柔顺地像只猫。
生病难道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路天泽有些惴惴不安地想,习惯了神经病式的BOSS,他现在对着语气温存动作斯文的苏末真是神经紧绷啊。
所以说自己果然是个M麽,苏末稍微正常点吃不消的反倒是自己,路天泽一边想,一边顺手在苏末的头发上摸了一把,後者的头发乌黑闪亮,摸起来凉凉,真是滑若清波。
因为触感太好了,他摸了一次又一次,最後干脆把玩了起来,期间才抽空看了一会儿电视。
出乎他的意外,虽然性暗示十足,不过片子居然是有剧情的,估计是老电影,黑白色调很重,连氛围都是过去那种胶片式的凝滞味道,听到那个狼狈的含糊而柔软地说:“不管是谁,你总仰仗着陌生人的仁慈。”
“欲望号街车?”路天泽呆了一下,脱口而出。
苏末应了一声:“嗯,你看过?”
某种意义上而言路天泽觉得自己是个十分无趣的人,他不爱看电视,不爱看书,甚至也不爱上网,有时间他都花在户外,抽烟喝酒运动打球什麽,他从来都不是个安静的人,除了跟苏秦在一起的时候。
苏秦多数的时候都很安静,於是是路天泽只好让自己也安静下来,比如搞搞玩具模型或者弄些拼图什麽,而苏秦总是在看书或者看电影。
路天泽第一次知道《欲望号街车》因为他实在受不了苏秦总反反复复看这个电影了,里面那些灰暗画面让十分不舒服,记得当时他正在琢磨他新买的模型,再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十分不耐烦:“到底多好看啊,你都看了无数遍了!”
一直记得苏秦的回答:“不好看,不过我喜欢不断看,然後提醒自己,一定要努力,否则一定会被生活这个渣滓虐死的。”
苏秦吃过一些苦,路天泽一直都知道,私生子嘛,总是要吃些苦,路天泽也知道苏秦十分努力,所以当时他就愧疚的不行。
“我们不会被生活虐的。”路天泽扑过去抱住苏秦低声说,“你这麽优秀。”
路天泽从来都是最看好苏秦,他笑得十分灿烂:“而且有我在嘛,我们怎麽可能落到那种地步,不要想太多了。”
那是个秋日的午後,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渗入,将苏秦长长的睫毛染成了一片暖暖的金,
那时候路天泽的真是心花怒放啊。
抱着苏秦小小声地念叨:“喂,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嗯?”苏末催促地问了一声,将路天泽从回忆里惊醒。
“我看过。”
路天泽立刻放开手里把玩的头发,近乎粗暴地把苏末从他膝盖上推开,尘封的回忆让他十分不舒服:“我不喜欢看!”
他们到底也没有在一起,而且尽管努力了,最终还是被生活这个渣滓虐到要疯了,路天泽几乎哽咽的想,而只有苏末还生活的好好的,成为别人眼中的人中龙凤。
生气的时候,路天泽力气是真不小,苏末措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他推倒了,头甚至撞到了茶几的角。
“你有病啊。”
苏末和路天泽都没来得及讲话,倒是有人冲了进来,将苏末扶了起来,然後怒骂出声:“欺负一个病人你要脸不要脸啊。”
刚才那个少年。
“你没关门?”苏末被扶起来,脸色却有些不好,冷冷地问路天泽。
“没关。”路天泽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又不做鸡鸣狗盗的事情,干什麽进出都要把门锁了。”
苏末气的要命,因为一瞬间他脸都快青了,要是不他腿打了石膏不能动,肯定就要上去揍路天泽了。
“今天吃什麽?”少年怯生生地问,拽了拽苏末的衣袖。
苏末沈默了好一会儿:“你回去吧。”
“那你晚饭怎麽办?”
“你做!”苏末恶狠狠地瞪了路天泽一眼,後者做了个投降姿势,”我错了,我不该来的,我这就走了。”
苏末警告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对着少年语气倒是温和多了:“你回去吧,替我谢谢你哥哥。”
少年不肯走:“我不要。”
“我不喜欢报警。”苏末说,居然有点无辜,“我也不想叫保安。”
少年呆呆地看了苏末几秒,又瞧了瞧路天泽,终於是愤怒地走了,并且把门摔得劈里啪啦,留下空间给这两人鸡鸣狗盗。
“真不懂怜香惜玉。”路天泽有些遗憾地评价。
“他麽?”苏末淡淡地应一声,“你想怎麽样呢?追上去再疼爱一下?”
“我什麽都没说。”路天泽举手道歉,他预感到了苏末的怒气,并且非常浓郁,现在苏末越平静,等会儿越倒霉。
“前天你不拉我,
我就当什麽都没发声了,怎麽,你今天还要动手吗?”苏末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让路天泽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
没去拉苏末……苏末其实已经感受到了吗?
顿了顿,他才接茬:“嗯?”
苏末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凉,带着彻骨的寒气:“从苏秦回来你就不正常,我就当体谅你了,不跟你计较,你现在居然还敢动手了吗?”
路天泽跟了苏末这麽多年,其实苏末说什麽都不会太刺激他了,但是就不能让苏末用苏秦来戳:“推你一下至於是吗?总说我娇弱,你简直是豌豆公主!”
“只是推一下吗?”苏末直视着路天泽眼睛,”你不想杀我吗?”
他露出一个冷淡的笑:“路天泽你爱喝酒,我可不爱喝酒,睡觉也没那麽死,我挺好奇,你挣扎了多久,才没有真正去杀了我啊。”
18.忍住不哭
苏末是个美人。
尽管路天泽很少正眼看苏末,或者说他对苏末毫无兴趣,也不得不承认苏末长的真的很好看。
这样一个美人深情凝望的时候,其实应该是激动、骄傲或者兴奋什麽,但是路天泽被苏末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时候,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里毛毛。
苏末其实说的没错,路天泽最恨他的时候,真的是想杀了他,那股浓郁的恨意与杀气苏末要是感觉不出来就奇怪了,不过令人诧异的是为什麽隔了这麽久苏末才来找茬。
苏末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嘶哑,在空旷的室内游走,倒有几分压迫感:“你不敢说?”
苏末他从苏秦回来开始不对头,路天泽想,他当然不会将苏末往吃醋路途上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苏末高傲的自尊心受挫了。
自己就好比苏末的玩具,苏秦回来苏末总是会担心这个玩具会自己跑了,虽然这玩具未必有多好,但是如果不是苏BOSS抛弃了那个玩具,而是玩具自己跑了,苏BOSS脸上就会相当不好看。
路天泽轻轻叹了一口气,最初苏末会把他弄上手,说的也不过是这种话:“你看,苏秦得不到你,我还是得到了。”
两兄弟相争的途中,苏秦从来都没赢过,一直都是苏末占了上风,甚至弄用自己去打压苏秦。
“你知道了还把我放在你身边?”路天泽笑的有点嘲讽,“这算什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露齿而笑,实在有些灿烂,眉眼风流,英俊倜傥:“我要是个美人,你这麽做也就罢了,可我偏偏是个糙爷们,你怎麽想的?爱上我了?”
苏末静静地看了路天泽一分锺,才柔声说:“知道为什麽苏秦一点都顶不住压力扔了你跑了吗?路天泽,骄傲是好,但是盲目自大是会毁了你的。看我弟弟多聪明,知道你靠不住就果断甩了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