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摇右摆 第二部 下——左摇右摆

——表格上‘工作经历’那栏清楚地填着‘FOX，3个月……’

看曾航又把抽出来的表格往回插，VICENT叹了口气，

“知道你会在意这个，但这行就这么一点点大，要不你就回去重头开始，要不就别想这些……”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曾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你让我再看看吧好吗。对了，跟你说这么长时间了，那边的场子都开始装修了，你还没跟我一个准话儿呢，到底去不去……去的话我带你去见见老板，装修你也可以提意见哈。”

“嗯……你让我再想想吧。”VICENT皱皱眉头点了支烟，

“说实话，你这性子在北京自己撑场子恐怕有点儿难。还不如跟我过去做主管。再怎么说积攒了经验再去重庆、长沙那边儿也算是个资历，能自己干。老板是我哥哥，人真的很好。我这儿……你也知道。你去那儿就是说话算数的。”

VICENT人好，手上活儿也不错，就是性格有点儿柔弱，曾航抓住他的弱点努力拉拢，

“说句不好听的，你也不年轻了。这正是自己挑摊的时候……难道你想回老家转行？”

“你什么时候走？”

“...夏天吧，我这儿还有点儿事儿。你要决定了可以先过去做做培训什么的。你想带谁过去都行，你自己拿主意。”

北京的天气开始慢慢热起来了，一个重要的节日也慢慢来到了——曾航半夜回去竟然在茶几上发现三张印得花里胡哨的演出票——中国木偶剧院酷宝宝剧团儿童节精彩演出！

曾航都傻了，拿起来看了又看，两只手指夹着那票进屋在TIGER眼前晃晃，

“怎么个意思这是？”

已经睡了一小觉这会儿起来半靠在床头看教材的TIGER抬头看了看，

“哦，一客户送的。说让我带孩子去看。”

“你有孩子？”

“你能生我不就有了……”

“滚。”

“呵呵，”TIGER伸胳膊把曾航拥过来闻闻，

“赶紧先洗去，一身烟味儿……”

“你自己还不是？亲嘴儿的时候老觉得嘬的是一炮筒子！”

曾航愤愤地挣扎出来，回嘴，

“那你以后光嘬下面儿不就完了？成了……”

TIGER的视线又转回书里，

“你哪天要是怀上了我就戒烟，好吧？！甭废话了，赶紧洗去……还有香水味呢。”

曾航瞪他一眼，去卫生间了。水声刚起来，又围了条浴巾跑出来，不确定的问，

“你不是和什么幼儿园阿姨相亲人家给的吧？”

TIGER眯起了眼睛，

“你是成心找事儿呢还是成心跑出来勾搭我呢……？”

“去！看你的吧。”

转身又跑回去了。

晚上，云散雨收，曾航靠在TIGER肩膀上看着床头柜上的票，

“哎，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TIGER闭上的眼睛又张开，探究的打量了曾航半晌，

“你没事儿吧？咱上哪儿借一孩子去啊？”

“那人干吗给你这票啊？”

“我哪儿知道啊。可能我显老人家以为我有孩子了吧。”

曾航的脸拉下来了，

“你怎么显老了？”

“嗯嗯，就是。我再怎么看也不像有你这么大儿子的是吧？得了，赶紧睡吧。你老琢磨这干吗啊……”

第二天TIGER睁眼准备下床，冷不防被曾航拽住，吓了一跳，

“你怎么醒了，再睡会儿吧啊。”

曾航眨巴眨巴明显还迷糊的眼睛，

“我想了半宿……咱还是去看看吧，我还没看过木偶剧呢。”

TIGER没好气，“那你还没看见过人在天安门广场裸奔呢……”

“废话，要有那场景我自己买票看去，最好是帅哥。”

说着坐起来了，

“好不好？咱去看吧，别浪费了……”

“你说俩大男人一块儿去看这个别扭不别扭啊 ？一看就有问题！”

“那……要不咱叫上严炎？他学车路考没过正郁闷呢。三男的一块儿去就不乍眼了吧。”

TIGER做晕厥状，“带他去？指不定出什么妖蛾子呢。他半截儿蹦上去自己演我都不吃惊……得了，我跟你去成了吧。”

曾航开心的笑了——就知道用这招儿TIGER一定就范。

同一时间，严炎在被窝里连打了几个喷嚏，惊醒了顾仲，

“啊……嚏……我好像感冒了。”揉揉鼻子，

“感冒了也得去驾校练车，你都学多长时间了！感冒了下午回来去我那儿练练发身汗就好了……没见过你这么懒的……”

第一百零九章

曾航没有去找那个男孩，但是既然注意到了，特别是知道这男孩儿也是从FOX过来的了，平时见面心里自然是留意几分的。

看了两天，觉得VICENT推荐的真没错。就像现在，课上练习用的杯子都是下课各洗各的，可洗完码在那儿一眼看过去就数他的洗得最干净，阳光下亮晃晃的，一丝手印儿都没有……

看着那些杯子，曾航陷入了恍惚——当初他刚开始跟着TONY学的时候，也总是在练习过后小心翼翼的把杯子擦的这么亮，那时他们还不熟，TONY没少为这个在别的学生面前夸他……直到在众人里把他挑出来带到FOX……

这个孩子……是不是也是跟TONY那儿练出来的呢……

“哎，都下课了，还在这儿想什么呢？”

冷不丁有人从后面拍他，回头一看，VINCENT。

“没什么，就是发会儿呆。”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哎这几个杯子是谁用的啊？擦得真干净——好久没看见这么认真的了。”

“你推荐的那个小国。”

“我就说他不错嘛，你还不信。”VINCENT乐滋滋的，“你跟他不是一个组，哪天你看看场子里的他，真是有天赋的。比当年的你不差……”

提起这个小国，VINCENT就合不上嘴。

“...还是算了……你也知道，一想起……”

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不过你也不能老想着这个。阿国这孩子真不错的……建议你再看看。”

“再说吧……对了，你说在场子里？你去FOX给他捧场？”

“他就一学徒我去哪儿给他捧场去？我是说他每周两天晚上跟我的班儿实习。”

“每周两天？那边儿他不上了？”

曾航了解这行的工作安排，像他这样的学徒每周能休息一天就不错了。

“是啊，光注意教他了……没问。不过不是说过在那边干的不开心吗……”

曾航翻个白眼，

“干的不开心也不能跷班吧？！再说…… ”声音稍低了些，

“TONY看人有多紧我又不是不知道……”

没过两天，曾航正在场子里，VINCENT突然跑过来找他，

“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到了后巷，VINCENT先点支烟，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曾航，

“干吗啊，还特意跑过来？”

“...确切消息，TONY要走了……我觉得还是第一时间当面告诉你的好。”

“走？上哪儿？”曾航的心剧烈的跳动，

“成都。FOX的老板在那儿又开了一家店，让……那谁去那边开店。”

曾航‘呼’的松了口气，“成都也是好地方。”

“是啊，是好地方。还有就是……他这次只带亲信的人过去，所以小国是自由的……他也不想在那儿干了。”

“噢。那他……”

“我问你啊，要是我决定跟你过去了……带着小国，你同意吗？”

曾航没说话，沉默了半晌，

“VINCENT，我说过，只要你决定了，带谁过去都成。”

VINCENT笑了。

曾航回去想了想，向带班的主管请了个假，看着VINCENT瞠目结舌的表情，

“我请了假了，要提前走……”

“早听说你每天都是上到12点就走，大家都说你家里有人……别刺激咱这单身的啊！”

曾航笑了，“是，我想去见他。”

给TIGER打了电话，他在离他不太远的地方，

“好，我四十五分钟过去找你能完了吧？！”

“啊？差不多。怎么了？你今儿下班这么早？”

“没事儿……就是想见你了……等我过去。”

看见一身问号的TIGER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曾航在路边等的无怨无悔，

“干吗啊，跑这儿来？”

TIGER不解的样子。

曾航上去就是一个拥抱——不理会周围人的那种，

“没有，就是特别想看见你。”

“你们今儿提前下班？”

“我请假了。”

回到家，曾航开了瓶红酒，自己自斟自饮了半晌，才在TIGER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说出来，

“TONY走了。”

TIGER的眼睛眯了起来，

“就是之前你干的那个地方的那人？”

曾航笑了，凄凉又幸福，

“对，就是。”再斟口酒，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他准备走了……就是要走了，离开这里，心里又不知道在想什么……毕竟是他带我走上这行……是他说我有天份……”

TIGER静静的看着在自己怀里靠着那喃喃自语的人，

“你真的不知道……那时我有多高兴——直接去场子里做啊。然后才明白他除了这个还想别的……好傻……！”

TIGER紧了紧自己的胳膊，继续默默地听，

“今天……刚才听说他要走了。那种心情……才知道……可能我真的……真的放不开。你知道吗？呵呵……”

曾航的笑容中带上了泪花，

“丫……毕竟是我第一个男人。可是我现在……巴不得他离我越远越好……”

TIGER无声的抱抱他，

“你希望他走吗？”

“当然，我希望……，我希望！他没走的时候，我真的在躲……我好容易才躲开了以前议论我的那些人……以为到了这儿就没事儿了，没想到……你知道吗，从那事儿出了……走哪儿我都希望避开他……怕遇见他，怕遇见他身边儿的人……可这回他真的走了要……”

“又想什么？”TIGER心里满满的疼惜，慢慢的问，

“又觉得……我以前想的那些都是……屁。之前想的他好像是很多……现在想起来……好像都没什么……现在，觉得有你就行了……呵呵……”

“你恨他吗？”TIGER沉默半晌，“现在？”

“我也不知道。”曾航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现在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是有他……我喘不过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恨他……”

曾航咬了咬牙，

“我就是每当想起来之前那些人看我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不单躲他，连他身边儿的人都要躲……干吗啊……你知道吗？我连我们学校的他们那儿的学徒工都躲……我实在受不了……”

“好了……”

拍拍曾航，

“挺晚的了，睡吧。”

沉吟了一下，

“我请了6月2号的半天假，咱们好好去看演出好吗。”

沉浸在TIGER的拥抱中，曾航含笑沉迷的睡了……

只留下TIGER，静静地抱着他想了好久……

‘如果他不在……你会不会好一点……’

第一百十章

曾航在尝试着心里想什么都说，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的事情都抛出去似的——不管怎么说，说出来心里舒坦很多。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一股脑儿的甩给 TIGER有些不妥，以他过去的性子也绝对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看着一直不置可否的TIGER，曾航决定人性一把——反正都这样儿了，开心一点儿是一点儿吧——他也真的不想再装什么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那个著名的国际节日，TIGER特意早点回家去接请了假的曾航。

“请假没事儿吧？你们那儿今儿大过节的不搞什么活动啊？”TIGER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瞄着曾航说。

曾航今天好好儿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倒不是说他平时邋遢，只是今天……看起来特别的精神。TIGER刚见着的时候愣了一下。而曾航，看到TIGER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欣赏自然更加高兴——本来这就是俩人把话摊开之后第一次结伴出去。

“去你的。儿童节搞什么活动啊？”曾航翻了个白眼，脸上还是喜滋滋的。

“不会吧，我上次去你们那儿看着不少小箩利跟那儿晃……”

“你又不喜欢女人，看人箩利干吗？！”

“不是还有好多小男孩儿呢吗……毛儿都没长齐呢也跟那儿叫酒……”

“你怎么知道人家毛儿没长齐啊？”知道TIGER是故意的，曾航也乐得陪他装，

“你上厕所偷看人家……？”

“操，咱至于的吗，嘿嘿。咱不是阅男无数吗，瞄一眼穿着衣服的就知道丫脱了什么样儿……”

“真哒？！我好崇拜你噢。求求你教教我吧，师傅！”

曾航那嘴都快裂到耳根了，

“悟能……不是为师偏心……实在是你天资有限……”

“滚！呵呵，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曾航笑得脸都红了，想想，

“哎，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