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引之游园惊梦 下+相性100问——徐笙

作者:徐笙  录入:02-09

老宅尚在修葺,只得回到笙园,除了道上的花儿换了品种,其他一切照旧。

徐笙竟没想到陈妈还活在世上,只当她当年被仇家杀害。陈妈一见徐笙如斯情状,登时流下两行热泪,又感苍天有眼,

连呼了好几声“阿弥陀佛”,将徐笙紧紧搂在怀中。

陈妈也知二人心事,心里虽知一二缘由,又想傅易辰的苦心和徐笙的顽疾,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却断断不敢告知徐笙

真相,只道是后来救活了,被大少爷接到他处休养。徐笙哪里不知道这话的疏漏所在,竟也不戳穿,“唉唉”地应了,

只一心顾着主仆二人高兴,也不再计较前因了。

下午医护前来张罗,有陈妈在场,徐笙得了个空儿由刘子嘉陪着,在园子里走走停停。

刘子嘉说个没完,统统是说那傅易辰的好,虽也句句在理,只因徐笙心有芥蒂,已恨那傅易辰告知他人,又觉再无机会

见那园中好景,竟有些不耐烦。

刘子嘉也觉察到了,怕那徐笙悻悻而去,再不多话。刚好福嫂送了甜品来,便伺候徐笙吃些往日喜爱的点心,也随意拣

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题聊了聊。

说了好一会儿,徐笙脸上显出几分喜色来,因问那菊花如何,垂柳如何,松针土可有每年运来,又问那残荷怎样,池塘

可有请人护理,厅堂可有修缮。子嘉一一妥帖地答了,又命人将阶下的一盆开得最盛的银鹤翎搬至徐笙面前。徐笙怕摸

坏了,只倾身细嗅,但觉满脾深香。又听刘子嘉言之娓娓,渐渐也知傅易辰的心意,虽只能听不能看,到底也是有几分

欢喜的。

刘子嘉一见徐笙霁颜,心里也舒畅不少,也觉自己一味偏帮着老爸,也颇不是说服人的办法,便道:“爸爸有时自己也

写点东西,你是懂的,不如我去拿来念给你听。”

徐笙知道这刘子嘉一心撮合,纵使这次回绝了,定有下次,便也就答应了。

哪里知道刘子嘉来了一剂猛药,竟是那篇纪念徐笙的悼文。

“……珠销玉毁,殒然如醉。愀然独逝,舍我何存?天长地久,欢合悲分。浮世终老,哪堪独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今也如何,不终往告?……绿萼初破,白莲绽朵。鸾鸟顾影,西风惊错。孤阙挽翠,寡殿流红。轻烟玉笼,雪肤花容

。思栖情驰,天涯地角。靡日穷欢,心肝徒劳。掩泪望绝,何有秋眸?烟眉弗在,何乐趋从?试瞻天地,何探尔踪?

……

呜呼哀哉!风露清愁,绝姿世希。绝艳易凋,倾城易祸。呜呼哀哉!沉乌眠兔,万物皆漠。雨潇云暮,非见如昨。呜呼

哀哉!遗情眷眷,涕泗涟涟。暮树苍荒,哀摧长歌。”

听罢,徐笙自知他用了不少故典,也深感其情,哪里还止得住眼泪,登时泫然泣下。

刘子嘉见徐笙眼角晕红,涕下沾襟,一派赤子之心,不禁又是内疚又是担心,若是傅老爸一醒,见徐笙病倒了,她可不

就惨了,便好言好语地宽慰着。末了又觉自己十分奇怪,平日里见那男子病如弱柳,哀哀怨怨,立生满腔怒火,可是唯

独见了徐笙竟是恨不得替傅老爸守着他。此时,又离徐笙极近,反正徐笙见不着她,便趁机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一打量

,刘子嘉不禁痴了,更是自惭形秽,心想怪不得傅老爸不肯再娶。

……

“我说过,我这命全在你手上,你若是走了也需带走我的,如此岂非害了我,快些醒来罢。”徐笙自梦里哭叫着醒来,

,又觉手上空无一物,哪里是梦里光景,便知是梦,只恍恍惚惚地坐在床头。

听见身边有人气儿,便悄悄去摸身边的人,摸到一缕长发,知道是刘子嘉。再细心听那气息粗重浑浊,便知刘子嘉睡得

很沉,心中也不禁心疼。

忙了好几日都没停歇,也该休息一阵。徐笙忖道,又复摸摸子嘉的头,带着感激似的淡淡地笑了。

这几日也哭了不少,想必那一双眼一定红肿如核桃大小。徐笙也觉可怜,轻抚子嘉的额头,又摸索着拿了自己的毯子给

她盖上,自己则缩作一团,坐着发呆。

如今,傅氏已经身家清白,势力如日中天,傅易辰急流勇退,致力于慈善事业。

此情,此痛,绵延刻骨,刻骨锥心,却已不可斩去。

……

傅易辰一直在做梦,一个似乎无穷无尽的梦,一条无始无终的路途。

日渐光明,依稀是园中光景。傅易辰朝那花影扶疏之处慢慢靠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惊碎了这一场

可望而不可即的花间幻梦。见梦中人还未消失,傅易辰露出了一丝感激而愧疚的笑意,几欲热泪盈眶。他止住了步子,

就站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近乎贪婪地看着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像多年前的某一日,就在这八角凉亭之下,

轻纱曼舞之间,凝视着午睡的他,那面颊匀着淡红,宛若桃瓣。他记得替他拈掉那一片粉白花瓣时的温柔。

就是此人,他此生唯一所爱之人。

傅易辰怔怔地凝望着亭子里的那个人,哪怕只是一个梦,他也要在多看他一眼。那人并无受惊之态,悠悠地注视着梁上

的《游园》,把玩着手中的物事。只是忽地重重咳嗽起来,背影耸动,甚是凄厉。

傅易辰顿觉胸口一阵掣痛,仿佛心上被刺了个口子似的,满腹情涌,柔肠百转,无奈双腿滞涩,生怕惊梦,只得远远化

了一声轻柔地低唤:“笙笙!”

语罢,只见那人却垂首理了理袖子,优雅地回转过来,唇上依旧勾着一丝浅笑。

春风暗度,桃花飞雨,心摇影动,魂荡神驰。

口唇未启,却已心知。

“傅易辰,你欠我良多,速速还来!”

“好好好,笙笙。”

“傅易辰,你这榆木脑袋,不许胡乱写文!”

“好好好,笙笙。”

“傅易辰,我是残废之身,日后家务事统统由你包揽!”

“好好好,笙笙。”

……

“傅易辰,此因此果,你真愿与我同尝?”

“好好好,笙笙。”

傅易辰怔忡了,惶惶落泪。

什么叫恍如隔世?莫此为甚。

亭中人,眉目依旧;白衫,檀扇,蝴蝶扣。

尾声

听到今日医生诊断,傅易辰对痛刺激的反应完全消失,现在除生命体征尚存,其他均消失,进入深度昏迷,苏醒几率渺

茫,望家属做好后事准备。

送走医生,刘子嘉独自隐忍,不忍相告,只呆呆坐在房外。

徐笙轻轻背诵着《牡丹亭》里的句子,一脸温存笑意,执着傅易辰干枯的手。

刘子嘉伤心欲绝,泪如泉涌,再不忍卒睹,慌忙背过身去,却冷不防听那房里徐笙大声喜道:“子嘉!他有反应了!”

登时心中一片亮堂,刘子嘉颤声一应,立即拔腿就跑。

拨了电话,医生连叹奇迹,正在赶来。

回到走廊上,竟听到徐、傅二人在房里有了动静。步至门口,只见二人脸上满是热泪,十指纠缠,胡乱搂作一团,混着

哭腔细细地说着什么。心知已是久别复逢,破镜重圆了。刘子嘉脚步一停不再上前去,反而轻轻将门带上。

日后故事之发展,便不是刘子嘉可以左右的了,需他们自行解决。

靠在一边墙上,刘子嘉眼眶一热,也不禁喜极而泣。一时云开见月明,心思便飞到老远,从怎样替傅易辰庆祝、讨要什

么奖赏,已经想到要如何拜谢那位测字的老先生,只是不知他可还在那雨棚下守着。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然梦中之情,何必非真。

长情长爱长厮守,难得糊涂罢了。

下卷·惊梦·完

推书 20234-02-10 :如果时光不记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