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娶亲(出书版)BY VAINY

作者:  录入:05-04

「这般没脸没皮?」钱荣挑眉。

庄九也轻轻笑笑:「当今那位是我的大哥,曾经的太子。他比我大了十几岁,在我还是小童时,他就娶了好几个妃子。其中有一个,来自四川的,性格不若其他女子那般或温吞或矫揉造作,非常直爽和洒脱,尤其好打抱不平。」

钱荣静静听他说,看着他脸上回忆往事时带着的淡淡笑意。

「我因受先皇的刻意冷落,而难免遭到其他兄弟姐妹的排挤和欺负。然后某一天,突然跳出来一个面若桃花却横眉竖目的女子,护住了我。从此,我便被她照顾着,直到她怀了孕,生了皇子,身体变得虚弱,最终在一个桃花烂漫的时节与世长辞。」

钱荣听他淡淡述说着前尘往事,心里紧得有些疼,另一只手也覆上两人交握的手,没有动作,只是握着,半晌,才淡淡地开口:「是十三殿下的娘?」

庄九点头:「十三天资聪颖,但一开始不懂得藏拙,吃了一些苦头,虽然后来也有所收敛,但是毕竟锋芒毕露过,所以被很多人防着。偏他父亲跟我父亲不一样,失去所爱之人的原因相近,我父亲怪罪于我,他父亲却移爱于他,结果致使多人妒恨,几欲铲除。」

「十三殿下又是怎样想的,对于那个位子。」钱荣轻轻道。

「不清楚,那小子心思也重。」庄九道,「随他想怎样都好,只要他有那个能耐。我现在是保他,但不可能保一辈子。」

「嗯,反正,别把你儿子带坏就成。」钱荣嘴角噙着浅浅笑意。

「是我们的儿子。」庄九不满地撇嘴。

钱荣翻个白眼。

「说说你吧。」庄九兴致勃勃地提议,一扫先前的淡淡忧伤。

「你以为如果你说你没有把我完完全全地调查过,我会信吗?」钱荣又白他一眼。

庄九讪讪一笑:「也是……那个,对不起……」

「……我是个孤儿,被老银松堡主收留,老堡主看我能文能武,便着手培养成当家堡主的副手。」钱荣终究还是说了,虽然是几句话带过。

「听你亲口说出来的感觉果然不一样。」庄九笑道,「当初我是听说苍堡主身边有几个能人,想着会是哪个出来与我交手呢……」

钱荣挑眉看他。

庄九继续眉飞色舞地说:「会是能言善辩心思缜密的公孙济呢,还是稳重大气潇洒不拘的木修呢?结果却是心狠手快又一丝不苟的那个……」

钱荣倏地抽回手,对得起那句「心狠手快」。

庄九看着突然空了的手,无辜地嘟了嘴:「……是人家最欣赏最想要见面的那个嘛……」

好在是月光下,钱荣的脸红了红也没让庄九看到,然后利索地翻身躺下,扔下俩字:「睡觉。」

「诶……」庄九抓抓头发,无奈也跟着躺下,觉得手放哪里都不合适,最后搭在了钱荣的腰上。

「拿下去,不然剁了它。」钱荣只淡淡说了一句。

庄九立刻拿下手,对着钱荣的背,苦着脸。

「小钱,」庄九试探地唤道,「连黄大夫都说你虚火旺盛需要泄……」

「原来你还是更喜欢睡贵妃椅吗?」钱荣咬着牙问。

庄九满心不甘却只能乖乖闭嘴。

钱荣也撇了撇嘴,他其实也不想这么地,额,扭捏作态。只是……

夏天的天亮得早,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钱荣便醒了过来。把腰上的爪子拿开,钱荣坐起来。身旁的男人也醒了,揉揉眼睛,很是放松的神情。

「让我下去。」钱荣说,嗓子带着清晨独有的低哑,「我要去晨练。」

「哦。」庄九也坐了起来,翻身下床,「一起吧。」

清晨的风带着一丝惬意,很快便吹散了最后一丝困顿。两人去了后院的那片竹林,在地上随便捡了竹枝便比划起来。对于切磋一事,两人都很是专注和认真,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嬉笑怒骂。钱荣主攻,庄九主守,旨在提升庄九对敌的自保能力。

劲风带着竹叶飘落,衣袂纷飞,是别有意趣的另一种美景。

两人直练到太阳初生,才稍稍停歇了下来。

钱荣擦擦汗:「你方才为何有些迟缓,不若平时那般敏捷?」

「那么你又为何急躁?」庄九反问,手上的竹枝一时没丢,便对着空气挥了几下。

钱荣一时无语,哼了一声。

竹林深处有一处空地,空地上有个石桌石凳,两人边往那方向去,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你为什么躲着我?」思索了片刻,庄九索性开门见山。

「躲你什么了?」钱荣不解。

庄九扯扯嘴角:「装,接着装。」

「……」

庄九便又嘴角一弯,靠近他耳朵边:「为什么不让我碰你……」

钱荣一个激灵,闪开半步,瞪着他。

「总要给我个原因啊,」庄九非常不满,「看的着吃不着有多痛苦你不知道吗?」

「……」钱荣撇撇嘴,「反正,我才不要像主子那样,常常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的……」

庄九顿住,嘴角微微抽搐:「……」

钱荣也觉得有些别扭,便继续往前走。两人没有走已经有的路,而是一直在竹林里穿梭,拨开前面的枝叶,便是那林中空地了。

然而——

钱荣的身影堪堪顿住。

庄九差点撞上他的背,正要疑惑,却从枝叶间隙看过去——那石桌边已经被人占了,白衣黑发,身形柔弱……

「方才,方才……」钱荣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带着一些颤抖,「我们说话的声音大不大?」

「……大。」庄九老实说。

尤其是在清晨的竹林,只差没有余音缭绕了。

钱荣掩面,嗷……

两人自然是直接原路返回了。

一路上无语,钱荣面上凝重甚至带着些凄然。庄九倒无所谓,反正,某些话,又不是他说的……

直到早饭时候,才又见了苍墨,和苏思宁。

苏思宁面上仍旧一贯的淡淡神色,看不出所以来,钱荣心中愈加忐忑,他到底是听到还是没听到?他到底是介意还是不介意?想要那少年主子给他个痛快,但又不敢直接问出口。

好在吃完早饭两家人马便又各自散开各自行事了,钱荣的心才稍安。

庄九有些不解:「至于这样担心吗?」

钱荣白他一眼:「你知不知道……算了,你不知道。」

庄九扯扯嘴角。

下午,庄九提议去游湖,钱荣想着正事也办得差不多,便点头答应。庄怡和庄恐也一起跟着,很是开心。

湖光山色美不胜收,俩小儿在船尾看鱼。俩家长在船舱里喝茶聊天,无非是些琐事。

钱荣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庄九纵然有些不满,也拿他莫法。

船到了湖心时分,钱荣从船舱望出去,突地看见另一艘船上,站着银松堡的人。

「原来堡主他们也在这里啊。」钱荣说道。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庄九问。

「呃……」钱荣有些纠结。

「你不是担心你那主子?」庄九说,「过去再探看一下他的面色如何?」

钱荣思索片刻,点头:「嗯,你也别想脱干系。」

庄九耸肩。

两人便起身,目测了下两船距离,轻功足以过去。便携手,飞身直接到了那船上。船上侍卫看见来人,来不及行礼来不及抬手示意,那两人边撩开了垂着的厚重帷幔。

……嗷!

两人立刻放下帷幔。但却撤回不了刚才那个举动,也不能当做没有看见苏思宁跨坐在苍墨身上,虽然衣服尚在,但光洁的两只腿露在外面,并且面色绯红,吐气如兰……而苍墨,绝绝对对是看见了他们,还奉送了一记凌厉的眼刀……

钱荣一边想着那想忘都不能忘的一幕面红耳赤,一边担心不知堡主会怎样处置他纠结烦恼,内心甚是纷扰。庄九却是异常地羡慕……有肉吃,真好……

船上的银松堡的侍卫训练有素,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任由庄九钱荣风一样来,又风一样去……

晚上,钱荣硬着头皮回了银松堡别院,不过苍墨他们早已径自回了房,于是也松了口气。可是,到底是要怎样啊……给他一个痛快吧!

然而,接下来几日,两方人马相安无事,又约着出游了几次,在钱荣心情愈来愈沉重的时候,苍墨和苏思宁竟然笑着跟他们道了别,便出发去了四川游玩。

挥着手送别了他家堡主和主子,钱荣仍旧愣愣没有回过神,身边的庄九揽着他的肩膀说:「看吧,我说没事的,苍堡主如此大人大量,苏公子也是大度之人……」

是吗……钱荣愣愣地想,难道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他以小人之心度了那两位主子君子之腹?

苍墨辞行后,庄九和钱荣也商议着该是回皇城的时候了。布青竹是个爽快之人,既然是互助互利的事情,两方便很顺利地拟定了合约。另一方面庄九也时刻关注着皇城的消息,三王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倒是一向健康的十九皇子突然患了病,一直不见好转。

「此事恐有端倪。」钱荣撇撇嘴。

「无妨,」庄九揽着他肩膀,笑说,「等我们回去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夫妻联手天下无敌……嗷!」

钱荣收回给他一拐子的手臂:「最后一句你可以不用说也没关系。」

「……」

江南的夏天,总是多雨的,或是连绵不绝,或是滂沱倾盆。

钱荣眯着眼,端着茶静坐在屋檐下,听着雨,好生惬意。恍恍然感叹自己要是就这么老去,也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一辈子,多么,虚无而飘渺的一个概念。和谁?在哪里?一辈子?

……脑海中还真地浮现出某个人的脸来,先是肃穆威严,慢慢演变到嬉皮笑脸。钱荣眼皮跳了一下,将那张脸抹去。

还有几日便要回皇城,庄九在书房写着书信,他嫌里面闷热,索性搬了太师椅出来,吹着凉风,闻着水气,偶尔一两丝雨飘到手上。

回去之后,怕是就不能如此的悠然自得了。得跟着那个人一起,再次面对帝王之家里的狂风骤雨。

思绪飞扬,不知飘到了哪里去,连庄九出现在身边也没有察觉。

庄九看着眯着眼假寐的钱荣,嘴角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手不自觉地,便要抚上那人脸颊。这次那人竟没有躲开没有挥手一巴掌过来,庄九有些惊喜,得寸进尺的,手往他领口滑下去。

「咳咳。」钱荣一声警告的轻咳。

庄九悻悻然收手,回头自己搬了个椅子来排排坐。

一时都未语。

良久,庄九才轻轻开口:「回去之后,又要辛苦你了。」

「分内。」钱荣淡淡答道

「……」庄九悠悠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不回去也挺好的。」

钱荣转头看他,没有回答,眼神却波光流转,庄九都看得有些痴了。

「无论在何处,都是生活。」钱荣说,「人生,就是要这么过下去的。」

「可是,你还是想要快意江湖,无拘无束的吧?」庄九追问,「不是想跟我一起深陷皇城背负重担的吧?」

听出那人语气里的些许失落,钱荣想了想:「那你呢?」

「我?」庄九摇头,自嘲笑道,「我是身不由己。」

「等十三殿下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你不曾想过退出朝野,云游四方?」钱荣问。

庄九不语。

钱荣笑笑:「你心思这么活络,不可能没有想过,是吧?」

庄九转头,看向雨中朦胧。

「你又在担心什么呢?」钱荣察觉自己难得的,呃,这么柔和恬淡,或许是天气的关系?

「那个时候,你还会在我身边吗?」庄九没有回头看钱荣,却这么问。

「……」钱荣讶然。

「会吗?」庄九问。

「……我不知道。」钱荣缓缓道,「有太多不可预测性,比如说,或许还可能,我活不到那个时候。」

「如果我说,」庄九终于转头,直直盯进他的眼睛,「我要一辈子都抓着你不放呢?」

钱荣心中颤了一下,又一下子仿佛被庄九眼底的深黑缠住,久久不得脱身。

庄九勾起笑容,身未动,天生的王者气魄散发出来,连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的钱荣都觉得一阵战栗。不,或许不是因为受到胁迫的感觉,而只是,这个男人,现在,眼底只印着他一人。

「钱荣,既然你是身着喜服由我抱着进了九王府,我就要你一生,」庄九低沉着声音,虽是淡淡笑着,但透着一股严肃和认真,「都陪伴在我的身边。」

钱荣心中突然就这么乱了,只是表面依旧镇静的,起身:「茶水凉了,我去换一壶。」

庄九未加阻挠,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传到眼里,都说了要抓着一辈子不放了,还能让你逃掉?

傍晚,雨势未停,还有加大趋势。庄九和钱荣面色有些凝重,庄怡和庄恐上午便出去,说是要去大戏台子看戏,但是都快到吃晚饭时候,却还没有见回来。

钱荣皱着眉头说:「现在是要怎么办?」

庄九也有些担心:「庄怡鬼灵精怪,庄恐吉人天相……这俩混小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钱荣拍拍他的肩膀:「再等等看,不行的话我们出去找找。」

庄九点头。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天都快全黑了,还不见两个小子的身影,这确实很少见,庄九也确实担心。和钱荣商量后,两人决定出去寻找。

雨又大了起来,出了别院以后,外面黑蒙蒙一片的,路上行人很是稀少。却半点不见那俩小子的身影。

大戏台子在城的南边,他们在东边,沿着大路走过去之后,却发现大戏台空空如也,连个耗子影儿都没有。去旁边看门大爷的住处问了,有没有看见两个半大小儿,将穿着打扮和面相都细细说了,老大爷眯着眼回想了半天,一拍大腿:「是不是皇城口音的?」

「对对对。」庄九忙说。

「看完戏就往南门外面去了,说是要去附近农家买青梅子吃。」老大爷说,「走前还到我这里问了路。就出了南门约莫走一刻钟,朝右拐,过条河,继续走段时间,就可以看得见了。」

两人忍着额冒青筋,向大爷道了谢,便往南门走去。

两人各自撑着伞,也挡不住雨水打湿了大半衣裳,天已经全黑了,庄九念叨着回去一定不能轻饶庄怡,肯定是那小子拐了庄恐去……钱荣翻个白眼,想着现在早已经过了关城门的时间,两人要怎么出去。

也不可能为这么一个事亮身份,最后决定最古老的,翻墙。

两人的轻功其实都不赖,但是城墙也不是普通的高。最终互相提携着勉强翻了过去,也是一身狼狈。两人黑着脸看着彼此,突地又好笑起来,真是……

顺着老大爷指的的方向,很快就到了那个河边,平时清澈的河流,因为连日下雨,水势涨了很多,水流也很急。河面很宽,轻功怕是难以过去,唯有一座小木桥,水都已经漫了过去。

庄九牵起钱荣的手:「走吧。」

走到桥中央的时候,突然一股大水流打过来,庄九急急将钱荣护在怀中,一下子过后,伞也掉了,人也湿了个透。

「快走!」钱荣说,担心桥要断。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快要走到岸上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年老失修的木桥被大水冲得拦腰断成两截,钱荣往庄九肩上推了一掌,总算是把他送上岸,自己却一个趔趄,瞬间半边身子就已经掉进河里,幸得伸手抓住了残余的桥面。庄九看得心焦,于是飞身一跃,脚尖点到断桥上的时候弯身拉起钱荣,在桥要完全坍塌的时候又借力点了一下,才终于安全到了岸上。

「……」坐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钱荣努力平复,最终狠狠地说,「看我不扒了那两小子的皮!」

推书 20234-05-05 :不正常关系——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