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彩把这剑给他后,他一直别再腰间,从来没有用过,因为他不喜欢血,那种腥甜,那种温热,他不喜欢,但是今天,这个人,这个海阁的人,他想杀他,杀他。
四周的树木已经完全变成了残枝,地上被强大的内力轰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深坑,黑衣人捂着肩膀半跪在地上,鲜血像水一般滴在地上,片刻已经是一小滩,本是红润的脸此时已经是苍白一片,潋滟的双瞳内映着犹如修罗降世的墨筝炀,眼底都是掩不住的惊恐。
“你……还……是……去……死……吧!”墨筝炀双眼锐利似剑,一字一顿说着残忍的话,剑尖狠狠的直刺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想要躲开那犀利的剑锋,奈何身体像是被法术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死亡的阴影已经逼近,黑衣人无力的闭上那双潋滟的双瞳。
墨筝炀看着闭上眼睛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剑微抬,狠狠的刺向了他的咽喉。
这一系列的动作说的慢,事实上却也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
变故突生,漫天烟雾,一柄薄薄的剑在电光火石之间架住了墨筝炀的剑,人影一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墨筝炀看着空无人影的地面,恼怒的一挥剑,地上瞬间离开了一个一尺多长的口子。
该死的,居然叫他给跑了,下次绝对不会叫他们有这种好运气。
只不过,墨筝炀皱了皱眉,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那个救走黑衣人的背影为什么那么熟悉呢,晃了晃脑袋,墨筝炀苦笑一声,也许最近太过思念,出现幻觉了吧,怎么可能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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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的密处,黑衣人一把甩开救他之人的手,嘴角都是讽刺的笑意,潋滟的双瞳内都是恨意“我不需要你救”
救黑衣人的人脸上也遮着一块银质面具,从他们的装扮上不难看出,他们都是海阁的人。
来人看到黑衣人眼底的恨意,玉石般璀璨的眼里都是无奈“别再闹了”
“闹”黑衣人不可置信的尖声的低吼,“我闹,你说我闹”
“大祭司不让我们动墨筝炀,你此次擅自行动,也不知道阁主会怎么惩罚你”来人故意忽视黑衣人眼底的黯然,别开头,似公式化道。
黑衣人秀眉一皱,咬了咬红润的唇瓣,眼底火光四现,恼怒的大吼一声“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说完,脚尖一点,跃上树枝,几个跳跃不见了踪影。
来人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疼痛的额角,要是他知道了阁主的计划,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墨筝炀,墨筝炀,咀嚼着这个名字,来人的眼底闪过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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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南宫哲的动作越来越明显,而墨怀殇居然不管不问,每天上朝,群臣不停的为这样那样的小事争吵,墨筝炀冷眼看着不停争吵的大臣,墨怀殇到底和南宫哲达成了什么协议,居然叫墨怀殇这个老狐狸答应不动手,要知道,要是楚家完了,下一个轮到的就一定是墨家。
或者,海阁也在里面插了一脚,想到那天晚上的刺杀,墨筝炀的眼底暗了暗。
墨筝炀敛下眼底的暗涌,聪明的站在南宫盛泽的身边,只要是对南宫盛泽有力的事情他一律支持,这一系列的行为,叫墨怀殇侧目了多看了他几眼。
墨筝炀不以为意,要知道他等的那个时机应该就快到了。
南宫哲他到要看看,谁才是那个猎人?
夜越发的暗了,本应该是明月高挂的时间,却在这一天莫名的阴了下去。
墨筝炀坐在凉亭里,端着酒杯,纤长的手指夹着酒杯慢慢的转动,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炫彩的流光。
墨筝炀坐了很久,久到似乎要等到天荒地老一般。
终于一个小太监来到了墨筝炀的眼前,躬了躬身子“大人,皇上叫您去宫里一趟”
听着小太监的话,墨筝炀突然笑了,放下酒杯,拍了拍身上因为坐的时间太久出现的褶皱,“小喜子做的不错!”
小太监也就是小喜子一听,满脸的媚笑“还要多谢大人的提携,奴才才有今天”
墨筝炀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好做,自然不会亏待你”
不管楚家有多么小心翼翼,还不是叫他得到了证据,呵!这么多年,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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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府门前,墨筝炀手里握着圣旨,冷冷一笑,一摆手,大队的御林军就冲进了进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师楚胤,勾结外贼,欺君罔上,陷天祁于不义,更贻后害。身其事者。罪不容诛。念起年岁以高,加恩赐令自尽。其余直系打入天牢择日问斩,其余奴才奴婢全部拖去街市口贱卖。
楚胤想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都是直直的看着墨筝炀那张绝美的脸,这张绝美的脸在他的眼里那一刻狰狞的似鬼魅。
一直以来,他都小看了他,不是因为墨筝炀的能力,只是因为他所在的位置,墨怀殇那老狐狸不可能看不出他这个儿子的野心,南宫哲也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目的,只是楚胤还是低估了南宫哲的决心,为了给他的儿子铺路,居然与虎谋皮。这些证据,他敢保证,有一半是这个小子拿到的,不过他聪明的先叫南宫哲的人找到了吧!所有一切在这一刻清晰无比,楚胤苍凉的大笑,他斗了一辈子,却没有想到栽在了这个小子的手里,不甘心啊!
哈哈!不过他等着,等着南宫哲后悔的那一天。
第五十四章
楚家被斩的那一天,艳阳高照,菜市场的口,人山人海,叫骂声不绝于耳。
丰源楼二楼的雅间内,一个一身锦装蒙面的女子,坐在窗口,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些被缚住的楚家人。
直到楚家的人都被斩首,那个女子仍是直直盯着那边,朦胧水色的杏眼内,满是看不懂的神色。
身边一个小丫鬟看了一眼那满是血色的地面,恭敬道“娘娘,我们该回宫了”
蒙面女子眨了眨潋滟的双瞳,嘴角泻出一抹优雅的笑意,“是呀!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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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哲处决了楚胤一家子,只是唯独没有处决他的贵妃楚珍儿,不是他忘了,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对于楚珍儿他是愧疚的,爱恨他早已经分不清楚了,最是无情帝王家,一步一步的爬到帝位,他的爱恨也早就磨的没有了。
珍熙殿,珍惜的谐音,整个宫殿是按照楚珍儿的爱好设计的,满宫殿的荷花,粉嫩的花伴着翠绿色的叶子,就像她的主人一般,耀眼的可以,不是最美的却叫人移不开目光。
这是南宫哲在处决了楚胤后第一次来到这个他宠了半生的女人的宫殿,仍是他最喜欢的颜色,楚贵妃依然雍容华贵,看到南宫哲的到来,带着宫女恭敬的行礼,满脸温柔的笑意,并没有因为楚家的获罪灭门而有任何的不满。
那一刻南宫哲真的是内疚的,这个女子为了他其实失去的太多了,曾经他是真的爱这个女子的,只不过后宫这个大染缸最终还是毁了她的纯真,他们也再也回不去了。
楚珍儿似没有看到南宫哲的失神,温柔的拉过南宫哲的手引着他来到里殿。
一桌子的丰盛晚餐。
那是楚珍儿亲手所作,南宫哲知道,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吃过。
“珍儿”南宫哲叫了一声,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能说什么呢!他杀了她所有的家人啊!
楚珍儿摇了摇头,温柔的笑了笑止住南宫哲的话道“皇上,陪我吃最后一顿饭吧!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南宫哲知道,即使他想留下楚珍儿,可是那些人呢,楚珍儿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子。
那一刻南宫哲是怀念的,曾经他们也是这样把酒言欢的,只是奈何啊……
楚珍儿一杯接着一杯酒的喝,淡淡的笑意一直挂在嘴角,看着南宫哲的眼神一直是温柔的,像是看着她最珍贵的东西。
南宫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拦住楚珍儿的手,痛苦道“珍儿,不要在喝了”
楚珍儿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并没有回答,拉开南宫哲的手,再次灌了一杯酒到嘴里。
楚珍儿闭上眼睛,一行清泪缓缓的流出,红唇轻轻的勾起“皇上,臣妾是真的爱你的,只是我们从一开始也许就错了,我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了,最终叫我们的感情也不在干净了”
“呵呵”楚珍儿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异常,再次看向南宫哲的眼睛里不在有温柔,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怨恨,那张美丽的脸已经完全的扭曲变形,那一刻楚珍儿丑陋的叫人厌恶。
“皇上啊!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吗?你怎么能食言呢”
“珍儿”南宫哲突然有不好的预感,猛的站了起来,却头一晕再次跌倒在椅子上。
“皇上,我们会在一起的,永远的在一起的,哈哈,我们一起死吧!哈哈”大量的鲜血涌出楚珍儿的嘴角,但是仍止不住楚珍儿的嘶吼。
南宫哲惊恐的再次站起身子,却在下一刻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你给朕吃了什么”南宫哲大怒,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居然小看了她。
“哈哈,皇上,永远陪着臣妾吧!永远”血不停的涌出嘴角,楚珍儿的眼睛渐渐的失去了神采。
“太医,太医”南宫哲大吼,整个身体已经完全的僵硬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给他下毒,真是该死,该死,此时所有的爱和恨都已经不重要了,南宫哲只想把楚珍儿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脚步声渐渐的传来,南宫哲的意识也看见的迷糊起来。
“父皇”南宫盛泽是第一个跑进来的人,看到南宫哲的样子,大惊。
看到熟悉的人,南宫哲精神一松,整个人也瞬间陷入昏迷。
可怜的楚珍儿爱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最后就算是下毒想要毒死这个男人,都没有下最厉害的一剑封喉的毒药,她终究还是心软了,她给他留了希望,他却没给她留一丝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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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筝炀负手而立,透过天空的星辰看向那座豪华的建筑,那里是皇宫,皇权的象征,傍晚时分,楚珍儿毒杀当今圣上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现在整个邺城都是一片警戒,御林军带着萧杀之气行走在各个街道之上寻找着楚家的余孽。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来到墨筝炀的背后,单膝跪地恭敬道“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墨筝炀的身子一直没有动,眼睛一直看着那片天空,半响,才低下头,看了一眼花园内开的正盛的牡丹花,轻笑一声“动手吧!”
一寸相思,一寸相思一寸灰,寸寸相思皆成灰,此毒无药可解。楚珍儿是爱惨了南宫哲,虽然爱,但是灭族之仇却也不得不叫她狠下心,这毒费了她不少心思啊!
三天,只有三天,南宫哲从壮年变成了迟暮的老人一般,整个头发都已经白了。
墨筝炀一步一步的缓缓的走上前,站在龙榻前,掩住眼底的寒光,恭敬的行礼道“皇上”
屋内那一股似有似无的呼吸声,叫墨筝炀的眼底再次暗了暗。
南宫哲睁开昏花的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影像,轻咳一声,断断续续道“墨……墨筝……筝……炀,你……要答……应朕,答……应朕,要……好好辅……佐……太子,否……者……”南宫哲的混沌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眼底都是阴暗,嘶声力竭的大吼道“否者你将会失去你最重要的人”
墨筝炀看着到了此时此刻还不忘威胁他的人,温润的笑意很好的掩住了眼底阴森冷,“是,陛下,臣定好好辅佐太子不复陛下所望”
南宫哲打起精神,直直的看着墨筝炀,一字一字清晰道“……记……住……你……答……应……朕……的,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天……祁……的……摄……政……王,御……赐……翼,辅……佐……太……子……”
“臣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出皇帝寝宫的那一刻,墨筝炀回首,看着那扇紧紧关住的大门,嘴角讽刺的弧度越来越大,南宫哲还不知道吧!他的势力已经渗透到朝堂之上了,渐渐的代替了楚胤的位置,形成了和墨怀殇分庭抗争之势。
海阁就算是搀和进来又如何呢,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第五十五章
南宫盛泽很聪明也很有能力,只是当年的一场宫变,叫南宫盛泽不得已离开皇宫,现在虽回来了,可是他发展自己势力的最佳时期已经过去了,南宫哲虽然很努力的替他铺路,但是楚家墨家的势力早已经根深蒂固,哪是那么容易拔出的。
墨筝炀这个人是父皇给他找的人,代替他成为众矢之的,也许他们一开始就错了,那个人太聪明,聪明到他根本无法驾驭,父皇当然知道这人又弱点,但是南宫盛泽一直都不想那么做,他怕适得其反,那样,整个天祁都会毁在他的手里吧!他不敢去冒这个险。
父皇的中毒实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楚珍儿临死了还暗算了他们一把,一寸相思啊,他没敢和父皇说这个毒的名字,可是以父皇的聪明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南宫盛泽幽暗的睫子里都是郁结,皇城这个染缸真的是太浑浊了,他真的怕在这里他失去了原来的心,那样他就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吧。
“殿下你在想什么?”站在桌子边的辰烨桦磨着墨不解的问。
“烨桦,你会陪着我吧!”南宫盛泽此刻就像抓住最后一刻救命稻草般,执拗的看着辰烨桦。
“在下当然会陪着殿下,殿下你到底是怎么了?”辰烨桦不解的看着南宫盛泽,这样的南宫盛泽不适合这里,如果他一直保留着那份心软,他会死的连渣都不剩的。
只是还不等南宫盛泽说,暗卫传来的消息叫南宫盛泽差点跳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天祁是最重要的,不管是何人都不能阻止他。
父皇居然会封他做摄政王呢!呵!南宫盛泽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很想大笑,这是在把江山拱手相让啊!父皇怕是糊涂了,墨怀殇还在,他还是天祁的丞相,而他的儿子却成了摄政王多么讽刺啊!
一步登天说的就是这样吧!
“怎么会这样”辰烨桦惊讶的站起身子,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前所未闻,匪夷所思,老皇帝是疯了不成,居然下了这样一道命令,这简直是胡闹。
这样的圣旨,他的计划怎么办!
“父王这真是糊涂啊!”南宫盛泽身子一软,瘫软了下来。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心狠了”辰烨桦的眼神一厉,冷笑道。
“烨桦,你说的对,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住天祁的,哪怕从此万劫不复,坠入地狱,我都在所不惜”南宫盛泽那一刻的眼神锐利似剑,里面的光彩无人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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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哲其实并没有糊涂,相对的还很清醒,这样的封王不过是逼着墨筝炀不得不辅佐太子罢了。墨怀殇的野心他做了半辈子的皇帝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楚胤已经死了,这朝堂之上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他需要另外一个人来牵制墨怀殇,这个人非墨筝炀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