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祁此时不过是表面光鲜,内里已经完全的腐烂了,墨筝炀这个人有能力带领天祁富强起来,但是南宫哲却又惧怕他功高盖主,好在还有个海阁可以牵制他,这个样子他死也可以瞑目了。
在墨筝炀离开寝宫之后,南宫哲见了一个人,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那个背对着南宫哲的人用一张银质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而那面具却正是海阁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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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筝炀成为摄政王的圣旨一下,群臣哗然,墨怀殇更是直接不顾父子之情大骂墨筝炀以色事主,谋取权位。
墨筝炀听着墨怀殇的怒骂,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扩大,眼底却越来越冰冷。
一股紧张的气氛慢慢的弥漫开来,本是吵吵闹闹的大殿,此时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南宫盛泽冷眼看着那对父子之间的争斗,没有一丝一毫上前的意思。
“畜生”墨怀殇深呼吸一口气,咽下心底的愤怒大骂,他确实是冲动了,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要步步小心才是,只是想到摄政王这个身份,墨怀殇就压不下这心底的怨气。
“我是畜生,父亲,那你什么?”墨筝炀说的很轻很轻,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楚 ,但是墨怀殇听见了,本是难看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够了”南宫盛泽扫了一眼父子二人,出声止喝。
“有事宣奏,无事退朝”南宫哲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很有眼色唱诺道。
跪地行礼的瞬间,墨筝炀扫了一眼低眉顺眼恭敬行礼的辰烨桦,眼底的杀意一闪即逝,以色事主,亏得他想的出来。
这样的话既出,他的名声也不用要了,虽然他不怎么在意名声那东西,可是被别人逼着心里总是膈应的慌。
辰烨桦,他墨筝炀不去找你的麻烦,你倒是找上他的麻烦了,你还真当他墨筝炀好欺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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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怀殇这‘以色事主’一句话,不到半天,传的是天下尽知。
座在府邸的树下,墨筝炀坐在石凳上,慢慢擦拭手中的血刃,银色的剑透过阳光折射出冰冷的光线。
“主子”白羽几乎是用轻功飞进来的,看到墨筝炀更是一下子冲到了过去,一手抓住墨筝炀的衣袖,也不管是否和规矩,就焦急道“主子,他们说的是假的对吧!”
白羽其实很害怕从墨筝炀的嘴里听见不好的消息,这个人从救他开始在他的心中就由着遥不可及的地位,那些个话,他不相信,可是都是这么说的,他怕了,所以他来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白羽,放手”展天宇从暗处出来,就看着白羽和墨筝炀的姿势,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手压在了白羽的手上。
“不”白羽,双眼灼灼的看着墨筝炀“主子,你告诉白羽外边传的那些都是假的”
墨筝炀淡淡的扫了一眼胳膊上的手,嘴角一勾,笑道“白羽,你想叫本王说什么?”
“白羽,你越举了”展天宇眉头皱的更紧,难倒这平时聪明的人没有看出来主子此时压抑的怒气吗?
“主子”白羽看着面无表情的墨筝炀再次不死心的叫了一声。
“别再说了白羽”展天宇眼见着墨筝炀的脸色越来越黑,怒斥白羽道。
“我”白羽才说了一字就被墨筝炀打断。
“住口”墨筝炀阴沉着脸站了起来,看着白羽和展天宇,冷声道“有这时间在这里吵,不如去做点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展天宇是多么聪明的人,半句话就能猜到这人想说的是什么,此刻墨筝炀都说的如此明了,他怎么能不懂呢!
白羽还要说话,被激灵的展天宇一把捂住嘴,拖了出去。
墨筝炀此刻的脸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墨怀殇就算你在不待见他,可是他的姓氏还是姓墨不是吗?
想到这里,墨筝炀眼睛眯了眯,这断绝父子关系的传闻也差不多出来了吧!
墨筝炀猜的果然不错,离下朝不过两个时辰,墨怀殇就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墨筝炀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嘲讽。
这个样子不是坐实了他以色事主这件事情吗?既然你墨怀殇无情就别怪他墨筝炀无义。
墨筝炀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而他和墨怀殇的父子之情也早已经没有了,朝堂之上,两个人根本不像是父子,倒像是仇敌一般,置对方于死地。
南宫盛泽冷眼看着父子两个在朝堂之上的争论,眉眼之间都是似笑非笑的事不关己。
墨筝炀看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辰烨桦,又看一眼高坐上位的南宫盛泽,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可以,只是那渔翁后边不要有猎人才好啊。
终于墨怀殇做不住了,墨筝炀此时他动不了,那个老不死的南宫哲他总能动的了吧!
墨怀殇本来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只是当墨筝炀除掉楚胤的时候,他的势力已经插进了朝廷和墨家,在有心人的挑拨下,任何事情都能发生。
弑君可是死罪。
第五十六章
和记忆中的一样,满眼的血色,满眼都是死尸,所有人都是一剑封喉,墨筝炀此时没有了前一世的惊慌失措,因为他知道这里没有他在乎的那个人。
墨筝炀冷漠的迈过那些个尸体,往大厅走去,熟悉的装饰,一进门的太师椅上,他那个所谓的父亲,直直的坐在上面,一剑封喉,眼睛睁得大大,眼底是来不及消失的错愕。
其实他斗了一辈子,根本没有想到会这样就死了吧!想一想,墨筝炀失笑,南宫哲不愧是帝王,一句话,百口人就被杀了,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做不得假。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墨筝炀苦笑,与其说他恨南宫哲不如说他要感谢南宫哲,要不是南宫哲,海阁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吧,以他现在的势力,海阁想要他的命还是那么的轻而易举啊!
他要势力,强大的连海阁都要忌惮的势力。
不过,南宫哲用尽他最后的力气自以为给墨筝炀最后的一击,逼得他不得不辅佐他的儿子,如果南宫哲知道这一切都是墨筝炀推波助澜的,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墨筝炀冷眼的看着墨怀殇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半响,走上前,伸手覆上了他的眼睛。
墨筝炀忆起那脑海中模糊的影像,那个女子真的很美,美的叫天地都为之失色,那个人是墨筝炀的娘亲,那个在他很小的时候,熬干了心血而死的绝代女子——玉无双。
而谁又能想到那个曾经叫三国的人都趋之若鹜的绝代女子会死的那样无名。
无双,无双,丢掉了高贵的姓氏,只为墨怀殇一人,可是哪想到墨怀殇却是因为她的姓氏而娶她呢!
丢掉姓氏的玉无双,已经不再是那个有着深厚背景的玉无双了,她只是一个艳冠三国的玉无双,一个普通女子罢了。
就是在这个大厅,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娘亲倒在血泊之中,却无能为力。
‘娘亲,这就是你爱的人,如此的可悲,他的爱是建立在算计的基础之上的,所谓纯粹的爱他给不起你,娘亲你值得更好的,娘亲,如若从来一次,你还会这样义无反顾吗?’
虽然墨怀殇和他解除了父子关系,可是这血亲却是如何也抹杀不了的。
合上墨怀殇的眼睛,墨筝炀没有在犹豫,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这个对于他只有仇恨的大厅。
顺着记忆中的小路,墨筝炀来到那个他住了好些年的破败屋子。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倒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一身的血渍,到死怀里都紧紧的抱着一个包袱,他那个样子应该是想出去吧!
墨筝炀走上前,拉开包袱,是一件衣服,一件很旧很破的衣服,看着那件衣服墨筝炀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转眼看向那个毫无声息的人,不知道怎么的,眼眶有些酸。
那件衣服墨筝炀是认识的,在他六岁的那一年,婆婆带着他外出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强盗,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婆婆动手,那凌厉的剑气和婆婆平时的温润完全不一样。
而在婆婆打败强盗后,看到了一个小男孩浑身是伤的跌在一边,婆婆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了那个男孩子的身上。
在以后很长时间后,婆婆已经忘记了那个孩子的样子,却没有想到那个孩子已经牢牢的记住了那个给他温暖的女子。
只是墨筝炀从来没有想到,那个男孩居然是自己的大哥,那么他对自己的敌意也能完全能理解了。
墨筝炀嗤笑,想要什么就去争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到底那个人也不知道。
站在墨府的门前,墨筝炀伸手遮住眼睛,在这个世界上又只剩自己了,他的血缘至亲在这一天被南宫哲全杀了。
他应该是高兴的,因为给他屈辱的人都死了,只是为什么此刻的心情却是那么复杂,眼睛酸涩的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呢!
权倾朝野的墨丞相的府邸大火漫天,火势之大根本无人能靠近,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后被突降的大雨浇灭,只留那一片残垣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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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祁建国一百三十五年六月十日,第三任皇帝南宫哲薨,享年四十五岁。
南宫哲死的那一天整个邺城都是肃穆的白色,小雨从早晨开始淅淅沥沥的到了晚上都没有停下来。
皇宫内所有的的颜色都变成了白色,看着那刺目的白,墨筝炀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南宫盛泽的心腹李公公迈着小碎步来到墨筝炀的身边,恭敬道“王爷,这边请”
李公公带着墨筝炀拐了好几个弯,终于来到一个宫殿前。
看着那个宫殿的名字,墨筝炀愣了愣,曾经的祈合殿,如今的凤羽殿,凤羽,凤羽啊!这个名字啊!不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墨筝炀眼底都是深深的嘲讽,抬脚迈进宫殿。
不出所料,南宫盛泽正在那里独酌,看到墨筝炀进来,酒杯在手中一晃,像墨筝炀一个示意,接着灌到了自己的嘴中,喷溅出的酒水顺着南宫盛泽的嘴角流过白皙的脖颈,隐入衣服里。
南宫盛泽此时眼睛是迷蒙的色泽,红唇轻启,脸色绯红,居然有一种致命的魅惑感。
这样的南宫盛泽真是少见。
“皇上,你醉了”墨筝炀别开眼,淡淡道。
“墨筝炀,你来了”南宫盛泽轻笑一声,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来到墨筝炀的身边,却由于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到了墨筝炀的怀里。
墨筝炀无奈,只得扶住南宫盛泽的身子,再次道“皇上,你醉了”
“我没醉”南宫盛泽很不满的强调。
醉了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醉了,墨筝炀想他一定是脑抽了才会进宫来忍受这醉汉的胡言乱语的。
南宫盛泽站直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回座位,向着墨筝炀招手“过来,陪我喝酒”
“……”墨筝炀虽然很想一巴掌扇晕了南宫盛泽,但是谁叫这人是以后的皇帝呢!
坐在南宫盛泽的对面,看着南宫盛泽一杯一杯的灌着自己酒,有的时候过于急躁呛到自己,就拉着脖子死命的咳嗽,直到把整张脸都咳红,眼角含泪才止住。
停下咳嗽的南宫盛泽会继续猛灌自己酒,直到再次呛到,死命的咳嗽,一次一次,像是故意折磨自己一般。
其实这样的南宫盛泽很真实,真实到他有些不忍做那些事情了。
他这一世没有和南宫盛泽提那样过分的要求,只是对于这个人,他却也不能完全做到毫无心结罢了。
辰烨桦所作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南宫盛泽此刻又叫他来喝酒,真的是没有计较吗?
南宫盛泽在灌了自己五六杯酒后,双眼迷茫的用手指着墨筝炀,冷笑道“墨筝炀,我知道的,你恨我们所有人,我知道的”
墨筝炀听着南宫盛泽的话一懔,看向南宫盛泽的眼睛里便带上了杀意。一直被刻意压抑的恨在这一刻露了出来。怎么能不在意,那情景太过真实,他虽然想骗自己那只是个梦,那真实的感觉他根本骗不了自己。
只是完全的醉糊涂的南宫盛泽根本感觉不到墨筝炀的杀气,咯咯一笑“父皇说叫我用哪个丑婆婆威胁你,可是我没有,虽然我忌惮你的势力,但是我知道你对这个皇位没兴趣。只是,我很想知道”
“嗝”南宫盛泽打了个酒嗝,接着道“我很想知道你想要得到什么呢!我不认为天祁有什么是你在乎的”
他想得到什么,不,他什么都不想得到,皇位,权势,地位,金钱他都不在乎,墨筝炀突然回想自己那一生,因为婆婆的死亡,叫他完全陷入了迷茫,他追查到底,发现南宫哲和墨怀殇都脱不开关系,那个时候他是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的,但是一个是皇帝,一个是他的父亲,虽然那人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
他能怎么办,所以他隐忍着,一步一步的,既然做不了那流芳百世,那就做那遗臭万年的奸臣吧!
清君侧,把皇帝的权力架空起来,他要做权倾朝野的佞臣。
但,在天祁最为危难之时,他领兵出征。
其实想一想都可笑的可以,一边残杀忠良,一边又为国家尊严去战斗,多么矛盾啊!
最后他心性也变了,权势也不可谓是个不好的东西,最终惹得海阁出手,却在最后叫他发现当年的事情,海阁也插手了一脚。
南宫盛泽问完这句话之后就已经趴在那里睡着了。
墨筝炀有些无奈,他怎么从来不知道那个和他斗了很多年的小皇帝居然有如此……嗯!可爱,对,可爱的时候呢!
墨筝炀叫进李公公,叫他看好南宫盛泽后,缓步走了出去。
李公公别有深意的瞄了一眼墨筝炀的背影,满眼的不解。
这个人的心机太过阴沉,他一直不放心单独叫皇上见这个人,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没有……
李公公转头又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皇上,有些头疼。
等到李公公整理好了一切,退出宫殿之时,那个本该烂醉如泥的人却在睁开了眼睛,那眼底清明如镜,根本没有一点醉意。
墨筝炀,我该怎么办,明知道一切都是你做的,却动不了你。
“殿下”辰烨桦从内殿走出来,恭敬的行礼道。
“烨桦啊”南宫盛泽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挡住眼底的复杂,难的脆弱道“我该怎怎么办”
“殿下,你不能心软”辰烨桦实在是太了解南宫盛泽了,从南宫盛泽此刻说话的声音里就知道,这人怕是心软了吧!
“心软,不,我不是心软,而是……”南宫盛泽并没有说出为什么,而是他的心底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作何感想。
在那一天,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他看着那个人满眼的平静,像是死水一般的瞳孔内黑的不见底。
第五十七章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一个月。
天祁建国一百三十五年七月二十,第四任皇帝南宫盛泽继位,改国号瑞,史称德帝。
墨筝炀站立在祭坛下方,一身白色锦袍,麒麟暗秀,俊美的脸上,美目如刀,凌厉无比,霸气不可小觑。
南宫盛泽跪在祭坛之上,一身华贵明黄色龙袍,龙纹浮现,举手投足间,上位者霸气尽显。
这一天是他南宫盛泽的登基大典,从今往后他将是天祁的主人,唯一的主人,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他掌握这天下的大权。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聪明的老臣不是请旨还乡,就是低调做人,当然也有不长眼睛的,朝臣被南宫盛泽一点点的换了血,南宫盛泽更是似无意的换掉了墨筝炀的一些人,对于此,墨筝炀并没多做表示。
墨筝炀冷眼看着南宫盛泽和辰烨桦的动作,但笑不语,他此刻已经没了前世那种不死不休的感觉。
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要不是有海阁的事情,他想他会放下一切一走了之吧!只是那个能陪着他的人,你此刻又在哪里呢!
南宫盛泽自从坐上那个位置,心境就发生了变化,无关情、爱,帝王的尊严不允许任何人来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