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你的爱在口上,我的却在心里
。所以你要求我给你一个位置,可是,我身畔自始至终就只有你。我去爱苏袂,也是为你。只是我迟迟不懂原来这就是情爱。”
凤十六听得手指发颤,他的阿衣早早便爱上他,他们之间早早便缠了数不清的红线,任谁也剪不断,只是理起来却是这样乱。然而,难得阿衣去理,一寸寸收拢,一寸又一寸,费了他多少个日夜呢?
是啊,人都道我凤十六为夏绝衣做了多少,连我自己也以为自己付出许多。然而夏绝衣却也一直在回应,他的阿衣讷于言只敏于行,竟也不自知呢。
“然而凤君你确实一直都在,在我回头的时候,你一直不离不弃。”夏绝衣握住凤十六发颤的指尖,道,“我不知道自己下一世是怎样的,但今生今世,都是你的。”
不管什么时候,夏绝衣都这么坦白,他从不给凤十六虚妄的东西,他只给他能给的,也给了他全部的。
“所以当我死时,就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罢,眼不见为净。”
凤十六的指尖仍在发颤,原本是兴奋,现在却是气愤。这分明是蜂蜜加大棒,只是大棒怎么放在最后面!
“胡言乱语!子不曰怪力乱神!”凤十六挣脱夏绝衣的手,反身抱住他,气咻咻道,“你不知道小鬼头说话总是很灵验的么。”这道死亡预告压在凤十六心头,让他觉得很不安,十分不安。
“从前我只知道这世间有势必要做的事情,从不知道还有势必要爱的人。阿凤,从前我便决定了势必要做的事,即便身死也不足惜。即便有了你,也是一样的。”夏绝衣再次握住凤十六的手,气力不容他挣脱,“这是志。我不知道人为什么要活着,若是知道了我说不定便死了呢。”夏绝衣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仿佛带了笑意,一闪而逝。
“从前我不懂情爱,但却活下来,可见我不是为了情爱而活的。人都有想做的事,士之心所向便是志向,从前,我就想做一件事,抱定必死也要做的一件事。阿凤,我像个真正的人那样做一件势必要做的事,会死,但我尽全力活下去,为你。”夏绝衣握紧凤十六的双手,问道,“再让我任性一回,可好?”
凤十六死死看着夏绝衣,眼中水光一闪而逝,道,“你指责我自己去找死,让我完全死心塌地之后又说会抛下我自己去找死。你便是这样来爱我?你是笃定我是铁石心肠,任你刀刻斧凿都坚如磐石?你诚不欺我,却要我咽下苦果?你志之所在便是死,何不一早死了何苦来贻害我?”
他回握夏绝衣双手,气力大的怕人,竟惹得夏绝衣微微蹙眉。从前凤十六疼惜他,连他皱眉都是不忍的,这次便下了决心要让疼上一回。
“我不欺你,也不伤你。若换了你也有势必要做的事,我还是会
爱着你。阿凤,我心里有你,可我的心却在远方。”夏绝衣认真道。
凤十六闻言一顿,继而放松了手,欺身吻上夏绝衣,轻叹道,“傻子,我势必要做的事却是来爱你。”竟不知是说谁傻的。
水雾缭绕,隐隐遮了二人交缠的身躯。
此刻他们才算是真正诉了衷肠,才真正将心交付出来。
一个看起来爱得无怨无悔,历尽诸多磨难才得到报偿。其实当他得到爱的时候,他便不再那么无怨无悔,他开始计较。他不曾得到时便不会有失去之誉,但当他得到的时候,便时时刻刻有了失去的可能。
另一个看起来无情无心,将旁人折磨得死去活来才将心交付。他看似掌控一切,实则是只乌龟,时常缩在自己的壳里,等万事保险了,他才肯探出脑袋来。然而他从不怕失去,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这一次得到也是旁人主动死磕才来的。
他们一个自诩懂情爱,一个自诩不懂情爱。然而他们的实质却是相反的。
凤十六的情爱是爱情。是连作者都不懂的玩意。
而夏绝衣的情爱就是情爱。是作者瞎寻思的玩意。
就作者就是文里的天来看,夏绝衣才比较接近爱的真谛。
他们都各自目睹过一个爱情故事,夏绝衣所见是温情与江无寻,一对同性恋的BE;凤十六所见是师父与师娘的故事,一对异性恋的BE。只是夏绝衣亲眼目睹了死别,凤十六亲耳听闻了生离。
凤十六的爱情观里揉杂了凤十五的想法,夏绝衣的情爱观里却全是他的亲身体验。
他们一个理论家一个实践者,所以理论家会轻易去实践,实践者却会踌躇。
但所幸,他们互通了心意。多年之后,他们可以一个活得好好的,或者两个活得好好的,抑或者没有一个活着,然而他们真正在一起过。
结尾在此,那真真应了中秋的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若是结尾在此,那真是好,省了在下多少心啊。
第三十六章
星光,满天的星光,天幕上像是镶了玉珏、嵌了玳瑁。仰目看去,便落了满目星辉。
此夜,凤十六的眼睛格外明亮,像是会发光,耀眼得很。夏绝衣离他十分近,几乎可以数清对方眼中的玉珏与玳瑁。
这就是凤十六。他猥琐的时候是真龌龊,然而他若想出众起来便是卓尔不群、意气风发。这样英俊的男人无疑是令人倾心的,男人与女人。女人们会不自觉地亲近他,爱上他,想要嫁给他,自古美人爱英雄;男人们会结交他,同饮酒,同舞剑,同论策,君子死知己,英雄惜英雄。
这样一个痞子英雄,他的身边从来不乏俊男美女、才子佳人。他为什么会爱上夏绝衣,这真是个谜。但为君故,生死不计,巴巴地捧着自己的心去让人践踏。也许是因为他践踏了太多芳心,报应不爽?其实他就是遇上了这么一个人,他就是愿意为这个人生死不计。自他第一次见到夏绝衣,听见他说话,那音容便镌刻在他耳中眼中,今世难忘了。
因为喝了酒,凤十六的眼里便迸射出更激昂的光来,仿佛水光潋滟,无尽的柔情蜜意都荡漾其中。只有面对着夏绝衣,他才会这样柔情。
夏绝衣靠在曲折奇峻的峭壁上,岩石锋利的壁线借了壑风的清冷割在他身上,像是被灌满剑气的冷剑割到一样。他衣衫大敞,披挂在身上,只以一层薄薄的亵衣抵御寒风。他微微眯着眼睛,有些慵懒,酒意过去了便是淡淡的倦意。
凤十六俯下身,打量着夏绝衣。半晌,凤十六忍不住伸手刮蹭了一下对方的睫羽,夏绝衣便睁开眼睛看着凤十六。夏绝衣是仰着头看的,对着凤十六,对着满天的星星。
即便有满天的星辉,仍然落不进他的眼睛里。凤十六在心里叹了一声。那里仍是古井深潭,深黑一片。
凤十六啜饮了一口酒,之前,他对夏绝衣道,“酒太冷,帮你温温。”然后他就将那口酒渡过去。
夏绝衣也不推拒,咕嘟一声咽下去,只觉胸腹之中火辣辣的,仿佛有火焰一路凯歌而去。这时候哪里辨得出酒是不是变温了。凤十六的酒量奇好,号称千杯不倒,常饮烈酒。反倒是夏绝衣千般聪明万般聪明,就是学不会喝酒,酒量虽不是奇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故而这两人饮酒的时候都是各喝各的,免得夏绝衣已然喝倒了,凤十六却还未尽兴呢。
今次两人喝得都有些高,凤十六也是有些醺醺然。
夏绝衣呛咳一声,竟然呛出几星泪光。水气氤氲之下,那少见人情的眸子看起来不再那么漠然。凤十六一愣,自言自语道,“有光。早先我还一直以为你眼睛里透不进光,一直黑沉沉的。嗯,黑沉沉的我爱,有光的我也爱。”说着便
不自觉吻上夏绝衣的眼睫,以唇刮蹭,酒光星光都蹭上去。
夏绝衣也由着他,伸手将凤十六揽住了,看了凤十六的下巴半晌,才道,“我眼里有你啊。”声音极低,散在风里就是喃喃了一句酒语。是以凤十六并未听见,他一心都在磨蹭一向垂涎的眼睫上,只当夏绝衣嘟哝了一句醉话。
天堑之上,江湖血雨腥风,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你来我往,目不暇接;天堑之下,却是心心相印的柔情蜜意,仿若世外桃源。然而毕竟是仿佛,想那真真的桃花源不也由外人闯了进来。怀璧其罪,人间血雨腥风,上苍又怎能忘记照拂这块圣域。
古人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今,有一日的风流便多在牡丹下过一日吧。
一出了这天堑,朗日之下便是人间,红尘事总是难了。
未知不是因酒之故,夏绝衣忽然一把折了凤十六的腰,漆黑的眼珠倒映着手中人的影子。凤十六并不见慌张,虽然他心如擂鼓,胸腔中气血统统被夏绝衣此举激荡起来,毕竟,这、这是他家阿衣第一次主动。
此时,夏绝衣的眼神单纯又深邃,宛若一汪沉潭碧水,漆黑不见底,然而潭水却干净清冽。
半晌,只听夏绝衣道,“这样看,凤君不仅眼睛更亮了,……满天繁星也是尽收眼底。”他还是这样无知无觉说着情话,凤十六的心脏漏跳几拍之后,微怒,心道怎么还不快些动作。
想着,凤十六的眉便蹙起来,哼道,“阿衣你这是拿我看星星呢。”他本以为夏绝衣之后会再来些煽情的动作,却想起来他的阿衣事事洞若观火,唯不解风情而已。
夏绝衣静默片刻,道,“凤君,我刚刚得知两件消息,一件好的一件坏的,未知你要先听哪件。”
凤十六为他折腰许久,腰杆微酸,略微往夏绝衣跟前凑了凑,道,“你看着说吧。”
“那就先说坏的罢,凤君不是向来最爱苦尽甘来么,”夏绝衣轻轻呵出一口气,有意无意吐在凤十六嘴上,“坏消息就是,夏衍熙给我下药了。”
凤十六心底一悚,却看夏绝衣神色依然,不见异色,知道他定有后话,也顾不上凌迟夏衍熙,一脸肃然地看着眼前人。
“好消息就是,下的是春药。”
凤十六一怔,看着夏绝衣两片薄唇一开一合刻意地凑在自己唇畔,他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夏绝衣勾唇一笑,映在凤十六眼里的满天星光哪及得上夏绝衣半分光芒。木讷一张脸就是风华绝代,这样动情一笑,艳煞十里莲。凤十六只觉魂都落在这一笑里面,他失魂落魄地看着夏绝衣微吊的眼角。
“凤君,在下身若将焚,给不给。”
岂能不给?岂有不给之理?不给简直天理难容!凤十六身心却早已给夏绝衣焚
烧殆尽!
绝衣公子不解风情,却是熟弄风月。他的父兄一类都是一等一风流的人物,他骨子里流着他们的血,如何能不风流?
将凤十六抵在峭壁上,夏绝衣一面拆那衣结,一面毫不留情地入侵了凤十六的口腔。
凤十六方才掉魂片刻后立马满血复活,也生龙活虎起来,毫不示弱地回应夏绝衣的侵略。两人唇舌纠缠,眼中都映着彼此的影子,眼神里都有疯狂的意味。
两人动作都有些粗鲁,血腥气在二人口腔蔓延,然而这缕血香却让夏绝衣眸色越来越沉。凤十六看在眼里,更加情不自禁,猛地扣住夏绝衣的后脑勺,竭力使他压向自己。夏绝衣手上动作不止,纠缠得更加粗鲁,凤十六看起来十分满意这样一个眼带狂色的夏绝衣,虽然他被这样的夏绝衣折腾得不轻。
两人近乎窒息时才放开彼此。此时夏绝衣已经将凤十六的衣服剥开,衣服滑落肩头,衣襟大敞。夏绝衣尖锐的利齿啮噬上他胸前红珠,眼睛却牢牢盯住凤十六半仰的脖子。
受他一咬,凤十六隐忍不发,只扬起脖子,形成一段坚韧优美的弧度,将痛呼闷在胸腔。一身肌肤曝露在星光夜风之下,身上那层冷飕飕的,身内却火热热的。
夏绝衣手下也不闲着,虽然他不点火,凤十六却早早情动此时欲火焚身。此时,他的手穿枝拂叶,伸过锦袍,在凤十六尾椎骨留恋。一只杀人如麻的手此时仿佛柔肠寸断,力度拿捏正好,撩拨得凤十六不断磨蹭着夏绝衣。
突然,一根手指刺入紧致的凹处,有些恶狠狠地在里面翻搅,凤十六吃受不住猛扯了夏绝衣发丝一下,带得夏绝衣头颅向后一仰。凤十六因为吃痛,泪腺自然分泌了些许液体,泪光盈聚在他眼中,显得波光潋滟。
因隔着这么一帘水雾,凤十六看不大清眼前人,然而接触到那俯视睥睨的目光,他心猛然一颤,激动得要跳出胸腔。就是这个眼神,不复平淡,充满了十足的征服欲。因着这个目光,凤十六虽看不清夏绝衣容貌,却才感到夏绝衣原来也是个凡人。
原来阿衣同他同处人间呢,而这样一个充满征服欲的夏绝衣却是因他凤十六而起,想到此,凤十六更是情焰高涨,连带身下那孽根也粗涨了。
夏绝衣黑白分明的双眸紧紧盯着凤十六,他的眼神很安静,动作却不止息,轻解罗裳提枪上阵一点都不耽误。分身没入窄穴,这么突然且猛烈的一下子令凤十六痛呼出声,肺部似乎被顶得喘不上气来,他拼命仰脖呼吸,借此缓解巨大的痛楚及压迫感。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样狼狈,除了阿衣。
未等凤十六缓过来,夏绝衣立刻开始抽插。
那一下一下的契入,每一次都将凤十六抵在峭石上,折磨
他的身体,磨砺他的灵魂。因这痛楚,那一柱也迅速萎靡下去。
这一次,夏绝衣施与他身的尽是疼痛,骨骼激撞骨骼,灵魂侵略灵魂。凤十六眼前模糊一片,自然分泌的泪滴砸下来,落在夏绝衣钳制他的臂膀上成了朵朵的花。
凤十六觉得夏绝衣就是要让他疼,疼进骨头里,这辈子也忘不掉。
夏绝衣一面上他,一面亲他,逼迫得凤十六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疼痛与侵略感层层堆积,几欲将凤十六压垮,他无所遁形,无路可逃,退无可退!
夏绝衣冷冷地揪住他的头发,眼仁依旧明亮,面贴面直视凤十六。凤十六这时才得了喘息的机会,哆嗦着嘴唇,扒住夏绝衣,颤着眼皮注视着爱人。
许久,凤十六以为自己支持不住要晕过去的时候,夏绝衣才细细吻上他的唇,轻撬开他的牙关,勾住那舌头。
吻了半天,凤十六似乎从其中获得些许能量,微微收缩了穴口一下。
这次,夏绝衣将他轻轻抵在峭壁上,细细地研磨一点,慢慢地抽动。凤十六只觉麻痒之感从下处传来,一波快似一波,原先萎靡下去那东西又不长记性地站起来。
武者的肌肤比旁人强韧些,咬起来似嫩滑的牛筋,可口得很。夏绝衣咬在凤十六脖颈大动脉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啮,似乎就是在咬一块可口的牛筋。
“凤君,你怎么看必然会发生的事呢?”突然夏绝衣枕在凤十六肩窝,问道。
夏绝衣虽在问问题,动作却不停止,凤十六被那波波快感折腾得欲仙欲死,脑子都浆糊了,哪顾得上夏绝衣奇怪的问题。
“有些必然之事,人力无法;还有些必然之事,人力有法,然而人心无法。所以必然之事必然会发生。”他的声音宛若叹息,透着苍白,透着一股子冷意,不像是他这样的人该有的语气,却像个修道的和尚,泛着一股看透红尘的冷寂。
听在凤十六耳中,令凤十六一阵心痛,闷闷的痛,仿佛答应夏绝衣那番话一样。只是当夏绝衣那只修长有力的握住凤十六那处,轻易拨弄,便叫凤十六啊了一声,泄了出来。
夏绝衣接着凤十六穴口收缩也身寸了出来。凤十六给他折腾得不轻,晕晕乎乎靠在夏绝衣胸前,睡过去了。
山风有些冷,夏绝衣抱了凤十六一阵,给二人整了整衣衫,又抱了一阵。
“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然而最终还是知道了,你说是不是,凤君?偷来这些日子,我很是快活,很是希望日子就这样过下去,我,很是舍不得。”说着,吧嗒一朵花砸在凤十六心口,融进他的衣衫里。
夏绝衣忽然抓了一把山风,捧在凤十六鼻端,问道,“冷不冷?世上最难受的事原来不是无力,却是固然有力却也只能眼睁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