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老爷子其实也在赌,赌何宁的天分够不够高,当技术熟练到一定程度,大多数人也就局限于一个水准了,想要再进一步就
很难了,这也是大部分操盘手的现状,但这时候如果你拥有对大局的高度敏锐感,你就能脱颖而出,站到大部分人的顶端—
—这也是每个操盘手梦寐以求的状态。
何宁心微微动了一下,他毕竟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尽管被爷爷培养地尽量淡漠安静,心里热血的部分却不曾磨灭,现在
这么一个好的机会放在他面前,就仿佛一个香喷喷的大饼摆在一个饥饿了好几天的人面前。
“我需要好好想想。”最后何宁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理智地退后一步。一双平静无波的墨黑色眼瞳看着贺老爷子,“爷爷
说,能够得到的越多,必定需要付出的也越多。”而他,需要好好想一想,这在他能够付出的底线之内吗。
“好。”贺老爷子也很爽快,“如果想好了就告诉小安一声,或者直接来这里我也欢迎。”
何宁点点头,就想告辞。
“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吧。”一直闷不作声的贺子安不动声色地牵起何宁冰凉的手,不顾他的挣扎,牵着他往外面走去,“
太晚了,都没有公交车了。”
何宁抿了抿嘴,无声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两人一路上都无话,难堪的沉默围绕在车里,贺子安却仿佛毫不在意。
“我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看到自己的宿舍,何宁打开车门,跟贺子安道谢。
“对了,这个送你。”贺子安从后座拿出一个大大的箱子,用白色纸包着,看不出是什么。
何宁愣了一下,并不去接过礼物,“这是什么?”
“你需要的。”贺子安脸上依旧是气定神闲,仿佛笃定了何宁一定会收下一般,“一台电脑。”
何宁看看他手中的纸盒,心里默不作声地叹口气,他敢打赌,就算他拒绝了,贺子安也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他收下他,“既
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何宁接过纸箱,小心地捧在手里,这对于贺子安来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礼物而已,对他却是贵重物品。
“好好利用,不管是学习还是赚钱,你都会用得着的。”贺子安关上车门,发动车子,对着何宁露出今天最后一个微笑,“
而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何宁看了看贺子安绝尘而去的车子,又低头看着手里的纸箱子,眼里划过一丝犹豫。
8.金大少
霍诤将火红的宝马随意地往路边一停,颀长的身躯没有停顿地大步走向教学楼的三楼,摘下墨镜,确认过是三零一后,想了
想,还是推门而入。
教室很大,学生大多占据了前半部分,只有零零散散几个玩着手机的坐在后面,低着头,不去管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
霍诤随便找了个最近的座位坐下,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穿着不起眼白色T恤的何宁。
“关于这道函数级数的收敛性证明 。”眉头有着深深皱纹的老教授停顿了一下,眼里略微有了丝期待,“何宁,你来说,下
面该怎么解。”
何宁直直站起身,从容地走到黑板前,拿过粉笔,一边“唰唰唰”地一路写下去,一边解释道,“如果运用阿贝尔判别法,
再结合狄利克雷判别法,最后就可以解出来了。”
何宁说完将粉笔放回原处,走回自己的位置。
“非常好!”教授赞许地看着何宁,“思路清晰,逻辑严密,无可反驳的论证过程。”
霍诤从后面的角度看去,何宁还是一脸的平静,仿佛被教授表扬的不是他一般,倒是一旁和后面的不少男生,脸色阴沉了不
少。
霍诤觉得学校真是有意思,一点也不比社会差,因为社会上所有能够见到学校也一定能见到,而且还更黑暗,因为社会上的
起码是正大光明的,不管嫉妒还是使绊子,而学校却将一切都掩盖在了平静的表面之下。
纯洁的象牙塔?别开玩笑了!
霍诤对这些表情一点也不陌生,自然也没了什么观察的兴趣,讲台上教授讲的又仿若在听天书。好不容易等老头慢悠悠说了
声“下课”,霍诤才松了口气,喊了一声,“何宁。”
何宁一边将自己的书本与文具放进背包,一边与身边的同学闲谈今天的作业,冷不防听到自己的名字,转过头,“霍诤,你
怎么来了?”
霍诤耸耸肩,亚麻色的衬衫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痞气,“自然是有事,不然你以为我问你的课表是要干嘛。”
何宁三两下把东西收进包包,快速走到霍诤旁边,“走吧。”
霍诤带何宁去的是一个安静的咖啡屋,这让何宁颇为奇怪。
“怎么,难道我来这里很怪吗?”霍诤自己也觉得奇怪起来,难道在何宁眼里,自己就适合去酒吧鬼混吗?
“不,不,我只是有点诧异罢了。”何宁摇摇头,“对了,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
说起正事,霍诤敛了敛神色,眼里也收起了戏谑,“何小宁,昨天知道了你的事后,我顺手去查了查贺家的动向。”
“然后?”何宁垂下眼睛,双手无意识地把玩着咖啡杯。
“本来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多嘴的,但是贺子安我太了解了,不把人利用地褪掉一层皮,他是不会满足的。”霍诤声音难
得的一本正经,“如果你想和他合作,一定要小心。”
其实按照道理,他和何宁认识的时间也不长,这种事情他不该管的,甚至按照交情来说,他应该帮的是贺子安,但是一想到
何宁万一被贺子安这个狐狸骗了的惨象,霍诤就坐不住了,昨晚顺手请人帮忙查了查,今天就迫不及待过来找何宁了。
何宁其实心里也烦躁地很,咖啡杯里的银勺不停地搅拌着。在经历了大半个月的股市风云后,他确信自己喜欢这种感觉,喜
欢在一堆的数据里慢慢分析,然后看着自己看好的股票在黑色的屏幕上一路飘红,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但是爷爷的叮嘱让他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不能沉迷,赚够了花销的钱就必须退出股市。良好的自制力也让他这么做了。偏
偏贺家出现了,还提出了让他颇为心动的条件,这不禁让他又一次犹豫了。
“霍诤。”何宁目光直直望向霍诤,纯净而坦诚。他决定对霍诤坦白一切,然后听听他的意见,虽然认识的时间还不久,但
是何宁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他。
将自己的一切坦白给霍诤后,无视霍诤半张大的嘴巴,何宁苦恼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很难做这个决定。”
既不想违背爷爷的叮嘱,又想发挥自己的才能,就算何宁脑子再好,也找不到第三条路。
霍诤张了张嘴,眼里全是惊诧。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男孩子居然是股神的传人,唯一的传人。
霍诤听自己的父亲说过,贺家是从贺老爷子开始发达的,贺老爷子跟着神秘的股神学了两年后,回了家,带回了一大笔钱,
从此金盆洗手。而贺家,就是靠着那一大笔钱,趁着国内良好的发展局势趁势崛起,直到今天这个地位。而那个神秘的股神
,谁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贺子安跟你说了什么?把你拉入贺氏?”霍诤冷静下来,啜一口咖啡,眉毛挑起。
“贺老爷子想让我参加短线大赛,据说他们贺氏的王牌选手突然被挖走了。”何宁谨慎地说道。
“那就对了,怪不得,贺氏前段时间像疯了似的到处找好的操盘手。”霍诤向来不爱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是也对此有所
耳闻,说到这里,霍诤怀疑地看向何宁,“不过,参加比赛?你行吗?”
“我也不知道。”何宁坦率地一摊手,“我可没学过,但是贺老爷子坚持他相信我可以。”
“也对,与其找那些学了那么多年还不行的普通人,还不如把赌压在你这个完全新手的天才身上呢。”霍诤摸了摸下巴,又
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你知道金大少这个人吗?”
“不认识,跟我有关系吗?”何宁敏锐地想到了什么,“难道是贺家这次的对手?”
“没错。”霍诤丢了个赞赏的眼神给何宁,“金大少是新崛起的,隶属于贺家的老对手,石氏投资,被外界誉为短线圣手,
这两年风光十足,贺家被压得喘不过起来。”
“所以,这一次比赛,贺家势在必得。”何宁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贺家这一次花费了这么多的精力来说服他。
“没错。虽然贺家的投资方向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名声被压得狠了,兔子急了都要跳墙呢。石氏已经抢走了贺家不少风头
,这一次简直是关键性的战役啊。”霍诤说着自己也兴奋起来,“不过大家普遍更看好石氏,毕竟有金大少在,就算贺家原
来的那个叫莫森没被挖走,贺家也悬。”
“金大少。”何宁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不知道这个人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何宁很好奇,也有些不服气,做短线,他可
最擅长不过了。
霍诤看着何宁有些动心的样子,不由出声提醒,“何小宁,我可提醒你,金大少绝对是很厉害的人物,如果你决定趟这趟浑
水,以后要上岸可难了。”
何宁抿紧了嘴,不说话。
霍诤安静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你想去做的话,就去吧。”
何宁把头转向窗外,眼神迷茫,“那个金大少,是个怎么样的人?”
“鬼才。”霍诤漂亮的桃花眼眨了一眨,“一个鬼才。”
贺子安安静地等在外面,直到一个身影的出现,才走上前,“金大少。”
金大少不耐烦地解开花衬衫的第一个扣子,只觉得肥嘟嘟的脸上不停地出汗,撸了撸手上的金表,眼神在贺子安身上溜达了
一圈,“贺子安,好久不见。”
“金大少别来无恙?”贺子安微笑着,“看来对半年后的比赛很有把握。”
金大少这才正眼看了贺子安一眼,伸手把油腻腻的头发拨到一边,“难道贺家大少爷找到了莫森的替代品?那可真是可喜可
贺啊。”
贺子安笑而不语,顾左右而言他,“金大少果然一如既往的好精神,我就等着半年后了。”
金大少看着贺子安远去的背影,眼里多了一丝狐疑,莫非贺家真的找到了一个宝?
“只是一个小男孩而已。”突然,背后柱子的阴影处转出来一个黑影,“不足为虑。”
金大少丝毫不为他的出现而感到奇怪,仿佛这只是一件平常的事,“小男孩?能够打动贺家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传说是当年股神的传人,不过据现有的资料来看,只是个会玩点短线的新人罢了。”黑影的声音依旧平平淡淡,“金大少
,你还是把我作为你的最大劲敌来对待比较好,轻视我可是会付出代价的。”
“得了吧,庄启飞,如果说是股神大赛,也许我还怕你一点,玩短线?”金大少鼻子里冷哼一声,“你一辈子都不是我的对
手。”
黑影被狠狠噎了一下,随后放了一句狠话,“金大少,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半年后见吧。”就离开了。
金大少看也不看他的方向,径自摸着下巴沉思。
股神的传人?有意思。小男孩?更有意思了。
果然这潭子水寂静地太久了,放条鲶鱼下去,就好玩得多了。
9.决定
周一清晨,寝室里还是一片安静,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男生的呢喃和翻身的声音。何宁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后,背上包包,关
上门,没有吵醒一个人。
“何小宁,这边。”一下楼,霍诤熟悉的声音和他的红色跑车就立马被何宁注意到了。
“拜托,我叫何宁,你可以叫我小何或者小宁,但是我不叫何小宁!”何宁义正言辞地为自己正名。
“那多没劲,跟别人叫一样的名字。”霍诤不满地顺手摸上何宁的头,“你也可以叫我别的名字啊,何小宁。”
何宁无语地推开霍诤的狗爪,面无表情,“叫什么?霍霍?铮铮?别人还以为我演霍元甲呢。”
霍诤耸耸肩,“这个笑话真冷,不过你要是真叫的话,我也不介意啦。”
“我介意!”何宁拉开车门,率先坐上车,“快走吧,我可不想再被人当成大熊猫参观了。”
跟着霍诤才站了那么几分钟的时间,身边来来去去、窃窃私语的女生已经多到让何宁头皮发麻的地步,他可从来不知道自己
学校有早起习惯的女生会这么多,还尽往这边凑了。
霍诤也跟着钻进驾驶座,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没办法,人长的帅,车子也帅气,符合拜金女和不拜金女的所有要求,这
么受欢迎我也很苦恼。”
何宁被他逗笑了,“得了吧,霍诤,你果然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帅气。”何宁其实很喜欢霍诤,在他面前可以有话就直说
,而不用拐上几个弯儿再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不说这个了,今天你可是我师父。”霍诤打了个方向盘,一边说道,“我那几个股票亏死了,你等会儿可得好好帮我看看
,我全指望你了。”
谈起正经事,何宁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我看过了,其实它们的后续表现应该还不错,我不擅长做长线,但是我觉得如果
你要走长线的话,可以满仓持有。做短线么,就还是割肉吧。”
霍诤猛然急踩刹车,将车停到一边,正经地问道,“你说真的吗?何宁,长线真的会反弹吗?”
谈起这几支股票,霍诤可真是一肚子的苦水。前不久他正头疼着钱放银行里太亏了,正巧有个朋友跟他介绍这几支股票好,
他就将钱全投入了进去,结果立马就迎来了满屏绿色的噩耗,自己也不能幸免于难。
“我妈去世前把她的钱都留给我了,结果一大半全套住了,我都悔死了。”霍诤最近手头紧也跟这个有关,如果跟他的老头
子要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想到他的碎碎念,霍诤立马觉得还是少花点吧。
“唔,如果你急着要用钱的话,那就把钱先取出来再说,然后我试试做短线。”何宁沉吟了一下,“但是现在大盘很差,要
赚的话,可能赚不到很多。”
霍诤是真的不会理财,虽然在国外混了个金融本科文凭,但是除了几个专业名词还觉得颇为熟悉外,其他压根是睁眼瞎。
“你看,你现在最大的一笔投资就是飞航科技,但是它一直表现不好。”何宁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写写画画给霍诤分析,“
霍诤,我的爷爷在教我炒股的时候,就首先告诉我一个道理,那就是真正的好股票是不怕跌的。”何宁说着,顿了一下,才
接着说,“对于优质的股票而言,下跌无疑意味着巨大的机遇。可能你永远无法抄到绝对低点,但是只要有目标,自己明白
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知道股票的大趋势是向上的,那么你一定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