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小月,你怎么脸红红的?”和舒晓月同住一个寝室的女生打完水走到阳台,正巧看见呆呆的舒晓月。
“哪有?”舒晓月飞快将手机合上,眼角余光一闪,“不过或许是天气太热了吧,对了,你有李伟的电话吗?我有事找他。
”
何宁伸个懒腰,将报纸和杂志重新放回阅读架上,合上摊开的笔记本。虽然爷爷不让他插手股市了,但是每天必做的功课还
是要做的。所以不管每天有多么忙,一份《证券日报》何宁是必定要研究分析的,这已经成了他多年的习惯。
把笔记本放进背包,何宁看了下时间,还早,决定回寝室一趟。自从那天KTV回来后,李伟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就更加恶化了,
原先还保留着几分礼貌,现在干脆当面讥讽他起来。
拿了钥匙开门,何宁刚跨进寝室,李伟冷冷的声音就传来,“哟,数学天才回来了。”
何宁愕然抬头,自己今天好像也没惹他啊。不等何宁开口,李伟双手抱胸站到了他面前,“何宁,虽然我能谅解你家庭比较
贫困,但是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吧。”
何宁看看其他人,都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顿时眉头皱了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切,还装。”寝室另一个人啐了一口,“李伟放在抽屉里的一千块钱没了,何宁,看你一副老实的样子,没想到啊。”
“有证据吗?”何宁此时反而不慌了,虽然心里愤怒他们的话语,但是表面还是维持着冷静,“谁有证据说明是我拿的?”
“就是因为没有证据。”那个人继续开口道,“要不然早把你抓起来了。”
“那怎么能说是我拿的呢!”何宁也生气起来,这种传言要是传了出去,不管真假,他的名誉都算毁了。
“谁不知道你是我们班最穷的,除了你缺这点钱,还有谁?”
何宁乌黑的眼珠死死瞪着李伟,“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可以尽情冤枉我了吗?”
李伟被他气势吓到,不由退后一步,摆手,“我可没这么说,但是我的钱被偷了是事实啊。”说到这里,李伟挺了挺胸,理
直气壮道,“谁叫你最穷。”
何宁呼吸一紧,死死咬着嘴唇,“李伟,我说了我没有偷我就一定没有偷,我何宁虽然没什么钱,但是做人最起码的道德准
则还是有的。如果你觉得我偷了你的钱,你就拿出证据来,否则,我一样可以告你诽谤罪。”
说完不待李伟说话,再也没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何宁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里的水珠仿佛只要自己一低头就会落下来。因为自己没钱,所以身边的人一丢了钱,第一个想到
的就是他吗?
何宁就是再怎么天资聪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男孩子,碰到别人的排挤、恶意,也会难过,也会受伤,尤其是李伟的那一
句,“谁叫你最穷”就仿佛一柄利剑,刺进何宁的心窝子里。
如果自己有钱的话,那么事情就会不一样了吧?何宁用手背抹抹眼眶,从背包里摸出从不离身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翻着,心
里迟迟下不了决心。
“何宁,你怎么在这里?”霍诤今天去酒吧去得早了,本想找何宁聊聊天,没想到他还没到,就干脆一路开着车到学校里想
要接他,恰巧看到路边站了一个人,正是何宁。
何宁的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见霍诤盯着他看,不好意思地故意解释道,“那什么,我可没哭,是沙子迷了眼,刚
弄了好久才弄出来的。”
霍诤也不去揭穿他,打开车门,“走吧,再不走你的打工可要迟到了。”
何宁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还要打工,忙不迭坐进车子里,“我都给忘了,幸好你提醒我了。”
霍诤耸耸肩,不咸不淡地与他闲聊了几句,酒吧很快就到了,“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何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霍诤正奇怪,冷不防何宁猛一抬头,“霍诤,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儿?”
“什么事?”霍诤这才好奇起来,按照何宁的性格,要他求人办件事儿,可是比要他命还难。
何宁此时反倒下定决心了,落落大方地对着霍诤,“我想请你借我点钱,一个月之后一定还。”
霍诤也不问他要干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也不数一数,拿出一叠就塞给何宁,“够不够,我现金带的不多,不够就直接
隔壁银行取钱。”
何宁数了数,有些犹豫,“少了点,不过。”
没等他说完,霍诤一把拉过他就往旁边银行走,“不够就说,你要问我要别的我还没有,最不缺的就是钱。
霍诤在ATM机上取了钱后,丢给何宁,“喏,如果手头紧的话,不急着还。”
何宁不在意地把钱丢进背包,“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借钱?”
“好奇啊。”霍诤实话实说,“但是这应该属于你的隐私吧,如果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何宁想了想,还是决定保守这个秘密,虽然不知道能瞒得了多久,但是他还没做好告诉别人的准备,“霍诤,谢谢你了,这
笔钱,我会尽快还的。”
霍诤摆摆手,“随便你啦,我先走了,贺子安还等着我呢。”
听到贺子安的名字,何宁眼睛敏锐地亮了亮,“霍诤,如果贺子安提起我,请你不要跟他提起我跟你借钱的事,可以吗?拜
托了。”
虽然不明白何宁为什么这么说,但是这也只是个小要求而已,霍诤爽快就答应了,“我知道了,小事一桩。”
何宁跟霍诤告别后,就去酒吧跟经理说了辞职的事情,幸好经理也比较开明,没问什么就同意了,让何宁松了一口气,连声
感谢,鞠了一躬后才走出酒吧的大门。
“明天,明天。”何宁喃喃着,看着深蓝色的天空,心里涌动的是亢奋与不安,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破胸
而出,让何宁几乎全身战栗,不能停止。
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的战役,这是何宁自己的战斗,而属于何宁的故事,这才要开始。
7.股市
何宁安静地坐在证券交易所的凳子上,因为大盘的持续低迷,证券交易所里的人并不多,特别是像何宁这个年纪的,更是凤
毛麟角。
“明德矿业今天开盘多少?”一旁的大妈挎着菜篮子扯着嗓门问旁边拿着报纸的老头。
“谁知道,现在世道这么差,我也不弄这个了,进来吹吹空调,秋老虎还是很热的。”老头看起来也对大妈很熟悉了,坦率
的说道,“你还在搞?小心被套牢啊。”
“已经被套牢了。”大妈苦着脸,“自己的养老金都赔进去了,又舍不得割肉,先熬着吧。”
“现在局势这么差,有几个人是赚钱的,都是庄家赚得多。”老头收起报纸,对着已经观察了很久的何宁劝道,“孩子,看
你岁数也不大,别拿家里的钱胡乱折腾了,老老实实找份工作比这踏实多了。”
何宁对着老头笑笑,不接话,继续看向屏幕。
“算了,现在的小孩闯一闯也好,不吃亏就不知道进步。”大妈倒是鼓励为主,“而且现在学经济的小孩的确要实践一下,
不然以后找工作都没经验。”
“嗨,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经济,股市,不是瞎扯淡嘛。”老头还是不以为然,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看报纸。
大妈兴致勃勃地坐到何宁旁边,“怎么样?看得懂不?不会的话阿姨教你。”
何宁这下也不好意思不开口了,揉揉头发,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差不多了吧,阿姨你买了明德矿业吗?”
大妈一提起这个就哀声连连,“是啊,当初还是什么内部消息呢,说肯定涨,我就信了,刚开始表现是挺好的,没想到三天
一过就一直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何宁想了一下,还是说道,“阿姨,如果您信得过我的话,我给您提一点意见,不要在这个时候抛。”
何宁的眼神灼亮灼亮的,散发出与往常完全不同的光芒,一下把大妈给怔住了,不自觉地开口,“为,为什么?”
何宁转过脸,看着红红绿绿的屏幕,在旁人眼中眼花缭乱、了无头绪的这一块生死牌在他眼中却亲切地仿若家人,轻声道,
“阿姨,其实刚开始你就被骗了,是庄家放出的消息。”
何宁顿了一下,好像在责怪自己的失言,“算了,也不说之前的事了,不过阿姨您的运气真好,如果您设了止损位的话,估
计早就全抛了,也就等不来柳暗花明了。虽然您看今天的明德矿业表现一般,但是随着它的下跌已经接近最低点,升拉很快
就会出现,所以再等等吧,我估计最多不会超过三天,明德矿业一定会反弹的。”
何宁说着站起身,把包包背到身上,“好了,阿姨,我走了,祝您好运!”
大妈愣愣地看着何宁的背影,突然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去开户!”何宁背对着大妈,挥了挥手,瘦弱的身躯却莫名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大妈不是滋味地咂咂嘴,“老头,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虽然心里不太相信,但是还是隐约抱着一丝希望,也许,三天后
,真的能够反弹呢?
“你就听他瞎吹吧。”老头把报纸抖得嗦嗦响,一脸不屑的表情,“别说是这么个毛孩子了,你没看到他今天是来开户的,
还是个正宗的新手呢,懂什么?无非是乱七八糟的炒股书看了一堆,自以为天下第一了。”老头喝了口水,“你还是快点抛
掉吧,省的明天亏得更多。”
“也对。”大妈盘算了一下,心里也有些好笑,看那个男孩子说的信誓旦旦,自己还真就信了,“算了,等会儿就去卖掉,
然后好好带孩子吧,这股市啊,真是吃人的地方。”
“当然。”老头把报纸夹在胳膊底下,晃晃悠悠站起身,往外面走去,“这证券交易所的门口啊,都不知道铺了多少层血了
。”
大妈呆呆地看着干净的交易所门口的地上,突然间就感觉到了一股子的血腥味,赶忙拎起菜篮子,走了。
何宁的资本不多,但是好在他走的是短线,快买快卖,所以一个月都不到,已经赚到了几倍的钱,因为资本小,也没引起什
么人的注意。当看到账户上的钱足够他四年的花销的时候,何宁松了口气,把手头所有的股票全部清空,走出证券交易所,
打电话给霍诤。
霍诤的车来的比何宁想象中的还快,才一会儿的功夫,霍诤的车子就停在了何宁身边。霍诤摇下车窗,露齿一笑,“好久没
见你了,忙什么呢?”
何宁跟他也不客气,从书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钱,递了上去,“喏,还给你的钱,你点一点。”
霍诤沉吟了一下,并不接过钱,“我不急用,如果你手头不方便的话。”
“没事了。”何宁摇摇头,并不打算多说,“我现在不缺钱,这一次真的谢谢你了。”
也许,对霍诤而言,这些钱还不够他一天的挥霍的,但是对于何宁,无疑是雪中之炭了。
霍诤听了这话后,才收起钱,依旧一副痞痞的样子,懒洋洋地靠在司机座上,“去哪儿,我送你。”
何宁笑笑,刚想说什么,后面传来贺子安熟悉的声音,“小宁。”
何宁心里一凛,垂落身体两边的手掌蜷缩了一下,又放开,礼貌地回头,“贺学长,真巧,又遇见了。”
贺子安耸耸肩,仿佛真的是一场巧遇般悠闲,“是啊,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你,看来小宁你打破了自己说的话了。”说完贺
子安意有所指地看着不远处的证券交易所。
何宁咬咬嘴唇,略带赌气似的低头说道,“反正你不是都知道吗?”何宁在开始不久之后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加上听同班的
女生说舒晓月不知何时起跟贺子安走的很近,于是何宁仔细想想很快就想通了,这明显是一个引他入套的局,而设个局的人
,无疑就是贺家。
贺子安也没想到何宁这么快就想到了关键,缓了缓口气,“抱歉,可能我是做的太过了,但是你那么一身好本领如果埋没实
在可惜,做自己喜爱并且擅长的事情,不是很好吗?如果你爷爷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收回要你许下的承诺吧。”
何宁并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不许他再进入股市,其实他很喜欢和享受分析资料然后看着数据朝着自己想象一般涨涨跌跌的感觉
,相较比起来,钱财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何宁低着头,脚尖蹭着地面,心里有些焦躁,但是又被他强按了下来。
许是霍诤也感觉到了这一阵的尴尬沉默,开口打圆场,“你们在说什么,何小宁,听起来你挺厉害的样子。”
贺子安松了口气,笑着看向他,“霍诤,你不知道吧,我这个弟弟玩股票特有一手,你不是整天抱怨着自己不会理财,一年
亏好多吗,找小宁学习学习。”
霍诤怀疑的目光扫过何宁,“何小宁,看不出,你土里土气的样子,居然还会炒股。”而且听贺子安的意思,还炒的不赖。
何宁苦着一张脸看向霍诤,“霍诤,你这话是贬我呢还是夸我呢。”
霍诤揉揉何宁的柔软的黑发,脸上笑嘻嘻地,看不出真假,“何小弟弟,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投资高手,看来比我能干地
多了。”
何宁想了想,转头问贺子安,“所以,你大费周章地做了那么多事,到底是想让我干什么?”
贺子安无言地挑高了眉,他是知道何宁聪明,却没想到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了。
“小宁,爷爷想见你。”贺子安收敛了笑意,轻声说道。
何宁点点头,心照不宣地说道,“走吧,我也很久没见到贺爷爷了。”
何宁跟着贺子安又一次来到贺家的时候,已经没有上次那么拘谨了,陪着贺老爷子吃了顿饭,然后就被客气地请到了书房。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当贺老爷子慢条斯理地希望他能代表他们贺氏投资,参加半年后的“股市短线大赛”的时候,何宁还是
惊讶了一下。
“小宁,我也知道老师不希望你踏入这一行,但是我也实在没办法了。”贺老爷子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们本来预订要参加
的人突然被别人挖走了,别人我又放心不下,你的技术是老师亲手教出来的,我放心。”
“不行的。”何宁摇摇头,诚实地说,“我虽然学了点东西,但也就自娱自乐得水平,能够稍微赚点钱,但是和高手比,绝
对是比不过的。”
他说的是大实话,技术这玩意儿,一方面取决于天分,一方面也是实打实地从实战中磨练出来的,何宁压根就没接受过操盘
手的训练,怎么可能凭着自己的半吊子实力赢那些大人物呢。
“这你不用担心。”贺老爷子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还有半年时间,我相信只要给你充足的培训时间,你一定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