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by作者:荒山渡 完结

作者:荒山渡  录入:06-20

江言秋愣愣看着他,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才嗫嚅着开口,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
这抓的算什么重点?
余晏转身继续往前走,语气平淡地扔下一句:“不关你的事。”
周末有一场商务酒会,各方名流汇集,是各行业新贵交流的一次机会。齐家是这次宴会的主要发起人之一,早在一周前齐沅就私下问过江言秋要不要参加,想带他认认人。
这种酒会一般都是交际应酬,便于拓展人脉,江言秋没有什么追求,也没打算接手江立行的公司,只想当个普通员工混混日子,这种酒会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他也从来不参加。他本想习惯性地拒绝齐沅的邀请,但转念一想余晏也会参加,又改变主意应下了。
酒会一开始江言秋就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窝着,百无聊赖地抿酒,眼珠子绕过满场走动的人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一个身影看。
余晏被围着站在中间,举着酒杯与人交谈,一身熨贴的黑色西服将他的身材衬得更加挺拔俊朗。
江言秋静静地看着举止得体、谈笑风生的人,恍然发觉两人的距离早已经渐渐拉远。余晏在一步步往前走,而他成了一个旁观者,只能挤在外围。
怅然的情绪刚上心头,江言秋余光中突然瞟见另一道看起来同样无聊的身影,瞬间收起了伤感追上去。
方周作为方家的小儿子,虽然少不了参与到商业事务上来,但凡事有他大哥方羡顶着,他相较而言过得很是清闲潇洒,对于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他往往是露了个面后便寻个由头逃开,自顾自偷闲去。
此刻他刚被他哥领着跟一圈人交际了一番,好不容易逃脱开方羡的视线,正想放松一下,身后不知不觉就跟上了一个小尾巴。
方周拿上一盘甜点,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跟随之坐下的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方周被缠得无奈,率先败下阵来,嚷嚷道:“你老跟着我干什么啊?”
江言秋眨巴着眼睛,递过去一块糕点示好:“方哥,你今天这身打扮真帅,我没忍住多看几眼嘛。”
“那是,挺有眼光啊。”这可是他今天出门前特意花了两个小时精心准备的成果。
方周被夸得心花怒放,面上却还要端着:“但是别多看啊,再看可要收费的。”
“不看不看,”江言秋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哥,能问你个问题不?”
方周这会儿心情正好,也没多想他突然的套近乎,大方点头应下:“问吧。”
江言秋也不再拐弯抹角,问得单刀直入:“余晏这三年,有谈恋爱么?有没有喜欢上别人?”
“没 ,晏哥忙着事业呢。”方周捻起一块蛋糕送入口中,眼珠一转,瞥见点什么,又意味深长地转了话锋,“不过现在就说不定了。”
江言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蹙眉。
余晏身旁站了一道年轻俊秀的身影,两人交谈得正欢,余晏不时浅笑,温润尔雅的样子全然不同于面对他时的冷淡态度。
江言秋醋意横生,扭头问方周:“他是谁?他们是那种关系吗?”
“宋觉啊,宋总,晏哥的合作伙伴,他们认识挺久了,宋总追了晏哥挺久来着。”
“那他同意了?”
“没,”方周摇摇头,江言秋刚松了口气,又听他补充道, “之前是拒绝了,现在我就不确定了,你看,这不聊挺好。”
哪里好了。
江言秋腹诽,笑就是聊得好吗?
方周觑着他的神色,慢悠悠扔出一个消息:“你们最近不是有个新项目吗,就是跟宋总合作对接的。”
江言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方周继续添油加醋:“宋总人还是挺优秀的,追起人来攻势也很猛,两个人又很有共同话题,要拿下晏哥估计就是时间问题。”
他的话多少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等他讲完江言秋已经垮下了脸色,张嘴就想要反驳,方周却已经站起身,故作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还是得加把劲啊。”
“还有,别再天天只做你那三明治了,谁吃多了都得腻,靠这点东西可追不到人。”

第14章
受了方周在宴会上那一番话的刺激,江言秋想了想,咬咬牙次日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估摸着时间点跟余晏前后脚前出了门。
他跟余晏确实是两种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别说没有共同爱好,生活里方方面面的处事风格都毫不沾边。但江言秋并不认为这会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大问题,既然没有共同话题,那就由他来制造。
小区的公园里有单独的跑道,余晏每天都会固定时间去晨跑半个小时,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从前两人在一起时江言秋对这个习惯颇为不满,他觉浅,余晏稍一有动作他就睡不安稳,有时候就喜欢使坏,眼睛还眯着,手却不老实地缠住余晏的腰身不让他起。即使是这样余晏也不恼,往往是任由他闹一会儿,轻柔地亲亲脑壳,把人安抚着重新入睡才轻手轻脚起身。
他是个极度自律自持的人,这点江言秋一直都知道,过往的每次破例也基本都是为了他,只是当时江言秋恃爱而骄,却对此从不自知。
他下去的时候余晏已经做好热身运动,站在小道上开始慢跑了。江言秋深吸一口气,提步跟了上去,在并肩的时候佯装讶异地打招呼:“嗨,好巧啊,你也在晨跑?”
余晏听到声音转头瞥了他一眼,微不可察地蹙眉。江言秋敏锐地捕捉到了,以为是不乐意见到他,心下有些失落,他搜肠刮肚想找点什么话补救一下,张嘴刚发出一个音节就不小心被灌入的冷风呛得直咳嗽,只能停下来平复呼吸。
余晏也放慢了脚步,皱眉注意着他的情况,见人缓过来了才重新跑起来,不咸不淡地在前面提醒:“跑步时不要讲话,专注调节呼吸。”
江言秋只能闭了嘴耷拉着脑袋往前跑,只觉脚下的步履怎么跑怎么没劲。他常年不爱锻炼,体力自然没法跟余晏相比,前两圈还能不紧不慢地在余晏身旁跟着,到了后面体力耗尽跑得越来越慢,眼看着跟余晏拉了小半圈的距离。
余晏丝毫没有要等他的意思,甚至连他落后了这么远都没察觉到,又或者说是察觉到了也并不在意。江言秋盯着他的背影逐渐泄气,分神间没留意到花坛里突然窜出来的小猫,等发现眼前有一团黑影闪过的时候反应已经慢了半拍。
为了不踩到小猫,江言秋只能紧急刹住脚步,闪躲不及,前后脚相互绊着摔了下去。
左腿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想来是扭到了筋,江言秋倒抽一口凉气,边伸手去按揉边瞪着眼睛看向罪魁祸首。
那是一只不过比成年人巴掌稍大点的小灰猫,此刻显然也是被突来的变故吓到了,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愣在花坛边,怯生生看过来,显得无辜极了,江言秋对着这副模样也生不起气来,只能自认倒霉地爬起身。
手刚撑着地面借了一半力,江言秋转念想到什么,又干脆坐下不动了。
他抬起头往两边张望,直到看到余晏的身影在拐角处出现,才马上酝酿了一番,装模作样地抚着脚踝吸气痛吟。
江言秋低垂着头佯装检查受伤的地方,眼角余光却在偷偷往外瞄,终于如愿地看到白色运动鞋在眼前停住。他抿唇掩去漾开的笑意,拍拍手准备起身。
“能站得起来吗?”余晏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江言秋本来已经起了一半了,听见这话又一屁股坐下,不假思索地摇头:“不能……有点痛。”
余晏蹲下身:“哪里痛?”
江言秋给他指了指,脚踝处没有明显伤口,看不出情况,余晏伸手轻轻按压,确认扭伤的位置和程度:“怎么弄的?”
江言秋转着眼珠子,迟疑着回答:“你跑太快了,我想跟上,一时没注意调整好脚步,就摔了。”
“以前没见你有晨跑的习惯。”
何止是没有,他一向爱赖床,以前没课的时候不睡到中午十二点都不会轻易起床,更别提晨跑了。
“那不说了是以前,现在工作了,自然是比不上从前了,晨跑对身体好。”
余晏没理会他的那一番看似义正辞严实则底气不足的解释,把他从地上扶到一张小藤椅上坐下:“在这等我一会儿,别乱跑。”
江言秋听话地坐了,眼睛跟黏在他身上了一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离开。不消一会儿,余晏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子重新出现在入口处,袋子上面印着的是公园对面一家二十四小时药店的标识。
余晏将袋子放在江言秋身侧,取出云南白药气雾剂对着他扭到的部位喷了喷,叮嘱他回去后冰敷一下,不要乱走动。
江言秋满脑子都被余晏突然软化的态度和照顾占满,余晏说什么他都囫囵点头,具体说了什么愣是一句也没记住。
做完简单的处理,余晏把气雾剂重新放回袋子,又去找别的东西:“手给我。”
“啊?”
江言秋不懂他的意思,脑子里闪过了千百种想法,愣愣地伸出了右手。
余晏看他一眼:“不是这只,左手。”
江言秋依言换了只手,余晏把他的掌心摊开,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大鱼际处不知什么时候被擦破了皮,已经在微微渗血。
先前光顾着拿扭伤的脚踝装惨博同情,江言秋自己都没察觉到手掌也被擦伤了。
余晏拿棉签沾了碘伏给他消毒,迟钝的痛觉这时候才开始回笼,江言秋没忍住瑟缩了一下,余晏的动作一顿,再下手时明显放轻了力度。
他皮娇肉嫩,稍微一磕碰都很容易留痕泛红。以前就总爱仗着这一点冲余晏撒娇哭疼,屡试不爽,余晏每每都招架不住。
好在这次虽然摔得突然,但并没有多严重,才歇了一天江言秋就又活蹦乱跳的了,第二天早晨又准时出现在了公园的跑道上,神采奕奕地冲余晏打招呼。
余晏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但江言秋察觉到他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跑步节奏,始终保持在江言秋能跟得上的速度。
他心里果然还是有我的。
江言秋暗暗窃喜。
这一认知使他的心情变得异常地好,连带着看那只流浪小猫也觉得亲切可爱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猫的出现也帮了他,要是没有这个小插曲,余晏对他的态度不会软化这么多。于是在晨跑结束后再次撞见昨天的那只小猫时,江言秋心情很好地买了火腿肠来喂,又逗了一会儿猫才收拾东西离开。
晨跑、找余晏搭话、喂猫,成了江言秋每天早上的固定活动,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硬往上凑,但只要没从余晏眼里看到明显的排斥和嫌厌,江言秋就能忙得不亦乐乎。
他这种充实的早起生活一连坚持了五天,捱到周末的时候实在扛不住,本想偷懒多眯几分钟,结果一睡就直接睡过了头,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
他本就是爱睡懒觉的性子,以前过着的都是日夜颠倒的生活,上班之后虽然把作息调回来了,夜晚却依旧入睡困难,早起对他来说更是难如登天。鉴于第一天起晚了,江言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偷偷给自己放了个假,在周日早上也放弃了晨跑的计划,并在睡梦中安慰自己追夫日长,不能急于一时,养精蓄锐才是上上策。
他的回笼觉睡得很香,余晏却与之相反。即便是周末,余晏也仍旧保持着早起的习惯,他觉少,生物钟也很准时,到点了便自然醒了。
大概是过去一周江言秋刷的存在感太强,以至于余晏下意识地就去寻找他的身影,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又想到他以前的做派,瞬间不觉奇怪了。
江言秋这个人,做事全凭一股子新鲜劲,新鲜感一过跑得比谁都快,从来不会给谁留余地。关于这一点,余晏最清楚不过,他也早该想清楚的。

第15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言秋发现最近余晏对他的态度又冷了下去。确切地说,余晏只有在他扭到脚的那几天才对他稍微表现出几分关心,过后就又恢复了原样。江言秋清楚那是因为他本身性格如此,对谁都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体贴,若是换成别人估计也没差。
江言秋捉摸不透他的这份体贴里是否有参杂别的成分,但他向来不会束手等待,秉持着多刷存在感的想法,他在某一个晚上敲响了余晏家的门。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余晏穿着棉布的家居服出现在江言秋眼前,头发上还挂着水珠,看起来像是刚洗完澡。
来不及擦干的水珠顺着刘海往下滴,洇湿了前领,衣服是V字领的,最上面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结实紧致的皮肤,江言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什么事?”
被水汽蒸腾过后略沙哑低沉的嗓音在上方响起,江言秋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他收回目光,抱着怀里的衣服向余晏举了举示意,“浴室的水管裂了,打电话问了物业说要明天才能来修,可以借你这里洗一下澡吗?”
他问得拘谨又诚恳,仿佛余晏只要说一个“不”字他就绝不会过多纠缠,但实际上他连衣服都抱来了,摆明了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余晏也确实如他所愿没拒绝,只侧身让他进来,给他指了浴室的方向。
江言秋进去后没急着开水洗澡,而是先扫视了一圈浴室的构造陈设,在看到摆放得很整齐的单人洗漱用品后稍稍松了口气。尽管来时江言秋已经猜测到这个结果,但都比不过亲眼确认来得安心。
置物的架子上摆放着白茶味的沐浴露,江言秋挤了一泵涂抹开,淡淡的茶香味在鼻尖化开,跟他刚刚在余晏身上闻到的味道一样。
他跟余晏用一样的沐浴露,身上有着一样的味道。
江言秋被这个想法取悦,一个澡洗得很是欢愉,用了比平常还稍长的时间才洗完。
他出来的时候余晏也已经吹完了头发,正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看。
江言秋轻声走到他身边,余晏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他还在滴水的头发,起身拿了吹风机给他。
沙沙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余晏又重新坐回去看书,江言秋一边吹头一边对着他的侧脸发呆,结果就是吹了半天也还是半干的状态。
他将吹风机摆放回去的时候余晏只轻轻撩眼皮看了一眼就又将视线移回。
江言秋洗完澡总不爱立马吹干头发,从前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余晏没少为这事头疼,每次都要催上好几遍他才不情不愿地动作,后来念叨得烦了,余晏干脆自己上手帮他吹,从而也更加助长了江言秋在这方面的惰性。
江言秋一眨不眨地站在原地观察余晏的神色,盯得余晏不得不抬起头递来疑惑的目光,就差直接问他怎么还站着没走。
拖拉着不肯走的借口还没想好,不争气的肚子倒是先发出了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大声。江言秋瞬间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晚在忙着修改项目书,晚饭没怎么吃,现在有点饿,”江言秋磕磕巴巴地解释,“但是应该忍一会儿就好了。”
余晏合上了书本,还没开口说话,江言秋又急匆匆补充:“没事,你不用管我,我饿一会儿等下睡着了就好了。”
明明语余晏半分要管他的意思都没表现出来,江言秋却已经自顾自地把话都说完了,“今晚谢谢你,我胃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余晏依旧没有出声,江言秋敏锐地捕捉到他在某一瞬间微微蹙起的眉头,咬咬牙做出了最后一点试探:“那、那我走了?”
他嘴上说着没事,话里却句句传达着“做饭给我吃”,说着要走,却一步三停,脚上仿佛绑了枷锁一样地磨蹭着拖动步子,像是吃准了余晏心软的性子。
终于在行至门口时如愿听到了余晏的表态:“胃不舒服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落下胃病了可不是小事。”
江言秋顿时不走了,强压下心头的欣喜转过身来,“可是这么晚了没东西可以吃,家里没囤速食。”
余晏瞥他一眼,语气淡淡地提醒:“可以点外卖。”
“啊,”江言秋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还没扬起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垮下来,他不死心地挣扎:“可是外卖要好久哦。”
“我还是不吃了,反正也都习惯了。”
两人面对面僵持不下,江言秋打定了注意不走,只等着余晏松口。
在他殷切的目光注视下,余晏最终起身进了厨房。
江言秋瞬间一改颓丧的模样,乐呵呵撵在他后面:“我给你打下手!”
走了没两步,余晏突然停住,转过身来盯着他看:“胃不痛了?”
得意忘形。
“痛的,”江言秋忙捂住腹部,讪讪一笑,“但是稍微好点了。”
余晏对他拙劣的演技不置一词,从冰箱里拿出食材解冻。
将水倒入锅,等烧开的间隙正好可以用来洗菜,江言秋凑在旁边提出要帮忙,余晏没让,叫他出去外面坐着等。
难得温馨的相处机会江言秋自然不愿放过,说什么都不走,手头帮不了忙就发挥口头作用,一会儿夸余晏菜洗得干净,一会儿又说他刀工好。
余晏全都自动屏蔽掉,自顾自地忙活,丝毫不受影响。
虽然江言秋的话存在极大的夸张成分,但余晏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胃不舒服,权衡之下清淡快速的面食成了最好的宵夜选择。
将面条和肉片下入锅,撒上青菜和调味料,不多时一碗清汤面就上桌了。
面的香味随着煮开了散发出来,江言秋早就馋得不行,一端上桌就迫不及待卷了一筷子送入口中。
大概是他吃得过于狼吞虎咽,余晏在一边看着,突然问了一句:“你一直都这样吗?”
江言秋的动作顿住,不明所以:“什么?”
问完他又突然反应过来点什么,低头看看碗里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面,缓缓放下了筷子,神情凝重地自我怀疑:他是嫌我吃相太难看了吗?
“不是,”江言秋咽下嘴里的面,企图挽回自己的形象,“只是刚刚太饿了,才吃得快了点。”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饿死鬼投胎,江言秋放慢了进食速度,矜持地每次只卷几根面条,吹冷了才送入口中,想了想又恼得不行,强调:“我平常吃饭才不会这样。”
“我是指饮食不规律。”余晏说,“平常也这样吗?”
“也没有,偶尔而已。”江言秋把碗里的面细细吃完,抿抿唇揭过了这个话题,“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了,好吃。”
在他吃饭的时候余晏从客厅的药箱里翻出了瓶胃药,掰了几粒,连着一杯温水一起放到桌面上递给江言秋:“消会儿食,等下吃了。”
江言秋乖乖听话,心里却在盘算些别的。
他在感情的事上机灵又笨拙,机灵在于很会拿捏眼色,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恃宠而骄,自如地享受别人对他的示好。可若是换了位置,他从接受方转换为主动输出的那一方时,他又变成了笨拙的人,绞尽脑汁也不得章法,只会故技重施,什么方法对余晏有效他就乐此不疲地重复,妄想靠此来叠加好感,丝毫不懂得变通,送三明治时是如此,蹭浴室的时候也如此。
他一天换一个借口,见缝插针地找机会赖在余晏家,目的昭然若揭。
于是在第三次敲门时,余晏没再让他进门,而是问:“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他双手抱臂倚在门框,直接挑明了说:“如果一直没来修,我觉得你可以打电话找小区物业催一催。如果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那我觉得没必要。”
“什么别的目的啊?”江言秋装傻充愣,一脸茫然,“洗澡难道不是必要的事吗? 你也不想我每天臭臭的跟你一起工作吧?”
余晏不买账:“江言秋,都过去了。再抓着过去的事不放没有任何意义。”
“那如果是追你呢?我说我要追你,这也没有意义吗?”
“你自己觉得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余晏面容疲惫,像是终于厌倦了这种意味不明的拉扯,纠正道:“出于好奇和新鲜感的追随不叫喜欢,顶多算冲动。”
江言秋转性了吗?
他是不信的。
哪怕江言秋现在表现得再热切,余晏也始终觉得那只是他一时兴起之下的又一个把戏,过不了多久生厌了就会自动放弃。与其说他对余晏热切,倒不如说是被冷落的不甘和落差感在作祟。
江言秋所做的一切,看在余晏眼里都成了钓着人的鱼饵。
但余晏不是池鱼,不会上钩。
他看着江言秋一字一句地说:“你可以冲动,但我没有义务再陪你玩第二次。”

第16章
自从遭到余晏直白的挑明和拒绝后,江言秋又一度陷入了情绪低迷的状态,国庆假期将至,公司里的同事三三两两的都在讨论去哪里游玩,唯独江言秋兴致缺缺。
开早会的时候江言秋频频走神,什么也没听进去,结束后关何凑过来问他:“公司的这次团建你去不?”
江言秋一脸懵:“什么团建?”
“不是吧你,怎么摸鱼摸得比我还离谱。”关何不能理解,“国庆团建啊,江边露营一日游。你怎么连这都没听见。”
江言秋无视他的质疑,眼眸微动,问道:“余总去吗?”
“他作为组织者,当然要去的。”
“那我也去。”
关何神情严肃地看着他:“小江,我觉得你不对劲。”
江言秋僵住,以为他是看出什么了,扯着嘴角勉强地笑笑:“是吗,哪里不对劲了?”
“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关何语重心长,“其实吧,余总虽然看着严厉,人还是挺好的,你……用不着在工作之外还费力讨好他,你以前什么时候对领导这样过。”
言罢长叹一口气:“唉,我就说不能加班吧。”
江言秋猜测他的言外之意应该是想骂他脑子坏掉了。
但得知这个消息的江言秋心情很好,不想跟他计较,乐呵呵地看露营注意事项去了。
露营地点定在了郊外的一个江畔,在山脚下,和风舒爽,山环水旋,很适合踏青。
食材和装备都由露营商家提供,可以提前预定租赁,再由对方直接送到场地,因此每个人都只需准备个人所需物品就好,很是方便。
搭好帐篷,架上烤炉,生起炭火,一场江边烧烤就开始了。
因为是自愿原则,国庆期间大多数人都各有安排,最终参加的人并不多。他们要了三个炉子,江言秋本想挤去跟余晏一起,人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关何半路拽走了:“小江你跟我一起呗。”
关何兴致勃勃,边摆上烤串边问:“我还没自己烤过呢,你会烤么?”
江言秋摇头,眼睛却一直盯着余晏的方向,关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啧啧感叹:“余总真受欢迎,年轻的小姑娘们都围着他,估计来露营也是冲着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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