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临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感觉握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微微一紧,似如不舍似的僵硬。
他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看向地上的黑影:“这个要怎么处理?”
凶灵被曹熠辉制服,却并未丧命,只趴在地面上微微颤抖,呜咽着无力挣扎。
“不用管它,”夏侯启解释,“中了曹局的法咒,过会就会消散。”
“曹局,你暂时留着它,是打算……”
曹熠辉额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表情,声音有些凉:“这东西究竟有多少,我们尚不确定。即便现在消灭它,也不知明天会不会又冒出来。”
他朝夏侯启,更是朝徐临解释:“所以,我要追踪它的能量反应,去找一找它的源头。”
他再一次隔着长袖紧握徐临手腕:“我们要进入虚世。跟在我身边千万别乱走。横穿位面,很可能遇上时空乱流,若是不幸被卷入,会迷失在世界的夹缝中再也出不来。”
话音刚落,他已拉着徐临,瞬间进入另一个位面。
留下夏侯启呆愣在原地,半张着嘴,有话哽在喉间。
他们这样的灵能者,主动打开位面通道,什么时候遇到过时空乱流?
何况有曹局这个活阎王在,就算宇宙黑洞恐怕都得避而远之。
徐临被曹熠辉带着,来到了处于另一位面的虚世。
眼前的景色,和他生活的世界一样,高大密集的住宅楼有如钢铁丛林,从窗户中透出一格一格的光亮。
但微一抬头,和常世截然不同的天空猛然撞入眼中。
深黑的夜幕上,繁星密布,银河璀璨,还有两颗比月亮还大的红色,紫色星球,高悬头顶。
如此异象,徐临应是初见,却不知为何,莫名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等不到细想,曹熠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们已经身处虚世,务必跟紧我。”
“虚世的物理法则和常世完全不同,”他目指不远处的路口,“表面上看,此处和你家门外一样,但道路那一方连接的,不一定是你每日经过的大道。”
“虚世的坐标随时变换,如果没有固定的锚点,那条路或许连着别的街道,别的城市,甚至别的国家。”
“更有可能,因为能量磁场的影响,这里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寻常人进入,就如同遭遇鬼打墙一般,无论怎么走,都一直在一条路上打转,永远走不出去。”
徐临心道:这情况我熟。
游戏里不同地图之间就是这么切换,还能骤然改变四季。
有些迷宫如果不按特定顺序,打开特定的隐藏开关,会被一直困在同一个场景里。
他本想打趣两句,但曹熠辉是在办案,应该严肃认真,随便插科打诨似乎不太礼貌。
于是他刻意无视了那些因为靠得太近而生出的似有若无的旖旎气氛,温和答了一句“好”。
此时夏侯启也穿过位面,出现在二人身旁。
他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拿了一个指针罗盘状的仪器,对着街道延伸入黑暗的尽头处:“应该是在那边。”
“那只凶灵没死,我们可以很轻易跟踪它的能量磁场,找到它的源头,如果有的话。”
他边走边朝徐临解释,“不过一般的调查人员需要借助一些灵能器械,曹局不需要。”
“曹局天生灵能强大,那些微弱到靠灵器都无法侦测到的残余能量,他仅凭自身就能感觉出来。”
徐临瞄了一眼曹熠辉。
他神色依然有些冷,但明显能看出唇线柔和的幅度。
夏侯同志这个月的奖金,估计能翻一倍。
走过路口,果然如曹熠辉所说,景致霎然突变。
熟悉的高楼大厦消失。
只有单单独独一个亮着灯光的窗户,不高不低悬浮在半空。
像是某座住宅楼的其中一户,但上下左右的房间和整栋高楼,全部消失。
徐临好奇:“这个房间和凶灵有关?”
曹熠辉点头:“进去看看。”
进去?怎么进去?
原本的住宅楼肯定有大门和楼梯,而现在别的部分没有了。
难不成要找传送法阵?
徐临正在心诽,忽然脚下一团微光亮起。
……还真是……(类)传送法阵。
幸好他这些年(在游戏世界中)见多识广,即便二次元换到三次元,也同样能保持见惯不惊的镇定。
随着光芒的亮起,消失,眼前景色又猝然一变。
周围是星光璀璨的宇宙,脚下一条光线黯淡,有些脏污痕迹的地砖通道。前方几步,立着一扇孤孤单单的防盗门。
想必,对应的常世之中,这户住宅外面的楼道便是如此。
徐临都不觉得诧异,曹熠辉这样的专业人士自然司空见惯,更不觉得惊奇。
他表情凛冽,朝夏侯启打了个手势。
夏侯启点点头,脚掌出现一团幽蓝色冷焰,一脚悍然踢向房门。
嘭的一声重响,房门被踢开。
几人尚未来得及看清屋里的情况,几团黑影凌空飞出,如潮水喷涌一般从门内疾袭向门外。
“我去,这是捅到狗窝了?!”
夏侯启赶忙后退避开,又举枪打穿一团黑影。
徐临反应也十分迅速,他侧身打算闪避——曹熠辉的动作比他更快,高挑身形完全挡在了他身前。
曹熠辉只并拢两指,凌空划了一笔,周围霎时出现数道暗红色的闪电。
夏侯启须得用枪一个个解决的凶灵,被他一个aoe,瞬间全部消灭。
这回不用夏侯启再拍马屁。
徐临和夏侯启一左一右,动作和神情几乎一模一名:两手不停鼓掌,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曹熠辉明显愣了愣。
随后偏过脸,嘴角微微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样就应该清理干净了?”夏侯启问。
他没想到,门后居然藏着那么多。
难怪消灭了两只,还有凶灵继续出来伤人。
徐临朝门后看去。里面是日月星辰,看不到房里的模样。
“不知道。”曹熠辉淡淡道,“明天让蔡静去常世对应的住户家里看看,查一下什么原因,为何会出现这么多凶灵。”
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三人很快回到了常世。
曹熠辉将徐临送到家门口。
他似是想说什么,嘴唇微动几次,最终欲言又止,只说:“时间不早,早点休息。”
“……如果再遇上什么,无论什么,即刻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赶来。”
“小徐同志,”夏侯启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今天多谢你。要不是你在,我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这些凶灵。”
“哪里。”徐临对着二人客套一笑,“这也算协助警察同志办案。何况我也没做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过,凶灵就出现了。是不是他引出来的都要两说。
万一只是这个时间点,正好凑巧呢。
房门缓缓关上。
曹熠辉在门口静默站了一会,带着夏侯启转身离去。
浩瀚星空,苍茫宇宙。
一道人影身姿笔挺,傲然而立。
人影转过头,嘴角缓缓扬起。
徐临霎时从梦中惊醒,身上一层细密冷汗。
可是梦的内容,又记不清。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尚早。
业主群里安静如鸡,可见昨晚并无新的“恶犬伤人”事件发生。
洗漱后吃完早饭,早早来到公司。
过了一会,同事才陆陆续续出现在工位。
一位同事趁着空档,跑来徐临的工位:“小徐,明天周末,我们计划和隔壁公司的美女姐姐们搞个联谊,你来吗?”
徐临想了想,摇头婉拒:“有事,来不了。”
“唉,”同事颇为可惜一叹,“你可是我们公司的看板郎,你不去,对方估计没几个人愿意来。”
“小徐要是去了,”邻桌张焕跑来加入群聊,“你们都没机会。”
“这也是。”
几人随口扯谈了几句,同事忽然说:“这几天停在园区门口的大G你们看到没有?”
“我一个认识的朋友问我,上车的那位帅哥,是不是我们公司的人。”
园区就这么大,同一条道,同一个食堂,工作几年之后,许多人都能混个脸熟。
曹熠辉那似如拍摄偶像剧的下班接送,引出不少吃瓜群众的八卦之心。
“小徐,”同事笑问,“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土豪什么关系。”
徐临微怔。
他和曹熠辉什么关系?
曾经交往,后来分手,几年未见,刚刚重逢。
而如今,他们的关系,似乎一言难尽,难以理清。
他笑了笑:“朋友。这几天他有点事,需要我协助。”
他协助调查官办案,这么说没毛病。
“朋友。”同事意味深长重复了一遍,脸上写着“我信你大爷”。
除了接恋人下班,谁会愿意每天在园区门口干等一两个小时。
“小徐,”张焕半开玩笑,又语重心长:“那些土豪富二代,谈恋爱都是玩玩,一两个月图个新鲜。”
“你别和他们搅在一起。”
徐临:“……”
曹熠辉不是那样的人。
当初曹熠辉朝他告白,希望同他交往,他明确拒绝过。
曹熠辉锲而不舍坚持了一年多,又第二次告白,并表示即便再次被拒绝,也绝不会放弃。
那时又正好,是少男少女们爱跟风谈恋爱的年纪。
他也似乎,觉得想谈一场恋爱。
曹熠辉的条件不能再优越,于是他点头答应。
没过两年,到了二十岁。
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自认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曹熠辉却一直没变,还因为分隔两地,许多举动让他觉得过于烦人。
而后,他以性格不合为理由,单方面提出了分手。
非要说起来,他的问题更大一些。
“没这回事,”他温和一笑,认真解释,“真的是有正事。”
曹熠辉并非寻常富二代。
甚至并非寻常“人类”。
说出来,能摧毁这些同事心中建立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同事们没再多说什么,一笑置之,又扯谈了一会别的,随后各自回到电脑面前。
距离徐临居住的小区不远,曹熠辉和蔡静踏入了幽长楼道。
这是一栋商住公寓,打着“地铁口,生活方便”的名号。
地势是好,但容积率高,一层楼内有许多住户,多是租户,鱼龙混杂。
租户素质参差不齐,物业管理也不尽心,大楼外观看着尚可,里面的楼道却昏暗肮脏。
“技术部门的同事昨晚查了,你们在虚世遇到的房间,就是在这里。”
蔡静拿着一分报告,偷瞄了曹熠辉一眼。
这种摸排走访的调查任务,通常都由情报科的同事负责。
曹熠辉实力强劲又位高权重,负责统领全局,全境有很多疑难大案需要他协助。他没必要,也没这么多闲心纡尊去干普通调查员的活。
可他偏偏就穿着制服,戴着特级调查官的肩章下凡来了。
问题是那头梳着马尾的长发和俊逸的脸,怎么看都像拍戏的明星,而非根正苗红的人民公仆。
蔡静正在腹诽,偷瞄的目光忽然被正主抓到。
她急忙昂首挺胸,目不斜视走向前方,按下了住户的门铃。
“奇怪。”门铃响了一会,无人应门,“不在家?”
情报科已经事先调查过住户的社会背景。
住户名叫李小桃,性别女,二十四岁,租户,独居。
居家办公的自由职业者,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家才对。
蔡静又按了一下门铃:“曹局,是否要申请让技术科调查她的手机定位?”
正说着,门里忽然传出响动——是狗叫。听声音,不止一只。
没过几秒,门锁咔擦一声转动,房门隙开一条缝,露出小半张人脸。
曹熠辉只看了一眼,站着没动。
蔡静拿出工作证,贴到门缝边,好让里面的人看清。
“你好,我们是省厅的调查员。”
“附近发生了一起伤人案,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们正在向小区居民征集线索,希望能和我们谈谈。”
李小桃的刘海很长,几乎完全遮住了眼睛,又带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门缝里露出的小半张脸根本看不清相貌,只让人感觉到一股阴郁。
她思忖了好一会,才拉开门锁上的防盗链,小声说了句“调查员同志请进。”
这名叫李小桃的女性,看来相当喜欢狗——家里养了好几只。
动物身上有种味道,养久了,家里满是这种气味。
主人习惯了,或许感觉不到,但外人一进门,气味扑面而来。
何况这间一室一厅的公寓面积不大,户型也不通风,浓烈的味道混在一起,着实有点冲鼻。
李小桃养的这些狗,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脾气也不怎么好。屋里多了外来者,一个个龇牙咧嘴,情绪躁动。
然而曹熠辉一进门,这群狗立马偃旗息鼓,迅速躲入里间,不见影踪。
蔡静心说:不愧是曹局,狗都嫌,不对,狗都怕。
又转向李小桃:“有几个问题想要了解一下,希望同志配合。”
她先问了前日那桩恶狗咬伤行人的事件。
李小桃一直低垂着眉眼,长长的刘海遮住了表情。
她性格十分内向,问一句答一句,声音细小,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阴沉。
“不知道,没听说过。”
“我一般都待在家里,和邻居没怎么往来,也不太关心周围的闲事。”
蔡静和她交谈几句,渐渐转了话题:“家里这些狗,你平时带它们去公园散步吗?”
李小桃明显愣了一瞬,声音有些含糊:“有时间的时候会去。”
蔡静:“工作挺忙吧,周围邻居都说很少看到你出门。”
李小桃低低“嗯”了一声。
“家里养这么多狗,你一个人照顾起来,很累吧。”
“还好。它们很聪明,只需要准备好食物,其余不用费心照顾。”
蔡静又问了几句,该问的差不多,留下一句公式化的“如果有什么线索请和警方联系”,便和曹熠辉一同离开了李小桃家。
进入电梯,蔡静迅速拿出监测虚世能量的仪器看了一眼——指针毫无变化。
“这个叫李小桃的,性格内向,平时在网络上接一些兼职外包,会和甲方聊几句工作上的内容。除此之外,几乎不和人来往。”
她说着自己的分析,“这样的人,如果哪天出现在和抑郁症等精神类疾病相关的社会新闻上,我不会觉得惊讶。”
“但是,查不出她和虚世有关。”
蔡静自己从对方身上感觉不到灵能,监测仪器也没有任何反应。
李小桃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对。”曹熠辉迅速反驳,“她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
蔡静一愣:“她身上有能量反应?”
不愧是曹局,感应力比狗……不是,比精密器械还要敏锐。
“并非能量反应。她应该只是个普通人类。但她和虚世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曹熠辉冷冷说:“她家养了很多狗。”
“昨晚我们在和她家连通的虚世位面,遇到了很多类狗的凶灵。”
这不可能仅仅只是个巧合。
蔡静皱眉:“那我们……”
曹熠辉:“密切监视。”
徐临下班时,走到园区门口,又受到了众多目光的关注。
那辆张扬的豪车,和那位仿佛在拍戏的豪车车主,又等在了门口。
彼时徐临正和张焕讨论着某游戏大作昨天刚出的宣传PV。
他的脚步和嘴角同时僵住。
行人的纷纷议论传入耳中。已有不少吃瓜路人开始编排偶像剧剧情。
“两位帅哥快去结婚,工本费我出!”
“怎么可能结婚。那个豪门阔少肯定只是玩玩。热恋期一过,你看他还来不来。”
“要是能拿豪门家里几百万分手费,也不亏。”
徐临:“……”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没有一点高尚的精神追求!
曹熠辉已经帅气又霸气地拉开了副驾驶车门,似笑非笑盯着他。
他只能顶着锋锐又灼烈目光和一股无形的巨大压迫,朝张焕说了句“朋友找我有点事,先走一步”,硬着头皮快速迈步上了车。
张焕站在原地,看着黑色车辆很快消失在路口,神情有些难以形容的低落。
主道上,车流滚滚,路灯和车灯闪烁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结成晃眼的光污染。
徐临疑惑:“找我什么事?”
那桩案子还没处理好?又遇到新的问题?
虽然他很乐意帮忙,但曹熠辉的出现方式每次都如此张扬,让他倍感压力。
又不好明说,总不能让人换台车。
而且曹熠辉那张脸,以及那么多年养成的矜傲气质,即便身处汹涌人潮,也是鹤立鸡群的独特存在。
没法不打眼。
徐临随口一问,曹熠辉冷哼:“没事就不能找你?”
语调阴阳怪气。
这位霸总显而易见的心情不爽。
他以前就是这样。
阴晴难定,喜怒无常。
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忽然发脾气,弄得徐临莫名其妙,时常搞不清楚他生气的点在哪儿。
分手之后多年未见,这半个月不见曹熠辉闹情绪,徐临还以为,在职场这么些年,他早就有所成长,性格大为改变。
不是说,高官都是胸有城府的人精,喜怒不形于色吗?
这一刻,让徐临蓦然想到了以前。
曹熠辉的脾气,怎么还是这样。
徐临没接话。
二人之间一阵沉默,车内气氛凝重。
不过曹熠辉终究是变了。
片刻之后,他收敛了脾气,放软了声音:“刚才和你走在一起的,是你同事?”
“你们平时……关系很好?”
以前曹熠辉莫名其妙发脾气,徐临为了缓和气氛,就得扯点别的事情。
曹熠辉很听他的话,多哄两句,就能让阴晴不定的中二霸总很快由阴转晴。
可一直这样,脾气随和如他,时间长了也难免嫌烦。
那个时候他们是恋人,恋人心情不好,他当然得去哄。
今时今日,早就没了这个义务。
以现在和曹熠辉不明不白的关系,完全没必要,也没打算理会。
大不了,再次切断联系。
反正也是不同世界的人——字面意思。
谁能想到,曹熠辉居然会率先服软,朝他示弱示好。
徐临迟疑了半刻,还未回答,曹熠辉进一步放软态度,压低声音:“算了。没事。”
“今天上午,我去了一趟昨晚那道门,对应的常世地址。”
对方忽然说起正事,徐临从来就不是揪着某件事不放性子,刚才莫名其妙闹的那通脾气,也就这么揭过,烟消云散了。
他安静听曹熠辉讲完,好奇:“案件还在侦办中,这些情况,能随便朝外人说?”
曹熠辉反而愣了一下:“你又不是……这又不是需要严格保密的内容。”
“而且,”他看了一眼徐临,又迅速把目光移开,“我知道你不会告诉别人。”
虚世的事情,徐临本该被消除记忆,曹熠辉利用自身的职权给他行了个方便。
徐临做事极有分寸,原也打算将此事严格保密,绝不会透露给他人。
但听到曹熠辉这句话,心情……难以言喻。
被人信任值得高兴。可曹熠辉说话时表情别扭,他听着也觉得别扭。
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几秒,徐临问:“那名叫李小桃的女士,和凶灵有关?”
“你们昨晚不是已经把凶灵一窝端?它们还会出现?”
“不知道,”曹熠辉摇头,“虚世和常世的物理法则完全不同。唯一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只是凭我的直觉,她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对于平平无奇的常世人徐临来说,这题超纲。
他只能温和有礼说些毫无作用的废话“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些都是你多年积累的经验”。
曹熠辉微微偏过头,嘴角幅度悄然上翘。
在徐临自认为毫无作用,权当坐车时打发时间的闲聊中,汽车抵达了小区门口。
徐临开门下车,说了一声“多谢。”
曹熠辉嘴唇几张,显然有话想说,最终欲言又止,只道:“下次再聊。”
徐临大步走入小区,在进单元门的时候回头朝小区门口看了一眼。
那辆惹眼的车仍旧停在原地,反射着一点初上的尘世灯火。
第二日来到公司,徐临惊讶地发现张焕居然来得比他还早。
“你妈/逼你相亲,都把你逼到公司里躲避来了?”
“小徐,你昨天……”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撞在一起。
徐临温和一笑:“你先说,昨天怎么?”
“小徐,”张焕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同事横插一嘴,“你昨天又和那个豪门阔少约会去了?”
徐临还是一本正经解释:“都说了,朋友,有点事要办。正事。”
同事仍旧一脸“信你个鬼”,吹了声口哨。
“不过小徐,”同事再次好意提醒,“和这些富二代玩玩可以,千万别动真感情。”
“最好别!”张焕急声附和,“到时候纠缠上了,麻烦事多着。能远离还是尽量远离。”
“我们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自己和曹熠辉谈恋爱的时候,这些同事还不知道在哪呢。
徐临有些好笑,却没拂别人的好意,从善如流:“我明白。”
他和他们同龄,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年。
何况事情也并非他们想的那样。
几人八卦了一通,各自回到工位。
很快到了下午。
徐临忽然又有些犯难。
不知道今天,曹熠辉有没有公务。
如果没事,可能过一会,那辆黑车会再次停在园区门口。
他们如今的关系,确实有些难以说清。
没有哪个普通朋友,会如曹熠辉这般,只要有空就在园区门口接他下班。
这不是他想要的关系。
当初决意和曹熠辉分手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再复合。
作者有话要说:
曹霸总不是莫名其妙乱发脾气,醋精而已(。
第14章
徐临家境富裕,自小就事事如意,安常处顺。因此不喜争强斗胜,也不喜欢同某人某事较真。
没必要费力去说服或扭转和自己不同的意见。争辩只会浪费时间。
对游戏宅来说,再重要的事情,也比不上一个白金奖杯。
然而一旦做了决定,他决绝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所以决定分手之时,毅然行动:当面说清,扭头就走,删除联系方式,不再来往。
曹熠辉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