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后捡起来一看——灵能芯片。
没有灵能附着,已经失去活性,证明嵌入这块芯片的人已经死亡,消散。
“他是个失败品,身体承受不了灵能,在造出这个空间后的第二天,就急速死亡。”那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惊的徐临全身血液如同冻结。
他带着一丝惶恐,僵着身子转过头,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朝他诡艳地笑了笑:“忘了说,这个人曾是鬼屋的管理员。”
“他虽然死了,这个位面已经形成,不会消散。那些神经感觉高于一般水平的人,在进到这个鬼屋时,就会被位面磁场吸引,走入这里。这就是你们来调查的失踪案的真相。”另一个“徐临”笑说,“不用感谢我,举手之劳而已。”
徐临:“……芯片,你交给他的?”
“不然呢?他召唤了我,希望自己能拥有一点特殊能力。这么小一个忙,我能帮,当然要帮。我根本没理由拒绝这种合乎情理的愿望。”
徐临无意识地捏紧了拳,手心满是冷汗。
无需他问,也无需对方回答。他自己猜到,另一个“徐临”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制造这一位面空间的灵能,和“徐临”同源。
每个位面世界,都具有一种能量磁场。那些被吸引入这个空间的常世人,因其高于普通人的脑波,加深了这个位面的磁场能量。
当能量叠加到一定程度,此处就形成一个如同那间“镜子法阵”的能量场。
所以另一个“徐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如同两个人一般,面对面对话。
……之前半个月,对方从没影响过他……
“我一直在。”另一个“徐临”清楚他在想什么,“安静看着,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而已。”
“徐临”轻嘲:“你去找了那个庸医。”
庸医。周游听到,大概会起杀心吧。
“那个庸医告诉你,你身上另有一个略微不同的灵能反应,那个灵能反应的数值,在减弱。”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周游说,数值越小,另一个“徐临”的影响越弱。
“他说的也没错。但那是对于双重人格或者夺舍之类,两个不同意识的情况。对于我们来说,情况恰恰相反。”
“另一个灵能反应数值减弱,表明我们在同化。”
另一个“徐临”的笑容,让徐临如坠冰窟,“当数值为零,那个不同的灵能反应消失时,我们一人一半的魂魄,将彻底融为一体。”
“曹熠辉对你说,你无需在意我的存在,只要不予理会,我就影响不到你。他想的,未免也太天真。”
“我根本无需那些恶魔的低语,也无需什么融合灵魂的术法,我什么都不必做。”
徐临:“……”
恶魔的低语。对方的中二用词,已经越来越像自己。
另一个“徐临”继续说:“魂魄的融合,就像斜坡上的两个水滴。”
无需任何外力,水滴会自己沿着斜坡滚下,连接在一起,最后,汇成一个没有任何界线或隔阂的整体。
“同一个魂魄被一分为二,即便生出两个不同意识,这个魂魄也会本能地寻求缺失的另一半。”
就如同人饿了会想吃食物,渴了会想喝水,困了会想睡觉。
这是所有生命的本能,深刻在DNA里的意识,谁也无法控制,无法阻止。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家中的那些长辈,亲戚,女性什么样的都有,男性却长得十分相似,甚至出现过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况?”
徐临:“……为了,在你苏醒时,给你提供身体?”
另一个“徐临”哈哈一笑:“你怎么说的,好像我是一个需要夺取别人身体的怪物。”
“这确实应该是不老不死术产生的影响。但我觉得,它更像一个诅咒。”
“不过,和我无关,和你也无关。”
“你始终认为,我们并非同一个人。你甚至会有,轮回转世后,经历不同记忆不同,就不算同一个人这样的想法。”
“我可没轮回转世过那么多次,你也没有。我就只活了这么一次,然后不生不死地沉睡,再苏醒。”
“你要怎么理解你的诞生,是你的事。但我明确告诉你,无论在伦理和哲学方面,我们能不能算同一人,事实都只有一个——我们的同化,无可避免。”
即便不接受,不承认,再怎么掩住耳朵,那只铃铛也会响起。
徐临认为自己善于自我洗脑,自我暗示,只要不予理会,对方就影响不到自己。
而此刻,他骤然发觉,另一个“徐临”说话的方式,和使用的词汇,同自己越来越像。
他们两人,在“同化”。
这段时间,他几乎没看过镜子。他无法确定,自己的神态,是不是也在朝对方靠拢。
否则曹熠辉对他的上瘾症,为什么越来越严重?
就好像,自己用着对方那样的邪魅神态,在有意无意的勾引。
另一个“徐临”毫不在意扬着嘴角,笑容诡异:“什么都不用做,分割的魂魄会自动和另一半同化,逐渐融合。快则三五个月,慢也要不了两三年,就会完全恢复成完整的模样。”
“而这段时间,权当一场娱乐。毕竟你那些呆萌的行为,让我感觉很有趣。”
徐临:“……”
对方连他的二次元综合症都染上了。
“这里是一个特殊的能量空间,”徐临听到对方说,“我又可以接管你的身体。”
眼前的景色发生了细微变化。
之前不知去了哪的曹熠辉,夏侯启和郭鸣出现在他旁边。
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朝郭鸣攻了过去。
“你放心,”另一个“徐临”的笑音直击大脑,“他们是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伤害他们,只是玩玩,互相之间切磋一下。”
徐临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行动,在郭鸣和夏侯启之后,又转向曹熠辉。
“你在曹熠辉面前不堪一击,就这样甘心?不想赢回来,也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徐临:……能不能不要使用他的修辞语言。
他确实想过。
曾经还因此和曹熠辉杠上。
他有时也会觉得自己的行为难以理解。
如果和别人意见不一样,那就“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他不喜欢和人争执,那令他觉得浪费时间。
可有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突然固执,觉得自己非得争个输赢。
那是因为,受到另一个“徐临”的影响?
“我看你输的这么惨,我也来气。”另一个“徐临”同他说着话,朝曹熠辉勾了勾手指,“我教你怎么对付他,好好看着。”
曹熠辉看到徐临毫无征兆地,突然朝郭鸣发起攻击。
他愣了一瞬,就这么短短瞬息之间,徐临一拳一个,放倒了郭鸣和夏侯启。
快到连他都没来得及反应。
然后徐临面朝向他,勾着手指挑衅:“上次没打完,今天继续。”
曹熠辉霎时明白,这人不是他的小临。
他们猝不及防踏入虚世,此处是一个有着特殊能量磁场的小空间。
在这个特殊能量场里,另一个“徐临”,又获得了能夺取小临身体的力量。
“徐临”刚说完话,就一脚朝他腹部踢来,攻势迅急猛烈,差点让愣神的曹熠辉招架不及。
曹熠辉微微缩眼,神色冷如寒冰。
他并非没有遇到过更强力的对手,只要使出九成力,这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没人是他的对手。
但这个敌人和任何敌人都不一样。
对方有着和小临一模一样的脸——敌人用着小临的身体。
他很难掌控好分寸——又要打斗,又不能伤到对方。
第100章
上一次曹熠辉不明情况, 一拳猛击在小临的手肘上,打出一大团淤血,一周都没能完全消散。
他心疼又自责,那比自己受伤还要令他心痛。
他只会在亲昵的时候, 用自己的牙齿在白皙皮肤上留下殷红的痕迹。除了在床上, 任何情况他都不会让他的小临受伤。
“徐临”的攻击如迅雷般又快又凶猛, 曹熠辉只能一味地招架闪避。
在招架住敌人的一脚踢击后, 他听到对方冰冷嗤笑:“曹熠辉同学, 你这么放水, 很没意思。”
……另一个“徐临”, 居然拥有了小临的记忆。
仿佛被一个“冒牌货”侵占了他和小临的过去,曹熠辉顿时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使出全力, 一掌掐住对手的咽喉,将那条说话的气管扭断。
可惜做不到。
对方不是他的小临,和他的小临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但敌人用着小临的身体。
曹熠辉的神色更加冷戾。
凶悍强横的灵能从他血脉中释放, 令人心惊悚然的暴戾压迫感瞬间充斥整个空间。
红光唰的一闪, 曹熠辉召唤出了自己的超S级灵器。
“徐临”微惊:“玩这么大?”
他只是和曹熠辉比比拳脚,没想过伤人。
没想到曹熠辉玩不起。
他鄙夷不屑笑了笑:“你这人, 真的很没意思。”
曹熠辉又一次受到了挑衅。
对手还用着他最爱看的那张脸, 最爱听的那道声音。
他举起手中血红的长剑,振臂一挥。
一道暴烈的灵能似如舞动利爪的巨龙,带着风激电骇的烈风,卷着气流朝虚空呼啸而去, 势不可挡的獠牙一口咬碎苍穹。
这个空古绝今的王者, 一剑斩破了一个世界。
位面急速崩塌, 能量场飞快减弱。
被“挤”到“大脑角落”,只能旁观一切的徐临听到另一个“徐临”嗤啧了一声:“没劲。”
那股让他熟悉又惧怕的强烈疼痛便一股脑袭来。
他能动了。
可惜唯一能做的,只有难以控制地遵从身体本能和神经反射,按住跳突的,似如钝刀在脑中切割,让人剧痛难忍的太阳穴。
视觉又陷入了黑暗。
徐临无法得知,是因为位面被破坏,他从虚世回到了常世那间鬼屋,还是因为侵入骨髓的疼痛,疼到他两眼发黑。
他全身疼到脱力,无法支撑身体的站立,倒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这场疼痛并未持续多久。但强烈的心理后遗症让徐临虚脱无力,一路被人抱着离开黑暗,抱到柔软的座位上。
心中清楚周遭发生的一切,可他不敢睁眼。因为感觉疲惫,也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被他袭击的郭鸣和夏侯启。
汽车一路狂飙,一个小时后,徐临回到了家中。
家的温暖才让他终于喘回一口气。
仅仅喘回一口气而已。方才发生的事情,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小临,”曹熠辉将人紧紧搂在怀里,轻言细语安慰,“刚才只是因为处在特殊的能量磁场中,你才会被他占据了身体。这是一种极端特殊情况,你完全无需介怀。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曹熠辉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你依旧和往常一样,不予理会,别让他影响到你。”
“不是……”徐临嗓音沙哑,“不是这样。”
他和另一个“徐临”,并非单纯的,如同多重人格那般,两个独立意识争夺一个身体的控制权。
就如对方所说,无需“恶魔的低语”,无需任何影响或蛊惑,什么都不用做,一分为二的两半魂魄,会本能的寻求缺失的另一半,自行同化,自动融合,重新恢复为一个没有任何裂隙的整体。
那是生灵的三魂七魄。同生同源,原本就不可分割。
“我,是不是……已经和他越来越像了?”
另一个“徐临”,明明是生活在两千多年前的古代人,却已经和他一样,随口就能冒出他的赛博冷笑话。
他应该同样如此。再怎么不愿接受,不愿承认,也在不知不觉中,朝着对方靠拢。
“小临,”曹熠辉的声音温柔又坚定,“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根本是两个不同的人。”
那个“徐临”,和他的小临,即便有相似之处,那也是两个人。
他也不会承认,那人是他的小临。
“他说的那些话,何曾不是一种对你的刻意蛊惑。你别听他的,别胡思乱想,好吗?”
曹熠辉再一次重复:“只要不予理会,你就能一直保持现在这样。没有人可以影响你,改变你。”
徐临手指紧了紧,不欲同曹熠辉争辩,只说:“……那个徐临,是那几起公共安全事件的幕后真凶。”
“那是他做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曹熠辉在他嘴角贴了贴,逗他笑,“我不会因此逮捕你,我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徐临:“可是,他说不定还会继续做相同的事情。”
一定还会有脑波高于常人的人,和那个“徐临”进行跨越肉/体,跨越位面的灵魂接触。
另一个“徐临”并非以神明自居。但他是个十分随性的人——随心所欲。
何况,他心里存着难以压制的憎恨。
如今的灵能界,有着曹家制定的严格规则。
灵术师不能对常世人使用灵术,不能让常世人得知灵能的存在。
这和“徐临”当年生活的时代截然不同。
那个时代,方士能在所有人面前大大方方使用法术,自己使用,对常人使用。
在另一个“徐临”看来,这才是世界该有的姿态。
人不分高低贵贱,也不分“灵术师”和“常世人”。
他不认同如今灵能界的规矩,不会按照规矩,对任何人隐瞒灵能的存在。
他会用那些灵能芯片,帮那些能接触到他的人“一个举手之劳的小忙”。
曹熠辉毫不在乎:“那我就和之前一样,制止他们。”
另一个“徐临”挑起事端,他就去解决事端。“徐临”挑起的五次纷乱,都被他成功解决。
往后无论多少次,他都能全部化解。
“小临,”他亲昵吻着光润的脸颊,“我是你的丈夫,是保护你,而非伤害你的存在。”
无论另一个“徐临”做什么,他都不会对他的小临做什么。
大义灭亲?他的徐临字典里,没有这几个字。
徐临微微皱着眉:“可我怕他……怕我自己会伤害你。”
如果再遇到那种特殊的能量场,另一个“徐临”又会控制他的身体去攻击曹熠辉。
唰的一下,眼前景物倒转了一个角度。
他的后背贴在了沙发上,曹熠辉的体重压了上来。
“你伤我一个试试?”
曹熠辉嗓音低沉,眸光深邃,专注又深情地看向徐临,二人呼吸相交。
“小临,你只需安安心心把自己交给我,什么都无需多想。”
“别再想别的人,别的事,任何时候,都只想我一个。”
这次之后,另一个“徐临”又销声匿迹,无法感觉到其存在。
不知是无法显形,亦或真如他自己所说,什么都不说不做——懒得说懒得做。
他们都是节能主义,不会一件事情翻来覆去地念叨。
道理说过一次,无论对方是否理解,是否接受,不会再招人烦地去说第二次。
徐临也如旧地正常生活:正常吃喝,正常玩乐,正常……睡觉。
不然能怎样呢?
整天愁眉不展地躲在家里伤春悲秋,哭哭啼啼吗?
徐临早就已经决定,无论再遇到什么魔幻事件,都安之若素,处之泰然。
只是他请了几天假。
虚世能量的活跃处于平稳的波谷期,没有灵能异常事件,行动科的人也只在办公室里看小说追剧玩手机。
局长不会不给他批这个假。
没想到,在家休息几天之后,同事的电话打到了他手机上。
后勤科,贾科长。
又是找徐临了解家庭情况,给他做思想教育工作的。
“小徐啊,”贾科长语重心长,“小两口过日子,闹点小矛盾小摩擦很正常。郑处长和她老公,光这一周就吵了八回架。”
“但是啊,闹了矛盾,不能一直冷战再闹情绪。两口子,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心平气和,好好坐下来谈。把事情说开就好了。”
“要是遇到难以解决的感情问题,不要有心理负担,一定给组织汇报,组织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调和。千万啊,别把家里的情绪带到工作上来。”
徐临一通“嗯,嗯,是,好的,您说的对。贾科长再见,下回再聊”结束了这场电话会议。
……曹局长又把家庭情绪带到了工作上。
徐临清楚曹熠辉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天,其他的生活都正常,但他没有正常过某生活的心情。
曹熠辉精猛的精气无处释放,憋了好几天,转化为了怒气,找别人释放。
果不其然,曹熠辉下班回家,吃饭的时候,在餐桌上和他摊了牌。
曹熠辉似如一个结婚一个半月都不到,就遭受丈夫冷落,独守空闺的怨妇,冷着一张俊脸:“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
曹熠辉的脸色更冷了一点。
……好吧, 即便没在床上, 徐临随口承诺的“等一会, 下一次, 今晚, 明天, 一整天都陪你”, 次数也过分多了。
自己都记不过来,一天一次也不知要排到几个月后。
活脱脱一个满嘴甜言蜜语,欺骗感情的渣男。
再这么下去, 曹熠辉要么婚内强夺,要么婚内出轨,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为了不让曹熠辉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为了不让别的领导再给他做思想教育, 一通通的电话打到家里来, 这个家庭矛盾今天必须解决!
徐临主动承认了错误,积极改正, 甜言蜜语把人哄到了床上。
曹熠辉很好哄, 三两句就能把心情哄好。但他只要实质性的道歉和补偿,这一点就非常麻烦。
他不像徐临那样满嘴的信口开河,言出必行,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曹熠辉说要让徐临满脑子只想着他, 徐临就果真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神去想别的人和事。
从吃完晚饭到深夜, 足足五六个小时。这一晚, 徐临睡得很沉。
昏昏沉沉中,不属于自己的异物感又袭了上来。
他累得眼皮都不想睁开,闭着眼哑着嗓子,皱眉嗔怒:“曹熠辉你有完没完。”
一声哼笑传入耳中……不是传入耳中,是透过脑海,直击灵魂深处。
徐临瞬间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几乎是神经反射般弹坐起身,睁大了眼。
周围的景象全是模糊虚化,弄不清楚身处在哪。他也没心力去看别的——自己的脸就在面前,只有短短不到五寸的距离。
另一个“徐临”,又在他面前出现。
……为什么?不是说,除非特殊能量场,那人无法在他面前显形吗?
难道……
徐临感觉自己被泼了一身冰水,寒入骨髓,连心脏都快冻到不跳。
难道分成两半的魂魄,又融合了一些?
另一个“徐临”哼声笑了笑,说的话却大大出乎意料:“我上次说过,我也觉得,我们只是性格某些地方类似,但人格完全独立的两个人。”
“尤其在看着你那些呆萌反应的时候。我只会认为,这个人不可能是我。”
徐临:“……”
感觉对方在委婉嘲笑他。
“不过,你那些行为虽然呆,让我觉得还挺有趣。我也不禁想看看,你究竟还能呆萌到什么程度。”
徐临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我草。
另一个“徐临”好像感知到了他的想法,哈哈轻笑几声。
“我们是人格完全独立的两个人,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这种想法,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不过,我们最终,还是要合在一起的。”
那人话一说完,朝徐临伸出手,冰冷的触感像蛇一样,瞬间阴冷地缠绕上来。
徐临倏然从梦境中惊醒,反身性地支起身,整个人宛如被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是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
还没回过神,异样的触碰感又贴上了他的肌肤,噩梦中的恐惧和抵触再次涌上。
他的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重重甩开抱着他的手:“滚开!别碰我!”
“……”
“……”
本能的反抗举动做出之后,大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触碰他的人,是曹熠辉。
徐临被噩梦惊醒,曹熠辉即刻察觉到异状,随即起身,打算把徐临搂过,温柔安慰,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卧室的夜灯微微亮起,灯光柔和幽暗,气氛却几乎凝滞。
徐临胸口起伏,大口喘着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话找补。
可是他身体发僵,喉咙干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然后他看到曹熠辉下床,一言不发离开了房间。
……他刚才大骂了“滚开”
空气猝然安静,窗帘被夜风吹动,发出簌簌细响。
徐临微低下头,把脸埋入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也没过很久,房门嘎吱一动,他一抬头,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出现在眼前。
曹熠辉在床沿边坐下,温柔询问:“喝一口?或者你想喝别的,我去给你换。”
徐临愣了片刻,嘴角自然扬起:“就这个。”
一杯热牛奶喝下,心神终于稳定。
徐临倚靠在能驱散浸骨严寒的温暖和温柔里,把方才的情况说给曹熠辉听。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
就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另一个“徐临”,又出现在他眼前。他们似乎融合的越来越深。
他不敢再睡,曹熠辉就陪了他一晚上,直到黑夜散尽。
徐临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去理会,不要去多想,专注眼前的事,过好自己的生活,别受“徐临”影响。
可惜他再怎么擅长掩耳盗铃,也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另一个“徐临”出现得很少,他们都是不爱打搅别人生活的人。
可那场噩梦,如附骨之疽一般挥之不去。
那种冰冷的触感带给他的畏惧,时时刻刻,和他如影随形。
某天,徐临靠在休闲沙发上晒太阳看风景,忽然,听到了许多不和谐的杂音。
那是在脑中乍然浮现出的声音。
“妈妈,我们为什么不能飞呀?我好希望自己能像小鸟一样在天上飞翔。”
“这个世界太无聊,好想成为魔法少女。”
“好冷,好痛,我不想死。”
“我好爱她,好希望她也能爱我。”
“我无法忍受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工作好累,同事和上司都好恶心。”
“为什么,为什么坏人可以逍遥法外,为什么坏人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好希望女儿能复活,我好想她。”
“……”
徐临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半点没动过。
这些就是另一个“徐临”感受到的,那些感知能力高于常人的人,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