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太黑了,没事的,打开美术室的灯就好了。
美术室的木门,质量不太好,轻轻一推,就是一阵哀哀切切的吱呀,断续而突兀,不大的声音在静谧而漆黑的空间内里尤为尖利。
关醒被这声音吓得一抖,他不敢再推了,硬是从不宽的门缝里挤了进去。
教室少有人来,冷而空寂,空气里新涮的墙漆味还未散尽,还有置办的各种新画板木头、纸张的味道,全被压缩在这里,它们尘封已久、寂寞已久,来人吵醒了它们,于是便睁眼在黑暗中窥伺着这个无礼的侵入者。
关醒后背的毛全起来了,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于是连忙去摸墙壁上的开关。
但慌乱中,他没摸到了开关,倒是摸到了一片凉而韧的触感。
几乎是下一秒,他发出了一阵短促而惨烈的尖叫,然后飞速跳到一边,人的脑子在高度恐惧与紧张的环境中是转的很快的,所以几乎是在下一秒,他就判断出了那是什么。
他克制不住的搓着刚刚摸开关的手指,上面的触感还很清晰,那是一个人的皮肤。
“鹤....鹤禅渡?”关醒语气虚弱、颤抖的发问。
.........
没人说话,空气高度凝滞,寂静如死,关醒快要呼吸不来,腿开始打颤。
“鹤禅渡?是......是你吗?你...你...少吓我啊...”他哭腔都要出来了。
终于,黑暗中传来一阵清晰的嗤笑,下一秒,“啪”一声,灯亮了,昏黄也温暖的关,终于毫不吝啬的落下。
关醒被刺的不由自主的眯眼,一时间,他看什么都模糊,唯一能看清的就是眼前的那片唇,掀开一点冰冷的弧度,于是就更薄了,好像下一秒就会撕裂,流出鲜艳的血。
他后退一步,背紧紧贴在墙上,冷的一哆嗦,关醒揉眼,然后极力睁开。
伴随着视力的一点点恢复,面前人那张脸也不再失焦,渐渐清晰,清晰的连他瞳孔里狼狈的自己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离的太近了........太近了.......
关醒不敢动,他的脸差不多和他背靠的墙一样白,一半是刚刚在黑暗中被吓得,一半是因为现在两人距离太近而被吓得。
他脑子彻底不转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鹤禅渡挂着那凉薄的笑,侧过脸,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班长啊”
.......
关醒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这么久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鹤禅渡笑,也是第一次听见他用这样的语气同人讲话,往日里他很少理会谁,只是冷矜的或坐、或站,不曾与人交恶,更不曾与人较好,因此情绪也是单一的,基本不波动。
但如今望着那笑、看着他眼里的黑沉、听着这话,关醒总有一种感觉,面前这人的面具,好像被他不小心撕下了一角。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关醒勉力挺直了腰板,他听出了鹤禅渡语气中的戏谑与轻视,又想到他对自己成绩的碾压,这让他清醒过来,想起今天来这里要干的正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于是他按着肩膀,使劲儿推开面前的人,拼拼凑凑端出一副你完蛋了的架势:“鹤禅渡,你有什么可骄傲的,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别逼我在全校面前揭穿!!!”
说着,像是为了增加底气一般,关醒掏出手机,调出相册,举到鹤禅渡面前:“我有证据,你要是不想被揭发,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望着那张清晰的照片,鹤禅渡不再笑了,他抱臂靠在讲台上,讲台因为突如其来重量,克制不住的在地上摩擦出一声哀叫,他不理会,只直直盯着关醒,眸色在灯光下晦暗不明。
关醒被他盯的难受,顿了顿,又率先张口:“如果你不想被揭发,就不许再考年纪第一了,年纪第一只能是我的,你听见了吗?”
关醒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他咬唇死死望这鹤禅渡,紧张又焦虑的等着他的答复。
鹤禅渡挑了挑眉,没有很快回话,他依旧是看着关醒,光错落在他的身上,在地上勾勒出他影子,像一只落在树梢的巨鹄,在不动声色的观察。
他迟迟不开口,关醒着急了,正准备再威胁威胁,教室的灯泡却撑不住了,一闪一闪,明明灭灭,伴随来的还有线路丝的滋啦声。
关醒紧紧贴在墙上,一动不动,灯光的闪烁下,鹤禅渡的脸也忽明忽暗,他好像又笑了,露出一点点森白的牙齿,尖锐的,像是兽类的,方便咬破食物的喉管。
下一瞬,光线劈在他脸上,那张漂亮的脸被撕成了两半,光没了,那双瞳孔就在黑暗中闪烁,翻涌着浓郁的沉,亮的发光,好像真的要抖落翅膀,朝关醒扑过来了。
就在关醒坚持不住,快要落荒而逃的时候,终于听见了鹤禅渡的声音,像是含着笑,很亲近的样子。
“好,我答应你了,小班长。”
他垂眸,一点点贴近关醒,将他满头细汗收入眼底,眼看着关醒的耳朵都开始颤抖,鹤禅渡很担心似的蹙眉,给了他一个善意的提醒。
“不过我的照片你可要藏好了,别被其他人看见了。”
关醒被他阴冷的气息逼得紧紧贴在墙上一动不动,瞳孔无助的晃动着,听见他在头顶一字一句低声道:“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
关醒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他再也呆不下去了,转身推开美术室的门,头也不回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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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理我呀
关醒是个没出息的人,此后的一周他都连续做着同一个噩梦。
梦中有一双眼睛,黑色的,却是竖瞳,偶尔极快的眨眼,露出薄薄一层的透明眼皮,剩下的时间全是死死的盯着自己,像人又像兽,关醒摆脱不得,眼睁睁看着那双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能感受它喷出的冰冷气息,似乎下一秒就要伸出老长的红信,舔舐自己的皮肤。
关醒做了一夜的噩梦,早上起来还要去上学,因此脸色极其不好,黑眼圈也重,比起鹤禅渡,他更像是那个被威胁的人。张云情被他这副吸干了阳气的样子吓得半死,上课的时候脚都朝外放着,就等他一晕倒,她好跑出去叫老师。
熬过了物理课,课间曹威宁叫关醒和鹤禅渡来办公室一趟,关醒撑起一身的骨头,晃晃悠悠朝外走。
他坐在前排,所以比鹤禅渡先一步出来,楼道里都是嬉笑打闹声,但怪异得很,有一道频率一致的声音十分清晰,不停的往自己耳朵里面钻,那是身后鹤禅渡的脚步声。
塔 塔 塔…
不紧不慢,不轻不重,不近不远的缀在他后面,一下一下像是磕在他心上,关醒不由得加快脚步,声音也如影随形,他不敢回头,直直冲进了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里比外面还热闹,曹威宁身边围了一圈的学生,手里拿着各色的题要问他,他被淹没在里面,只能露出一点锃光瓦亮的头顶。
关醒只能站在外围等他,不时的垫垫脚,舔舔唇,平复自己刚刚激烈运动后的心跳。
但没平复下来,因为一分钟后,鹤禅渡进来了,站在了他旁边。
瞬间身边人遮挡住了一大部分光线,关醒嗅见了凉凉的雨后气息,他没控制住,悄悄抬眼,飞快撇了一眼旁边,瞳孔深邃、黑白分明,正常;皮肤白皙有血色,也正常。
他是人,不是梦里的兽。
关醒放心了,所以当那双眼睛掠过自己的时候,他伪装的十分镇定自若,甚至还佯装无事的笑了笑。
上课铃声响了,围在曹威宁身边的学生像是被惊了的鸽子,终于恋恋不舍的散开,飞回了自己的教室。
曹威宁一边喝水,一边招手示意两人过去,然后又从抽屉里扒出两张卷子,递给他们,下一节课是自习,两人被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写卷子。
手里的是一套有难度的物理卷子,竞赛题型,是曹老师为了竞赛给两人开的小灶,两人分坐在桌子的一头,各写各的,下笔沙沙。
关醒的物理很好,他的启蒙老师是盛新雪,爱物理如命,早年间她对物理的痴迷体现在她那个还未发表就胎死腹中的研究课题上,近几年则变成了关醒,她用母亲的身份威胁了关醒,要求他继承自己的梦想,在物理上取得一些成就。
她始终认为,只有这样,她死的时候才能心满意足的闭眼。而关醒为了母亲百年之后的安稳,说是拼了命的学习也不为过。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两人几乎是同时停下笔,曹威宁批改两人的卷子,梁舒则是把两人叫到了她跟前。
她先问的鹤禅渡,问他来这里适不适应,同同学们相处的愉不愉快,可能觉得这个孩子像哑巴一样,她皱着眉,一副很担心的样子,于是又指了指关醒,再三叮嘱鹤禅渡有问题了可以找关醒帮忙,鹤禅渡点了点头,很有礼貌:“谢谢老师关心。”
这一句感谢打消了梁舒的疑虑,让她放下心来,太好了,这孩子也不是自闭症。
接着,她又转头责问关醒,问他最近怎么回事,睡眠好不好,怎么脸白的像鬼一样,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关醒笑嘻嘻摇头,梁舒张嘴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她叹了口气,拉开抽屉,拿出了四个巧克力棒。
两个给了关醒,两个给了鹤禅渡,关醒不开心,小声嘟囔:“老师,这是我的巧克力。”
梁舒毫不在意:“男孩子,大气一点,总不能你吃着,让人家禅渡站在一边看吧!”
关醒没话说,倒是鹤禅渡很懂事的说了句:“谢谢班长。”语气真诚,梁舒更满意了。
关醒认真打量着鹤禅渡的脸,明明没什么表情,但这张脸已经包含了人类身上所有美好的神态,你说他诚恳,也很符合,但关醒就是怀疑他是故意的。
没过多久,那头的成绩也出来了,关醒走过去,翻看卷子一看,错了一道选择和一个填空,余光扫过鹤禅读的卷子,他则是错了一道大题的最后一份,扣下来,关醒将将比他高一份。
关醒很为鹤禅渡的识相满意,觉得威胁十分有用。
“不错,不错。”曹威宁也十分满意,他给两人分析了一下卷面,先拿过关醒的卷子给他讲错题,虽然是小题,但也很绕,何况他还讲了不止一种做法,等快讲完了,下一节课的上课铃也打了。
曹威宁这节还有别的班的课,他三两句收了个尾,抱起课本,端着水杯往出走,出门之前给关醒下了任务:“你给鹤禅渡讲讲他那道错题。”
关醒当然不可能给他讲,提步也要往外走,然后就听见身后鹤禅渡拖长的声音:“梁老师....班长...他…”
关醒连忙转身,咬牙笑道:“来了.....这就来了....马上就讲...现在就讲。”
他三两步走前,看着对方那张无辜的脸,硬生生把一口气吞了下去。一把扯过卷子,手指点着那道错题,关醒语速飞快,一半是因为不耐烦,另一半则是因为羞耻。
是的,他很清楚,这道题贺禅渡会做,他又一次输给了贺禅渡,他不得不承认两人间是有差距的,这让他很挫败,而且用威胁的手段来达到目的,也并不光彩,甚至说是低劣,所以他才会连着一周都在做噩梦,那是他难以言说的负罪感。
如今,他已经从上次月考的挫败情绪中走出,冷静过后便是羞愧,但他没有办法,两人的差距想要缩短,还需要一些时间,但他没有时间了。
母亲不会给他时间了。
题讲完了,关醒不敢抬头看鹤禅渡,因此他没有看见对方的神情,只听见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沉沉的颗粒感就吐在他耳边。
他一字一句的问他:“小班长,你对我表现还满意吗?”
关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现在确定,鹤禅渡是故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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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小天使看呀 有的话可不可以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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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关醒把唯一的一把伞给了张云情,张云情毫不犹疑的接过,热泪盈眶,感恩戴德,发誓以后眼中只有他,再无鹤禅渡之流。
关醒忍着恶心笑了笑,背起书包,披上校服,打算一鼓作气冲回家。
他家离学校挺近的,步行快点的话十五分钟就到了,其实也有公交车,但等的时间又长,挤的人又多,很浪费他课后的学习时间,所以他很少坐。
一路狂奔到小区,路过花园的时候,他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打伞,站在花园里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关醒脚步一顿,悄悄过去,站在他身后,探头好奇的跟着看。
湿润的泥土上是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井然有序有快速的移动着,抬着食物争分夺秒的往高处移动。
是一窝蚂蚁在搬家。
“裴希哥,它们搬了多久了?”关醒问旁边看的认真的裴希。
裴希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抖,慢慢转过身来,看见是关醒拧了拧他的脸:“有十分钟了。”
哦,看来已经在雨里站了有十分钟了。
关醒一点儿也不奇怪裴希的举动,裴希是个天赋型的小提琴演奏家,年级不过二十出头,名气却不小,学校门口有一家唱片店,关醒偶尔进去,总能看见他新出的专辑,然后很支持的买一张,听完了,就和他的乐高一起放在玻璃柜里。
因此,严格来说,裴希这个邻居大哥哥是个文艺工作者,那么他做什么,关醒都不奇怪。
“高阿姨不在家吗?”关醒拉着裴希站在亭子里躲雨。
“她不在,找我的经纪人去了。”
关醒点点头,又望向不远处的蚂蚁窝,来不及了,原来的窝已经被雨水冲塌了,侥幸存活的蚂蚁没了回头路,只能勉力朝高处进发。
似乎是察觉到了关醒的心不在焉,裴希问他:“怎么了,醒醒,发生什么事了?”
有时候关醒不得不感慨,裴希的心思可能比他手里小提琴的琴弦还要细,敏锐得让人无处遁形。
关醒从兜里掏出早上梁舒给的巧克力棒,两人一人一根,他拆开包装,含在嘴里,说话也是含糊的:“裴希哥,你有讨厌的人吗?”
裴希的那根已经吃了一半,他望着檐下坠落的雨点,点头道:“有啊,还不少。”
“那你平常是怎么和他们相处呢?”
裴希歪头思考了一下,一米八的个子却顶了张娃娃脸,做这样的动作,一点都不违和:“我尽量不和他们相处。”
关醒转头看他:“把我的巧克力棒还我。”
裴希眨眨眼睛,又思考了三秒:“如果没办法逃避,就无视吧,这样会好过一些。”
这样也不行啊,关醒认真斟酌,他根本没办法无视鹤禅渡,他拿捏着人家的把柄,威胁他把第一名给自己,坦白说,虽然很讨厌他,但同时也很羞愧。
这感情太复杂了,关醒讲不出口。
好吧,问了也是白问。
“走吧,回家吧,你要是感冒了,高阿姨又担心了。”关醒推着裴希,出了亭子,又拽着他的手飞快的往楼道冲。
小区是个老小区,是附近大学教职工的家属院,最高16层,只有一个电梯,楼道的声控灯也不咋好使,但两人就算蒙眼,也能不绊子的平安走回家。
他们在这里住的太久了,关醒从出生就待在这里,裴希也是,他比关醒大两岁,关醒出生的时候,他比关醒的父亲关铭华还先一步见到他。
走到门口,两人分别了,关醒开门,又悄悄合门,这个时间盛新雪应该在看书,他走到客厅一看,灯果然暗着,只有光从书房的门缝透出来。
关醒打开客厅的灯,看见一碗水饺放在饭厅的桌子上,他把湿淋淋的书包放在地板上,坐过去吃饭。
汤只剩下一点点的温度,饺子在里面呆的久了,一个个都泡烂了皮,关醒咬了一口,确定是冰箱里那板剩了一半的速冻鲜菇陷。
他吃了三个,喝了两口汤,身体里面最后一丝温度为了让胃温汤消耗殆尽,这下身体里面冷,外面也冷,他坐在凳子上,止不住的打寒颤。
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关醒放下筷子,垫着脚小跑着过去,对着猫眼一眼,屋外是隔壁的裴希。
他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白雾似的热气迷了一脸,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汽,看见裴希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样式的海碗。
“我熬了点姜汁可乐,你快点喝。”裴希把碗凑到关醒嘴边,好像下一秒就要掰开他的嘴。
关醒谢谢都没嘴说,几乎是被裴希按着脖子往里面灌。
喝完了,关醒喘了一口长长的气,被烫的。同时,对刚才快要呛死的经历心有余悸:“裴希哥,我只是不喜欢喝药,可乐,我很可以的。”
在裴希十岁的时候,有幸见过六岁的关醒被他奶奶强硬的怀里,掰开嘴,往里面灌药的场景,一碗中药,一半喂给了衣服,还有一半被关醒吐了出来,而那一天关醒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哭声让裴希现在想来都觉得杀猪也没这么惨烈。
裴希满意的看了眼碗底,一针见血:“你现在长大了,苦药倒是能喝了,反而是生姜,你最不爱。”
关醒第一讨厌的就是生姜,问着味道就恶心,就算长到现在,他也没能接受,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在乎的人更少。
“行了,回去吧,赶紧把衣服换了。”裴希端着碗转身。
关醒看着他背影,肩宽腰直,带着少年人精气神,但身形已经很高大了,如同记忆里一样,一直就站在自己前面,不管多大的风,吹过他身边,再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只剩下吹皱浅浅一湾的力量。
他小声道谢,看见那身影就要回头,害怕他又拧自己的脸,关醒连忙关门躲回了家里。
一碗暖汤下肚,关醒又有了吃那碗饺子的力气,他坐在椅子上,一口接一口,他听见这些饺子噗通一声掉进姜汁可乐里的声音,然后咕嘟咕嘟冒泡泡,他一点儿也不冷了。
相比于裴希,关醒认为自己在学习上算是半天赋半努力者,以前他还能借着这老天给的福利在年级嚣张跋扈,如今却是不行了,他的天赋在鹤禅渡面前不值一提。
为了确保他以后还能货真价实的横着走,在下一次月考到来之前,关醒做足了准备,他的知识体系本身就已经很清晰了,要做的就是不断巩固的同时再进行拓展。
各科的错题本都快被翻烂了,凌晨两点,关醒刷完最后一道数学题,完善了笔记本,拓展了一个较难的知识点,才熄灯睡下。
这么一坚持就是半个月,没办法,为了对付鹤禅渡,他用上了以前很是看不上题海战术。
累也是真的累,杯子里面泡的都是咖啡,大课间的时候,张云情向关醒展示了她的心肺复苏法,她说这是自己专门为他学的,说着话的时候,她表情怪异的很,是一种又担心又跃跃欲试的感觉。
不过她还是没有机会操作,时间过得得快,月考如期而至,学生们去食堂吃饭,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急的像是要端着盘子边吃边跑一样。
考试如往常一般定在周六日,考试前的半个小时,学生们陆续进入考场。
按照成绩表排列,鹤禅渡坐在一班第一排一个座位上,关醒紧跟其后,开考时间还早,他一边恨恨的看着鹤禅渡的后脑勺,一边翻着笔记。
中途的时候鹤禅渡去了趟洗手间,起身的时候,关醒恰好抬头,两人视线相撞,关醒顿时觉得气不顺。
鹤禅渡实在欺人太甚!用鼻子看他不说,眼里那讥笑是什么意思?!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竖子何敢!
大力的翻着笔记,关醒是一点羞愧都没了,发誓早晚有一天要让鹤禅渡跪下叫自己爸爸。
重重的往后拉了拉桌子,他才不要粘上鹤禅渡的晦气,但甲之□□,乙之蜜糖,考试这个事情,不仅仅讲究实力,偶尔还讲一点点运气,实验中学的学生们有一半都是这么这么认为的。
看见鹤禅渡出去了,就有胆大的上第一排来,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鹤禅渡做过的椅子,然后闭着眼摆出一副信男愿茹素一生,只求换成为鹤神一天的样子。
表情虔诚又猥琐,郑重又卑鄙。
信男三叩九拜后才恋恋不舍的退下,关醒吞了吞口水,把胃里的不适压了压。刚好鹤禅渡回来,关醒眼珠子一转,待人坐下,戳了戳他的背。
等鹤禅渡转过身来,关醒连忙凑过头去,压低声音,朝他说话:“鹤同学,刚刚你的.....被摸啦.....”
忽然,预备铃打了,关醒被吓了一跳,中间的几个字也被盖住了,他慌忙抬头,想看看老师是不是进来了,手背却感到一冷。
是鹤禅渡按住了他的手,关醒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掠过了线条紧实的小臂,跳过了鼓动分明的喉结,停滞在了那张开合的唇上,唇峰鲜明,薄而柔软。
声音也很好听:“班长,你想摸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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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自娱自乐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想上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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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作文写完后,离下考还有三十多分钟,关醒检查了一遍,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才撂下笔。
他抬起头,转转酸痛的脖子,然后又趴在桌子上,时不时抬起眼睛,飞快觑一眼前排的人。
同样是后背,人家的肩宽腰窄、留白大,隐约能从黑色的运动衫下看见一条条起伏的肌肉线条,像安静的山峦不动声色的呼吸。
关醒又不自觉的想起他早上说的话:“你想摸我哪里?”
他戳了戳桌上的笔,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其他的不说,他承认,鹤禅渡确实....很有摸头....
这样的想法罪恶又危险,关醒不敢再抬头看了,后面的二十多分钟,他都紧紧盯着卷子,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考试结束后,他第一个冲出教室,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去戳人家的□□。
在楼道里撞见了张云情,她一见着关醒,两只眼睛就跟灯泡一样刷就亮了,抓住他的手就要对答案。
她有把握的很,这次考试之前,特地去校门口买了张孔子像,供肉奉酒,答题的时候,更是觉得自己如有神助,下笔流畅。
关醒拗不过她,只好边走边对,结果还没走出校门,人眼睛就红了,她吸了吸鼻子,三下五除二把卷子一团塞进了书包里,肯定道:“你错了,全都是你错了...”
关醒全当听不见,在校门口干完一杯500ml的奶茶,张云情才缓过来,两人家离得不远,有时候遇见了也会同行一段,刚刚转过街角,两人就看见马路对面停了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