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赎—— by小吾君

作者:小吾君  录入:08-06

皇帝勉强地露出笑容,答:“不劳爱卿操心了,这种事自有天意。”
皇帝不止一次庆幸裴铎是个绝后的太监,不然恐怕裴铎就不是以下欺上这么简单,怕是要夺了他大越的江山,改朝换代,让这天下变成裴家的天下,让他的子孙后代成为皇朝正统。
裴铎赞同道:“是啊,也是天意。”
当爹这种天意来了,挡都挡不住。
皇帝继续分析,裴铎因为他这么说而高兴,说明他希望看见他没孩子,还是说希望这孩子不是从中宫皇后的肚子里出来。
可难说这不是裴铎故意演给他看的假象,毕竟裴铎此人心思最难揣摩。
皇帝想的头都要痛了,裴铎却悠然告辞,结束了闲谈。
裴铎从御书房离开时,正巧碰见了准备进御书房的六王爷。
两人相遇,面上均是客气有礼。
六王爷在心里偷偷咒着裴铎早点死,张口就问起裴铎近日的身体状况。
毕竟裴铎不久前才病了数日,今日上朝脸色又不太好。
“多谢王爷挂心,并无大碍,不过我听闻世子最近骑马摔伤了腿,前些天我病着便没遣人去府内关怀几分,如今可好了?”
裴铎心知这不是巧合,是郑佳灵的夫婿六王爷的次子做的好事,他这么问问也只是好奇六王爷是怎么教孩子的,能让越卓这么快就下手,还是朝着下死手而去。
以后他可能也不止一个孩子,得引以为戒了。
六王爷皮笑肉不笑道:“犬子并无大碍。”
这让六王爷提起警惕,该不会这是裴铎动的手脚吧?
带着这种猜疑,六王爷踏入了御书房,与同样面色不佳的皇帝对视,一同在心里骂起裴铎。

“大师,可是知晓缘由了?”
无尘大师点头,道:“老衲翻阅了寺内一位一百五十年前圆寂的高僧留下的手札,在其中发现了类似的状况。”
“他遇见的乃是一只兔妖,因兔妖有喜脉与孕相,他便放过了那只妖,可后来发现那只兔妖作乱,兔妖故技重施,他本抱着胎儿无辜之念打算等兔妖产子后再进行惩戒,可在镇压的途中,却发现妖物空有孕脉却无胎儿。”
“在雌兔中,有假孕这一说,哪怕为妖也不可避免,小施主如今的状况同那只兔妖相似。”
无尘大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解释了雌兔假孕的缘由。
大师说的委婉,裴铎却听的明白。
可能就是他灌多了,而公狐本身又没有受孕的功能,被他弄成了这样。
不过裴铎早就练出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哪怕是被和尚说这件事他也泰然自若。
“多谢大师。”
听到没有孩子,裴铎失落了一瞬,但也就一瞬,于他而言重要的是林织,孩子次要些,何况他对后代本也没有欲求。
他已然想通,便不会再走老路,现在还琢磨着怎么为小狐狸活久些。
只是有些可惜了他今日写的几张纸的名字,毕竟至少有七个孩子,有男有女,他总得多些备选。
“裴施主不必客气,老衲观察了一日,小施主的身体并无其他异状,裴施主大可放心。”
裴铎再次谢过,拿出了谢礼,朝着紫竹林而去。
竹林内有诵经声,伴着寒月冷霜,有种让人心静宁和万物皆空之感。
不过当裴铎看见小狐狸蹲坐在诵经的明悟身前时,那种宁和之感便荡然无存。
他倒也不是看这和尚不顺眼,就是他小心眼罢了。
谁叫林织那回见明悟,蹲在他肩上尾巴轻晃,他在心里记了一笔。
那些人采购的话本子中,可也有狐狸与和尚这种搭配,竟然还不少,裴铎头一回瞧见丢了那本没让林织看见,后来便令那些人不要再买这种。
和尚与书生有什么好,写话本子的还是见识少了。
“林织。”
裴铎唤了林织的名,看见小狐狸向他跑来。
他搂住了跑到他怀里的狐狸,叮嘱一声:“慢些。”
无尘大师说了,这是身体认定的孕态,与主观意识无关,所以哪怕这件事是假的,可小狐狸的身体却不这么认为。
林织关切地问:“大人,大师找到原因了吗?”
话到了裴铎嘴边,他瞧见狐狸眼期待的模样,却没说出口,只道:“你身体没有大碍,先回去吧。”
他不说事情是真是假,姿态闲适。
林织从他的神色中窥探出了些许,立刻明白了裴铎的逗弄,心里眯了眯眼,面上却不显,故作乖顺地同裴铎离开。
马车上,林织化为了人形,这回倒是在裴铎面前变出了衣服。
“若是能联系到族人便好了,他们应该会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林织双手撑在桌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裴铎见他这模样倒有些不忍心逗弄他了,以免小狐狸忧思过重,惶恐不安。
可此时他又听见林织喃喃自语地说:“明悟去过很多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能让他替我找一找。”
裴铎面上的笑意淡了些,挑起林织的一缕青丝问道:“你们倒是有交情了?”
小狐狸眼眸微亮地说:“明悟师父人很好,虽然我是妖,但我是好妖,这种事情他肯定不会拒绝,而且明悟师父很厉害,他去过很多地方,抓过好多妖鬼,今日和我说了很多趣事。”
“我从前觉得人间都一样,没想到还有和大越和乌城不一样的地方,这么说也不对,那些地方也在大越,有些地方没有山水,满地都是沙子。这么想来人间景色也不都是一样,他还说有很大很大的河,比京城的内江比乌城外边的河还要宽,望不到尽头呢!”
小狐狸眉飞色舞手指比划着宽度,眼里都是渴望。
“那叫海,是洋的外围。”
裴铎虽没有去过那些地方,但能从堪舆图与风物志上得知,在镇妖司的档案里也记载过几百年前的镇妖师与海中恶蛟苦战之事,只是这般大妖早已经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
他托着面颊看着林织道:“想来你听着也想与他同去了?”
林织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又立马摇了摇头。
少年的声音软和:“我想和大人同去。”
裴铎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低声道:“小骗子。”
同他约定好又反悔,现在更是忘了个精光的小骗子。
“我才没有,”狐妖为自己辩解道,而后捂住了肚子皱眉说,“大人,我肚子有些疼,是不是孩子在踢我。”
他神色多无辜,一点瞧不出说谎的痕迹,如同瑰丽宝石一般的眼眸迷蒙,漂亮无辜惹人爱怜。
“是吗,让我瞧瞧。”
裴铎将小桌搬开,手指灵巧解了林织的系带。
裴铎何止是要看看,还得仔细摸摸,不然怎么能感受到自己的孩子。
林织腹部的红色花纹蜿蜒,相较于亲密时,颜色要淡些。
裴铎还记得这些纹路殷红滚烫的模样,唇角微扬道:“我听听孩子的动静。”
裴铎生了长好脸,以这般清隽温和皮囊说着这番话,带着让人意动的温润。
偏偏林织知道这是伪装,可正是因为这层伪装,便更让林织心脏跳动,心里笑容扩大。
裴铎自然是没听出什么动静,他本也不是奔着那听不到的动静而去。
唇瓣描绘着花纹的纹路,感受着它泛起微微热意。
林织脖颈微扬,手指抓着袖口,眼眸微闭。
冬日的京郊要更加宁静,只能听见风过的声响。
林织身上的花纹滚烫,亵裤被浸透,偏偏裴铎停了手。
“一直没听见孩子的动静,他不踢我,是不是不喜欢我?”
裴铎的面上带着些担忧,似乎真是初为人父没有经验的慌张,只因为孩子没动静便觉得未出世的孩子不喜欢他。
这般煞有其事,还特地向孕夫求证。
林织心里轻啧,同裴铎过招。
听了裴铎话的狐狸少年有些慌忙地握住了裴铎的手,将他的手按在了尚且平坦的腹部,呼吸急促地说:“喜欢的,喜欢的,大人再碰碰他就动了。”
林织的眼眸迷蒙,美丽面庞上带着不自知的情态。
裴铎眼里微暗,沉沉到似乎密不透风。

因情而灼热的纹路如同绽放的花,越发衬得少年肌肤白皙。
裴铎感受着手背上林织掌心的温度,忽地低笑了声,道:“是么,只怕不是他喜欢。”
林织的目光灼灼,瞧着裴铎道:“我自然也喜欢。”
裴铎总会忘记,狐妖没有人类的羞怯,未曾经过人世间纲常伦理的教化的妖,喜欢什么便说什么,大胆热烈。
哪怕是再冷硬的心,都要被他的眼眸柔化。
裴铎哪里还会顾及着自己先前的逗弄,去寻那没影的孩子踪迹。
布料因吸水变得厚重,但这是妖力所幻化,并非存于世的织物,裴铎以指尖为刃,动作灵巧地划开。
擅长玩弄权术的宦官手里自然有着百种折腾人的方式,不过不同于要审讯的犯人或者仇敌,此番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花样。
他姿态慢条斯理游刃有余,除却散乱的外衫,林织的衣物好好地穿着在身上。
林织倚在裴铎的身上,心里也不知道在胡乱低骂些什么。
哪怕裴铎当真太监当了二十多年,他也不是张白纸,上面早就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一肚子坏水。
林织呢喃道:“大人,你的手好冷。”
“不过有我替你暖着,一会儿便好了。”
林织笑意中几许痴痴,如同软羽飘落在裴铎心上,化为细细密密的网,将人的心裹紧。
如此倒是裴铎失了冷静,不复云淡风轻。
这寻常马车并不怎么宽敞,裴铎今日不打算如此,虽然之前有过,但他并不是十分习惯。
尽管少时入宫以及修习术法时吃过苦楚,但倒是没人在住的方面为难过他,父母在世时他是府中主母嫡子,自然是享用最好的事物。
入宫后皇帝因内情怜惜他,让他这个小太监住的地方也同样软和舒适,更别说他久居高位至今。
他那裴府内的陈设可比皇宫,玉铉殿内的床更是比皇帝还要舒服。
裴铎难得破例,在非捉妖时用了隐匿之术。
寒月照人间,映着街上的人影。
夜市中来往人群浑然不觉一旁有位玄衣青年正抱着狐耳少年从旁经过,孕期的狐妖在被触动情念又丢了一次后妖力不稳,被裴铎从马车中抱出来时便如此。
街头悬挂着一盏盏灯,描绘着人间热闹之景。
稚子缠着母亲要着街边的糖画,被数落缺了几颗牙。
相携的少女们挑选着水粉钗环,计量着那样更精巧更划算。
酒楼上文人饮酒兴起便接起诗文,也有市井粗人唾沫横飞地说着生活琐事。
街边煮着馄饨的小摊冒着热气,驱散冬日的寒意。
“小狐狸,可别让帕子落地了,术法若是破了,我们皆会显形。”
裴铎的声音带着几分温和笑意,但言行举止何止用卑劣道尽。
裴铎被林织引的起了念想,却也没莽莽撞撞,那绣有秋叶的帕子的作用只是避免清液滴落。
不知真假的话语让人难免紧张,裴铎自是知道他家小狐妖向来乖巧,只是有些事哪怕进人之力尚不能成,妖亦如此。
落了大半的锦帕,恰似不成模样的狐尾。
裴铎捻着厚重的锦帕,心知这是小狐狸假孕后身体的变化,比起往日来说,显然强烈了许多。
他自是怜惜,毕竟小狐狸白遭这一变化是因为他。
有着结界的小院内一如往常的安静,傀儡侍女早就接收到了主人的旨意,离开了小院守在门外,避免有镇妖司的人来寻。
霜华伴月明,夜寒凝。
凛凛寒风里,清冰满玉瓶。
裴铎没怎么收着力,毕竟他知道林织的情况如何,林织也没顾忌,他也心知肚明,兴起将这一遭都抛到了脑后。
可偏偏他们都忽略了一点,狐狸的身体是真的把自己调节成了孕期状态,因此会对旁人的接触不耐烦,哪怕是饲主,会极力护着肚子,甚至储存妖力为不存在的妖胎输送营养。
后半夜林织捂着顶疼了的肚子脸色隐隐发白,裴铎青丝未束,拥着小狐狸给他输送灵力,让他缓和。
“是我的错。”
裴铎握着林织的手,他对这件事认知还太浅层。
别说是他,连林织都忍不住皱眉头。
现在就这样,之后不会肚子真的要变大吧,可他是假孕,能怀什么,空气吗?
到时候不会真给他分娩体验卡吧,林织心情不好,在心里骂了裴铎许多遍。
他现在倒是懒得演去顾忌裴铎了,偏生他这模样又让裴铎一番好哄。
哄小狐狸不用多费功夫,从即将到来的年夜的席面开始讲,说着精美的冰灯、漂亮的雪景,到时候带他去看满山雾凇,纷雪之中宛若仙境。
“我从前修习的地方,雪并不大,断断续续下几日,没多久雪便要散尽。”
林织低声说,他说的并不是原主修炼的那座山,而是他很久以前生活的地方。
家道中落之前他家就在南边,本来也没什么雪,但家里买了滑雪场任他游玩学习,闲暇时可以出过去天然雪场练习。
后来便如同云烟,最落魄的那段时间,举家朝着许久没回的乡下老家而去,那也是个冬天,他坐着从没坐过的火车卧铺,看着窗外落着的小雪,听着列车经过铁轨的声音。
想来真是许久了,久到他已经记不清坐在自己对面叔叔婶婶们的面容,只隐隐约约记得小孩在婶婶怀里哭闹不止,还有他们别扭生硬地和其他旅客赔礼道歉的声音。
他幼时便天赋尽显,被爷爷带在身旁教养,在经商这方面的天赋远胜二叔三叔,更别说是他父亲。
爷爷作为大家长,在孩子们心里很有威严,不仅仅是儿子们服从他,儿媳妇们也很听他的话,爷爷逝世前,也不忘叮嘱家里人好好栽培他,让他戒躁戒躁,切勿自负。
因此在遭逢巨变后,所有人才那么依赖地将希望倾注在他的身上,希望他能成为爷爷那样的人物,带他们回到从前。
裴铎看着陷入回忆的林织,握住了他的手,指尖轻轻地在他手腕中央那颗小黑痣上轻轻摩挲。
“想回去看看么,年后得闲了,我们便去一趟,若是想在那里久住,等我拿回你的心后,我们再做打算。”
裴铎不会空口许诺,只会说能做得到的事,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挑选日期了。
林织摇了摇头,靠在裴铎的怀里,手指卷着他的发尾,因为疼痛消失而懒散地说:“不想回去,那里肯定不安全了,找不到我,云绿肯定还盯着呢。”
他想拿回他这半颗心,乌延也想拿到这剩下的半颗心。
裴铎有些欣慰他能想到这里,虽然于他而言不算麻烦。
“乌延的耳目在先前便混入了京城。”
“还好他们不知道我是只紫狐,云绿问我时我说我是赤狐。”
因为紫狐代表着灾祸降临,加上这种启示是狐族秘事,所以原主在和云绿交朋友的时候把自己变化为了赤狐的模样,这是原主为数不多的心眼。
听着小狐狸有些得意的声音,裴铎捏了捏他软软的面颊,夸赞道:“那你倒是机灵。”
“他们只知我身旁有只紫狐,我替你遮掩了妖气,那探子便只以为你是凡狐,没有打你的注意。”
裴铎故意放人到跟前,乌延只知道他大太监裴铎的身份而不知他还是镇妖司主司,所以来探林织情况的只是个修为不及他的术士。
裴铎这么做是为了不打草惊蛇,难保乌延不会为了剩下半颗心铤而走险,打乱他的布置。
林织倒是不知道乌城的探子来到他跟前过,之以为人被裴铎挡在了外边。
他仰着头看着裴铎,笑盈盈地说了句:“大人待我真好。”
裴铎弯唇:“那是自然。”
次日,睡的迷迷糊糊的小狐狸又被裴铎揣上,带去了玉铉殿。
时隔许久,裴云栀终于又看到了小狐狸。
不过这次不是小狐狸自己来的,而是裴铎带着他来的。
“五叔。”
裴云栀行礼问好,她是个极有规矩的女郎,哪怕面上喜出望外,也端端正正行礼。
“快过年了,我来看看你,可有短缺什么?”
裴云栀摇摇头,道:“侄女一切都好。”
裴云栀知道,裴铎曾在内务府任职过,虽然早已经离开,但并不代表没有留人在那里,加上内务府一贯是见风使舵,只要裴铎不倒,哪怕皇帝连着几个月都不进她宫殿的门,她也绝不会被敷衍对待。
裴铎抱着狐狸颔首:“那便好,若是想写家书,便送到我那儿去,我代你寄回,若是想看堂兄堂婶,我也可以替你安排一二。”
后宫不得进男客,裴云栀想要看见父亲,自然不可能在后宫,只能是别处。
裴云栀摇了摇头:“不了,离家才二月有余,我写封信寄到泽川便好,天气凉了,我还给阿娘做了手套,给阿爹做了双鞋,也要劳烦五叔帮我寄回去了。”
让母亲进宫也不必,裴铎的势力越盛,裴云栀便越告诫自己需要低调,不能让人拿了短处,张扬这事儿交给淑妃做就行。
裴铎看着她如此懂事的模样,心里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裴云栀让瑾儿捧着托盘过来,除了她说的手套鞋子外,还有一件小衣服。
“这是给织织的,本来我也想给五叔做一件,但细想也不知做什么好。”
裴云栀显得有些窘迫,她给爹爹做鞋子绣鞋垫是孝心,给五叔做便不合适了。
毕竟五叔是青年男子,衣裳鞋子之类,还是得避避嫌。
“给他做就够了。”
裴铎摸着小狐狸软软的毛,将他放在了桌上。
裴云栀兴致勃勃地给狐狸套衣裳,然后发现先前量的尺寸,竟然有些穿不下了。
裴云栀尴尬地收回手,道:“织织长得有些快,我这衣服倒小了。”
林织神色淡定,裴铎倒是有些欲言又止。
他该怎么告诉小侄女,其实林织不是长胖了,那里边是她并不存在的弟弟妹妹呢?
当然,裴铎并不会说,这种事情一般人听来太过可怖。
裴铎没有在裴云栀这里久留,他除夕那日不会来,因此提前给了裴云栀年礼,让裴云栀差人将要寄的东西送去玉铉殿。
裴云栀看着五叔走入寒风中,背影并不孤寂,毕竟五叔一边走还一边摸着怀里的狐狸,别有几分闲适。
收回视线后,裴云栀看着五叔给的年礼,神色有些震惊,旁边的瑾儿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实在是一片金灿灿又银灿灿,无比实用。
除去金叶子金瓜子之外,有一部分是小狐狸的模样,可见裴铎对狐狸的喜欢。
因为裴铎养的这只狐狸,京城有不少人都养起了狐狸,只是没有紫色的。
裴云栀心想,得拆了衣服给小狐狸重新做一件了。
除夕这天,京城没有下雪。
但前两日下的雪还没化,在飞檐上残存着雪白颜色。
梅园里梅花开的正好,一片幽香。
裴铎也差人折了两枝,摆在瓶中赏玩。
按照惯例,祭祖后除夕夜,皇帝会和皇亲以及亲近的臣子们有一场小宴。
今年也照办不误,只是席间没多少人真的觉得荣幸罢了。
皇帝坐在主座,左手边是裴铎,右手边是六王爷,其次是七王爷,裴铎的旁边是霍相。
这一桌子人,明面上看三分之一皇党,三分之一是裴党,三分之一是中立党,倒是平衡,但裴铎心里知道,这里面大半是他的人,皇帝那边还分成了四股劲。
没什么趣味的宴席,裴铎有些心不在焉,想着宫里的美人。
林织的肚子真的大了起来,虽说不太夸张,但也比平日被他喂的鼓囊囊的模样要大些,不过他用灵力探过,里面确实没东西,只有凝聚在一块的妖力。
林织也圆润了些,瞧着有种莹润的漂亮,在先前纯真的诱态中,又添了些叫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让他瞧着更移不开眼。
裴铎一边分神想着林织,一边同桌上人饮酒。
说起来他的顽疾似乎也发作的不那么频繁了,连程度都比之前要轻些,已经到了约莫两年前的程度,裴铎说不清缘由,但觉得是好事。
起码这般能说明他能活着的时间更长了,大抵是人逢喜事?
宴会并未进行到很晚,毕竟谁也没有真正的心思享受所谓君臣同乐。
裴铎喝了些酒,屋外凉风一吹,那点微醺也散尽了,披着大氅朝着玉铉殿而去。
天这时候落下雪来,飘飘若柳絮。
到了玉铉殿外,檐下挂着的灯在寒风中微闪,少年撑伞拿着他送的狐狸冰灯站在那儿,一瞧见他便笑眼弯弯。

第82章 权宦的狐狸妖宠
裴铎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感受到在这个日子里有人等着他回来的感觉,甚至因为无望,连这样的梦都不会有。
如今近在咫尺,倒有些微怔。
不远处的林织仿佛被暖色光晕围裹的幻梦,如镜中花水中月。
在他一旁随行的太监见裴铎停下来也不敢多问,静默在一旁。
“大人,再不进去雪就要下大了。”
林织将手举高了替裴铎撑伞,手里的冰灯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
裴铎下意识想要接过林织手里的伞,眼角余光却扫到了身后随行的人。
“你们先退下。”
他知道这些人看不见林织,林织的周身泛起淡淡的妖气,已然是施了术法。
随行的心腹太监看见裴铎眼眸清明的模样,点头带着其他人撤了下去。
今日过年日子特殊,裴铎早就让玉铉殿的宫人们不必值夜,如今宫殿一片空荡,只有他们。
裴铎接了林织手上的伞,握着他的手朝着殿内走,在廊檐下收了伞,放在了一旁。
他回来前已经让人通报了还未离开的宫人,因此桌案上摆放的是他离开小宴后才上桌的食物,都是他和林织说过的那些菜。
除了冷盘外,热菜都是先前用炉子温火炖着,快炒的菜也是那会儿才下锅,掐着他回来的点,也还热气腾腾。
屋内的门关着摆了炭盆,和屋外是两个温度。
林织将冰灯也放在了门外,没有熄灭里面的烛火,让它在夜里亮着微光。
裴铎在席间没有吃多少东西,瞧着林织吃东西的模样也胃口大开,跟着吃了不少。
让裴铎没想到的是林织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了人类做派,端着果酒和他说祝词。
“祝愿来年大人平平安安。”
好一会儿,林织也只说出了这句话,还小声嘀咕着:“分明背了不少,怎么想不起来了。”
裴铎听入耳中,并未揭穿他,笑着同他喝了这杯酒,也祝愿他来年顺遂如意。
这是裴铎这么多年来过得最顺心的一个节,酒足饭饱后,拥着林织回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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