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份像一团迷,与其他人比起来,你?显得更加神秘,知?道先前他们都议论你?什么吗?”
余星大致能猜出一些,“猜测我身份。”
祁复打了?个?响指,清亮的声音回荡耳边,祁复说:“一半一半,除此外他们对你?身上的那种舒服感更加好奇。”
余星一头雾水。
祁复正?要说什么,学士走了?进来,祁复作为皇子自?然要以身作则,将头转了?回来,带着众人起身朝学士行礼,余星也要行礼,却?被祁复叫住了?,“您不用行礼。”
余星便没行辑礼,果然学士什么都没说,让他们坐下后,开始讲《论语.为政篇》。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依旧和从前一样?,学士读一遍,再由三十名学子跟读,之后便是自?由理解,学士会给一炷更香供众人领悟,之后再抽学子起来论述心得。
学士曾经点过余星,那时余星什么都不会,基本功不扎实,这一次学士直接跳过余星,点了?祁复和其他几名学子。
余星稍稍松了?口气,他的确没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
祁复起身道:“为政以德是说,以道德教?化来治理政事,譬如北辰则是会像北极星那样?,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居于一定?的方位,群星都会环绕在它的周围。”
学士摸了?摸上唇蓄着的胡髭,对祁复的回答不甚满意,“这句话还需仔细领悟,抄写二十遍。”
祁复瞬间?撇嘴,生无可恋的注视学士。
学士一连又找了?几人回答,林林总总,大致相近,却?都只循本义,不懂其真理,学士叹了?口气,最后让所有人抄写二十遍。
余星对学士极其尊重,对他的安排毫无怨言,回到宣明殿便认认真真抄写,与一个?多月前相比,如今的字迹算不得飘逸洒脱,自?有章法,至少没缺胳膊少腿,字体规规矩矩,没甚大错,也不出彩。
余星写得认真,祁野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只在门口停留片刻,也没进去,看?着余星端正?的坐姿,与自?己无疑的握笔姿势,虽然写出来的字迹同他天壤之别,但光是与自?己姿同出一辙的姿态,便让祁野满意。
直到祁野离开,余星也没发现,沉浸在文章之中。
论语为政篇共二十章,这二十章不说全部理解,哪怕一半的内容他都知?知?不解,甚至有些地方读不通,他读了?好几遍依旧一无所获。他想?着一会儿问祁野,又觉得祁野已经够劳神了?,不该拿自?己的事打扰他。
余星做着思想?斗争,好在没纠结多久,便决定?不去打搅祁野。
接下来几天,余星不懂的内容越来越多,他再三思忖决定?还是询问祁野,原本他底子就差,若此时跟不上,后面的内容恐怕会越来越晦涩难懂。
等到下学,他刚要起身就被祁复拉住,“你?这就要回去了??”
祁复前几日有些接受不了?余星身份的转变,不过对方态度还跟从前一样?,隔阂感渐渐消失,他依旧喜欢找余星说话,而且他发现每次待在余星身边,都很舒服,这种舒适感源于身体内/部,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令他神清气爽,毫无烦躁。
余星在崇文馆很少和其他人说话,也就和祁复说得多,再加上祁复性?子热络,两?人相处倒也融洽。知?道余星是皇嫂后,祁复更想?和余星亲近,偶尔还会询问余星觉得他皇兄如何?。
每次都会把余星问的脸红,久而久之他权当没听?见。
余星点头,“今日所学我还没弄懂,想?回去再好好读读。”
祁复拽住他不放,按理说这个?动作过于亲昵,不合规矩,不过这会儿堂内只有几人,那几人各个?东张西望,假装看?不见。
“别急着走,我讲给你?听?。”
余星不相信的看?着他,“可你?不也回答不上来。”
祁复一哽,正?想?寻个?借口留下余星,一道熟悉声音从后方响起,祁复瞬间?眼前一亮,拽着余星袖袍不松,只扭头朝后看?,见到来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四哥,你?怎的过来了??”
少年与余星年纪相仿,眉眼间?与祁复有些相似,却?比祁复多了?些翩翩风度。
“我见你?迟迟没来,便过来找你?。”少年手拿折扇,一拍折扇,嘴角溢出熙笑,顿时让人心生好感。
祁复忙跟余星介绍,“他是我四哥祁昭,同在崇文馆听?学,只是和我们不在一个?堂。”
余星见过祁昭,但都隔了?不少距离,看?得并不清楚。祁昭同样?知?道余星身份,对着余星就比对着祁复,恭敬客气得多,“臣弟见过皇嫂。”
余星被“皇嫂”二字弄得一阵尴尬,气氛有一瞬间?凝滞。
祁复忽然道:“四哥,不用如此见外,我们本来就是同窗,直接叫名字即可。”
余星赞同点头。
祁昭只好按照两?人要求,同祁复一般叫余星。
三人闲谈几句,祁复便软靠在祁昭肩上,盯着余星说:“我这会儿要回慈安宫,不如四哥和余星陪我同去?”
祁昭没拒绝,“我也有许久没去请安了?,是该去见见娘娘了?。”
余星听?到“娘娘”二个?字,就想?起小轩曾说过慈安宫是太后的寝宫,想?到太后是祁野的母亲,余星也想?跟去见见,但第一次见太后,免不了?有些紧张。
不等他犹豫已经被祁复拉走,一路上祁复和祁昭不时闲谈,反倒余星插/不进话,但从他们的话语中余星得知?,祁复如今住在慈安宫,祁复与祁野都是太后所出,两?人是胞兄弟,这也是祁复为何?在得知?余星是君后之后,比先前更亲近他。
祁昭是先帝四子,十六岁,尚未出宫建府,同他的母妃贤太妃一起住在太和殿。
祁复道:“我倒是羡慕大哥、二哥早早就出宫建府,轮到我还不知?得到猴年马月,说起这个?,四哥何?时出宫建府?”
祁昭:“母亲年前提过,等我成婚时便出宫建府。”
祁昭和祁复都没有封号,如今还被宫人们称为皇子,只是他们觉得奇怪,便让宫人唤他们四王爷、五王爷。
余星一路听?下来,摸清了?不少。
他们身后没有宫人跟着,说话便没那么多顾忌,祁复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他看?向余星突然问:“兄长是不是特别严肃?”
余星微微一怔,等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嘴里的兄长指得是谁,余星反问:“为何?这么问?”
祁复撇撇嘴,“兄长他总是冷着脸,而且他天赋极佳,但所面临的折磨也是最严重的,长这么大我几乎没见他笑过,平常人是一月或两?、三个?才会遭受一次折磨,但他几乎随时都能被……”
注意到余星不解的目光,祁复瞬间?止住话音,改口道:“总之就是兄长为了?变得更厉害,能胜任这个?位置,付出了?其他人数倍的努力?,所以从小才会被父皇寄予厚望。”
不过他们都心知?肚明,父皇并不喜欢祁野,对他从未给予过任何?父爱,因为他不讨喜,皇后对祁野也是不闻不问。
但祁野自?幼就天赋极高,在所有皇子中出类拔萃,先帝并不昏庸,他知?道只有祁野才能带领群臣,带领百姓将禹国发展得更好,同时也只有他才能找到他们世世代代所寻找的“希望”。
余星听?着祁复说着祁野从前的事,渐渐便听?了?进去,等回过神,他们已经在慈安宫外,候在外面的老太监,见到他们上前行礼,他的目光流连在不曾见过面的余星脸上。
余星还未说话,祁复皱眉道:“赵公公,这是君后,我带君后来见娘娘。”
赵公公急忙告罪,“是老奴莽撞了?,求君后赎罪。”
余星没放在心上,“不知?者无罪。”
赵公公带三人往太后所住的寝宫去,慈安宫不比宣和宫大,但也是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壁画精妙绝伦,其上人物活灵活现,似要从墙上走出来一般,壁画上有男有女,众人围绕着一个?东西跳舞,那个?黑色的东西,余星从未见过,自?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他多看?了?两?眼,只觉得那黑色方方正?正?,木匣一般的东西吸引着他。
老太监带他们穿过游廊,到太后寝宫前,向守在外面的老麽麽说了?几句,老麽麽请示了?太后,才放三人进去。
余星头次见太后,不由自?主紧张起来,跟着祁复和祁昭走进外殿,殿内一保养得当、容颜姣好的贵妇坐在高足软塌上,随着三人站定?,她的视线定?在了?余星那张娇艳的脸上,眉宇微皱,似乎对余星不太满意,又或是别的原因,她看?向余星的眼神显得挑剔冰冷。
像打量一件物品,审视这件货物的价值。余星不喜欢这样?的端详,他稍微侧过身子,与太后的视线错开,便听?见上方传来冷哼声。
下一刻,太后清冷不喜的声音传出,“你?就是他找来的人?”
这个?“他”不用太后明说,余星也能猜出大概。
他没有搭话,气氛有些滞重。
祁复适时朝太后请安,打破僵局,令场面少了?几分凝重。
祁昭也跟着行礼请安,太后对着祁昭也没什么好脸色。
余星直觉太后不喜欢自?己,但想?到她是祁野的母亲,若跟她闹得不愉快,祁野应该不会站在自?己这边,想?到这里他心口涌起一股酸涩,正?想?找个?由头离开。
太后忽然冷冷道:“既如今已是我大禹君后,那就要按照我大禹的规矩,做好自?己的本分。”
余星行礼,“是。”
太后一身华丽蹙金孔雀银凤凰绣罗裙,头戴金丝白玉凤凰步摇,翠微纹云耳坠。冷眸看?人时与祁野有几分相似,但因为太过消瘦,冷着脸时不免显得尖酸刻薄。
太后不想?跟余星和祁昭多接触,警告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去,老麽麽送他们出慈安宫,只有祁复留了?下来。
下了?台阶,祁昭见余星脸色不好,以为他是被太后冷漠的态度伤到了?,想?了?下说:“太后她——向来如此,君后不必放在心上。”
余星反应过来他在安慰自?己,朝他露出个?浅笑,“谢谢,我没事。”
第31章 【月试】
当夜, 祁野回到宣明殿,余星趴在书?案上,身前放着?卷轴, 以虎头镇纸镇压,青白玉笔山上搁着紫毫笔。
辟雍砚上卧着散发淡香的金纹拓印墨丸, 这?种墨丸极其珍贵,祁野却拿给余星做练字使?用。
好?在余星也知道这墨丸贵重, 平时都省着?用,练字时便用的桐烟墨石, 墨色偏黑。
余星起?初不了解墨,在崇文馆呆了段时日?,听其他学子提起?, 才?知道墨色泛黑的墨汁是次等墨, 平常他们都不会用这种墨色的墨石, 而是用偏青紫光的墨色,一品大臣或皇室宗亲的少年郎们,使?用得则是自制墨。
常用的墨石拿来给余星练字,再适合不过。
祁野进来时,余星没任何察觉, 祁野到书?案旁,修长手指轻叩案面,发?出轻闷声,余星一个激灵,瞬间抬起?头,就见到那张令他悸动又紧张的俊脸。
余星咽了咽唾沫, 还未开口,就被祁野握住手, 将他拉入怀中,冷冽气息扑面而来,撞了个满怀。
余星小声惊呼,祁野搂着?他,轻轻一用力就把人抱了起?来,祁野一手托着?少年,一手环过细/腰,带人去内殿。
内殿中开凿着?一口热泉,与承德宫天然汤泉相比,这?里的热泉需要宫人在外?间不断烧火,热度顺着?管道进入,令水温升高。
墙壁外?层混了椒,里面留有一指宽,水温上升热气顺着?墙内留出的甬道,将四壁蒸热。
热气蒸腾,室内热烘烘的,即便冬日?也不觉得冷。
余星还没反应过来,祁野已经打着?赤膊,伸手要解余星单衣,。
余星立马道:“我我自己来。”
见他脸颊发?红,祁野没再上前,只?是一双深邃眼眸紧紧注视对方,仿佛要透过薄薄单衣,看清内里轮廓,紧逼感令余星升起?一股窘迫。他磨磨蹭蹭脱下单衣,白皙肌肤刚与热气接触,肤色就变得靡颜腻理,精致的锁/骨被热气一熏,泛着?光泽粉嫩,如含苞待放的桃/瓣。
祁野视线徘徊在他身上,余星被他看得紧闭双腿,余星个头不高,刚到祁野胸口,但他的一双腿却细长笔直。有一次祁野就握住他脚踝,那时余星浑身颤栗,羽睫颤抖,像只?楚楚可怜的白兔,祁野见到少年那幅模样,彻底不受控制,被体内暴躁侵蚀,只?想将人吞噬殆尽。
余星被双目猩红,动作粗鲁的祁野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哭了出来,祁野温柔吻去他脸上泪痕,动作依旧粗鲁蛮横,将余星吓得直哭。
回想起?那幕余星脸一热,祁野微微垂首,注视着?面前少年急促慌张,甚至故意在余星面前做了个,令他面红耳赤的举动,祁野有些恶劣地从身后环住他,舔/舐耳垂,低沉轻笑声,摄人心?弦地钻进余星耳朵里,“不弄你。”
余星脸颊彻底红透,他快速进入热泉,祁野也迈下台阶走了进来,余星不是第一次见祁野赤身,但祁野身材实在太好?了,胸/肌、腹/肌均匀健硕,余星忍不住数了下,一块、两块……五块、六块……还有一节淹没在水下,看弧度应该还有两块。
余星有些羡慕,与祁野精壮有力的身躯相比,他显得格外?瘦弱,他捏了捏腰间软肉,心?里叹了口气。
祁野长臂一揽,将人捞进怀里,余星被热气熏得脸蛋发?红,后背紧贴祁野身上,肌肤相贴的瞬间,余星羞得脸颊更红,稍微一动摩挲所带来的感觉,令他心?神荡漾,忍不住想要贴得更近。
祁野把人按在怀中,低头噙住少年娇艳欲滴的唇瓣。
水波荡漾,以他们为中心?,一圈圈朝外?荡漾开去,涟漪翻滚。
祁野将手从少年嘴里拿/出,他低头在余星耳边沙哑道:“舒服吗?”
余星脸蛋红得比盛开的杜丹还要娇艳,他轻轻点头。
祁野轻笑一声,退开了些。
暧/昧逐渐淡去,余星双腿没那么软,祁野把人抱出热泉,擦干余星身上的水,为他穿上浴衣,又随意给自己擦拭,套上浴衣。
“以后不想去见太后,便不用去。”祁野忽然道。
他知道余星去慈安宫见过太后,少年会闷闷不乐,多半和这?个有关。
余星睁大双眼,眼里满是惊讶。
祁野又道:“就算太后要见你,也只?需派人回拒。”
余星眼睛睁得更大了,太后是祁野的母后,按理说祁野应该尊敬太后,可从祁野的语气里,他没感觉到半点敬重,甚至也不亲厚!
余星想问为什?么,却又没问出口。他想知道祁野和太后之间发?生了,才?让祁野不顾母子之情,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祁野和太后之间产生隔阂!
余星虽然很想知道,但也不愿再揭祁野伤疤。
祁野一点也不像他曾想的那般轻松,和他住一起?后,余星才?知道祁野每日?起?来得有多早,即便不上朝祁野也会早早起?来,批阅尚书?省呈递上来的奏疏。
余星需得在寅时起?床,和祁野一起?用早膳,再匆忙赶往崇文馆。
余星甚至自己比不过旁人,便比其他人更认真努力,下学后除了完成学士交代的课业,还会习字,背文章,他目前就在背《千字文》。
《千字文》读起?来朗朗上口,由?一千字编写而成,包罗天文地理,文学艺术,历史?流变,如星罗密布展开。
余星每每读起?都忍不住感叹前人智慧,遇到不懂的地方,他便会求助祁野。
一来二去祁野对余星学问了解得清清楚楚。祁野心?想,余星除了用功,悟性同样极高,否则不可能在短期内,由?目不识丁到能读、能写、能理解的程度。
余星每日?在宣明殿誊抄《千字文》、《论语》、《孝经》。
若遇见不解的便会多抄几遍,他坚信如学士所言,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往往如此便需耗费大量心?神,跟祁野共处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少年的认真刻苦,祁野看在眼里,每次见少年皱眉,死死盯着?卷轴上的内容,又不忍见他如此苦恼,不等少年求助,他已经主动讲解。
余星觉得祁野讲得比学士还要好?,越听越来劲,有时还会反问祁野,祁野从不训斥他无?礼,而是耐心?回答。
余星听懂后还能举一□□。
两人关系在每晚一问一答中悄然改变。
这?日?沐休,余星在宣和殿书?阁内看《千字文》——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余星按照自己的理解,在一张白纸上做下批注,凤鸣在竹,意思是说凤凰在林间欢乐的鸣叫;白驹食场,是说小白马在草场上自由?自在吃草。
余星想象了下,春风,竹林间,青草碧绿,万物复苏,小白马愉悦奔腾,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草坪,他没见过雄伟壮阔的平原,想象出的也只?是辽阔草原的万分?之一,但即便如此,也让余星心?生向往,想去见识一番。
“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余星读了几遍,依旧不得其解。
祁野看来时,就见少年一脸愁容的盯着?卷轴,祁野不动声色走了过来,到余星身后,凑近他耳边低沉道:“怎么了?”
余星猛地抬头,唇角正?巧擦过祁野薄唇,余星往后挪,祁野眼疾手快按住他后脑,堵住了因愕然微张的粉唇。
书?阁静谧的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和怦然有力的心?跳声。
未几,祁野放开手,余星喘了喘气,眼角洇着?秋水,眼尾发?红,似被狠狠欺负了番。
余星渐渐冷静下来,指着?一处道:“我这?里不太明白。”
祁野低头看去,说:“圣君贤王的仁德之治,使?草木都沾受了恩惠,恩泽遍及全天下百姓。”
祁野讲的详细,余星自然听懂了,他点了点头,又问:“什?么样的君王才?称得上圣君贤王?”
祁野不答反问,“你觉得什?么样的皇帝,算好?皇帝?”
余星思忖片刻道:“对百姓好?的,体恤民心?的,能解决百姓们的困难。”
“还要有一颗仁爱之心?,我想他一定能成为好?皇帝。”
祁野闻言眸子越发?暗沉。他无?仁爱之心?,若非万不得已,他宁作一个普通人,然而身在帝王家,许多事都事与愿违。
余星见祁野脸色不大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惹祁野不高兴,立马改口:“大部分?人这?样希望,如果是我,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就是好?皇帝。”
祁野没接话,神情没半点缓和。
余星偷瞄祁野,暗自叹气,想着?下次说话前一定要好?好?措辞。
他说的真心?话,祁野的确是个好?皇帝。
接下来几天,余星下学后依旧和祁野待在一处,祁野批阅奏疏,他则抄书?读书?背书?,有时祁野会问他感悟,或墨义,或贴经。
余星贴经没问题,偶尔会写错字;反观墨义问题很大,常常摸不着?重点,若原文内容出题倒还无?事,换作注疏问题就多了。
余星常常会记混,张冠李戴。
祁野会揪出错处,写出正?确的注和疏,余星通过反复抄写,加深记忆。
两人的关系变得随意,有时余星会主动询问祁野文章,或在他面前背诵《千字文》。
日?子一晃而过,深秋来临,卷着?枯黄落叶,裹挟着?萧瑟而来,爱美?的姑娘们也搭上了翻领团花碧翠披袄,身穿玫紫色短衫,黄色鱼鳞纹长裙,裙头系暗红花鸟纹裙带,即便秋风萧瑟,也挡不住姑娘们飘扬鲜艳的裙摆。
十月至,同来的还有崇文馆月考,余星得知这?事时,已来不及温习功课,一日?考下来头昏脑胀。
很多题他不会做,很多字也不会写。
崇文馆三十名学子考完后各自回家,祁复没来找余星,跟着?祁昭离开了。
余星恹恹回到宣明殿,直到祁野回来余星还趴在床上,祁野见少年闷闷不乐,伸手揉了揉少年脑袋,轻声安抚,“不碍事,与他们学了几年相比,你已经很不错了,比我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星不疑有他,暗淡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
隔天,祁野今早不必上朝,处理完政务就带着?白缪和陆筠去了崇文馆。
君王突然造访,学士与学子们都十分?意外?和紧张。余星也被吓了一跳,学士停止授课,将祁野迎了进来,祁野带着?陆、白二人走进学堂,众人正?襟危坐,眼睛不敢乱瞟。
学士轻咳一声,示意众人赶紧起?来行礼,祁复最先反应过来,他起?身后众人纷纷起?身行长辑礼。
祁野冷然威严的声音响起?,“不必多礼,尔等都是大禹贤才?,大禹未来还需你等一臂之力。”
众人听着?帝王勉励的话语,各个斗志昂扬,仿佛明日?就要报效朝廷。
祁野又考校了几人功课,他故意点了余星。
余星一脸懵的起?身,连行礼都忘了,祁野对着?他时语气缓和了不少,“巧言令色,鲜矣仁何解?”
余星想了下,“答,道貌岸然言辞机巧华美?之辈,无?仁道可言。”
回答中规中矩。祁野继续问:“学而,为何?”
余星想了想,回答的有些磕巴,但还是回答上了,“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祁野:“何解?”
众人纷纷看向余星,等着?他作答。
余星略一思索,便道:“多向才?德兼备的智者学习,尚贤好?德,而不该专注人家的容貌姿态和装扮,侍奉父母,竭尽所能去孝敬。侍奉君主,事必躬亲尽职尽责。与朋友交往,恪守承诺说到做到。这?样的人,虽说从没学习过,而我却认为他已学习领悟并做到了。”
祁野嘴角略略勾起?,当着?学士与众人的面,赞道:“余监生勤奋勉励,孜孜不倦,愿汝曹效之。”
余星被夸得不好?意思,耳尖微微发?热。
可以说崇文馆里底子最差的就数余星,这?次月试也考得一塌涂地,可在这?种情况下,祁野没夸余星天赋卓越,聪颖过人,而是夸他勤奋刻苦,一头扎入学识之海不知其倦。这?种贴合余星的夸赞,更像是在认可余星,认同他所付出的努力,令他的内心?得到慰藉。
颓废一扫而光,余星只?觉得干劲满满。
祁野叮嘱众人一番,便转身离开,学士将祁野恭敬送出学馆,走前祁野向学士要来了余星题卷,对此余星毫不知情。
下了学,祁复笑眯眯来到余星面前,“看来我也得回去好?好?认真了。”
余星点了点头,“你悟性高,学得又比我快,一定能学好?。都道笨鸟先飞,我却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连笨鸟先飞都做不到。”
祁复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你就不用宽慰我了,兄长可从未夸过谁,今日?当着?众人夸你,足以证明你很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