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星只把祁复的?话当做宽慰,并未当真。
然而他不知道祁复说得都是真的?。
祁复没告诉余星,自己?被太后责罚的?事,但余星还是从别处得知此事,越发内疚。
祁复会?动?手打罗江信也是因为自己?,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激反倒是祁野察觉到他的?反常,追问之下才知道原因,便说他会?处理,余星信任祁野,闻言放下心来。
数天过去,祁野也没放人的?意思,国舅找过太后几次,然而这?一回太后也无能为力,她是明白了,祁野就是用这?件事警告她,即便她是太后,也不能随意动?他的?人。
除了国舅府上众人着急外,几个拥护国舅府的?五、六品文官同样心急如焚,他们的?儿子进了刑部?地?牢,至今都没被放出来。
然而祁野有意打压太后母族,他们也无计可施,只盼着祁野哪日心情好,将他们可怜的?孩子释放。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腊月二十七,通过三个多月的?学习,余星的?字迹不像从前那般歪歪扭扭,如今的?字迹工工整整,初露锋芒。
岁考当日,小轩和小贵比他还要紧张,两人早早起来笔墨,镇纸,洗笔等?等?,收拾好后才把余星送去崇文馆。
余星到的?时候,崇文馆已经来了不少学子,余星看到坐在不远处的?祁复,和右边靠窗棂的?于?文俊,两人也朝余星看了过来,不约而合对余星笑了笑。
余星朝二人回以微笑。
于?文俊对余星做了个口型,余星看懂了,意思是好好考。
余星便对他做口型:你?也是。
于?文俊点了点头。
外头敲钟,学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助教?,他们分发手中卷轴。
余星用虎头镇纸镇住卷轴,便开始看题,题不多共五题,当看到第一题时余星有些惊讶,没想到一来就考诗赋,若是贴经或墨义?余星还能回答上来,可让他作诗的?确是为难他了,作诗内容以雪为题,余星想了许久只能写出一首勉强能看的?诗。
“春色寥寥冷风骤,一夜孤雪冻西洲。厚雪浮云擂乡路,城中暮光映雪暖。”
余星看了又看,在白纸上修改了好几遍,但他只能写出这?样的?七绝。
接下来的?几题余星写下来,只觉得头晕脑胀,昏昏沉沉,原本就没什么墨水,这?一次直接掏得干干净净,直到最?后一道时策上,余星终于?找回感觉。
最?后一题问的?是何以解西洲上州之境,食少乏,大雪阻路,田治乎?
余星曾和祁野聊过,就就当时与祁野讨论得来的?结论写下来。
一场考核结束,余星便和祁、于?二人告别。
于?文俊笑道:“圣子,明日我们还能再?见。”
余星只以为是在宫里见面,不曾想当晚就被小轩告知,明日一早要和陛下一起祭拜神?龙,祈求明年风调雨顺。
余星终于?明白于?文俊先?前说明日见的?意思,敢情他早就知道了,而且看祁复的?样子估计也知道,就他毫不知情。
第二日,他早早起来和祁野用过早膳。
今日他穿得类似冕服的?玄袍,余星已经知道像这?种冕服只有帝王才有资格穿,自打他来到禹国,第一次祭祀便是穿得类似冕服,虽然和祁野有些不同,但大抵相似,这?放在陈国哪怕是皇后也是想都不敢想,但在禹国他不仅穿了,还在如此隆重?的?场合!
余星明白他能穿冕服是祁野的?意思,不免心里一暖。
他扭头看向祁野,祁野身着玄色大衮冕,明黄下摆,其?上五爪金龙,比起余星身上的?冕服复杂了不少。
此时的?祁野仅仅是站在宣和大殿上,就给人一种王者风范,让人不知觉想要对其?臣服,他冷冽的?气息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即便是余星,也觉得此时的?祁野有些陌生,然而当祁野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看过来时,余星又能从那匆忙一瞥中瞧出些许温柔。
他忍不住想,祁野眼底的?温柔,兴许是给自己?的?,但他又不住告诫自己?,不要太过自信,万一自作多情,又会?再?次受伤。
与祁野相处,他每每都觉得对方很温柔,没有传闻中的?冷漠狠戾,他的?眼神?始终带着淡淡柔和,亦如此时。
他们一起去神?龙庙祭祀神?龙,文武百官跟随其?后,齐齐跪拜,这?一次祁野依旧在余星身前跪下,王施琅跪在一旁,他身后则是于?文俊,于?文俊跟着师傅念诵卜文。
余星接过祁野高举的?燃香,转身将燃香插/入香炉中,与三个多月前一样,余星说了同样的?话,祈求神?龙仙尊收回神?通,庇佑大禹,宽恕百姓。
余星第一次只觉得奇怪,重?复几次后他觉得其?中应该有什么故事,只是没人告诉他,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祁野身为一国之君,为何会?在祭祀神?龙神?尊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朝他下跪?他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
当晚祁野设下宫宴,余星身穿白色窄袖长袍,领口和袖口与祁野一样都是金丝云纹,只是跟祁野的?五爪金龙不同,余星的?则是五爪青龙。
两人一同现身,余星被祁野牵着,坐上了龙椅,在场人见状都不敢多说什么,下首凤榻上的?太后皱起了眉头。
余星有些不好意思,他等?了会?儿才朝下方扫去,便看见了一直绷着脸,神?情不悦的?太后,还要四位亲王,除了祁复和祁昭外,另外两位亲王这?一次离他很近,余星看清了他们样貌,也见到他们身边坐着的?王妃,除了亲王外几位公主和驸马也都来了,大臣们同样带着妻儿赴宴。
余星发现这?些人都怕祁野,哪怕太后也只是神?情不满,不能让自己?从龙椅上下来。
春见解绿江南树,不与?人间染白须。
腊月二十八过后很快就到了?除夕, 除夕当天余星想起了在陈国度过的除夕,在?这日他?和阿非会吃的比平时好?很多, 他们会一起扫尘,一起外出。
如今在?禹国皇宫, 他?也早早起来和小轩、小贵一起扫尘,两人阻止不了?, 便偷偷去?找祁野。
于是余星刚擦完高足案几,就见到祁野,余星一脸诧异的看着祁野, “你怎么来了??”
今日祁野要上朝, 且还是大朝, 没两个时辰不会结束。
祁野没回答,朝他?挑了?挑眉,似问余星在?做什么?
余星道:“以往这日我都?会和阿非一起扫尘,今日没忍住就想自己动手。”
祁野将他?手中的麻布丢去?一边,拉住他?的手往外走。
余星急忙问:“去?哪儿?”
祁野没回答, 反而?道:“阿非是谁?”
余星想到曾经种种,心情莫名有些低落,祁野察觉到他?情绪不高,便岔开话题,“我带你去?个地方。”
余星被他?的话引去?大半注意,自然而?然从?沮丧中走出, 有些期待的问:“去?哪儿?”
祁野勾唇一笑?,“去?了?就知道。”
这一次他?没有背对余星露出笑?容, 而?是当着少年?的面撩唇一笑?,原本刚毅英俊的脸上瞬间铺上一层柔色,看得余星心头砰砰跳。
祁野带着余星出了?宫,宽大豪华的马车驶过皇城,来到外郭城,祁野牵着余星下了?马车,车夫找地方栓白马,白缪等人隐藏在?人群中,余星没注意到他?们,以为祁野只?带了?自己。
祁野轻车熟路带着余星来到西市,街道两旁挂满红灯笼,十分喜庆,铺子前?摆满琳琅满目的物品,余星一一看去?,越看越觉得有意思,除了?卖红灯笼对联外,还有孔明灯。
余星第一次见到孔明灯,脸上满是稀奇,祁野便将它们都?买下了?,也不用他?拎,自然有侍卫拿这些东西,祁野只?需带着余星买买买。
一路买一路吃,余星看着路边的小吃摊,只?觉得太好?吃了?,吃了?糖葫芦、又?吃了?槐叶冷淘、糯米糕、桂花酥、牡丹酥,遇到好?吃的还会喂给祁野,祁野也不顾旁人目光,就这少年?白葱的手低头一一吃下,唇角划过指腹,留下湿湿的麻酥酥感。
余星耳尖红红的,却不排斥,甚至想要和祁野亲近。
除夕当夜禹安城不会禁宵,到了?暮敲响起,大伙儿也不急着回家,继续在?西市游玩,或在?朱玄大街上看杂耍。
祁野带着余星来到一家食府,吃着暖鼎炙鹿烤,在?冬日里又?香辣又?美味又?暖和。
两人互相刷着鹿肉炙烤,余星不会庖厨,自然掌握不好?火候,祁野便在?一旁看火,将炙好?的鹿肉放进余星跟前?的瓷碗里,余星习惯性道谢,将鹿肉塞进嘴里,不得不说祁野的手艺越来越好?。
余星这般想着,也想自己试一试,结果薄如蝉翼的鹿肉片直接烤焦。
余星叹了?口气,祁野嘴角微微上扬,片刻后说:“没事?,我来就行。”
余星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收敛心神微微点?头。
吃过昏食,外面彻底暗了?下来,若是平时朱玄大街和西市这边都?会陷入黑暗,今日却是张灯结彩,悬在?檐下的红灯笼亮了?起来,一盏又?一盏,宛若通往天顶苍穹,与?月华相接,月光皎洁映照恢弘的彩灯,纤尘不染的地砖上留下二者相互辉映的一幕,又?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踏碎,暖光从?他?们肩上溜过,卷起层层月波。
余星被祁野牵着从?食府出来,食府门外同样灯火通明,余星看着人群密集的街道,与?白日里截然不同。
小推车上满是糕点?,漂亮玲珑的彩灯,或大或小,造型独特的彩灯是灯谜的头筹。
余星看了?过去?,卖河灯的小摊上挤满了?少年?少女,一人提一盏河灯,朝护城河有说有笑?走去?。
夜晚的空气中回荡着甜腻酸枣的味道,勾得余星咽了?咽口水,祁野牵着少年?,任由?他?四处张望,看着对方那双盈盈水光的眼睛,明亮闪烁似皎月,比此时万千灯火还要璀璨。
余星笑?容似繁星,一闪一闪晃进祁野心里,祁野紧了?紧握着的手。余星被灼热的目光弄得耳尖发烫,他?挪开视线,努力装作没放在?心上,只?是微微上翘的嘴角,宣示着此时的好?心情。
他?的视线自然而?然来到半空,亿万星辰之?下满是火光盈盈的孔明灯。
余星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此时的美景,祁野顺着少年?视线看去?,与?他?一起见证新一年?的到来。
“咚……”凌云寺钟声传遍全城,余星听着那庄严悠扬的钟声,忍不住看向身边之?人。
祁野道:“每年?凌云寺都?会在?除夕午夜这日敲响寺里最大的那口古钟,宣告新一年?到来。”
“凌云寺此时应该有不少人,想去?看看吗?”
余星问:“会放爆竹吗?”
祁野:“会,等会儿全城都?会。”
夜风吹动两人衣袍,柳絮般的细雪洋洋洒洒落在?两人肩头,行人来来往往,喧闹声,吆喝声,欢乐声,嬉闹声,在?两人彼此对望时统统消失的干干净净,满心满眼只?有彼此。
一眼一望一千年?,三顾三盼三世情。
两人手牵手走过朱玄大街,临近的坊内传来窸窸窣窣的爆竹声,两人向应元门走去?,皇城外的守卫见到两人立即行礼。
他?们也没坐辂车,任由?雪花落在?头顶,余星的手被祁野紧紧握着一点?儿也不觉得冷,脸颊被冷风一吹越发红润,身后的薄雪留下两排一大一小的脚印。
应元大道上同样灯火通明,与?外郭城红艳艳的灯笼相比,皇城内的灯笼更加玲珑有致,五光十色——红灯笼、紫灯笼、黄灯笼、绿灯笼、湛灯笼,将应元大道笼罩在?五彩缤纷的光彩中。
大道上铺满了?娇艳的海石榴,蒴果圆形,重瓣缀缀,间或浅紫点?缀,花繁艳红,深夺晓霞,在?十光五色下越发娇艳,细雪悄无声息落入它的怀抱,薄雪半掩,海石榴在?细雪与?月光中显得唯美清冷。
夜风一吹,纷繁花瓣和风飞舞,与?细雪交汇,交缠翩然。
祁野拉着余星停下脚步,余星不解的对他?眨了?眨眼。
在?他?们上空盘旋着飞扬的海石榴花瓣,身侧萦绕着重重花瓣,仿若置身于花海。
祁野注视余星,久久不语,余星一开始还能和祁野对视,久而?久之?便受不了?那股灼热视线,可又?舍不得挪开视线,在?那双仿若十分眼熟的目光里,他?好?似看到了?从?前?,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明明泛着冷光,可他?却觉得无比亲切熟悉,仿佛在?许多年?前?他?们就见过。
余星对祁野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这种感觉随着与?祁野越来越亲密更加明显。
祁野从?袖囊里取出一个精小的木匣,余星定定看着小木匣这样的雕工并不便宜。
余星似乎没有在?意这个,全身心都?被祁野指节分明的手指吸引住目光,随着祁野的动作,他?猛地屏住呼吸。
匣盖揭开露出一枚耿晶晶龙晶嵌金乌指环,金乌在?璀璨光芒下晶莹剔透,色泽星辉。
这三个月里余星除了?看《千字文》、《论语》、《孝经》、《就急篇》、《孔乙己》外,还会看一些杂文,这些杂文里包含万象,其中就提过在?禹国金玉指环不仅象征身份地位,更是男女互爱,互相赠送,山盟海誓的见证。
余星心口不受控制跳动,他?知道祁野送出这个意味着什么,明明他?们已经在?一起好?几个月了?,可他?还是克制不住心跳如擂。
他?紧张欣喜的同时,又?懊恼自己什么都?没准备。
祁野看着少年?须臾之?间变化?出的好?几个神情,也没打断他?,等少年?神色泰然,才柔声道:“本来该在?册封大典上为你戴上,但我存有私心,想要亲口听你说喜不喜欢。”
“我们虽然认识不长,打我第一眼见到你,我便觉得我们之?间如同似曾相识燕归来那般。”
祁野身子绷得很直,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君王,也有因喜欢之?人而?紧张的时候。他?摘下指环,黑亮的眼眸温柔的凝视着少年?。
余星在?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时,似与?他?产生共鸣那般,胸/腔一阵嗡鸣,耳边似传来温柔浅叹。
他?注视着男人英俊的面容,慢慢地伸出手,露出纤细白皙的指节,被冷风一吹指节被冻的微红,看起来楚楚又?凄美。
他?鼻子冻的有些发红,他?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我、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他?没有说喜欢祁野,然而?过快地心跳无疑不是在?提醒他?,他?对祁野也有好?感。
祁野笑?了?,声音低低的,带着胸腔的震动,随着他?靠近余星,越发明显,余星后背一僵,但随着祁野温柔抚摸指节,令他?慢慢平静下来,他?看了?祁野一眼,男人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丝丝温柔。
祁野左手食指与?拇指捻着指环将其推进余星右手食指。
黑宝石在?星光月光彩灯下闪闪发光,与?乌金相辅相成,黑光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与?众不同的色泽,与?祁野的气质相符,凌冽中带着傲然。
余星看了?看食指上的指环,三足金乌在?三重色下散发着夺目光辉,他?摸了?摸指环,冰冷的触感令他?有种真实感。
下一刻他?被祁野抱进了?怀里,祁野在?他?耳垂上亲了?亲,余星收下了?祁野的信物,却没给祁野准备信物,顿时手足无措,耳廓比刚才还要红,然而?祁野的热吻已经细细密密落了?下来,直到他?被吻得气喘吁吁,才被祁野抱上不知何时候着的玉辂里。
余星紧紧抓住祁野的外袍,宽厚的肩膀上留下一道褶皱,祁野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余星还未来得及吸气,就被祁野炽热的气息席卷,不论是外面还是里面都?满是祁野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等余星被抱回宣明殿时,整个人就跟脱了?水的白兔,双手弱弱环着祁野脖子,将红脸埋进祁野胸/膛,只?是露在?外的后颈依旧红得耀眼,红得撩人。
除夕当晚下了?一场杨絮小雪,余星原本以为可以好?好?窝在?床上,却被一早告知今日得去?跟太后请安。
余星抱着衾褥哼哼唧唧,祁野从?后面抱住他?,在?他?后颈亲了?下,又?示好?的蹭了?蹭,柔声道:“星宝累了?就不去?,我去?就成。”
余星哀怨的瞪了?祁野一眼,昨夜对方不光掐着他?的腰,还将他?双手举过头顶,和双手禁锢在?背后。
祁野亲了?亲他?耳廓,祁野从?未哄过人,也说不出哄人的话语,只?会不停亲少年?脸颊,少年?眉眼,少年?圆润小巧的耳垂。
余星顿时生不起气来,他?嘟囔,“算了?,还是起来了?,初一哪能赖床。”
祁野便抱着余星坐起来,给他?穿中衣,套外袍,系腰带,又?给少年?束了?个干练简单的高方髻,用发带固定,垂下两缕发穗。
他?们到慈安宫时,太后也刚起,便和他?们一起用早膳。
太后想到昨日兄长诉的苦,如今罗江信仍关在?大理寺,皇帝丝毫没有要放出来的意思,先前?几次找祁野无果,知道祁野这次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罗江信一番。
然而?这一切归根到底是皇帝想为余星出头,太后对余星自然没有好?脸色,但顾及祁野在?,自然不好?对余星恶言相向。
罗江信的事?足以看出余星在?祁野心里的地位。
当然也有可能是祁野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找到一个打压她和她母族的由?头。
太后细细想着,不动声色打量祁野和余星,祁野没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在?太后视线移到余星身上时微微皱眉。
太后又?把视线转移到了?祁野那张冷冽的脸上,“陛下,新的一年?前?尘旧事?是该放一放了?。”
祁野却是不搭话,一时间气氛格外寂静,只?听得见筷子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
余星悄悄看了?太后一眼,太后脸色不大好?,一直抿着唇,他?又?看了?祁野一眼,祁野却与?他?对视,像没看到太后的冷脸,将余星爱吃的夹进他?碗里。
余星感受到太后不悦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咽了?咽口水。
祁野问:“吃饱了?吗?”
余星摇了?摇头,“没……”
被太后带着怨恨直勾勾盯着他?实在?难以下咽,但这话他?又?不能当着太后的面说。
祁野猜出他?心头所想,他?柔声道:“再吃几口,一会儿回去?我让他?们准备你爱吃的。”
余星点?了?点?头,随后觉得自己表情有些僵硬,便朝着祁野露出一个微笑?,祁野含笑?摸了?摸他?的头,耳边响起一声冷哼。
祁野不理会太后的阴阳怪气,对余星道:“我想吃点?茶,星儿能帮我取一些过来吗?”
这种事?根本不需要余星动手,但余星知道祁野这是有话要和太后说,便点?了?点?头,在?老太监的带领下,出了?慈安正殿。
老太监从?慈安殿的小厨房里取来茶饼,用金玉镂空雕花小蛊装着。
老太监恭恭敬敬道:“君后,这是陛下要得金丝茶饼。”
余星道了?谢,忽然想起他?还不知道祁野爱吃什么茶,便多问了?句,“你知道祁野爱吃什么茶?”
老太监跟在?太后身边多年?,可以说是看着祁野长大,对祁野的喜好?算是门清,但此时被余星问起,他?只?能谦虚道:“老奴不敢揣摩圣上喜好?,只?是老奴在?圣上幼时陪伴过一些时日。”
余星明白了?,这么说来,祁野小时候估计和这位老太监接触过无数次,更有甚者是这位老太监照顾年?幼的祁野。
余星朝着老太监露出个笑?脸,盘算着祁野和太后应该谈完了?,便和老太监穿过游廊慢慢往回走。
还没到正殿前?就听见里面传来杯子破碎声,紧接着便是太后的怒斥声,“祁野,别忘了?是谁将你推上这个位置!”
祁野声音冰冷,“当年?的事?,朕自然记得,太后不必旧事?重提。”
太后气得胸口频频起伏,她揉了?揉眉眼,脸上满是怒容,祁野对她的愤怒熟视无睹,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彻骨,比冰天雪地的冰锥还要刺人心窝。
“若朕真要追究,罗江信就不是关在?大理寺,而?是刑部大牢。”
“太后面色不好?,还是多修养,少操心。”
祁野说完,直接推门而?出,见到余星的刹那脸上的冷漠消退了?大半,余星捧着茶蛊,猜想祁野和太后一定说了?什么,或许是关于自己,或许是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但不论是哪种,他?都?会站在?祁野这边。
他?朝祁野走去?,用右手紧紧握住祁野的手,两人彼此对视,祁野心头的狂躁慢慢平复,就在?刚才他?险些掀桌,只?是被他?强硬遏制住了?,他?刚才朝太后怒吼,忽然感觉有股熟悉的气息顺着清风传来,慢慢将身体里的暴躁烦闷安抚,他?才能冷静与?太后对峙。
回到宣明殿,祁野就下了?旨意,加强慈安宫巡逻,美其名是保障太后安危,实际上变相控制太后出行,一旦太后想出慈安宫,必定会被禁军阻拦。
老太监将所见禀告太后,太后冷冷道:“祁野这是警告哀家,妄想朝余星下手,更是警告哀家如今局势已变,即使哀家贵为太后,依旧不是皇帝的对手,一旦消息传出去?,外界会如何揣摩?”
老太监不敢答话。
陛下不仅想要管控太后,更想挫一挫太后身后的母族,以此告诫朝臣,他?不再受太后摆布,严重点?更是和他?们划清界限,聪明的大臣自然明白陛下意思,到时不止御史台会弹劾国舅,其他?大臣也会如此。
被一国之?君针对,势必会落得势单力薄,大臣们怎么可能继续拥护一个随时会被彻查,会被押入大理寺的皇亲国戚?
到时被背叛,被放弃,寡不敌众的挫败感,恐惧感将会笼罩在?整个国舅府上方,曾经有多耀武扬威,今后就有多滑稽可笑?。
太后几乎不敢想下去?。
于是当天下午国舅想来宫里见太后,便被守卫拒绝,直言是陛下旨意。
国舅当场愣在?原地,消息不胫而?走,不出一个时辰就传遍京官圈,原本和国舅关系不错的大臣纷纷与?他?撇清关系,正月里没一人去?国舅府拜年?。
初二这日,余星和祁野都?起晚了?。祁野低下头在?余星眼尾亲了?亲,余星蹭了?蹭他?手背。祁野便与?他?辅车相依。
少年?的主动靠近,主动亲昵,令祁野心情愉悦。
余星配合着祁野。
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除夕那晚接受了?祁野的定情之?物后,或是知道祁野心意后,他?开始主动亲近祁野。
缱绻美好?的时光,并没有维持多久,外面传来张全福小心翼翼的声音,“陛下,圣子,成王和文王携王妃、小郡主、小世子进宫了?。”
张全福内心惶惶,就在?他?以为陛下不会理会时,里面传来低沉嗓音,“他?们去?见太后了??”
张全福:“正是。”
祁野只?让守卫阻拦太后母家等人,并没说亲王等人不能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