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养堂里雇了好几?个?会做家?常菜的妇人,还有几?名照顾小孩的年轻姑娘,这些?姑娘都是附近人家?的媳妇,正?好想找份活儿,听说济养堂招女?子,照看年幼的小孩和一些?腿脚不?便的老人,便来试一试,没想到她们都被选上?了。
不?仅每个?月工钱不?低,中?午还能吃一顿,上?哪儿找这样的好活计!她们被选上?后,第二天就?来济养堂上?工。
每日济养堂都会来新小孩,这些?孩子从前吃不?饱穿不?暖,到了济养堂后,不?仅有新衣穿,还有好吃的吃食,有时?候还能吃上?糕点铺的糕点。
不?光孩子们觉得济养堂很好,连新进来的老人们也都展露笑脸,对他们来说前半身过得太艰苦,就?在他们以为一辈子都这样时?,有官爷找上?他们,将他们带来这里,并告诉他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
流浪了十多年的众人,一觉醒来好似天上?掉下馅饼,各个?觉得不?真实,又觉得幸运。
有时?他们会跟着厨娘一起准备早食和晚食,随着济养堂中?的孩子越来越多,他们的衣服也有些?不?够,这些?老妇人主动接过给孩子们和老大爷缝制衣服的伙计。
余星和祁野期间来过济养堂,见他们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由衷感到高兴。
孩子和老人们得知他们身份后,连忙要朝他们下跪,但被余星拦住了,”大家?不?必多礼,你们是大禹的一份子,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光在洛州,以后我们还会在别的县城办济养堂。“
余星说着看了祁野一眼,祁野神色带着肯定,这给了余星莫大鼓励,余星继续道:”大家?就?先?在济养堂里好好生活,以后我们的济养堂会更好。“
他之前就?跟祁野说过,可?以把济养堂前院的那片荒废花坛收拾出来,老人们能栽一些?作?物,否则让他们一直无所?事事待在济养堂中?,短时?间还行,长?此以往他们会觉得无趣。
祁野赞同余星想法,话说到这里余星想起趁此机会跟大伙儿说说,等洛州下辖县城和镇上?的流浪小孩和老人都入住进来后,人会越来越多必须要好好规划一番,余星将前院开垦的事给老人们说了,老人们闻言高兴不?已。
”太好了,老头子之前还在想每日都会来新同伴,一直吃买回来的作?物也不?成,咱们还到动不?了的地步,就?让我们在这里种地,等粮食成熟了大伙儿也能吃得上?。“一个?老人赞同道,声如洪钟,神情激动。
此话一出,不?少人附和,”对,说的对,我们都能种地,这里的小娃娃也可?以帮着种地,有多余的粮食我们还能换成银钱,自给自足不?成问题,也能给圣子减轻负担。“
”对啊,我们不?能再麻烦圣子了,圣子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了。”
他们是知道余星圣子身份,圣子在洛州开行香铺的事早已传遍大街小巷,再加个?上?余星气度不?凡,与其他男子不?同,仿佛周身裹挟着圣洁光辉,仅仅一眼他们就?觉得圣子就?该是这样。
一些?乞丐还把圣子在洛州开行香铺的事编成歌谣,口口相传,毫不?夸张的说余星圣子之名比祁野一国之君的名头还要好用,祁野对此喜闻乐见。
余星一听这些?人还想让小孩子也跟着种地,连忙制止,“孩子们还小种地的事用不?上?他们,我与陛下的想法是打算请先?生来教这些?孩子们读书识字,日后也能报效朝廷。”
众人原本还要拒绝,但一听说要报效朝廷纷纷点头,这个?阶段的孩子缺乏安全感,他们对请先?生来教他们读书识字既高兴欣喜,同时?又担忧,担心自己哪儿没做好,惹圣子不?高兴,便不?让他们读书识字。
但听到圣子亲口所?说要让他们报效朝廷,小少年们仿佛找到主力骨,各个?奋力点头。
余星接着道:“我和陛下也想到一些?孩子更擅长?别的,因此我们会找来习武教头,教大家?练武,不?论男女?都可?以练武,练武之人也是需要识文断字的,但不?用做文章考取功名。”
“等先?生和教头找来后,大家?根据自身情况选择。”
随着余星话音一落,孩子们迫不?及待讨论起来,余星听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和祁野几?人出了堂屋,朝前院走去。
刚走出济养堂,余星蓦然道:“对了——阿野我们是不?是该找个?管堂的?毕竟我们不?能一直留在洛州。”
祁野被少年紧张兮兮的模样逗笑,笑声低沉,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已经交给白缪去做了。”
余星呐呐点头,难怪最近没怎么看到白缪。
一行人慢慢往酒楼走去,余星心里揣着事儿,还没问出口,祁野先?一步道:“我让白缪找管事的同时?,再找先?生和教头。”
余星放下心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白缪离开第五日终于带着管事、教书先?生、教头来到洛州,但他还是来晚一步,就?在昨日祁野已经带着余星去了南江一带,随行的有陆筠、小贵和刘旭,小轩则留在酒楼继续等白缪。
白缪带着人回来只看见小轩,问:“其他人呢?”
小轩很少和白缪说话,突然被问话,茫然中?又带了点儿无措。
白缪见他怔怔的也不?生气,重复了一遍。
小轩原以为白缪会发火,还在宫里时?他就?听其他宫人说起过白缪,说白缪来无影去无踪,性子乖张,特别不?好相与,比陆筠还要冷冰冰,动不?动就?会发火。
小轩听得多了,便信以为真,如今想来都是子虚乌有的事,白缪性格明明挺好的。
“主子带圣子去南江了,昨日离开的,临行前圣子让我在这里等……等你,等这边的事办好了,咱、咱们再一起过去。”小轩说着说着声音越发小了,特别是说到等白缪时?,嗓音又轻又快,隐约带了些?羞赧,他以为白缪没听出来,实际上?白缪早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莫名觉得可?爱。
另一边,余星和祁野几?人经过一天一夜赶路,终于在落日前抵达北珉县。
北珉县是洛州靠南的最后一个?县城,出了北珉县,往南行一百里便是南江。
一行人快马加鞭通宵达旦,到第二日戌时?三刻才进了南江城。
休整一番第二日就?找了南江府府尹,效仿洛州开了南江行香铺,照旧用的是罪臣原先?的府邸作?为济养堂,重新修缮,一直到六月中?旬,行香铺和济养堂走上?正?轨。
余星用了十多天做出七百多颗香丸,并在牙行买了个?会认字的中?年大叔,和两个?年纪小且十分?机灵的伙计。余星将行香铺规矩给三人讲了遍,三人连连点头,中?年大叔既是掌柜又是账房先?生,余星给他开的月银比另外?两人多了些?。
二人也知道技不?如人,并没有心生嫉妒,而是虚心向掌柜请教。
余星观察他们几?天,觉得三人人品不?错,挑了个?日子就?跟他们说了若是做得不?错,五年后就?还他们自由,脱去他们奴籍让他们成为大禹编户。
三人对余星感激不?已,当场就?朝着余星跪拜,并保证一定会好好办事,绝对不?会辜负东家?对他们的用心良苦。
南江府府尹办事很快,不?过几?日就?选定好地点,找了附近工匠简单修葺一番,不?到十日里面就?住进了第一批流浪老人和小孩。
余星还好奇府尹为何能这么快找来这么多人,后来才知道原来府尹不?仅让衙役满街敲锣打鼓,更找来清贫学子抄写文书,又让书肆和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将济养堂收留流浪老人和孩子的事编成故事,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三日就?传遍了南江府,连下辖南兴县和禹江县都掀起了,寻找流浪老人与小孩的热潮。
两县县令派衙役四处搜罗县里或镇上?流浪老人与小孩,包括村里的孤寡老人,和痴傻老人,及镇上?乞丐,都被县里官差送来南江府济养堂。
半个?月不?到济养堂里就?住进了几?百人,好在府邸够大,再来几?百人也够住。
南江府府尹按照祁野的要求,请来了几?位品学兼优老先?生,他们对教授流浪孩子没有半点怨言,在他们看来这些?孩子中?,说不?定某个?孩子未来能成为大禹的顶梁柱。
在南江推行济养堂十分?顺利,祁野基本没操什?么心,甚至有些?他没想到的情况,府尹已经想了,当即求见祁野,将想法一一罗列,呈递给祁野。
祁野看过后觉得可?行就?让他去办,同时?暗自记下这人,等回到禹安城再让夏连云好好查查。
不?光祁野记住了南江府府尹,余星同样记住了这位相貌平平,却一心为民的宋府尹——宋南安。
余星和祁野在南江待了近二十日,白缪也带着小轩赶来,白缪向祁野汇报完,转头就?带着小轩下楼吃午食,看得余星微微挑,没想到十多天不?见,小轩居然和白缪这般要好了!
祁野看余星目光灼灼,眼里满是好奇,忍不?住轻笑出声,“洛州济养堂已安排先?生和教头给小孩们授课,我的意思是可?以适当让妇人和老汉参与进来,让他们认识一些?字。”
“这个?主意不?错!”余星眼前一亮,看向祁野的眼神亮晶晶。
祁野摸了摸少年发顶,眼眸映着抹不?开的温柔。
“我想着洛州和南江行香铺内的香丸,可?以交给李老板他们运送。”余星提议道,“阿野觉得如何?”
祁野想了会儿才记起少年口中?的李老板,那三人他见过,不?是偷奸耍滑之人,倒是可?以继续留着,相比之下少年愿意跟他商量这些?事,更让他感到高兴,他的嘴角不?知不?觉微微勾了勾。
余星心下忐忑,眼眸下敛并未瞧见。
祁野:“可?以,星儿觉得可?行便行。”
余星抿笑点头,“我就?觉得若这样可?行,他们也能聘请更多人运送,每个?铺子每个?月只有两百颗份额,一个?人就?能完成,这样一来还能改善家?贫之人的生活。”
除却偏远地区,在大禹其他地方很难找到真正?的清贫人家?,百姓们普遍能吃得饱穿得暖,条件稍好的还能吃糕点喝奶茶,与陈国所?谓的清贫完全不?同,而一直以来余星权衡大禹百姓贫苦的标准,和陈国完全相同。
祁野见少年如此为自己子民着想,心里偷着乐,从来没纠正?过少年这一观念。
日子一晃而过,南江济养堂收容了整个?南江的流浪老人和小孩,包括其他三县,及村镇上?的流浪老人、小孩、孤寡老人、痴儿、傻子、乞丐。
济养堂瞬间多了近千人,厨娘也比之前多了好几?位。一些?老妪和厨娘混熟后,自发帮着一起准备吃食,前院和后院荒地都打理出来,用以种地。
上?百人跟着种地,不?出三日前院后院都种上?了粮食,之后更是争着抢着做吃食。
小孩们便在先?生和教头的教导下读书识字练武。
一些?老人瞧了觉得有意思,也跟着学了个?强身健体的招式。
他们中?有年纪不?大,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大伙儿聊熟之后就?觉得光种菜做饭没意思,想要做点别的事,于是有人出去打听活计,她们没什?么手艺,会做的东西不?多,但好在她们都会女?红,且手艺不?错。
于是她们去裁缝铺同掌柜商议了一番,掌柜看过她们绣的手绢后,觉得她们绣的不?错,就?让她们以后从店里拿需要绣的料子回去,每次的工期和价格都不?一定,掌柜还让她们可?以多绣些?手帕或荷包过来,每个?手帕给三文钱,荷包给两文钱,大伙儿纷纷觉得好。
济养堂内一些?中?年男子去码头搬运货物,以前他们流浪时?没人敢用他们,就?怕他们拿东西跑了,如今有济养堂做靠山,他们出门干活儿管事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有些?还好奇济养堂如何,会主动跟他们闲聊,他们心底的不?安彻底消失不?见,整个?人神采奕奕。
还有些?力气不?大的中?年男人,和做不?了针线活的中?年妇人,便待在济养堂里听先?生给孩子们授课,自己也跟着认字,在沙盘里写字。
一段日子过去,他们也认识了不?少字,还学会了九九歌,在一些?酒楼茶肆做账房先?生,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余星坐在马车里看着手中?书信,这是他们临行前南江府府尹宋南安交给他的,里面记录的都是济养堂内的变化,看着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可?做,每日过得充实,他也跟着心情好。
“看完了?”祁野问。
余星浅笑点头,“看完了,我还真没想到不?过数日济养堂变化就?这么明显了,我估摸着洛州的济养堂应该也同南江的济养堂差不?多变化。”
祁野道:“等我们回到禹安,再派人送信过去,让洛州济养堂的管事每月写书信,行香铺亦可?如此。”
余星赞同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等他们到达禹都府,余星特地去了来时?的那家?酒楼买了不?少竹筒面饼,还打算带回去上?元节时?赏赐给大臣们,余星估算了下,直接大手一挥要了三大箱竹筒面饼,正?巧酒楼里到了新货,否则余星一口气要这么多,还得在禹都府停留几?日。
七月初,盛夏时?节,三辆马车一路疾驰,官道上?卷起飞花,柳垂随着热风飞舞,柳絮翻飞,蝉鸣声此起彼伏,偶尔能听见蛙叫。
余星坐在马车里喝着奶茶,马车内放了两大冰盆,否则在盛暑赶路还不?得热的满头大汗。
马车内有祁野提起着人备好的冰鉴,黄铜冰鉴内上?一层放置着新鲜蒲涛、樱桃和西瓜,还有冰镇后的梅子汤,余星喝了口冰梅汤,又喂祁野喝,他如今对喂食颇有心得,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不?好意思。
祁野就?这少年的手喝了一口冰梅汤,就?不?喝了,少年比他更怕热,大禹冬天比陈国冷,夏天比陈国热。
祁野还记得余星刚来禹国时?就?不?习惯,一场降温秋雨就?令余星感了风寒,去年夏日又险些?中?了暑气。
今年祁野便格外?小心,赶路前就?让陆筠准备了。
余星喝着冰镇过的奶茶,有些?不?好意思让祁野知道他嘴馋,这会儿特别想吃酥山,然而他不?知祁野见他两眼没先?前那般明亮,猜测少年多半是馋了。
“到了禹安就?能吃了。”祁野摸了摸他脑袋,安抚道,“照这个?速度今日下午便能抵达。”
余星原先?不?怎么明亮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眼中?洋溢着星光点点。
祁野被余星的模样逗得嘴角轻翘,又在少年看过来时?快速收了回去。
余星朝祁野傻傻一笑,笑完之后自己都觉得傻兮兮的。
如祁野所?说当天下午他们就?到了万兴县,在禁宵前进了禹安外?郭城,余星掀开窗幔往外?看,朱玄大道上?行人脚步匆忙,都忙着进自己所?在的坊内,街使、判官手持兵器巡街,几?人瞧见朱玄大道上?的三辆马车皆不?敢上?前阻拦。
余星原本还担心会被他们拦下,却没想到他们见了马车反而绕道走。
余星:“?”
祁野轻笑道:“他们认识这辆马车,整个?大禹有这么大马车的只有我,哪怕是王施琅和曹策也无法拥有。”
“至于太后,她有许久没出过宫了,再则天子车辇和凤辇不?同。”
余星心说,难怪他们见了就?跟老鼠遇见猫,闻风而逃。
马车接近皇城,余星看到武侯辅数人持刀朝马车所?在方向行叉手礼,等三辆马车从他们身边越过,他们才飞快穿梭于大街小巷,清查在外?游荡之人。
余星头次见人巡街,看得津津有味,祁野故意逗他,“我让白缪停下,咱们看够了再回宫。”
余星认真想了下,似乎在纠结到底先?回宫,还是看武侯辅巡街?
祁野差点没被他纠结的小表情逗乐,他以拳抵住即将绷不?住上?扬的唇角。
余星沉浸在迟疑里,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轻,余星察觉到马车没动,当即道:“先?——先?回宫,休整一番,下次再看。”
祁野顺着少年的话,温柔点头。
晨曦微露,风中?带着桂花和栀子花香,清晨的风带着淡淡的清爽,吹拂在宫女?们绿黄色的襦裙上?,将鬓角发丝吹起,左右相/缠。
少女?们娇笑声从廊下传来,声音清脆宛如莺鸣。
隐约间能听到她们在说绣花团,或是拜月之类的词眼,余星从远处走来,远远听见这几?个?字眼。小宫女?们见到余星齐刷刷行礼,余星依旧和往常一样亲和的让她们起来。
余星看她们手里拿着针线,一旁栏楣上?放着不?大的竹筐,便多问了句,“在做什?么?”
一个?胆大的宫女?回道:“圣子,马上?就?要到乞巧节了,我们想先?练习绣花,等到乞巧节当晚对月穿针引线,速度快的就?能得到织女?的祝福。”
余星点了点头,“很好,但晚上?不?要摸黑绣花,仔细伤了眼睛。”
宫女?们连连应好。
余星带着小轩和小贵往御书房去,不?自不?觉间,他已在禹国生活了近两年。
余星提前和祁野商议过, 拜月节当天给宫人们放了半日。
宫人?们高兴不已,宫女恨不得跑到余星跟前好好感谢一番,但?知道圣子很忙, 每日上午听学下午做香丸,因?此众人?虽然感激, 但?都不敢去?打扰圣子。
是夜,宫里宫外女子皆对月穿针引线, 希望能获得织女祝福。几人聚在一起比试,赢者能拿到彩头。
一整晚都能听见女孩们嬉笑声。
宣明殿御书?房中, 祁野在书?案前批阅奏疏,徒然听见少年清越笑声,祁野抬头看来, 少年嫣然展笑, 从?他所在的方?向, 能瞧见少年白皙温润的侧脸,月华淡淡映在少年脸上,使得本?就精致柔和的脸更加柔美。
祁野不自觉放柔语调,“在笑什么?”
余星的视线从?大开窗霏移到祁野俊脸上,“我就是觉得今晚宫里很热闹, 在御书?房也能听见女孩们说话的声音。”
“不喜欢?”祁野故意道,“我让夏连云去?处理。”
余星以?为?祁野误会了,着急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今晚宫里很热闹,欢声笑语, 我挺喜欢的,不像从?前冷冷清清的。”
“阿野也知道, 我除了听学就是做香丸,连说话对象也只有你跟小?贵他们,以?前在崇文馆还能和于文俊聊聊,如今他不去?崇文馆,我在崇文馆只能和祁复说说话。”
祁野一直明白少年与他喜欢独处不同?,少年像坠落凡尘的嫡仙,尚在陈国时一直压抑着自身,除却身边小?厮,无人?能跟他言笑晏晏。少年眼神中透着冷漠,双眼却是明亮的。
祁野一眼就看出少年卸下强装的冷漠后,是喜爱热闹的。
余星喜欢跟熟悉之?人?分享喜怒哀乐,就像少年总会把心头所想不知不觉倾诉给自己?,但?他私心里只想少年对自己?倾吐,信赖自己?,依赖自己?。有时听少年提起旁人?,他只想阻遏,但?他清楚倘若自己?真?这样做了,少年会不高兴。
既然无法阻挠,那便放手,让少年去?结交,去?认识那些志同?道合之?人?。意外的是少年有心认识更多的人?,但?和他说得上话的,一直是那几人?,从?少年初来禹国至今,两年过去?依旧如此,从?未变过。
余星瞧祁野发愣,以?为?他身子不舒服,走近了些,关切道:“阿野哪里不舒服?”
祁野摇头,“没有,我在想中元节。”
“中元节怎么了?”余星追问,去?年中元节他们在禹都,夜里去?放了河灯。不知道今年中元节能不能出宫?
祁野一眼看出少年心中所想,笑道:“可以?,到时候我陪你。”
余星笑容灿烂,双眼亮晶晶。
“时候不早该休息了。”祁野牵着少年去?内间。
御书?房内间有一张高足梨花雕花木床,祁野给少年擦脸擦手后,看着少年躺下,他简单收拾后在少年身边躺下,为?少年掖好褥角,余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在祁野怀中。
万众欢腾中迎来中元节,与陈国七月十五不同?,禹国七月十五这日,上至皇室百官下到百姓都会在中元节当晚外出,哪怕大家闺秀也会带着丫鬟出门。
若是在灯火阑珊下遇见心仪之?人?,送与对方?一手串,若女子也有意便会回赠一条手串,第二日男子就会请媒人?上门提亲,春日里便可行秦晋之?好。
在禹国春日里成亲之?人?最多,也最是热闹。城内小?孩在春日里点心糖果吃得最多,遇见娶亲的便上前讨个?喜庆,说些吉利话,新郎一高兴就会送上糖果。
在陈国恰恰相?反,陈国人?不过七月十五,甚至觉得七月十五这日邪气外漏,不可随意出门,自是没有所谓的中元节,连拜月节也没有。
在陈国女子不受重视,在等/级森严之?下,女子既无选择权亦无任何属于她们的节日。大部分女子一辈子只能生活在后宅。
像余白薇那般的在陈国称得上备受宠爱,一般人?家可不会如此宠爱一个?女娃。高门大户中少数嫡出小?姐可以?外出,也可以?结交其他嫡小?姐,若是庶出必须按照府上规矩。
余星即便不怎么了解余芷柔,也清楚当初她在余府生活的有多不尽如人?意。
想起余芷柔,余星心口骤然一痛,他至今难以?忘怀当日,余芷柔与世长辞,他在柴房内悲恸大哭的一幕。余星曾不止一次想过,若余毅中和姚氏没有威逼余芷柔给个?老头做妾,余芷柔也不会走投无路,或许还能好好活着,又或者自己?带她来禹国,她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曾经他以?为?禹国是人?间炼狱,禹国人?更是魔鬼。当他来到禹国,才发现跟禹国相?比,陈国更像地狱深渊,陈国人?更是一群贪得无厌的恶魔。
中元节这天,余星早早起来制香,和祁野吃过午食,提早去?宣明殿,看着宫人?们布置大殿,余星吃了几块点心,等着宫宴开始。
余星等了半个?时辰,有大臣携女眷而来,看到坐在大殿龙椅上的余星,大臣们早已见怪不怪,只有从?前没进过宫的女眷面露诧异,在她们眼中龙椅只有当今圣上可坐,即便余星是圣子,也不能冒然坐龙椅,但?看自家爹(老爷)一声不吭,只能把话憋回去?。
等坐到该坐的位置上后,女眷们才小?声询问:“圣子怎么坐龙椅上了?”
“小?声些。”那名文官小?声轻叱,“敢在圣子面前议论此事,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圣子坐龙椅自然是陛下允诺的,再则圣子救苦救难,拯救我们于水火,如果不是圣子,我们这会儿哪还能坐在这里,还不得满院跑。”
秋春两季,控制不住体内暴躁之?人?数不胜数,往年这时哪家不是乱七八糟,甚至连陛下都控制不住,禁军各个?被陛下打成重伤,如今的祥和安宁都是圣子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