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意?识到祁野多?狡诈的人,不可能只带了二十来人,他一定还带了其他人,就跟他一样培养了不少暗卫,所?以祁野也带了暗卫,他们在哪?
不安感油然而生,陈轩瑞急忙四处张望,然而除了他的人,和普通百姓,以及黝黑的屋顶,他没看到可疑之人。
陈轩瑞更加不确定。
他听说?禹国重武,从几百前开始皇室便会?培养暗卫,这些暗卫轻功了得,身手堪比刺客;他还听说?但凡禹国人都力大如牛,这些暗卫功夫好力气大,哪里?是他们培养的暗卫可比,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些暗卫藏在何?处。
陈轩瑞想明白后,正想开口,就见一人飞过?重重屋顶,身姿矫健落地落在祁野跟前,来人一身湛蓝武服,朝高高在上的祁野行叉手礼。
陈轩瑞看着来人挺直的腰背,方才行云流水的动作,如此轻功,别说?整个禁军,就他所?培养的暗卫都没几人可以做到。
祁野目光从白缪身上收回,漫不经?心挪到陈轩瑞身上。
陈轩瑞顿感不妙,这种?感觉仿佛被猛/兽盯住一般,稍有不慎就会?被狠狠咬死。
就在他想要后退,让禁军保护自己时,他听见冷淡嗓音,“方才你说?什么?朕没听明白,朕与你之前可没什么好叙旧的,朕以为你执意?将朕留下,是不想要这个位置了。”
随着祁野话音一落,在场禁军哗然,陈轩瑞只觉得后劲一凉,他猛然意?识到如今的自己还无法与祁野对抗,先前的念头一哄而散。
他朝祁野笑吟吟道:“禹帝说?笑了,刚才我、朕不过?是说?笑,你们当?真大胆竟然敢阻拦禹帝出城,耽误了禹帝大事?,你们担当?得起!”
守卫纷纷下跪,“卑职知错。”
陈轩瑞又对祁野笑的五官扭曲,“他们已知错,禹帝大人有大量就不必同他们一般计较。”
祁野全程冷漠看着陈轩瑞一人唱独角戏,以往陈轩瑞身边还跟着太监总管,这会?儿他身边少了太监总管,没人帮腔搭调,就显得陈轩瑞格外蠢笨可笑。
祁野冷淡道:“这么蠢的人还留着作甚,若你不知怎么处置,不如送到禹国,朕帮你一把。”
陈轩瑞皮笑肉不笑,扭头冲守卫们呵道:“还不快开城门,送禹帝和君后出城。”
守卫们连忙起身将刚才仓促关上的城门打开。
祁野给?了马车旁白缪一个眼神,白缪会?意?点头,祁野转身回到马车内。等马车驶出城,一声惨叫响彻云霄,紧接着陈轩瑞睁大瞳孔,他黑色的武服上沾满了鲜红血迹,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淌,染红了马鞍。
在陈轩瑞斜前方,刚才站在城门口那几名守卫,脑袋通通掉落,鲜血喷溅,染红一大片地板。
站在守卫前的白缪,丝毫不受任何?影响,湛蓝的武袍上不见半点儿血迹。
白缪不给?他们反应时间?,飞身上小轩所?在的马车车顶。
马车里?,小轩问:“刚才谁在叫?”
小贵摇头,“不知道,声音听起来有点凄惨。”
两人正说?着,外面响起白缪的声音,“我能进来吗?”
小轩微一愣神,小贵已经?开口,“可以。”
话音一落,白缪一手撩开车幔,一手打开挡板,两步走进马车,白缪看了眼各坐一侧的两人,而后走向小轩,坐在他身边。
随着对方的靠近,那股冷冽的松木香钻进鼻翼,小轩搭在膝上的双手攥紧衣摆。
他也说?不上为何?每次见到白缪,都会?莫名紧张,有一次随着对方靠近,他更是心脏狂跳。
白缪侧眸看了身边俊秀少年一眼,见他双手紧紧攥着,似有些紧张,正想说?什么,对面响起小贵的声音,“白大哥,刚才发生什么了?我和小轩都听见了惨叫声。”
白缪没有立马回答,他下意?识扭头看了小轩一眼,估摸着少年应该是被那声音吓着了,便道:“没发生什么,是守城士兵受到惩罚。”
小轩和小贵闻言下意?识认为是陈帝动手惩罚的那些人,小轩觉得还是禹国好。原本就是陈国人的小贵更是对陈轩瑞没有任何?好感,恨不得立马回到禹国。
小贵和小轩说?着话,小轩后背慢慢放松,脸上也带上笑容,白缪坐在少年身边,余光落在少年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上。
陈轩瑞看着扬长而去的数人,恨不得现在就把祁野等人团团包围,只可惜马车行驶地很快,这会?儿功夫已化作天边黑点。
最前方是比一般马车大上一倍的马车。马车内,余星同样听到了惨叫声,他有些担忧的问:“陈轩瑞动手了?”
祁野:“没有。”
祁野一边回答一边从食盒取出点心。
余星在禹国好吃好喝待了两年,这次回到陈国,再吃起陈国食物各种?吃不惯。与禹国精致美味的吃食不同,陈国的吃食卖相?一般,就算他以前觉得好吃的肉包子,再尝起来也没了当?初的味道。
这些点心是从陈国点心铺里?买来的,余星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他皱巴着脸蛋,太甜了,甜得腻人,口感也不细腻,没有他在禹国吃的绿豆糕好吃。
祁野见他吃得皱眉,递了一杯水给?他,余星道了谢,伸手接过?,在祁野的注视下喝了一口,这才觉得没那么鼾。
温水入嘴冲淡遗留下的甜味,余星接着道:“先前我还挺紧张的,就怕陈轩瑞下令动手。”
他可清楚,他们只带了百来人过?来,即使他们功夫再好,在几千人面前依旧会?很快耗完精力。
“别担心。”祁野就这余星刚才喝过?的地方泯了一口,“他不会?动手,他心里?清楚不是我的对手。”
祁野继续说?:“他担心我不止带了这么点人来禹国,更加不敢轻易动手,一旦我逃出陈国回到禹国,等待他的将会?是压倒性的战争。”
“所?以我想他多?半会?在这几月里?大肆招兵,等到来年发起兵。”
余星听着祁野平淡的语气,心里?的紧张一点点消散,好似待在祁野身边就格外安心。
“陈轩瑞明年就想发动战争,可他难道不知道战争只会?劳民伤财,生灵涂炭?而且他也不是阿野的对手。”说?到这里?,余星突然想起两年前,他还在陈国时的传闻,因为自己,陈国和禹国达成?五年不战协议。
他眼底满是不解,“若陈国想要大战,当?初为何?还会?同意?签下盟约?”
祁野道:“想息事?宁人的是老?皇帝,不是陈轩瑞,如今陈轩瑞登基,他便以为一切在自己的掌控中?,迫切地想打败我,吞并禹国,再从我身边夺走你。”
余星微微皱眉,若真是这样对方应该会?想其他办法,他担心自己会?连累祁野他们,忍不住想若自己会?武功该有多?好,不仅能保护祁野,还能护住自己。
于?是他看向祁野的目光透着期待,“阿野能教我习武吗?”
祁野看着余星的目光颇为复杂,片刻后他失笑道:“我保护你不好吗?”
其实他更想说?:你天生不适合习武,因为你是圣子,是百年来唯一现世的,能够救赎整个禹国的人。
不等余星嘴拙反驳,祁野一句话堵死少年的念头,“练武很苦,要从三岁开始练,夏练三伏冬练数九,如今你已十八,筋骨已定,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
余星闻言耷拉着脑袋叹气。
祁野含笑哄道:“你有我送的小□□,练好了一样可以制敌。”
余星暗淡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一路走走停停,等出了陈国边界不觉间已是六月初夏。
沿路走来没遇到一点危险, 就跟当年祁野带着余星回禹国那般,各地?城门守卫皆不敢阻拦, 放他们出城。
他们在陈国走了一个多月,从暖春到初夏, 这一路遇到不少陈国人。城中热闹非凡,依旧能在街口巷尾见到一身脏兮兮的乞丐, 或听见老妪大喊“我?的孙儿啊”,又或是几名糙汉街头?对骂,亦或是青楼女子抛着手绢娇声迎客。
镇上见着年?轻姑娘, 她身后跟着两?名丫鬟, 不少男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等她走后,这些读书?人一脸“有辱斯文”的对视,在背后对人评头?论足。
余星无意?间听了几句,眉头?便?皱了起来。
祁野注意?到少年?皱眉,揉了揉他脑袋。
余星越看越为自己是陈国人而感到丢脸。
好在他如今也算禹国人了。
当看着田间蓬勃生机的稻米, 他突然觉得比起县镇的繁荣,乡野间百姓们黝黑偏瘦的脸上,绽放出的笑容,更令亲切。
他忍不住想,若陈国都是这般勤劳朴实纯善的人该有多好。
这会儿出了安阳镇就彻底离开陈国。
余星回头?看了眼,似对陈国的怨恨、仇视、怀念、忧伤、恐惧通通留在了陈国的夏风里。
等进?了禹国地?界, 他们的速度比之前更慢了,一路游山玩水。待他们走陆路翻过南岳山, 抵达西州西青县已是八月。
西州八月一点儿不热,比起禹安和禹都这里十分凉爽,余星瞬间就喜欢上这里。
他们进?了西青县,找了家酒楼落脚,余星迫不及待品尝西州美食。
余星照旧点了爱吃的芝麻饼,令他意?外的是西州的芝麻饼,比禹安和禹都城里的芝麻饼更加好吃,除此外还有一种叫烤包子的吃食,深得余星喜欢。
烤包子味道与过油包全然不同,余星之前在禹都吃过过油的包子后,就被那股香味征服,回到皇宫让尚食多次做来吃。
没想到烤包子同样好吃,余星一连吃了好几个,又招呼祁野多吃点。
吃过午食,余星就想喝点奶酥,却被名为奶茶的饮品吸引,木质筒里装着奶白奶白的热饮。余星闻着淡淡茶香,当即要了两?杯,分了祁野一杯。
余星忙不迭一口下肚,味道与奶酥相似,只是羊奶没有奶酥的浓郁,更多的是绿茶的清香。
余星在西州待了两?天越发不想离开,祁野见他这么喜欢,吩咐白缪选一宅子,一行人住了进?去。
此时,陆陆续续有学子到衙门报名参加解试。
这日?,余星拉着祁野出门继续吃美食,小轩被白缪拉走,这会儿他们身后跟着小贵和陆筠。
小贵和陆筠不熟,一路上也不会主动找陆筠说话,便?把目光落在铺子上,一路走一路看。
余星偶尔回头?看他们一眼,见小贵的视线停留在一家刀具行,便?道:“我?跟阿野走走,你们自行去玩,小贵你头?次来西青县,就好好逛逛,若是遇见喜欢的尽管买下来,银钱不够便?来找我?。”
小贵挺想瞧瞧这些铺子,听见余星的话,他面上点头?,心?里却在想怎么能用少爷的银子!
他也存了不少银两?。
他与小轩不同,他在这边唯一的亲人就是余星,每年?也不需要留大半月银给亲人。他这两?年?除夕都会出宫玩,也买了不少东西,手里依旧有不少银子。
这次出门他几乎带来了大半积蓄,只留了二两?银子垫底,这会儿身上有三十两?,小贵十分有底气。
余星见小贵走进?刀具行,看了眼站在原地?的陆筠,问:“你要跟我?们一起?”
陆筠摇头?,“属下自行走走。”
余星说了声“好”,拉着祁野离开,却不知他们前脚刚走,陆筠后脚就进?了刀具行。
余星和祁野过了石拱桥,见不少读书?人迎面走来,有几名读书?人正?说着解试之类的话。
余星看向祁野,问:“解试要开始了?”
祁野点了点头?,问:“星儿想试试?”
余星犹豫了会儿,才点头?,“我?想试试看,但我?觉得应该不行。”
祁野宽慰道:“无碍,就当玩。”
余星问:“我?现在要做什么?去县衙登记?但我?不是西青县的人也可以吗?”
祁野轻笑,“旁人不可以,但你可以。”
余星觉得贸然给自己开特例,于他人而言不公平,祁野看出少年?眼中犹豫,道:“并非你想的那样,若是其?他县学子,因特殊原因无法回去,只需要在当地?县衙登记缘由,最后他所在户籍县令同意?,便?能在当地?参加解试。”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不是自己特立独行就好。
余星刚放下心?来,就被祁野带去衙门,在余星尚未反应过来,西青县县令就到了他们面前,县令三十有余,三年?前中二甲,当时有幸见过祁野一面,如今再见立马认出陛下。
又见陛下牵着一少年?,不用想也知道少年?就是圣子。忙不迭给两?人行长楫礼,“臣西青县县令周文才见过陛下,见过圣子。”
祁野道:“不必多礼,这次朕与圣子过来,是想给圣子半个白籍,将过所落在西青县,之后圣子会以西青县学子身份参加解试。”
县令闻言差点没乐坏,圣子多尊贵的身份,竟然以他们县学子的身份参加解试,这说出多有面子啊!
县令很快办好白籍,双手呈给余星。
余星道了谢,登记了相关?信息,就和祁野一起离开县衙。
按理来说余星身为崇文馆学子,是不需要参加解试和秋闱,只需参于结业考试,通过后便?可直接参加春闱。
祁野有意?想要余星试试,自然从最基础开始考。
解试这日?,衙门外聚集大量考生,余星看到这些人中有十多岁的少年?,有二十多岁的青年?,也有三十多岁的壮年?,更有四、五十岁半鬓花白的中年?和半百之人。
余星看着不同年?龄的众人,忽生几分感慨,几分敬佩,和几分自豪。
余星接过小贵递来的雕花提盒,小贵道:“圣子好好考,小贵等你回来。”
余星轻轻一笑,小轩也道:“等圣子回来就能吃好吃的,圣子这么厉害,一定能夺得解试第一。”
余星嘴角一抽,他总觉得小贵和小轩对莫名自信,实际上他在学问上并不厉害,与其?他人相比还差得远。
祁野摸了摸他头?,道:“去吧,东西已备好了。”
余星点了点头?,朝着衙门走去,排在一位大哥身后,衙役站在门口检查众人所带东西。轮到余星时,他将手中精致的梨花提盒放到高足案几上,任由他们查验。
余星这才发现除了笔墨纸砚,小轩还为他准备了点心?和芝麻饼,提盒分三层,第一层是笔墨纸砚等物,第二层则是水囊和三名举人联名保荐的文书?,以及余星的家状,最后一层就是点心?和芝麻饼及冷淘。
衙役检查了遍便?放余星进?去。
余星第一次参加解试,跟着其?他人走进?考棚。
棚里分成数间,每间能容纳一人,里面有案几和硬榻,余星找到自己所在位置,走了进?去。
不多时有衙役过来锁门,余星将东西摆出来。
解试所要考的内容以《论语》、《孝经》、《小经》为主,其?中策问占比不大,大都是墨义和贴经,而贴的主要内容则以《孝经》和《小经》。
余星之前才学过,这会儿记忆犹新,将答案写在纸上,确定没问题后才誊抄到考卷上。
解试需考一天,余星中午吃着小轩他们准备的点心?,又喝了些水,便?开始答题。
酉时刚到,衙役在考棚外敲锣打鼓,众人停笔,起身朝前来巡视的县尉行礼,余星也行了叉手礼。
他出了考棚,直奔衙门外,一眼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小轩和小贵,他们身后是一辆,比其?他马车大一倍的马车。
小轩和小贵见到余星开心?挥手,余星走了过来,同他们打过招呼,这时车幔被掀开,里面响起余星熟悉的低沉嗓音,“星儿。”
余星拍了拍小轩、小贵的肩膀,从他们中间穿过,踩着马扎踏上车辕,还没站稳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拽进?马车。
余星险些惊呼一声,一抬眸对上祁野那双深邃的眼眸,余星咽了咽口水,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有些耳热。
祁野轻笑一声,拉着余星坐细软上,此时车轱辘缓慢前行。余星这才想起刚才没看到刘旭,问:“小轩他们在外面驾车?”
祁野纠正?道:“是小贵,小贵跟刘旭学了如何驾驭马车。”
余星点了点头?,祁野没问他考得如何,而是问:“饿了吗?”
余星:“有点。”之前有些紧张,便?不觉得饥饿,这会儿一放松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祁野笑道:“回去就能吃昏食,我?让他们准备了你爱吃的。”
余星抿唇一笑,拉着祁野胳膊道:“阿野,你真好。”
五日?后,解试放榜,放榜当日?围聚在衙门外的考生数不胜数,小贵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看到榜文上有圣子的名字,小贵从上往下数,圣子排在第三十名!
小贵高兴不已,回去跟余星禀告,余星没想到自己还能上榜,竟在五百人中考到第三十名。忽然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小贵夸道:“圣子真厉害。”
余星笑道:“明年?你也试试。”
小贵赶忙摆手,表示自己不行。
少年?过了解试,祁野颇为自豪。他比谁都清楚,两?年?多前,少年?目不识丁,如今不说多出彩,但也比一般人强。
祁野找了个时间问余星,要不要参加九月份秋闱。
解试时余星感觉到题不难,这会儿听祁野问起,他想了下就同意?了,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两?年?所学,到达什么样的水平。
决定好后,一行人前往西州州府参加秋闱,余星在衙门登记状书?后,就在酒楼中看书?温习。
这些书?是祁野从书?肆中挑出来的,有些做了批注,有些没有。做了批注的是一些贫寒学子读不起书?,将之前用过的书?卖给书?肆,补贴家用。
余星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只是描述的方式让他有些看不懂,往往这时就需要请教祁野。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有一个老师,真的很重?要。
以前他以为崇文馆里的学士所讲内容已经过于深奥,看过这几本?不同批注的书?后,才发现这些学子的老师比学士讲授的内容还要复杂,且十分枯燥无味,若不是有祁野从旁协助,余星恐怕有很多地?方看不明白。
秋闱与解试相比,所考科目就要多得多,其?中最难的数秀才科,因此选择秀才科的人不多,余星结合祁野的意?见,选择了明经科。
明经科要考《诗》、《书?》、《礼》、《易》、《春秋》、《论语》、《孝经》。
余星诗赋不行,《小经》马马虎虎,《春秋》中很多不会,于是这十多天来全靠祁野讲解。
祁野还跟他讲了秋闱时的技巧。
这日?,临近秋闱,祁野带余星外出放松。美其?名曰“考试前放松心?情?很是重?要”。
祁野带着余星出城。
马车一路飞驰。
余星好奇道:“阿野要带我?去哪?”
祁野没卖关?子,“青仓雪山,之前答应过你,要带你来这边滑雪。”
余星眼前一亮。
之前祁野带他滑过一次后,他就念念不忘想来第二次,没想到第二次这么快就来了!
九月初,别的地?方可能还没下雪,但在西州已经下起小雪,州府里每日?都有人打扫街道积雪。这些日?子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都会进?城卖柴火或木炭,有时候还会配上这个时节的果蔬。
州府百姓们都会储存过冬需要的木炭、柴火、粮食和肉食,将猪肉做成腊肉,将鸡肉和羊肉做成肉脯。
大街上每日?都人满为患,各自准备着过冬要用的东西。
布庄和裁缝铺里人来人往,不少妇人、丫鬟、管家到布庄选布料,又去隔壁裁缝铺找师傅制作?衣裳。
余星今日?穿得不厚,比起禹安城里的鹅毛大雪带来的寒冷,西州纷纷扬扬的小雪倒别有意?境,最重?要的是余星不觉得冷。
他掀开窗幔看着官道上,或陆陆续续背着背篓,或提着山鸡兔子的村民进?城。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青仓雪山。余星从未亲眼见过雪山,只在杂记中看过,一望无遗的冰面,四下高山耸立延绵不绝。
余星当时想象了下,可依旧想象不出被白雪覆盖的雪山的壮观。
雪山连绵不绝,比禹安城外的青安山还要高,雪山之下是结冰的草原。
余星有些兴奋道:“如今雪还不大,那些山上怎么全是雪?”
“那是西州的一大特色,山的附近不生草木,因此村子里的人纷纷搬走,后来这里就成了空旷之地?,再后来这一带长出不少野草,后来房屋被拆,每年?冬日?都会被大雪覆盖,渐渐地?青仓雪山,就成了西州百姓们滑雪之地?。”祁野回答道。
余星点了点头?,和祁野沿着被大雪掩盖的山路往上爬,爬了两?个时辰终到山顶。
余星伫立在山顶之巅,那种纵观千万里的感觉越发显著。
余星拿出手帕给祁野擦了擦额角的汗,又给自己擦了擦。
祁野望着他轻笑,两?人休整片刻,喝了些水。
此时太阳穿过云海,撒下橙金光辉,在纷扬雪粉下闪着烁光,暖阳打在少年?带笑的脸上,落在男人柔情?的脸上,与雪花一并落入他们头?顶,他们肩头?,在一声声呼喊中,犹如坠入冰雪世界的光粉。
余星被祁野带着,从山顶一路疾滑而下,余星感受着清爽的风,在暖阳雪粉织就而出的光带下,笑得灿烂夺目。
祁野滑至半空,忽然侧头?在余星脸上亲了下,余星的笑容比刚才多了两?分乖巧和羞赧。
祁野紧紧搂住少年?的腰,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他没开口,就这么静静抱着,仿若时光能定格在此刻。
从半空极速坠落,刺激得余星心?跳加快,尖叫连连,但不得不承认青仓雪山陡峭,滑起来更加来劲。
等他们回到马车前,余星已累得气喘吁吁。
没想到呐喊也这么累人。
他们坐进?马车,祁野递给他一杯水,余星接过咕噜咕噜喝完。
喝完才想起自己全喝了,没给祁野留。
祁野倒不以为然,给自己盛了水,优雅的喝了起来。
余星那日?和祁野滑雪回来,因为太过刺激手脚隐隐发软,等到第二日?才恢复如常。
待到秋闱当日?,余星在祁野等人的护送下来到贡院。
贡院外集聚了比解试时还要多的考生,这些人或老或少,有人衣着富贵,有人衣着朴实,但不论哪种这会儿脸上都带着紧张。
余星瞧着他们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祁野见他神色紧绷,抬手摸了摸他发顶,柔声道:“别担心?,试一试,不会做的不用管。”
余星点了点头?,淡淡的香蔓延在空中,香味十分熟悉,余星只闻了几下就辨出那是什么——香丸。
余星朝最近几人看去,那几名二十出头?的学子身上俱佩戴香袋,香袋中放置的便?是可以让人镇定下来的香丸。
余星忽然想到什么,问:“以前解试和秋闱时会发生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