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川肯定:“那肯定不可能,他知道我已经结婚了,还总是嘲笑我眼瞎。”
许川叹气,“他很凶的。”
常砜:“……”
“那我们还要找他检查吗?”
许川这倒是没有迟疑,“他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俩还要在这太阳下晒多久?”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常砜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医生,站在二楼窗口,正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明明是那么炙热的天气,那人站在医院门诊室大楼的二楼窗口,却带着满身冷气,让人背脊生寒。
他眼神讥讽,说话刺耳,“你不是呼天喊地让我保密,现在站在这,是为了某日你想保密的事情曝光时,诬陷我?”
他们和男人隔了一段距离,却还是那么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许川立刻拉着常砜的手,和常砜走进门诊大厅,然后向着二楼去。
许川一张脸崩得很紧,看起来怕极了那个人。
常砜、常砜也怕!
医生,谁不怕呢。
就和老师一样,自带着一种让人惧怕的气势。
二楼某门诊室,房门微合。
空调的冷气开得很足,整个房间散发着让人难以适应的冰冷,融合了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更是激得常砜和许川两人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常砜和许川紧紧牵着手,像是犯错的小学生,低头不敢看医生。
医生名叫闻立舟。
闻立舟冷眼看着自己面前两只鹌鹑,金丝眼镜反着白光,声音低沉,却也冷硬,“你们要这样站着让我问诊吗?”
许川拉着常砜的手,侧头看向常砜:“你快坐下。”
常砜满眼惊恐,用眼神问许川:我、我能坐吗?我害怕,你先坐吧。
许川瞳孔震裂:我也害怕,而且,又不是我怀孕。
闻立舟:“都过来坐下。”
常砜和许川坐在闻立舟对面的椅子上,两人仍旧牵着手,低着头。
闻立舟看了一眼许川,又看一眼常砜,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人以类聚。”
随后他开始对常砜进行常规询问。
进入问诊流程,常砜这才抬头和闻立舟交流。
但对医生,以及闻立舟气势的恐惧,让他说话格外谨慎,偶尔还很小声。
好在,闻立舟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小声地说话,没有对此有什么意见。
只是,他的视线时不时落在鹌鹑许川身上,那眼神带着的杀意,是镜片也阻止不了的。
常砜都替许川捏了把汗。
如果早知道医生是许川的前任,他肯定……他可能也会屈服,只是提前做好心理建设,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和害怕。
问诊结束,闻立舟给常砜开了检查单。
检查结果出来后,才能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完全健康。
常砜首先去B超室。
许川和闻立舟在门外等着。
这所私立医院的病人不算多,而且今天是闻立舟特别安排的时间。
空荡的医院走廊全是一片白,无形中带来了些许阴冷的气息。
闻立舟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看似沉静,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讥讽,“还没恭喜你结婚了,不过,结婚怎么不给我们这些老同学下请帖呢?”
许川低着头。
闻立舟侧头看着他的发顶,“怎么,难道是我不够资格,坐上你婚礼的宴席桌?”
许川低声说:“我没有办婚礼。”
闻立舟紧追不舍,“那喜糖应该发一颗吧。”
许川脚尖在地上磨蹭,“没有买喜糖,我……我不是你想的那种结婚。”
闻立舟眼镜下的眸光微闪,冷笑道:“那还能是哪种?”
许川不想说。
他觉得那种事情,没有必要人尽皆知。
“是为了你奶奶的医疗费?”闻立舟眼神狠厉,“许川,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本事,这都能让你牵上线。”
他从哪里知道的?
许川抬头看向闻立舟,被他眼底的光刺痛,又转开视线。
或许是热搜,他和常砜闹事,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
闻立舟深吸一口气,“那你会离婚吗?你奶奶的医疗费,那个人补给你的?”
两人身旁房门打开,常砜走出B超室,感受到走廊上更加阴沉的气息,他后退一步,想回去让医生小姐姐再给他做一次B超。
可是,他好想上厕所,为了这个B超,他憋了好久的尿。
闻立舟转头看过来,常砜蹭着墙边跑了,“我、我去上厕所。”
许川立刻想跟上,在闻立舟的视线下,生生顿住脚步,再次低下头当鹌鹑。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都在医院度过。
孩子十分健康的消息,也没有让常砜和许川挤出笑容。
两人拿到闻立舟给的药,离开时步伐匆匆,仿佛背后有鬼在撵他们。
车开出医院,常砜和许川一起松了口气。
真可怕啊!
与他们擦肩而过,开车进入医院的郁安娴回头看向那辆远去的车。
车里,她的好友问她:“你在看什么呢?”
郁安娴回过神,“嗯?没有,我只是在犹豫,肚子里的孩子,要不要。”
常砜和许川回家的路上,车驶离医院十分钟,车厢内才响起第一句话。
常砜叹息,“还好,孩子很健康呢。”
许川也叹息,“对啊,我都没看到B超,待会儿回到你家里,给我看看,我想看看小宝宝在肚子里长什么样子。”
常砜没有灵魂回答他:“好哦。”
许川没有灵魂回应,“嗯嗯。”
两人:“……”
好可怕,后遗症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章,有点没状态
两人回家吃了一顿外卖, 这才回过神来。
他们翻出检查报告,已经忘了闻立舟是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些结果的,只能对着结果查百度, 一惊一乍, 每每看到什么惊悚的百度答案,总要抚着胸口说:“闻医生说孩子很健康,这百度答案肯定是错的。”
查了半天不如不查。
常砜将检查资料放在茶几上,靠着沙发椅背, 放松脊柱,让自己窝在沙发里, 抬手轻轻抚着小腹,终于说出了今天检查的唯一感受,“你前任好凶啊。”
“和寇言差不多凶。”
许川帮他收拾着桌上的资料,“这些资料我带回去吧,你不是要搬去和寇言住了吗?带着这些东西, 被寇言发现可不好。”
见常砜答应,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寇言更凶点。”
常砜一想,觉得不对, 神情肃然看着许川,“寇言只是看起来凶, 但他做事情说话也不是很凶。还是闻医生更凶一点, 他一说话我都不敢动。”
许川也很严肃, “可他是医生, 他说话凶一些, 病人才会听话, 但他不会做伤害病人的事情, 寇老师昨天把你从瑜伽室带回别墅,可真是吓死人了。”
常砜想着昨天,“也就是表情凶了一点,带回去之后他没做什么……”
两人对视。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一个是必然会离婚的协议丈夫,一个是分手的前任,有什么好比的。
两人沉默片刻。
常砜移动自己的位置来到许川身边,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调温度适宜,窗外的鸟叫蝉鸣不算吵闹。
常砜和许川肩膀抵着肩膀,即使在家也有一种做贼心虚的谨慎,“你和闻医生是和平分手吗?”
他又手忙脚乱地解释打补丁,“我就是有一点点好奇,是不是太冒犯了,抱歉,我收回那个问题。”
许川常常泄了口气,“我们是朋友,也没什么不能跟你说的。”
回想从前,他脸上带着十足的心虚,“应该不算和平吧。”
常砜瞬间脑补,靠得更近,“是吵架分的手吗?是不是闻医生太凶了,你才跟他分手的,他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分手也是好的,我们要远离这种凶巴巴的男人。”
许川却摇头,“是我把他甩了。”
常砜微张着嘴,震惊。
许川陷入回忆,越发心虚,“当时被公司的星探面试相中,为了赚钱来公司签了出道合约,公司一直说爱豆不能谈恋爱,我也想着那些明星谈恋爱总是闹得鸡飞狗跳,就把他甩了。”
许川心里戚戚,“我是在高考之后把他甩了的,还好没有影响他高考的成绩。”
“不过也不一定,他们都说他不喜欢我,是我死缠烂打,把他弄烦了,才跟我谈恋爱的,说不定高考前分手他还能考得更好呢。”
常砜嘴就没合上过,“你高中早恋啊!”
许川脖子一缩,“我……征得了奶奶的同意的,奶奶说喜欢就要追,还给我出谋划策呢。”
常砜想起了自己奶奶。
在他被曝光性向的那段时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奶奶却说:“喜欢同性又有什么关系,喜欢跟性别没有关系,与时间也没有关系,你现在如果喜欢谁,或者喜欢上哪个男生,你想要跟他谈恋爱,奶奶也会支持你,只要别影响学习就好了。”
许川要幸运一些。
这个世界同性谈恋爱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可掐指一算,“你们分手六年了?他现在对你还这么凶,肯定是记仇呢。”
许川却不这样认为,“本来他就是这种凶巴巴的高冷性格,我高中那会可喜欢这样的男生了,觉得他们爱答不理的样子好帅啊,现在才感觉到……这种性格还是有点不太好相处。”
“所以他不是针对我,他早就想甩了我。”
“而且他知道我已经和曲致远结婚了。”
常砜差点快忘了这一茬,“对哦,你现在是已婚身份。”
“他知道你和曲致远结婚是迫不得已吗?”
许川喃喃:“知道的吧。”
常砜也叹气:“但是也无所谓了,他总不可能想跟你复合吧。”
常砜脊背一凉,有些惊恐地看着许川。
许川更是惊悚得差点跳起来,“不可能!”
“谁会想跟一个二婚男在一起啊,而且曲致远现在还不跟我离婚呢。”
两人一起叹气,“离婚也太难了吧。”
常砜肚子里的孩子实在算不上太贴心,他最近吐得越来越厉害,抽空过来看他的许川,每次都惊心动魄。
最后忍不住和闻医生联系,【闻医生你好,我的朋友常砜,最近孕吐越来越厉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止住啊?】
常砜就要搬去寇言家里了,这么吐下去迟早会被发现问题。
闻医生好像很空,【你可以来我这里给他拿一些维生素B,吃了会缓解妊娠孕吐。】
许川不太空,也不敢单独去找闻医生拿药,【维生素B就可以了吗?我自己去药店买吗?】
闻医生倒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毒舌好医生,【这也敢去药店乱买?你是想吃死你朋友,还是想吃死肚子里那个孩子?你发个地址给我,我下班顺路可以给你送过去。】
许川立刻把常砜的地址发给闻立舟,【闻医生你方便吗?是顺路吗?】
他们运气倒是好,闻立舟回复:【顺路。】
许川放心了,在常砜又吐了一轮出来后,许川说:“待会儿闻医生顺路给你送药过来,我先去医院看我奶奶了。”
常砜看他着急挎着包离开,一阵心慌从心底闪过,“闻医生来送药,你不在吗?”
许川开门关门:“他是给你送药,我奶奶还等着我呢,先走了,拜拜!”
常砜看着关上的房门和空无一人的玄关。
不是吧。
他在这里等闻医生送药?
他一个人面对闻医生?
常砜有点害怕。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寇言电话此时进来。
他说:“我路过一家不错的餐厅,打包了几道可口的饭菜,现在给你送过来。”
常砜是不想和寇言多接触的,他和寇言接触得越多,怀孕的事实就越遮掩不住。
原本以为,要等到他正式搬到寇言家,两人才会再次见面,却不想寇言在此之前,会主动联系他,还给他打包饭菜。
他刚把吃下去的那点东西吐了个精光,他的胃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在叫嚣饥饿。
寇言吃软不吃硬,拒绝他并不是好办法。
可闻医生即将到来,还是给自己送药的。
常砜怕寇言看出端倪,最终还是决定拒绝。
却不想寇言先一步说:“我已经到楼下了。”
常砜哪里还有拒绝的机会。
偏巧此时,门铃响起。
常砜以为是寇言来了,深呼吸后,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这才去开门。
哪知道开门看到的是闻医生那张戴着金丝眼镜的冰山脸。
闻立舟的目光只在常砜脸上停留了一瞬间,便看向屋内,声音仍旧带着他常有的漫不经心的讥讽,“许川呢?他连门都不敢给我开了吗?”
常砜整个人绷紧,说话格外没有底气,“他……有事先走了。”
闻立舟脸色更冷,讥讽似箭,“他就这点出息,那就不得不叨扰你了,你告诉他,他不回来亲自从我手里把这药拿走,我今天就在你这不走了。”
话落,闻立舟给常砜使了个眼色,常砜下意识往玄关墙壁一靠,给闻立舟让出宽阔的玄关道路。
闻立舟抬步走进房间,电梯叮咚一声,寇言从电梯中走出来,正好看见一个陌生男人进入常砜的房间。
闻立舟听到声音,回头看向寇言。
一股极其怪异的磁场在常砜周围蔓延开来,常砜屏住呼吸,紧紧将自己贴在玄关的墙壁上,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寇言两步上前,一手拎着精良的食盒,眼神如刀似箭落在闻立舟身上。
他看着面前这个书卷气十足的男人,有着不输他的气势,那么堂而皇之地进入常砜的房间,他眼色沉戾,嘴角挑起攻击性十足的弧度,“这位先生,请问如何称呼,你是我爱人的朋友吗?”
他爱人两个字咬得极其重,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咬碎在牙齿之间。
常砜恨不得自己能与墙壁融为一体,张嘴要解释,却发现开口是那么艰难。
他只想给全世界都发送“救救我”的电报。
好在闻立舟并不是愚蠢的人,瞬息之间已经知道寇言的身份,以及他敌意的来源。
他回身看着寇言极有涵养的点头,丝毫不见方才的讥诮,甚至如同许川所说的那般,将常砜怀孕的事情遮盖得严严实实。
他说:“你好,寇先生,我叫闻立舟,是许川的前任,今天来给他送药。许川提前离开,放我鸽子,我想借一借你爱人的地方等他回来,不知道是否方便。”
寇言脸色稍霁,回了句可以。
随后他看了常砜一眼,在闻立舟身后进入房间。
常砜只觉得那一眼把他的皮肉都要刮掉,他一个人实在是无法承受,在两人进入房间后,他拿出手机拨通许川的电话,终于说出了一直想要说的那三个字:“救救我。”
他的声音极其可怜,弱小无助,甚至带着些微哽咽,“闻医生说如果你不回来,他就待在我家不走了,而且言哥也来了,闻医生手里还拿着药呢。”
这短短的一句话道出了闻立舟的威胁。
已经跑出几公里远的许川,当即一口气梗在胸口,比常砜还要弱小、可怜又无助,“可以不救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常砜:友谊的小船碎得稀巴烂
是什么样的嘴才能够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他们明明那么好, 他们不久前才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感叹自己遇到了对的人。
今天,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要破裂了吗?
常砜还在玄关“罚站”, 心想你“不仁”, 那我就要“不义”了。
“许川,你还记得我把那张借条放在了哪里吗?”
常砜一剑戳穿许川的心脏,许川立刻打灯掉头,慷慨就义, “回来了,回来了, 你别跟他说我跑了,我就是下楼……买个水果和他们错过了!”
常砜连连点头,倒也没有想过电话那头的许川看不见。
常砜这边电话刚挂,客厅寇言的声音索命一般传来,“过来。”
这两个字明明听着没有什么分量, 好似他漫不经心的说出,砸在常砜身上,却是千斤重。
常砜转身向寇言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踩到厨房旁边的餐桌旁,看着满桌美食, 扑鼻喷香, 都是他爱吃的。
脚下的刀子蓦地软软的, 常砜的眉眼也合顺下来, 满脑子都是寇言吃软不吃硬, 走之前得把他哄开心, 得让他对自己放下戒心。
他算是鼓足了浑身勇气, 蹭到寇言身边,小心翼翼拉着寇言的袖子,在他身边轻声细语,语气黏糊:“言哥,谢谢你。”
他声音轻细柔软,明明是在对他说话,眼神却落在满桌的美食上。
可就这并不诚心的撒娇,也让寇言亲自替他拉开餐桌旁的座椅,甚至进厨房替他拿了一副碗筷出来,还在他手边顺手倒了一杯凉开水。
旁边的闻立舟冷眼看着这一切,心想这常砜怪不得能和许川做朋友,这两人惯是会装乖,实则满心都是小心思,说不定哪一人就会被踹了。
对此闻立舟可是经验丰富。
这常砜肚子里明明有孩子,许川却不让他告诉任何人,这任何人肯定也包括了寇言。
要不就是常砜给寇言戴了绿帽子,要不就是他现在的装乖撒娇都是虚情假意,心里说不定就谋划着什么时候逃之夭夭。
闻立舟额角青筋直跳,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代入感。
他带着些许同情的目光看着寇言,这目光太过直接,伺候常砜吃饭的寇言最终转头向他看来。
闻立舟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视线落点,反而抬手礼貌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寇先生,我在此等着无聊,不如闲聊两句。”
常砜警铃大作。
寇言又怎么会看不懂闻立舟的眼神,那分明就是有话要说。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几步走到闻立舟身边坐下。
常砜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在手机里与许川的通话界面打下了无数个“啊”,满篇的“啊”字,表达着他此时此刻恐惧且慌乱的心情。
寇言坐下,闻立舟深深叹息,“寇先生或许不知道我,我再与寇先生做个自我介绍,我便是被平日里看着乖觉无比的许川,突然踹掉的男人。”
“可怜我满腔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对他用尽了我所有的偏爱,他却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甚至连面都没见,就短信发来分手两个字,便再也联系不上了,下一次看见他就是在电视屏幕上。”
寇言转头看着闻立舟,知道他的话里有深意。
闻立舟继续道:“可悲的是,他现在是已婚人士,逼得我竟想知三做三。可见平时里看起来乖巧的人,不一定真的乖巧听话。”
寇言目光落在常砜身上,蓦然想起常砜态度的转变,好像就是与许川深交的时候开始的。
如今想来,常砜实在太容易被周围人影响。
经纪人让他草人设,他就兢兢业业搞得全网都黑他。
好不容易这些时日回归本性,可爱又惹人心疼,又遇到个许川,原本说是要挽回婚姻,现在却连搬到他那里住都扭扭捏捏。
寇言理所当然将所有的锅都扣到许川身上。
好在比起许川的前任,他更高瞻远瞩。
他语气淡淡,“不乖了,带到自己身边教一教就乖了,我也不准备让他继续在这里独居,等他搬到我那里去住,想来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多的话,闻立舟也不好多说,毕竟他答应了许川。
只是他现在看着寇言,竟有种照镜子的错觉。
真是天下男人一般惨。
但他此时语气又意味深长:“你说的这话倒是不错。”
寇言感谢他的提醒。
原本他准备让常砜再晚些时日搬家的。
为了感谢,寇言也送上自己的善意,“不过许川那婚姻签的是协议,若是闻先生想要许川离婚,可以知会一声,我这边倒是能帮上忙。”
闻立舟听闻这话,眉头立刻舒展,心里有口气还咽不下去,“他自己不急,我又着什么急。”
“既然我当初是被踹了,也要有被踹的自觉,没皮没脸地贴上去,不一定能得他的好脸色。”
两人说着,竟都生出半分惺惺相惜。
许川是有常砜公寓钥匙的,他小心翼翼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冷气,竟让他遍体生寒。
这绝对不是常砜这个小破公寓空调所具备的威力,他从玄关将视线投向客厅,看见沙发上坐着的那两个人,一时间生出了关门的冲动。
友谊的小船不要也罢。
只他还未动作,沙发上坐着的闻立舟漫不经心抬起左手,食指上勾着的小塑料袋里,装着正是他送过来的药。
许川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常砜坐在餐椅上,如同嚼蜡。
许川双手放在大腿上,腰挺得笔直,像是幼儿园里被老师盯梢的小朋友。
常砜吃饭的姿势格外乖巧,细嚼慢咽,夹菜也不敢碗筷相碰发出声响。
公寓里并不算好的空调吹风时呜呜作响,但也是公寓足够安静才能听到这声音。
闻立舟欣赏够了许川乖觉的模样,心里恨得牙痒痒。
明明知道他这副乖巧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少小心思,可看着他低眉顺眼一副听话的模样,筑起的心墙还是无法控制地全部坍塌。
闻立舟轻笑一声,笑意凛然,“小川,既然身体不舒服,已经到了要吃药的地步,你自己一个人住,能照顾好自己吗?”
许川偷偷抬眼看向闻立舟,想说我当然能照顾好自己,生病的又不是我。
但他还是感谢闻立舟将这药的事推到他身上,至少这样不会让寇言心生怀疑。
哪知道他的感谢还没维持半秒钟,闻立舟声音比空调冷气还要冰冷,“既然不能照顾好自己,不如搬到我那里去住,把你的出租屋退了,还能省下一笔房租,给你奶奶多买些水果。”
他这算盘打得格外响,响得许川耳鸣。
许川瞳孔震颤看着闻立舟,闻立舟怎么会提出让自己住到他家里?
常砜也忘了咀嚼。
寇言怎么能这样!
他都听到了,寇言对闻立舟说了让自己搬到寇言那儿,闻立舟现在就对许川说了这样的话。
闻立舟的视线落在许川身上,寇言的视线落在闻立舟手上的塑料袋上。
常砜和许川对视,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绝望。
最终许川低头妥协,声音又轻又小,很是委屈,“搬家哪里是一天两天就能搬好的,平时还要工作,又要去医院照顾奶奶,三五个月……”
闻立舟解开手上的小塑料袋,“我看看我拿错药没。”
许川:“三五天!至少也得给我三五天时间缓冲吧!”
常砜觉得许川好可怜,心里满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