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川摸了摸常砜的肚子,“小屁孩脾气还挺倔。”
他小声说:“立舟说是个男孩,男孩好,男孩多少会比女孩在这个世界上过得更轻松一些。”
“以后还能帮你打架呢。”至于跟谁打他没有明说。
常砜心脏一软。
许川看了看常砜的状态,扶着他到沙发坐下,神情很是小心谨慎,“那谁呢?”
常砜摇头。
许川见常砜神色不是那么敏感,这才放心又问道:“他不会伤害你和孩子吧?”
常砜不语。
许川嘟嚷:“不回来才好呢,谁知道回来之后,是人是鬼。”
作者有话要说:
同城偏郊区的某个片场, 寇言正拍完一场戏,下来休息。
这是他之前为了让放松警惕,给自己挖的坑, 谁曾想到常砜声东击西, 调虎离山,反而躲到了那个小城市。
剧组仍旧十分忙碌,各路工作人员大声交谈配合,导演周围围着好几个人。
只寇言这里稍显清净。
庄诚把手中的小风扇递给寇言, 看着两人周围没有人,这才低声问他:“常砜那里, 你准备怎么办?”
寇言拿着小风扇的手微微一僵。
庄诚继续:“你什么时候回去?回去之后不会再欺负他了吧?”
寇言沉沉吐出两个字,“不会。”
庄诚道:“你让我约的医生已经约好了,这一次,咱们要看病就好好看,别半途而废了, 你现在可以当爹的人。”
寇言无言。
庄诚却感觉到身边气压巨增。
旁边相隔还有些远的工作人员,动作微顿,然后疯狂逃离。
庄诚是能理解寇言的,突然当爹, 之前还伤害了老婆,差点伤害孩子, 如今不敢回去, 实属正常。
只是, 他总不能永远不回去。
庄诚正准备说什么, 助理风风火火, 穿过人群赶来。
四周的人因为他的狂奔, 纷纷侧目。
圈内不少人也都吃过常砜和寇言的瓜, 他们在剧组看到寇言之时,心中的震惊不比网友少。
他们甚至深深怀疑,难道影帝比他们想象中的更有事业心,更爱岗敬业?
以至于影帝提前入组,甚至明明大多数同城明星都会回家休息,影帝却要住在离剧组最远的酒店。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影帝一直在他们剧组奉献。
此时影帝的助理疯狂奔走,又是为了什么?
好奇快要将他们的心脏挖烂,只不过无人敢上前询问。
助理带来很多资料,一路奔走,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立刻向寇言报告:“言哥,这是我刚去医院找闻医生拿到的资料。”
是的,闻医生已经重新上岗。
助理:“闻医生说,孕期怀孕者的激素会发生变化,怀孕者受到激素影响,有可能表现得情绪化和焦虑。”
庄诚:“所以他离婚之后的一系列反应,甚至包括离婚这件事情,也有可能是受到了怀孕期间激素的影响?”
助理点头:“闻医生是这样说的。”
庄诚看向寇言,大有一副“人家怀孕了发疯理所应当,你这可真有点说不过去的”指责。
庄诚:“闻医生还有没有什么建议?这个时候怀孕者身边是不是应该有家人陪伴,帮他疏解焦虑情绪?”
助理:“闻医生是这样说的,所以许川这些日子每天都去报到。”
庄诚用眼神暗示寇言:你呢?你还不回去吗?
寇言没有立刻回复庄诚,他接过助理手中的所有资料,缓慢翻看。
助理又指着他翻到的地方:“闻医生说孕妇怀孕期间要注意营养均衡,这样才能保证孕妇的身体以及胎儿的健康成长和发育。”
“但是小砜经历了这一系列奔波,身体状况已经大不如前,现在孩子虽然健康,可五个月之后是胎儿身体成长的高峰期,现在的营养汲取效率肯定是跟不上的。”
“还有尿频的问题,闻医生从许川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小砜每天晚上要跑好几次厕所,他现在为了少跑厕所多睡觉,都不喝水了,许川拿他没有办法,已经快疯了。”
说完这话,助理期期艾艾看着寇言,早就已经化身为常砜粉丝的助理,冒着被寇言杀死的危险,“要不……言哥你把我派去照顾砜……小砜?”
他上次那一身脱口而出的砜宝早已暴露属性。
如此狼子野心,只得来了寇言一记眼刀。
助理蹲在寇言身边,顶着压力释放哀怨气息。
可是他们砜宝真的很可怜呢,砜宝做错了什么,砜宝只是想保护他的宝宝。
他斗胆问寇言:“言哥,你真的不回去照顾小砜吗,许川说,你给砜宝找的那两个阿姨做的饭,他好像都不太喜欢吃。”
寇言的目光停在资料上的某一页,几乎是没有犹豫,回应了这个问题:“我今晚就回去。”
常砜这段时间确实有一些相应的困扰。
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他明明想要给孩子最好的,明明不想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想要每天都吃很多,给孩子提供足够的营养,想要遵从闻医生的医嘱,多喝点水,就算跑厕所的频率高一些,也无所谓。
可想法和实践却是两回事。
他自己甚至陷入了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之中。
明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好的,却又有些控制不住。
此时他正坐在沙发上读书,一手拿着书读给肚子里的孩子听,一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
房门突然传来咔嚓一声,他下意识转头看去,以为是许川来了,在看到门口那个身影时,常砜浑身僵硬,从心底由然而生的恐惧感,将他包裹。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结。
片刻,寇言弯腰换鞋,弯腰的那个动作,却让常砜生生后退了半步。
寇言不再敢有动作。
气氛再一次僵持。
直到厨房的阿姨端着一碗汤走出来,她的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静,她的声音也充满了慈爱,仿若家中苦心规劝女儿的老母亲,“小砜呀,这碗汤阿姨可是熬了很久的,你可不许再不喝了。”
她走到半路才发现玄关有人,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寇先生回来了呀。”
她年龄大,不上网冲浪,也不是很了解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当初被请回来的时候,就只是被告知来照顾这家主人怀孕的爱人。
这会儿房子主人回来了,她当然要告状。
“寇先生,你总算回来了,这小砜啊,可不听话了,挑食不说,还不遵医嘱,老是不喝水,就连带点汤水的食物都不怎么吃。”
“我听小许说,医生好几次都说他必须多喝点水,要多摄入一些水分,这怀孕了,上厕所频繁不是很正常的吗,他可不能因为这就不喝水了呀。”
常砜听到这些话身体紧绷。
他理解阿姨的好心,他也知道寇言肯定不会像普通夫妻那样,对自己怀孕的爱人表示出关心。
他或许只会觉得麻烦,或许会觉得自己矫情。
他甚至害怕寇言因此发怒,对他发难。
阿姨说的话也缓和了当下的气氛。
寇言继续换鞋,然后走到阿姨面前,看了看他碗里的那碗鸡汤以及小半碗鸡肉,“把这鸡肉拿来做成酸辣口的凉拌菜,鸡汤就不用了,另外给他煮一个银耳汤。”
那阿姨做的饭菜被反驳也没有说一声不,这主人家要吃什么是主人家的自由。
她立刻点头,“酸辣凉拌菜,可是我的拿手菜,我倒是也忘了,应该做点有味道的。银耳汤现在煮来不及,只能用高压锅压一锅出来。”
话落他立刻转身回厨房。
偌大的客厅又只有常砜和寇言两个人。
客厅寂静,能够清晰听到窗外零散的蝉鸣。
夏末的蝉鸣不如夏日当热那样鸣亮,在此时却也足够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寇言慢步走进常砜,想要与他将一些事情说清楚。
常砜却浑身僵硬。
理智告诉他,他想要逃,脚上却像是灌了铅,移动不了半分。
他甚至不敢与寇言对视,他低着头,感受着寇言的气息逐渐将他包围,看着那双黑色的拖鞋离自己越来越近。
在下一秒,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就已经做出了一个动作。
他猛地往前一扎,钻进了寇言怀中,就如同之前每一次想逃脱寇言的亲热那样,将头埋进寇言的肩窝,身体不停发颤。
这个动作甚至把寇言撞得猝不及防,往后退了半步。
却也撞碎寇言的心。
寇言只觉得一颗心好似泡进了温暖的醋水中,又酸又软。
且带着常砜身上独有的淡淡馨香。
这是他在常砜离开之后,第一次闻到味道。
常砜也找回了自己的语言。
他将自己深深地埋进寇言怀里,一边恐惧着这个人,一边又妄想从他的怀中寻求安全感。
他声音细小,尾音发颤,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就如同他曾经的每一次歉意,都让寇言觉得如此多余。
寇言不知道如何定义他这个拥抱,他收拢自己的双臂,自己都未发觉,他的动作甚至带上些许虔诚。
“小砜。”当话出口,常砜的声音顿住,这个极其压抑、低沉,却又好似玻璃杯随时都会破碎的声音,真的是寇言发出来的吗?
他有些恍惚。
寇言:“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
“不该那样对你,不该说那些话,不该做让你害怕的事。”
“我再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
他这话说完,常砜肚子里的孩子又踹了一脚,好似代替自己的爸爸惩罚这个大猪蹄子。
熟悉的力道让寇言原本就绷紧的身体更是僵硬。
他甚至连呼吸都轻缓许多,沉沉闭上双眼。
十分钟后,两人分坐在餐桌两侧。
常砜面前是一碗稀粥,一份炝炒的绿叶蔬菜,一碗酸辣爽口的凉拌鸡肉。
阿姨说:“银耳汤还得再等一会儿呢。”
寇言:“不着急,炖好之后冰镇着,当甜品吃。”
阿姨又回厨房去忙碌。
常砜一直低着头,像是机器一般进食。
一是寇言回来,即使刚才已经说了类似于承诺的话,可语言的力量,并不如常砜想象中的大。
再则,这阿姨的手艺比起寇言的手艺来说差远了许多。
常砜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原来他一直以来吃得不多,竟是开始挑食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挑食的一天。
寇言这些日子也吃得不好,他如今依旧消瘦,体脂率格外低。
阿姨也给他盛了一碗稀粥,他不太能尝到味道,可却知道这阿姨的手艺也算不上太好。
至少常砜吃饭的动作是这样告诉他的。
“晚上.你想吃什么?”这是寇言如今唯一确信自己能够为常砜做的事情。
寇言的声音依旧很轻细,眼睛依旧落在自己手里那一碗久久都吃不完的稀粥上,“都可以。”
寇言拿出手机开始买菜,附近的高端超市会负责配送。
常砜中午吃得不多,也让他生出了困倦感。
寇言让他回房休息,他躲似的离开了客厅。
不多时,外卖送达,寇言接过外卖送来的各种菜品。
阿姨连忙上前询问要做什么。
寇言拎着菜穿过客厅走进厨房,声音沉稳仿佛去开跨国会议的总裁,说的话却格外接地气:“阿姨你先休息,接下来我来做。”
阿姨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大明星竟然还会做菜。
她原本想着跟到厨房去帮忙打打下手,或者在大明星表现不佳时,隐晦提醒一下。
却不想这位寇先生无论是处理食材还是做饭,动作熟练且游刃有余,一看便知道是个老手。
寇言做了个糖醋鱼、一份炝炒黄喉、一份蒜蓉时蔬。
他还煮了一小锅芋圆、西米露以及黑糖珍珠,用新买的玻璃奶茶杯,和着刚才阿姨炖好的银耳,做了一杯甜品放在冷藏冰镇。
主食依旧是熬的粥,做了常砜最喜欢吃的海鲜鱼丸粥。
他上楼叫常砜吃饭时,常砜已经在单人沙发上坐着看了好一会的书。
寇言来叫他,他就乖巧起身,只是走向卧室门口的速度格外慢,直到寇言转身先离开,他才抬步跟上。
寇言的身形依旧高大,走路时脊背也挺直,上身不会因为走动晃来晃去,只看背影,他好似真的是一个非常沉稳的人。
常砜跟着他的步伐一步步下楼,走到楼梯上就已经闻到了餐桌上传来的香味。
这味道带着记忆的钩子,勾得他瞬间唇齿生津。
他和寇言再次对坐在餐桌两侧,面前摆了一碗海鲜鱼丸粥,手边是一杯芋圆珍珠西米露银耳汤,好看又可爱的玻璃奶茶杯上插了一根玻璃吸管。
今天的菜色只闻着味道,常砜的喉结就忍不住滚了两下。
直到寇言夹了一个炝炒黄喉在他面前的餐碟里,他才开始拿起餐具吃饭。
他其实没有吃过寇言做的炝炒黄喉和糖醋鱼,可是那味道却那么熟悉。
黄喉生脆,染上了香料和干辣椒的味道,裹着红油,格外下饭。
糖醋鱼酸辣可口,很是开胃。
海鲜鱼丸粥嫩滑爽口,温度刚刚好,在炎热的夏日吃起来并不会满身是汗。
甜品的银耳软糯,芋圆Q弹。
所有的食物都和他的肠胃格外契合。
他吃着吃着,头比午间低得更厉害一些。
美食竟然抵消了他心底的那些顾虑,他中午明明吃得那么痛苦,他之前那一个多月明明吃得那么痛苦,如今却有一种停不下来的趋势。
而他的头越来越低,此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为情。
明明他中午还那么害怕,怎么一顿饭就好像能够将他攻克。
这样的自己,也太过矫情了吧。
寇言看着他但笑不语。
收拾好厨房出来见常砜吃的如此满足的阿姨,一颗心也放回心里。
家里有了阿姨,剩下的这些活就是阿姨的事。
常砜和寇言则是上了二楼。
寇言将常砜带到书房,“若是这里没有你需要的书,你想要什么?我们再买回来。”
这是他们在饭间聊起的话题。
寇言问他今天在家里做什么,他说他在给孩子做胎教,寇言就想起了他的书房。
只是看着那一本本砖头厚的书,各种世界名著,甚至还有什么《明代漕运》这类论文出版的书籍,常砜一时语塞,胎教给孩子读这些真的好吗?
给孩子读一些童话故事可能会更好?
寇言:“这些好像都不太适合,那我们给他挑选一些胎教适合的书籍,也可以把以后需要的绘本或者儿童读物也买一些回来。”
当常砜坐在寇言电脑桌前的那个办公椅上时,整个人还未回过神。
寇言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握着鼠标,没有接触到他却也用一种相较强势的姿势,将他包裹在他的怀抱范围内。
他浏览着购书网站,询问常砜的意见,常砜除了点头再无其他。
常砜不仅无法给购买书籍提供任何意见,甚至连呼吸都很小心。
他能够感受到寇言身上散发出来的占有欲和侵略欲,这是他以前许多次经历过的。
最终寇言停下动作和询问。
书房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常砜更是不敢呼吸。
直到寇言直起身,“你先选,我还有事情需要与他们处理。”
寇言走出书房却并未下楼,而是靠在书房门边的墙壁。
在相对阴暗的走廊里,他抬眼看着墙上的壁画,只觉得画中那人好像是在讽刺他。
他也自嘲一笑,这一切不就是他应得的吗。
大概过去十来分钟,书房里突然传出一阵极为轻细的喃喃自语。
“童话故事集锦,这本书好像挺有意思的,你想看吗?”
“你想看呀,那我就加入购物车了咯。”
“这个绘本好漂亮,给你买了好不好。他还要赠送一个拼图呢,等你长大一点就可以玩了。”
寇言闭上眼,隔绝的画上人物的嘲讽表情。
他听着书房里偶尔传来的喃喃自语,一直紧绷的神经难得放松。
作者有话要说:
常砜以为寇言回来后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很多不便。
可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 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频繁。
他独自选好书,刚准备付款,男人出现, 并且塞给他一小碗水果捞。
付好账, 等他的水果捞吃完,寇言又拿着碗去了楼下,之后不知道在做什么。
但他没有时刻与常砜待在同一个空间,却又不刻意遮盖他存在于这个房间的动静, 竟然让常砜感觉比自己独处的时候更有安全感。
常砜今天虽然没有喝什么水,也吃了太多汤汤水水的东西。
他夜里刚睡下不久, 就觉得膀胱发胀。
他在床上翻了半圈,迷迷糊糊不想起床。
突然,他感觉好像有一股拉力,将他拉了起来。
就像是在梦里,有人要带着他去上厕所。
他将自己瘫软的身体完全靠在这个人怀中, 任由他横抱着自己,带着自己去卫生间。
这个梦倒也是贴心,卫生间甚至没有开灯,没有晃到他头脑发痛。
他在马桶前站定。
那人环着他的腰, 他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倒在身后人的怀中。
然后睡裤被拉下,他被扶住, 低沉的气声在他耳边轻声说:“可以了。”
他一放松,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舒畅了。
最后扶着他的那人甚至还帮他抖了抖, 他满意地用额头蹭了蹭那人的脖颈, 表示非常满意。
再被抱回床上, 凉被轻轻盖在腰间, 常砜翻了个身, 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他这一天吃的汤汤水水的东西不少,一晚上折腾了三次。
这样的梦也做了三次。
这梦可真不错,竟然真能够缓解身体需求。
常砜迷迷糊糊间猛的睁开眼。
卧室的窗帘紧紧遮盖着,不知外面是什么天光。
床头的小夜灯灯光格外昏暗,只能够让人避免在行走间撞到其他东西。
这淡淡的灯光却晃昏了常砜的理智和思绪。
他恍然间想起昨天晚上那三个梦,却觉得格外不真实。
因为昨晚除了那三个梦,他自己是没有去卫生间的,而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急迫。
他也不可能自欺欺人,平日里少喝水,晚上都会起夜一两次,更何况昨天下午和晚上吃了那么多汤汤水水的东西。
所以那并不是梦?
这屋子里还有谁会抱着他去上厕所。
总不可能是做饭的阿姨吧,阿姨也没有那么高。
答案呼之欲出。
常砜拿起被子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心脏在胸腔疯狂跳动,下一秒就要撞破胸膛冲出来一般。
他甚至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他从三岁开始,就再也没有被人把过尿。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和寇言之间啊!
而且他的记忆竟然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能够记起寇言略显有些粗糙的指尖。
他只想直呼救命,甚至想要从这个房间瞬移逃离。
寇言昨天刚回来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想要逃走的欲望。
怎么会这样啊!
寇言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他叫醒自己不好吗。
他甚至因为尴尬,胆大包天敢埋怨寇言了。
叩叩,敲门声响起。
常砜甚至屏住呼吸,不仅不敢回复,整个身体都已经僵硬在凉被里。
他甚至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寇言没有听到声响,更多的是担心。
进门之后,看见床上被子里拱起的身影,不明所以。
他来到床边,行走的声音对常砜来说是那么明显。
一步一步好像昭示了他的死期。
知道那声音停在床边,寇言的声音传来:“小砜,起了吗?”
常砜身体忍不住一颤,因为他想起了昨天夜里,寇言在他耳边,用几乎低成了气声的声音说:“可以了。”
“好了吗?”
“那我抱你回去了。”
“想再去厕所可以叫我。”
他甚至不知道寇言昨天是在哪里睡的,他怎么能够在自己第一时间想要去厕所的时候,就来到自己身边呢。
他怎么能够做把尿这种让人尴尬到甚至想要瞬间离世的事情。
被子被掀开,常砜将头埋得更深。
可他通红的耳廓却如何也遮掩不住。
寇言也是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害羞了。
寇言眉眼一软,想安慰他,“不用害羞,我也不是没看过,甚至更过分的不都做过吗?”
死去的记忆再次攻击常砜。
吃都吃过,扶两下又怎么了。
常砜差点哭出声。
寇言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却也眼带笑意。
他将常砜从床上挖起来,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常砜便立刻埋头扎进他的肩窝,不让他看他已经通红的脸。
寇言指尖微颤,最后轻轻放在常砜的肩上,将内心深处的欲.望狠狠压下,语气平淡:“这是正常的现象,也是我能为你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你觉多,孕期困倦,却也因为怀孕,这方面的生理需求剧增,闻医生也说你必须多喝水,我夜里抱着你去卫生间,不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吗。”
常砜不说话,身体甚至因为羞赧微微颤抖。
寇言只得安慰他,“那我今天不这样了。”
这才换得了常砜起床。
不过他起床后也不再与寇言视线交汇,好像只要看一眼,就能让他羞愤至死。
早餐又是稀粥,吃寇言熬的鱼片粥,是他第一次吃寇言的饭所尝到的美食。
常砜有些犹豫。
寇言:“这是早餐,你白天总不能几个小时睡着不醒吧?”
那也对。
常砜低着头,红着脸将一碗鱼片粥吃完。
寇言给他剥的虾,他也尽数吃了,调出来的酸辣料汁很是开胃,他蘸着那料汁,吃了整整20只虾。
吃完后,阿姨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看着窗外天光,“这天气不错啊,早上的时候难得凉爽,寇先生要不陪小砜出去转两圈散散步。”
这别墅小区的环境不比公园差,且住户并不多。
寇言起身去厨房,和阿姨一起收拾出门散步需要带的东西。
他带了一杯加冰的柠檬水,再加上一盒冷藏室里拿出来的水果。
常砜也要出去走走的,他知道孕育期间散步和适量的运动,对胎儿是有好处的。
可是和寇言散步,是他之前不敢想的。
但一切比他想象中更加顺利,寇言和他之间隔着大半米的距离。
微风拂过,他只能闻到清新的草木香气,而寇言身上的气息则会随风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