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尽在祂对因果的算计之中。
无论是海渊之魒、正神与祂们的乩童、阴庙里的鬼魂,还是这片土地上的恶人、善人、活人、死人,都不过是祂摆在因果棋盘上的小小棋子。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照耀着一片狼藉的福临镇。警车的警笛声和人们的吵闹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昨天那场热闹喜庆的游神赛会只是一场梦。
仅此而已。
温衍和江暮漓回到了虹城市。
开学后,两人把这次的暑期社会实践论文交给了宋教授。
宋教授看完之后很满意,还关心地问他们:“我在新闻上看到福临镇在举办游神赛会的时候出了人员伤亡事故,你俩没事吧?”
江暮漓笑着摇了摇头。
温衍说:“我们玩得挺开心的,出事儿前就回来了。”
宋教授扶了下眼镜,“没事就好。”
但温衍总觉得宋教授的神情有点异样,就好像他们嘴里没说出他想听到的话。
这时,一只猫咪“喵呜喵呜”叫着小跑进了办公室。宋教授从抽屉里拿出猫粮喂它,那只猫香喷喷地吃完,滚到温衍腿边蹭啊蹭。
虹城大学收养了很多流浪猫狗,师生们对这些小动物都很好,它们也从不怕人,常常大摇大摆地踱进教室旁听,或者溜到寝室卖萌撒娇,要吃要喝。
温衍一直都很喜欢毛茸茸,他本身又是猫草体质,有空的时候就会跟同学参加一些救助小动物的志愿者活动,校园里的猫猫狗狗都跟他混得挺熟。
他抱起这只叫“蛋挞”的橘猫,摸头顺毛挠下巴,狠狠就是一顿撸。
蛋挞窝在他怀里,美得乐不思蜀。
江暮漓站在旁边,微笑着看温衍撸猫,一幅多么美好的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画面。
晚上,温衍洗漱完想早点睡,明天一大早还有课。他舒舒服服地往江暮漓怀里一钻,要江暮漓跟平时一样哄他入睡。
但江暮漓偏就起了坏心眼,促狭地捉弄起了他。
对着江暮漓,温衍总是很没用的。才一会儿功夫,就只会红着脸,蜷在人怀里直哼哼。
“衍衍。”
温衍软声咕哝,“干嘛呀。”
江暮漓说:“你把手伸出来。”
温衍有点不明所以,还是依言照做。
江暮漓下巴搁到他的手上,用上目线看他,漂亮的凤眼显出上挑的双眼皮折痕。
温衍最受不了被他这么瞧,脸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江暮漓说:“衍衍,比个圈。”
温衍又稀里糊涂地用大拇指和食指围了个圈。
江暮漓鼻尖探了进来。
温衍脸烧得快红到脖子根了。
“你……你怎么在学小狗……”
江暮漓握住他的手腕,贴在他掌心蹭来蹭去,还不停地亲亲他细白的指尖。
“衍衍不是喜欢小动物吗?”
“喜欢是喜欢,但你也不能这样嘛……”
温衍已经烧迷糊了,全然没意识到这种“衍衍喜欢什么样,我就什么样”的奇葩逻辑,简直跟那只大扑棱蛾子如出一辙。
江暮漓不满道:“你今天只顾着逗那只猫。”
温衍笑了,“你怎么还吃小猫咪的醋了呢?再说,你不是也一直挺喜欢它们的嘛。”
我装的,江暮漓差点脱口而出。
表现出喜爱小动物的样子,衍衍就会多喜欢他一点。
跟衍衍一起去救助小动物,和衍衍在一起的时间就能久一点。
天知道祂有多努力地在掩饰,每每看到温衍和那些毛茸茸亲密,祂简直嫉妒得快要发疯。
还特别自卑。
因为祂不是毛茸茸,头上只有那么两根须须QAQ
“阿漓。”温衍温柔地唤道。
江暮漓抱着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温衍软软道:“你就不要闹别扭了嘛。”
“我没有。”
江暮漓把脸埋进温衍颈窝,贪婪地汲取他身上洁净的气息。
祂才不会针对一区区只大肥猫呢。
祂只是平等地敌视所有被衍衍喜欢的东西。
哪怕衍衍喜欢的只是一棵草、一块石头,祂也会想把这棵草践踏成泥,把这块石头砸碎扬灰。
但祂偏偏又不能这么做。
祂必须乖一点,正常一点,更像人类一点,才不会惹衍衍讨厌。
温衍被那么大一个男朋友粘在身上,有点透不过气。
幸福又奢侈的烦恼。
江暮漓亲亲他的嘴角,又去嘬他脸颊上的软肉。
温衍抗议,“要肿了!”
“那我轻点。”
江暮漓捧着他的脸轻轻啄吻,好像他是一朵鲜润的花,一吮就有甘甜的蜜。
温衍已经彻底晕乎了。
不知怎的,他觉得江暮漓不止外貌比之前更加好看,连身上的香气也更加浓烈。
而且,这股香气好像有自我意识一般,会将他牢牢包围起来,浸透他每一寸皮肤。
每当这时,他的身体和头脑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只能羞耻又愉悦地沉溺下去。
阿漓真好看。
阿漓真香。
阿漓的嘴唇真舒服。
他真的好喜欢阿漓啊。
迟到了。
色令智昏的后果。
温衍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埋怨道:“你怎么不叫我啊?”
江暮漓从背后抱住他,贴着他懒洋洋道:“选修课,别去了。”
微微沙哑的声线,很性感。
温衍一番天人交战过后,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去上课。
江暮漓下床,“那我送你。”
反正都要迟到了,温衍还顺道去大学外面的黑暗料理街买了豆浆和素包子,给江暮漓买了他的最爱的黑糖珍珠奶茶去珍珠去奶茶只要甜得腻死人的黑糖浆。
通往二教的那条路上围了很多人,好像出了什么事。
温衍扒开人群凑过头往里一看,胃里一阵翻涌,刚吃下去的早饭差点没吐出来。
地上躺着几只猫的尸体。
它们四脚朝天地蜷缩着,舌头伸在外面,身下还有一摊呕吐物和稀便。
其中有一只是蛋挞。
昨天它还那么活泼,那么能吃,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小小的僵硬尸体。
它们都是被毒死的。
猫咪们的死让学生既愤怒又伤心。然而,这起中毒事件还只是悲剧的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同学发现校园里的流浪猫行为异常,出现走路不稳、抽搐、呕吐等的症状。
他们赶紧把出现症状的猫咪送去医院,又展开排查,寻找其它出现症状的猫咪,能救一只是一只。
谁知排查过后,众人惊讶地发现,中毒的猫咪几乎覆盖了整个校区!
虽然它们分布不一,活动范围广,但医生检查后发现,它们的症状很统一,都出现了肾损伤、肾衰竭的症状。
最终诊断下来,这些猫都得了急性酸中毒。
现在都讲求可持续、环保,学校不会乱给植物打农药,所以有人恶意投毒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同学们担心中毒的猫咪越来越多,索性把所有的流浪猫狗带去了宠物医院,同时搜集猫碗、猫粮等物证报了警。
不久后,警方果然从猫粮里检测出对猫致死的药物。
学生与小流浪们共同生活在校园里,有人喂养它们,有人从它们身上获得治愈。在许多人心里,这些小动物就像是自己的家人、朋友一样,实在很难想象怎么会人这么丧心病狂。
事情性质虽然恶劣,但由于猫碗内的毒物对人是低毒的,而且是很常见的日用品,在哪里都可以买到,不构成违法犯罪的行为,所以警方也无法予以立案。
这就意味着投毒的人不会被处罚,甚至都不会被发现。
不到短短十天,已经有十几只猫咪陆续死去了,现在还有六只在治疗,其中两只是重症。
猫咪治疗的费用,都是学生们自发筹的款。同学们拼尽全力想要拯救这些猫咪,而猫咪们虽然很痛苦,但也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大概知道学校和警方都难以采取行动,这个凶手在残害十几条小生命后,愈发猖狂。
今天,又有一只小猫咪死了。
一场残忍的虐杀。
它被锋利的鱼镖射穿了身体。
这种武器应该是凶手自己制作的,故意用了金属鱼镖,顶端有开刃的挂钩。一旦射入猫的身体,利刃就会在猫咪疼痛挣扎的时候将它们开膛破肚。
这只被杀害的小猫叫“虫虫”,是一只雪白瘦弱的小猫。
温衍看着包裹在毛巾里虫虫,低下头眼眶发酸。
虫虫之前在流浪的时候就被人伤害过,一直不敢亲近人类。直到最近才在温衍喂它的时候,第一次蹭了他的手。
那时候,虫虫一定不知道,自己愿意鼓起勇气再次亲近人类,可人类里竟然隐藏着那么多恶魔。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温衍参加的那支小动物救助小组决定依靠自己的力量,把那个残忍的凶手抓出来。
但要做到谈何容易。
这两个月校区一直在整修,监控覆盖的范围不广,若要从监控入手,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所以,大家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轮流安排人蹲守在校园各个流浪猫狗经常活动的地方,直到凶手出现。
“我大概算了一下,按照我们现在的人数,人力还远远不足。”钱进道。
钱进是救助小组的新成员,他被这次的杀猫事件狠狠气到,主动要求加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还不简单,我去写一个招募启事,发在我们学校的论坛上。”赵艺成道,“不过嘛……可能还需要一个条件。”
温衍问:“什么条件?”
赵艺成道:“让你对象也加入,人不就乌泱乌泱全来了。”
“……”
志愿者是招募到了一大批,可奇怪的是,真当计划开始施行后,就再没有小动物受害了。
就好像凶手已经预判到了一切。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钱进无奈道,“大家守了两个多星期,身心都已经很疲惫了,平时还要上课。”
众人一听,都默默不语,钱进说中了他们内心的想法。
“要不我们先暂停吧,大家也好先休整一下,没准还能让凶手放松警惕,主动露出马脚。”钱进提议道。
“可是,万一凶手偏趁这时候再行凶呢?”有同学提出疑议。
“我们都已经坚持到现在了,要不再坚持一下吧?”
“是啊,已经有那么多只猫咪遇害了,我们都不想再有下一只。”
江暮漓问温衍,“衍衍,你怎么想的?”
“不管怎么样都行,我只想快点找到凶手。”温衍恨恨道,“真希望猫咪受过的痛苦,能让这个人自己都尝一遍。”
江暮漓听懂了。
“各位,我赞成钱进同学的观点,暂时中止计划,”
他一开口,本来还犹豫不决的同学们立刻都同意了。
钱进往椅背上一靠,暗暗松了口气。
当天夜里,他穿好那身在晚上不容易被发现的“工作服”,带好装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宿舍楼。
其实,他应该忍耐几天再行动的,但瘾一旦上来了就控制不住。
而且,他也好几天没往群里发新视频了,同好们该笑话他怂了。
钱进拉高外套的帽子,快步往二教的方向走去。
学校哪里猫多,那些猫平时又在哪儿溜达、窝宿在哪儿,他早排摸得一清二楚。
二教附近的小树林里就有一个猫窝,里面住了只黄白的母猫,刚下了几只小猫崽。还有一只是英短蓝猫,品种猫呢,估计是被原主人遗弃才跑到这儿来的。
猫崽儿和品种猫的视频是最受欢迎的,他自己也喜欢看,每次看的时候都亢奋得不得了。
钱进猫下腰,悄没声儿地钻了进去。
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他惊得差点叫出来,转过身,只见枝叶间漏下来的阴惨惨的路灯光,映亮了一颗殷红的眼尾痣。
红得像在往外渗血。
“江……江暮漓?”
江暮漓嘴角缓缓牵向两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他竖起食指,“嘘。”
作者有话要说:
蛾子如果想变成毛茸茸的话,那就真的是蛾子了……
原来遇上了同好啊,怪不得会在开会讨论的时候帮自己说话。
不过他也真没想到,这家伙看上去人模狗样的,竟然比自己还能装。
啧啧,不得了的变.态啊。
“等下打算怎么玩儿?”钱进压低声音问道,“我带了药,还有工具,新做的,绝对够刺激。”
江暮漓笑着摇摇头。
钱进比了个大拇指,“兄弟可以啊,比我还会玩儿。你是不是带什么好东西了,快拿出来给我开个眼。”
江暮漓解开外套,变魔术似地扬手一挥,只见里面“哗啦啦”地掉下一大堆鱼鳔,在他身侧堆积成了两座银光闪闪的小山。
钱进终于意识到了当下情形的诡异和反常。他想跑,但整个人像不受控制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就弯下腰,抬手伸向了那些锋利无比的鱼鳔。
凶手找到了,某种意义上算是自投罗网。
有同学在二教后面的小树林里,发现了哀嚎不止的钱进。当时,一个胆子比较小的女生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钱进浑身赤.裸,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都插满了鱼鳔,这使得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恶心的怪物,惹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那些鱼鳔对鱼类和小动物杀伤力比较大,对人可能起不了致命性伤害,但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肉都被扎穿就另当别论了。
钱进很可能一整夜都在剧烈的疼痛中苦苦煎熬,稍微动一动,就犹如遭受凌迟酷刑。
医院里,被包裹得活像一具木乃伊的钱进,胡言乱语地主动坦白了罪行。
他说,他偷偷带了许多鱼鳔,想故技重施来残害猫咪,没想到出了意外,不小心把鱼鳔全都扎到自己身上。
赵艺成忍不住吐槽,“这也能不小心啊,简直比菊花超市里那些不小心坐进去的还离谱。”
“真的是这样,你们相信我啊!”钱进惊恐地叫了起来。那种害怕到扭曲、想哭都不敢哭的绝望神情,简直让周围人看着都后背发凉。
看来他不止肉.体受到了巨大创伤,精神上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为了证明自己的罪行,钱进交出了自己的手机,里面有大量照片和视频,都是他虐待猫咪时拍下的“战利品”。
根据钱进交代,他是故意加入救助小组的,因为像他们这种虐猫者看到好心人尽心竭力救助猫咪的时候,会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亢奋。
甚至,有的虐猫者会故意将半死的猫咪扔在路边,然后让爱心人士去救。
他们会像欣赏作品一样,暗中观察这一切,为自己的残酷行径沾沾自得,像看小丑表演一样暗暗嘲笑他人的善意。
虽然真相水落石出,钱进被学校做出开除处分,但大家的心情还是很沉重。
因为,大家还从钱进口中得知,以虐待小动物为乐的人还有很多,甚至发展出了一条产业链。
虐猫者们大都有强烈的表演欲,他们不仅会在虐猫的视频文件里注明作者,还会在视频画面中的各个角落,有意无意的展示自己的账号。
一方面是为了“版权”,一方面是为了拓宽贩卖渠道。
很多“圈内大佬”靠抓猫、领养猫、购买猫获得猫咪,在自己家里录制虐猫视频,然后交给下线们去贩卖、或自己直接贩卖。
有需求就有利益,在这条毫无人性的产业链上,有专门录制虐杀视频的虐猫者、有整理视频资源打包出售的专业贩卖者、有专门在各种渠道拓展客户的中介,还有各种卖家。
虐猫者们拍摄虐猫视频,不仅是为了贩卖,也是为了炫耀与攀比。谁虐的猫更多、谁的工具更全、谁的手法更专业、谁虐杀的猫更贵,谁在圈内的名声也就更高。
钱进加的一个群的群主,就是被这群人捧成“大神”的一个变态。那个变态不仅虐猫,还虐狗,甚至还有仓鼠、刺猬等其它小动物。
那个大神声称自己是开土菜馆的,卖的都是高级野味,因为现在野味馆都禁了,所以才偷摸儿地卖,那些食客爱吃得不得了,生意好得很。
好到他家里专门搞了个院子养这些小畜生,想玩哪个就哪个。
赵艺成用钱进那里拿到的账号密码潜入了这个群。
看到群里虐猫者分享的视频,大家简直要寒毛直竖。
这些人远比钱进更加残忍,采用的虐待方式有电击、扼喉、剥皮、火烧、吊抽、拆指甲、开水烫等等,远超常人想象。
他们施虐的对象,从普通土猫到英短蓝白这些品种猫,应有尽有。而且,这些人还特别喜欢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奶猫和怀孕的母猫下手。
救助小组里有个女生叫康怡琴,特别有行动力,雷厉风行,嫉恶如仇。
之前有一次,她在马路上看到一个男的拖行一只受伤的小狗,那小狗叫得特别凄厉,引得路人们都义愤填膺,但只有她一个人敢冲上去和那个男人对峙。
然而,这样一个勇敢的女生,都没看视频画面,仅是听到一点声音就崩溃了。只见她捂住嘴剧烈干呕,脸色惨白,满脸都是冷汗。
大家把康怡琴送去医务室,听着康怡琴急促的呼吸和痛苦的抽泣,胸口都像压了块大石头那么沉重。
等情况稍微好转一点,康怡琴面色痛苦地跟大家讲了自己以前的经历。
在康怡琴小时候,曾养过一只小土狗,很乖、很可爱,每天她放学就守在院子门口,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当时她家里有个亲戚,叫泰伯,是狗肉贩子,专门给狗肉馆子提供原料。许多狗贩子为了抓狗,什么恶毒的招数都用尽了,这个泰伯就是。
康怡琴老家是农村,村里的狗都是散养,白天经常可以看到许多小狗。
这种狗贩子白天就在村庄中到处闲逛,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用毒狗针把落单的小狗杀死,然后快速装进后备箱带走。
康怡琴知道外面很危险,她很珍惜她的小狗,一直养在院子里,从不敢放它出去乱跑。
可是,过年泰伯来她家做客,她父母竟然擅自做主,把小狗送给了泰伯,让泰伯露一手烹饪狗肉的绝技。
更过分的是,他们竟然还把那盘肉端到康怡琴面前,让她猜一猜这是什么肉。
等康怡琴夹了一块肉吃下去,周围大人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尤其是泰伯,一边大嚼,一边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得意洋洋地告诉康怡琴,这盘狗肉就是宰了她的小狗做的,味道果然又香又鲜。
康怡琴当时就“哇”地吐了出来。
她悲伤地嚎啕,愤怒地质问,但在大人眼里只不过是小孩撒泼。他们笑得更欢畅了,一屋子都回荡着那刺耳的笑声。
从泰伯嘴巴里喷出来的肉味和酒气,令康怡琴这辈子都难忘。
康怡琴是个倔脾气,和家里大吵大闹了一场,还绝食抗议。可她不过一个小女孩,没人会把一个小女孩的痛苦当回事。
她爸爸还批评她,说泰伯是长辈,家里亲戚都在的场合,她这样是不给父母面子,还说她气量小,不就吃她一只狗,怎么能这么斤斤计较。
康怡琴不懂,那是一条生命,为什么在他们嘴里那么轻描淡写?
后来,她父母被她拗得没办法,说不就一只土狗吗,再给她弄一只不就得了。
他们把她带去了泰伯的摊子。
入眼所及,尽是血淋淋的画面。
一条剥了皮的狗挂在吊钩上,还有挂得整整齐齐的一排排咸狗肉,纸箱里堆积着数条狗链以及剥下来的毛皮,还有各式杀狗工具和脱毛机器。
泰伯的手上还沾着血,他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粗暴地从肮脏狭小的铁笼里抓出一只小狗。
那只小狗大概嗅到了同类鲜血的气味,不停挣扎尖叫,凄厉无比。
康怡琴永远不会忘记泰伯用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抓着小狗朝自己伸过来时的情形。
在她眼中,那已经不是人,而是冷血残酷的恶鬼。
童年刻下的阴影,直到现在都无法消除。康怡琴努力救助动物,但她绝不会再养一只宠物。
她曾经没能保护一个弱小的生命,她一直满怀愧疚与悔恨。这是她的心结,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释怀。
这时,搁在被子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康怡琴接通电话,“喂,妈?”
另一头,她母亲的情绪显然不是很好。
“小琴,你还记得泰伯吗?就以前每年过来都会来我们家总爱逗你乐的那个。”
康怡琴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怎么了?”
“他死了。”
还有这种好事?
康怡琴惊呆了。
她之前听母亲提过一嘴,说泰伯靠做狗肉生意攒下的钱去城里开了一家土菜馆子,生意好,挣钱多,日子过得舒心得不得了,没想到说死就死了。
“那他怎么死的?”康怡琴问道。
也好让她高兴高兴。
她妈妈支支吾吾,似乎难以启齿。
“你说的那个泰伯是不是有开一家餐馆啊?”赵艺成划拉着手机,“阿泰土菜馆……是不是他开的?”
康怡琴点点头,“对,没错。”
“我好像搜到新闻了,说本市一家名叫‘阿泰野味馆’的店主被人发现死在自家后院,死状异常惨烈……”
众人把脑袋伸过去,康怡琴才看了没两行,捂住嘴又想吐了。
一起怪死案件。
凶手剃掉了死者全身毛发,剥皮、放血、肢解、切割,一块块整齐悬挂在晾衣架的铁钩上。
因为处理得宜,又在通风干燥处风干了好些天,尸体中水分慢慢蒸发,外面那层油脂变成了金黄色,看上去十分晶莹透明,就像上等的腊肉一样。
“叮叮。”
赵艺成手机顶端弹出了横幅消息提醒,他潜伏在里面的那个虐猫群有了新分享。
他戳进去一看,原来是群里那个“大神”上传了一个视频。
摇摇晃晃的画面里,一家餐馆露出了招牌一角,上面赫然写着“阿泰土菜馆”几个大字。
“卧槽,这个变态不会就是泰伯吧……”
“可他不是死了好些天了吗?”
“有没有可能是同名的土菜馆?”
“我觉得不大可能。”赵艺成吞了口唾沫,“视频和新闻里的一样,显然是同一家土菜馆。”
群里又上传了一个视频,还是那个“大神”发的。
“这是我有史以来最牛逼的作品。”
这句话把潜水的人都炸了出来,那些虐猫者们顿时都兴奋得不行。
“卧槽牛逼啊。”
“大神就是大神。”
“比拔掉布偶猫脚指甲那次还带劲吗?”
“这个群里好东西就是多,爽!”
“吹爆大神,那些猫粉狗粉看到不得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