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春光—— by岁迟 CP

作者:岁迟  录入:09-18

的确,方衍也有同样的感觉,远天蓝太过寡淡,即便有暗纹存在,也无法应和“婚礼”这个主题。
“我想想,”方衍摸着下巴端详着镜中的漂亮姑娘,“你先换下来吧。”
许娉婷换下衣服后就跟他匆匆道别,方衍将那件旗袍穿在了人台上,坐在工作台边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
该怎么改呢?
雾气袅袅蒸腾,他盯着那片远天蓝无意义地发呆,怎么都想不出个好的法子、
换个双色绲?
感觉还是寡淡。
那盘个花口?
又太喧宾夺主花里胡哨。
方衍想了半天也没有个好的法子,倒是陈斯愚又闲的没事跑过来串门,一进来视线就黏在了人台上。
“这一件漂亮,”他笑着夸赞,“像立夏时的天光。”
方衍转头看向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先叹了口气。
“许娉婷的单子,”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求助意味,“总觉得太平常,不适合在重要的日子里穿。”
“我看看。”
陈斯愚轻车熟路地扯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方衍给他递了杯茶,陈斯愚往椅背上一靠,摸着下巴细细端详了会。
“有蓝天怎么能没有白云?方衍,我说真的,你可以试试加一点蕾丝上去。”
方衍瞬间就皱起了眉,拒绝道:“不行,会很怪。”
“怎么就怪了?”陈斯愚在脑中构思了下,“我觉得挺不错的啊。”
方衍沉默了下,还是实话实说:“不中不洋,不伦不类。”
陈斯愚顿时失笑。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了,”他说,“你真的不是活在上个世纪吗?不过那时候也没有全然排斥西方文化,方衍,创新对于我们俩的职业来说,是很有必要的。”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那个年代也不见得没有人用蕾丝做旗袍,你听过西风东渐吗?”
方衍沉默了,的确不是没有,只是他本人对这类型的设计十分排斥——他更喜欢真丝和正绢,更亮丽,也更贴近皮肤的触感。
陈斯愚的语气依旧是轻松而随意的:“你会觉得我也是不伦不类的吗?”
奇怪的转折将方衍的思绪拉回当下,他讶异地转过头,想也不想地否认:“当然不会。”
恰恰相反,陈斯愚是个很适合穿西装的人,长发只会令他在英气外多出许多的个人特质,和谐并且十分……抓人眼球。
陈斯愚又笑了声,说:“那不就对了,你得相信我的品味。”
他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方衍再看向人台时心里已经没了多少排斥,反倒认真地思索了番。
“用白色蕾丝镶边应该正正好,不过我的店里没有备着蕾丝。”
看来过两天又得去采购了。
方衍这么想着,不由垂眼看了看自己刚好没多久的手臂——他现在对那条街实在有些心理阴影,但整个柳城也就那里的布料便宜且质量好了。
陈斯愚却一拍他的手背,说:“我那儿有啊,可以先拿过来给你比比。”
“行,”方衍没拒绝,“有别的颜色吗?”
“还有米色,”陈斯愚说着就站起身,“你等我一会儿。”
他匆匆地出了门,方衍看着手中的茶杯,终于抬手拈了拈自己的耳垂。
有点烫。
从陈斯愚坐下的那刻起,他就莫名地感受到了从陈斯愚身上传来的热度,又或者说是气息,一刻不停地飘过来和他肌肤相贴,近得让人心跳加速。
明明之前都没有这么觉得过。
方衍不由朝窗外看去,陈斯愚的身影并没有进入眼帘,他却想起了那晚灯下的热汤和药,还有那双修长温热的手掌。
但他不能确定自己这是一时的悸动还是别的什么,在去年和李程霖谈的那段里方衍就已经吃够了暧昧上头从而不仔细分辨内心想法的苦,也明白冲动之下的决定大多数不会带来什么好结果。
更重要的是,陈斯愚是一个举重若轻,不能随便失去的朋友,而陈斯愚同样也把他当做朋友
方衍并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让陈斯愚觉得困扰。
再看看吧,他想,再看看。
门边的铃铛清脆一响,方衍站起身,看见陈斯愚手里拿了两块蕾丝桌布。
“凑合着比一比先,”陈斯愚摸了摸鼻子,“反正都是蕾丝,差不多。”
方衍看着他生动鲜活的脸,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我会剪掉它。”他说。
陈斯愚从桌上抄起剪刀,语气幽默:“能让我体验一下吗?”
方衍没说话,只是将桌布分了一块给他,指尖交触的瞬间,他没忍住蜷缩了下手指,眼中的迷茫一闪而过。
如果对李程霖的感情不是喜欢的话,那到底要怎么样,才算是喜欢上一个人?

第36章 “纯洁的朋友关系”
付酽趿拉着拖鞋在街上闲逛,他一手插兜一手拿豆浆,头发乱七八糟好似鸟窝,在银杏树下被闲聊的阿公阿婆们叫住。
“小方的朋友是伐?这么冷的天不要穿拖鞋的哟,脚着凉对肾不好!”
“穿拖鞋出门不好的,不雅观,你看小方出门,每次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多精神啊!”
“嗐,我能跟他比么,”付酽摆摆手,“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套个麻袋都能出门。”
他说完,不等老人们再说点什么,就笑着道:“我先走了啊,您慢慢聊。”
老人家的满腔话语没了着落,其中一个阿婆乐呵呵道:“还是小方那孩子好啊。”
“小方随他妈,耐心,有礼貌,”有人赞同附和,“讨姑娘家喜欢!”
付酽听不到这些话,他乐呵呵地拐弯,没多久就走到了长阳古街上,方衍正站在工作台前画图,他推开门,发出声略显夸张的感叹。
“这摆设,跟我七岁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方姨的审美是真的好,这么多年都不过时。”
方衍没回头,语气淡淡地说了句:“对,他喊您姨,嗯,是付酽。”
付酽没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吓回了肚子里,他往工作台上一看,才发现厚厚的一摞书旁立着方衍的手机,亮着的屏幕上赫然三个大字:
方女士。
变得有点陌生的女人嗓音隐隐约约地传过来:“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叫姨不要叫姨,我今年才四十九,叫得跟五六十了似的,难听!”
“那是,您年轻貌美又有钱,哪儿能被我叫做姨啊,”付酽嬉皮笑脸地凑到手机边,“您叫我叔都有人信!”
方女士在另一头笑着道:“这不就说得挺好的嘛,小付你最近还脱发不啦?”
付酽心中一痛,皱着眉语气沉沉:“您就别戳我心窝子了,给资本家打工哪有不掉头发的,我都快成地中海了。”
方衍闻言,抬眼往他头顶看去——还算茂密的,付酽特地留长了头发,在乱糟糟没打理的情况下,根本看不出那块秃掉的地方在哪。
但发际线的确很明显地后移了。
他默默地打开了摄像头,方女士话音一滞,在长达三秒的沉默后用十分清晰的声音评价:“是少了挺多头发的哈。”
付酽沉痛闭眼:“您行行好,放过我吧。”
方女士都奔五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的小女孩心性!
“我改天让人寄点生发精油回去,”方女士说,“方衍,你记得查收一下。”
方衍想起了远在街口的快递站,重新低下头画图。
“我把他电话号码给你,你让他自己查收。”
方女士啧了声,说:“多关爱下你的朋友,能跟你玩那么多年的都不容易。”
“妈,”方衍正经地叫了她一声,“他喊你姨。”
付酽:“……”
方女士高贵冷艳地关了摄像头,说:“挂了,你等会儿把他电话号码给我,还有,别忘了我跟你交待的事。”
“知道了,妈你……”
通讯毫不留情地被切断,方衍对着重新亮起的屏幕沉默了下,转头看向付酽。
“你过来干什么的?”
付酽把屁股往桌沿一放,将豆浆嗦得震天响:“躺发霉了,来视察一下你的工作进度,顺便问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我中午去陈斯愚那儿吃,”方衍垂着眼专心致志干活,“你自己解决就好。”
“不对劲啊,”付酽打了个嗝,“他天天晚上来你家吃饭,你中午又去他那里吃饭,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衍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显得有些无语。
“普通朋友关系,”他咬字清晰,“谢谢,请不要随意揣测我们纯洁的友谊。”
风声从门外钻进来,胖狸花迈着标准的猫步无声地滚到了他的脚边,陈斯愚紧跟其后,手里拎着饭盒跟一张略显陈旧的垫子,就这么戏剧性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方衍对上他的目光时竟然有些心虚。
“中午好,”他自然而熟稔地朝两人打招呼,“下午有个比较重要的客人要来,介意早点吃午饭吗?”
陈斯愚看起来并没有听见刚才的那句话,但方衍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下意识地发紧,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观察的视线,放下了手中的笔。
“可以,我先收拾一下东西。”
明明也不是什么过分或者见不得人的话,他们原本就是朋友。
方衍转身进了自己的休息室,陈斯愚将那个旧垫子摆在椅子边上,蹲下身轻轻拍了拍。
“陈皮,”他叫了声胖狸花,“来这儿躺着,别乱跑。”
胖狸花看了他眼,慢悠悠走过来往垫子上一躺,尾巴就开始惬意地晃啊晃,付酽端详了会,说:
“它看起来比照片里还要胖。”
“给它开了美颜瘦脸,”陈斯愚将玩笑说得一本正经,“不然它看到手机里的自己这么胖,会生气的。”
“啊?”
付酽惊疑不定地看向胖狸花:“它还会因为自己不上镜生气?”
陈斯愚忍着笑意忽悠他:“是啊,你别看它只是只猫,万物有灵,猫也是有自己的审美的。”
但这听起来也太荒谬了点……
付酽想蹲下身摸摸陈皮,犹豫了下还是没动,捏着已经空掉的豆浆杯小声问陈斯愚:“你这猫,咳,是不是成精了啊?”
这句话简直似曾相识,陈斯愚终于流露出一丝很微弱的笑意,站起身认真地告诉他:
“要相信科学。”
付酽认为这话听起来就跟算命大师说不信命一样荒谬,他又看了眼躺在垫子上的胖狸花,居然真的从那肥硕的身躯和油光水滑的皮毛中看出了几分灵气和高人风范。
他喃喃自语:“没听说过猫大仙这种称呼啊……”
方衍出来时只听见他很小声地咕哝了句什么,而陈斯愚站在一边,笑得跟春光一样明媚,或许是听见了脚步声,他在下一秒就用含着笑的桃花眼望了过来。
“出来了?”
“嗯,”方衍奇怪地看了眼付酽,“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陈斯愚替他拉开椅子,“来吃饭吧,今天弄了点鸡汤。”
付酽和方衍能成为发小不是没原因的。
想到这他转头问付酽:“你也吃点吗?”
付酽连连摆手:“我刚吃完早餐,还饱着呢,你们吃,我坐一会儿就出去散步了。”
方衍也说:“不用管他,他饿了会自己点外卖。”
行吧,陈斯愚没有再劝,没过多久手机轻轻一震,他看了眼,居然是付酽发来的消息。
“革命尚未成功,再接再厉!”
他抬起头,付酽冲着他挤眉弄眼,做了个口型。
大概是加油之类的话。
方衍没发现,以为他是在往窗外看,问:“客人过来了?”
“没有,”陈斯愚重新放下手机,“只是给我发了条消息。”
倒是付酽在一旁绕着人台转了两圈,啧啧道:“看来柳城真是个好地方,你这件衣服做的,跟之前的风格全都不同。”
方衍转过头,不出意外地看见他抬起手,似乎是想碰一碰用针固定在衣襟边的蕾丝。
“别摸,”他及时地阻止了付酽的脏手,“你觉得是之前的好看,还是这一条好看?”
“那当然是这一条啊,”付酽想也不想地说,“之前那些跟你这个人一样古板,这条怎么说呢?噢,有灵气!你是不是在梦中得到了高人指点啊?”
高人放下筷子喝了口汤,笑而不语,方衍抬头打量了陈斯愚片刻,耳根又隐隐约约地发烫。
“没有,”他迅速地转开了话题,“对了,我妈让我下周二去拜山,你去吗?”
“去呗,”付酽头也不抬,“我待会儿就去买东西。”
说是待会儿,其实没过多久他就走了——总不可能留下来当个低情商的电灯泡吧!还不如早点办完事,然后回家里躺着。
陈斯愚突然问道:“拜山是什么?”
“就是去祭祖,”方衍告诉他,“要去乡下村里的山上,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了。”
陈斯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对了,你上次说的量体裁衣,现在有空吗?”
方衍最近本来就没什么事做,放下筷子欣然道:“可以,你先吃完饭。”
他转身去工作台下的抽屉里找出了软尺,又在陈斯愚的目光注视下转过屏风,开门声轻轻响起,等再出来时,臂弯里多了一块轻薄的枯色面料。
“私藏的料子,”方衍笑得很松快,“之前总担心糟蹋了或者做不出理想的衣服,就一直没用。”
陈斯愚也笑,说:“听起来就很贵。”
“不算贵,”方衍抚了抚那块料子,“只是颜色和材质都很合我的心意,又只拍到了这么一点,所以舍不得用。”
“拍卖的?”
陈斯愚的语气有些讶异,方衍嗯了声,又重复了遍:“不贵,算是捡漏拿的——你吃完了吗?”
“好了,我先洗个手。”
陈斯愚收拾好残局,再回来时笑着问了句:“你对朋友都这么好吗?”
听起来像是句调侃,方衍垂着眼,手臂小心翼翼地绕过陈斯愚的胸口。
“没有,”他也用轻松含笑的语气说,“我不会给付酽做衣服,因为他只穿格子衬衫和白T恤。”
这个姿势让他们靠得很近,那股温暖微甜的香气很熟悉地飘了过来,陈斯愚微微抬着下巴,视线落在方衍细长的睫毛上,或许是天气太热,又或许是刚吃完午饭,方衍的颧骨上泛着很淡的剔透血色,像是枝头新熟的葡萄。
陈斯愚闭了闭眼,喉结微微一动。
软尺重新松开,方衍转身在本子上记下数据,对他说:“再抬一下手。”
陈斯愚默默照做,注视着那根软尺绕在了自己的腰上,方衍收紧软尺,不由有些走神。
……好细的腰。
微微坚韧的皮肉感透过轻薄的衬衫贴在指尖,他不由蜷缩了下手指,又往后退了点。
原来腹肌是这种手感吗……
倏然的,一只修长的手掌搭在了肩上,头顶响起陈斯愚很含着笑意的声音:
“没关系,不用觉得冒犯我。”
“毕竟我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第37章 “蚊子不会挑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方衍的错觉,“纯洁”这个词被陈斯愚咬得分外清晰,莫名地让他有点心慌。
那句话终究还是被听到了。
他低低咳嗽一声,语气平淡地接话:“嗯,你说得对。”
虽然他们都喜欢男人,但这又怎么样呢?还是能当好朋友、好兄弟的。
于是接下来的触碰变得坦然而公式化起来,软尺收回又飞快卷上陈斯愚的身体,肩宽,上臂,手腕,颈围,仿若一双无形的手掌,明明冰凉到根本无法产生出任何的暧昧气氛,却让陈斯愚心跳加速,连鼻尖都渗出一点隐约的细汗。
……好香。
他克制地攥着手指,下巴越抬越高,而方衍只是沉默地垂着眼,仿佛心里只有那些冰冷的数字,完全不和他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只是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仅是腹肌,好像还有点胸肌,手臂线条应该也是练过的……老城区这边还有健身房吗?
裁缝的天赋让他迅速地将这些记下来的数据在脑中串了起来,不由欲盖弥彰地咳了声,避开陈斯愚的视线。
“可以了,”他一本正经地说,“我边改许娉婷的单子边帮你做,入夏前肯定能完成。”
他的无措昭然若揭,陈斯愚却没有戳穿,只是用和每一次聊天时没什么区别的语气调侃道:“那我是不是该先付下定金?”
软尺被方衍慢吞吞地卷好后握在手里,他终于带着平缓的心跳抬眼,微微笑着说:“不用,这是送你的。”
“当做之前的谢礼。”
陈斯愚看着他细长漂亮的手指,故作为难地嘶了声。
“你这样,会让我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要被迫跟你两清了。”
“过意不去的话可以多带几餐饭,”方衍也跟他开玩笑,“我就不用每天烦恼吃什么了。”
“好建议,”陈斯愚认真点头,“那我们明天就吃清蒸排骨吧。”
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莫名温柔,尾音像是带着钩,挠得方衍心头一痒,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跳瞬间就重新喧嚣了起来。
“行,”他转身去收拾自己的工作台,顿了几秒后又说,“其实都可以,我不挑食。”
很轻的笑声从身后传来,陈斯愚语气轻快,说出的话却十分猝不及防:
“所以,我都已经给你洗手作羹汤了,还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吗?”
镇纸不轻不重地掉在桌上,沉静的檀香气息中方衍深深吸了口气,看见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
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心中的慌乱并没有多少,更多的倒是无措和紧张——生怕自己会错意,生怕是在自作多情。
但还有微弱的欣喜隐藏在重重情绪之下,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被无视了许久的胖狸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脚边亲昵地绕着圈蹭来蹭去,方衍还没想好该说什么,就听见陈斯愚又笑了声。
“开玩笑的,”他看不见落在自己背后的专注视线,“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最好的兄弟吧?”
“付酽是不是要除外?”
方衍没回头,将桌上的镇纸从左边挪到右边,再从右边挪到上边,最后用淡淡的声音说:“你跟他不一样。”
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他故意顿了顿,才说:“付酽是我发小,你又不是。”
“喵——”
陈皮拖长嗓音,甜丝丝地叫了声,适时地打破了逐渐诡异的气氛,方衍顺势蹲下身把它抱起来,柔软的皮毛在掌心下起伏,他终于对上了陈斯愚的视线。
“对了,你不是还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来吗?”
“是,他快到了,”陈斯愚从善如流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我今天应该要忙到挺晚的,明天再聊。”
方衍将怀里的胖狸花递给他,笑意漫向弯起的眉尾。
“去吧。”
他目送着父子俩穿过街道回到店里,才收回目光,又摆弄了下那根镇纸。
那句话听起来并不像个玩笑,他在砰砰的心跳声中想,因为陈斯愚是个非常不会开有趣玩笑的人。
还不如陈皮叫一声来得讨人喜欢。
方衍想着,却心情极好地捡起笔,在新摊开的纸上涂涂画画,没多久就勾出了大致的衣服轮廓。
不如在胸口这里绣个小猫脚印吧。
下午回去的时候付酽正在院子里玩泥巴,方衍嫌弃地看着他脚边那个脏兮兮的水壶,远远站着喊他:“你多大了?还在我家墙角玩泥巴,小心我跟你爸告状。”
“什么玩泥巴,”付酽回头觑他,“我在给方姨种花!下午徐阿婆过来了一趟,说是方姨找她买了点花苗让她送过来,我反正闲着没事干,就给种下去了。”
方衍凑近一看,土壤里整整齐齐地埋着精神抖擞的花苗,排列得整整齐齐,十分有理工程序员的风格。
“不错,”他点点头,“晚上多给你煮盘肉。”
“那我要吃猪蹄,”付酽嘿嘿笑着说,“剩下吃不完的就做蹄冻,我馋这口很久了。”
还真是不把兄弟当外人,方言没好气地踢了踢脏兮兮的浇水壶:“做梦,麻烦死了。”
付酽也不气馁,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今天来不及,明天也可以,后天更不急,方衍——我给资本家打了几年工,都饿胖了!”
“胖了就减肥,”方衍冷淡拒绝,“更应该少吃点猪蹄。”
他嘴上这么说着,过两天还是亲自一大早跑去菜市场买猪蹄,日上三竿的时候付酽爬起床,刚下楼就闻到了浓郁的肉香味。
“感动哭了,”他站在厨房门口擤鼻涕,“就冲着这锅猪蹄冻,我要跟你做一辈子的好哥们。”
“说这些,”方衍冷笑一声,“快把纸巾扔了,洗个手过来帮忙。”
“这哪儿需要你叫啊,”付酽热情地凑过来,“都放冰箱去?”
方衍嗯了声,说:“我们中午吃分出来的这些。”
“没别的菜了?”
“没了,”方衍给他让出点位置,“待会陈斯愚会过来。”
“噢——”
付酽意味深长地怪叫一声:“互相交换是吧?”
没了旁人在,方衍也不恼,反倒挑着眉道:“那我让他别来了?”
“那怎么行!”付酽说得理智气壮,“省时省力,多好啊。”
说得冠冕堂皇,方衍腹诽,还不是馋那一口吃的,陈斯愚来的时候他比闻到骨头味儿的狗还热情。
“这两天多吃点,”他凉飕飕地说,“等到上山那天,记得多出点力。”
付酽自信拍胸脯:“那必须的,我一个人就能把所有东西抗上山好吧!”
“那可再好不过了,”方衍敷衍微笑,“所以能让让路吗?你想吃的猪蹄真的很烫。”
陈斯愚来的时候听见付酽在鬼哭狼嚎,他好奇地看向方衍,笑着问:“这是怎么了?”
方衍明显有点无语:“别说了,他洗个锅都能把自己烫伤,现在在厨房冲凉水呢。”
陈斯愚可不敢跟他一起笑,只是问:“有烫伤膏吗?”
“有,”方衍在他身后关上门,“不用管他,我们先吃。”
“还是等等吧,”陈斯愚轻车熟路地坐下,“你饿吗?”
方衍其实还好,他打开陈斯愚带来的食盒,是酸辣海带丝和糖醋小排,诱人的香味顿时飘了出来,他默默改口:“饿了,真的等不到他出来。”
“我烫到的可不是耳朵——”付酽的哀嚎从厨房里传出来,“方衍你休想吃独食!”
方衍夹起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排骨塞进嘴里,片刻后吐掉骨头,用十分清晰的声音冲着厨房说:“很好吃。”
付酽哀嚎一声,不说话了,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不停地响,没过多久他就举着手匆匆忙忙地跑出来,翘着手指拈起筷子也吃了一块。
推书 20234-09-18 :(原神同人)穿成》:[BL同人] 《(原神同人)[原神]穿成被散兵捡到的孩子》全集 作者:巧克力雀雀【完结+番外】晋江VIP2023.09.07完结总书评数:5326 当前被收藏数:14572 营养液数:17118 文章积分:174,231,008文案:一觉醒来,我成了个小孩子。这是千代怜在他简陋的日记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