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赴风月—— by半缘修道

作者:半缘修道  录入:10-18

景湖沉默不语,小猫哀哀的叫,漂亮的眼中沁出泪水。
“真是可怜。”玄渚站在一边,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模样。
景湖倏地转过头,死死盯着玄渚。
玄渚道:“跟我可没关系。”
景湖不知信了没有,玄渚袖着手,温和道:“不过,我可以帮你。”
“你可以帮我什么?”景湖看着他。
“帮你救活他们怎么样?“玄渚言笑宴宴。
景湖沉默了很久,“我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玄渚叹道:“都这么可怜了,我还要你做什么?”
他态度温和,语气怜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景湖却看着他,直接道:“我知道你是谁。”
玄渚的神色有些变化,他重新审视景湖,“你知道我是谁?”
景湖可以和动物说话,他知道的秘密很多。
“你是祸星,是我师父年轻时候的恋人,你背叛了他,害死了我师祖。”那天晚上是景湖第一次见到玄渚,但是在此之前,他已经听过很多遍这个名字。
那些情人间的絮语,那些冷漠而残忍的谋算,那些无人能感同身受的痛苦,景湖都知道。
玄渚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他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变了,像蕴藏着风暴,能绞碎所有人。
“真讨厌,”玄渚轻声道:“你没有你妹妹可爱。”
景湖看向小猫,小猫蹲在玄渚身边,不肯离开,目光还哀哀地看着景湖。
景湖没再说话,他带走了所有妖兽的尸体,离开了。
小猫跳上玄渚的手臂,在他怀里叫个不停。
“想要我帮他们?”玄渚摸着小猫,“当然可以了,只要你想办法将他带过来。”
他将小猫放下,小猫跑到门口,又往回看。
“去吧,”玄渚笑道:“快把他带过来,让他看看,我不止会杀人,我还会救人呢。”
小猫只好回过身,闷头冲进雪地里。
傍晚时分叶悬止来到小院外,小猫躲在叶悬止温暖的衣袖间,眷恋地蹭着他的手指。
正堂的门打开,玄渚坐在桌边,衣袖挽到手肘上,两只手摆弄着陶土。
叶悬止缓慢地走进屋子里,玄渚看了眼叶悬止衣袖间的小猫。
“小叛徒。”他笑道。
小猫被吓到了,挣扎着从叶悬止手中跳出来,跑到玄渚身边,带着惶恐的讨好。
叶悬止眉头微皱,将小猫抱起来放在桌上。
“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玄渚笑问:“你不是找人看着我了吗,我做的什么事情能瞒过你?”
叶悬止不说话,玄渚道:“我真的没有坏心思,小猫多可怜呐,我想帮帮她。”
叶悬止看了他一会儿,在他对面坐下来,“你要怎么帮她。”
玄渚笑了,一边摆弄着手中的陶土,一边道:“你记不记得女娲造人的故事?一个一个小泥点子就是一个一个活泼的小人儿,多有意思。所以我琢磨了一下,还真的琢磨出了点东西。”
玄渚给叶悬止看手中看不清楚模样的泥土,道:“你看,跟小猫像不像?”
小猫看了看玄渚,不敢说话。
叶悬止无语,接过玄渚手上的泥土,耐心而细致的捏成了各种动物的形状。
玄渚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会?会编藤床,还会捏泥人。”
叶悬止没应声,玄渚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是了,你是大师兄,自然是应该什么都会的。”
叶悬止顿了顿,抬眼看向玄渚,“你安静些吧。”
“好啊,你慢慢捏,我不打扰你。”玄渚道:“可以照着我的样子捏一个吗?或者照着你的样子捏一个。我想要个小小的阿止。”
叶悬止抿了抿嘴,索性换了话题,“有了陶土做的身躯之后呢?要做什么。”
“简单,把他们的灵魂放进去就行了,虽然不是血肉之躯,到底有个躯壳,也算是活着。”
他说的容易,可是安放灵魂这件事,同他入梦的本领一样,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叶悬止神色有些冷淡,“只是为了给你捏泥人吗?”
“当然不是了。”玄渚伸出手,修长的手腕上缠绕着冰凉透明的锁链,“你锁着我,叫我怎么出手呢?”
叶悬止有些警觉,玄渚还是笑盈盈地看着他,眉边的红痣鲜艳夺目。
“我知道你不放心,所以你可以坐在我身边看着我。”玄渚面色平淡地吐出冷漠的字眼:“或者不给我解开锁链,叫小猫的那些朋友都去死吧。”
叶悬止抿了抿嘴,很快选择了前者。
他布下一个小型的禁制,笼罩着玄渚和自己两个人,连小猫都进不来。
玄渚恢复了修为,随便拿起了一个小动物的陶像。
叶悬止看着他,声音轻得近似呢喃,“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玄渚听到了,他看向叶悬止,目光温柔而明亮。
“我想让你陪陪我啊。”
这一整夜,叶悬止和玄渚隔着桌子对坐,小猫后半夜困得受不了,窝在叶悬止脚边睡去了。万籁俱寂,叶悬止闭着眼,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次日清晨,山门大殿外,来换班的弟子打着哈欠走上来。迎面看见高大的石柱上吊着七个人,个个都被剥皮剜眼,手脚被打断,身上不见一块好肉。血液顺着滴落下来,在每个人脚下汇聚成小小一个洼坑。
惊叫声惊破一个安静的早晨,各派弟子将大殿前围了个水泄不通,江白之站在最前面,看着被吊死在石柱上的七个人,面色铁青。

第31章
死去的七个人全都是御兽宗的弟子,其中还有一个是掌门亲传。尸体的惨状被御兽宗的人看见,御兽宗当即叫嚷起来,要求昆仑给个说法。
人是在昆仑地界出的事,凶手还堂而皇之地将尸体挂在了昆仑正殿之前,摆明了是向昆仑挑衅。
江白之立刻着人去查,这件事情不能拖,御兽宗难缠,背后还有日月宫撑腰。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门派等着落井下石。
怀箐和仇年负责彻查此事,徐借月则出面摆平舆论。昆仑上下都紧张了起来,这个时候,江白之罕见地去了白云峰。
小楼里没有人,江白之敲门没人应。他等了一会儿,刚转过身,就看见叶悬止抱着一只小白猫走了过来。
“你从外面回来?”江白之问道。
叶悬止推开门请江白之进去,“随便走走。”
两人一同走进小楼,叶悬止将小猫放在躺椅里,转身给江白之沏了茶。
“今日大殿前的事情你知道吗?”江白之道。
“听说了,”叶悬止道:“死了七个御兽宗的弟子,死状极其残忍。”
江白之点了点茶碗盖子,“有人看见你的徒弟景湖跟他们起过冲突。”
叶悬止顿住,“什么意思?”
江白之从袖中抽出一个卷轴,“尸体上有残余的灵力痕迹,把景湖叫来对一对,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叶悬止道:“这话没道理,就因为一点口角纷争,你就将他认做杀人凶手了?御兽宗弟子跋扈,与他们有纷争的不止景湖一人。”
“但只有景湖一个人是妖修。”江白之道:“御兽宗的那几个弟子参与贩卖妖兽,还曾虐杀妖兽取乐,景湖为同族报仇,合情合理。”
叶悬止摇头,“欲加之罪。”
“所以你不会把景湖交出来了?”
叶悬止不语。
江白之面色微沉,“景湖确实动了手,是不是。”
叶悬止叹了一声,“景湖的亲妹妹差点被他们折磨死,他跟那些人打了一架,身上肯定留下了灵力痕迹。”
江白之有些头疼,“御兽宗说是景湖杀了人,仗着有日月宫做姻亲,非逼着我们交出景湖。”
叶悬止为自己的徒弟辩驳,“景湖绝没有杀人,我的徒弟我自己知道,他不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江白之看了眼叶悬止,摇了摇头,“景湖是不是杀人凶手并不重要。”
叶悬止张了张嘴,他心里其实知道,“说到底,不过是昆仑不值得为一个景湖与御兽宗撕破脸。”
江白之没有看叶悬止,只是盯着茶杯里的水,“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对昆仑落井下石。”
在一阵漫长的沉默之中,江白之再次开口,“先把景湖交出来,我会想办法还他清白。”
叶悬止不抱希望,“什么办法。”
江白之抬眼,紧盯着叶悬止的神色,“我会把这件事推到祸星身上。”
叶悬止倏地睁大了眼睛。
江白之咬着牙,“他身上背负了那么多血债,多一件少一件有什么关系。”
叶悬止没说话,看向江白之的神情复杂。
江白之一开始还有些沉默,可当他对上叶悬止的目光,江白之心里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
“你觉得我做的过分吗?”江白之皱着眉看叶悬止,“这其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时候的江白之不再是那个沉稳的掌门,而只是一个委屈的师弟,他几乎是控诉地看着叶悬止,“你还是偏心他,你一直都偏心他!”
叶悬止无法辩驳。
议事厅里聚有二三十个人,都是各派的掌门长老,每一个在修真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江白之和叶悬止一同走进议事厅,下方左右两边坐着慈悲和屏妃,屏妃身侧坐着燕则,他与昆仑一向不对付,江白之看他一眼,眉间的褶皱越发明显。
御兽宗的掌门率先发难,“江掌门,杀人凶手你们可找到了?昆仑是大宗,可不要做出徇私包庇之事啊。”
“急什么?”江白之道:“这件事情蹊跷,既然要查,自然要好好的差。”
江白之看了眼怀箐,怀箐掏出卷轴,宣读自己调查所得。
御兽宗的几个弟子倒卖门中妖兽,强壮的妖兽被他们买进斗兽场,同时参与地下赌场。漂亮的,柔弱的妖兽则供他们寻欢作乐,其中不少妖兽都被虐杀,有尸骨为证。
燕则啧了一声,“这是在讲什么?不是调查杀人凶手呢,怎么查起苦主来了。”
“要查杀人凶手,不得查出杀人动机吗?”江白之淡声道:“我们只是陈述事实,又不是痛斥这些人丧心病狂禽兽不如,怎么就听不下去了呢。”
燕则冷笑一声,“听闻贵派叶长老的弟子景湖与他们起过冲突,还是个妖修,若是为了同伴报仇,倒是很有可能对他们下手啊。”
“这也难说,”江白之面无表情,“那些人面兽心之辈,自然人人得而诛之。”
他们两个人有来有往,御兽宗掌门都不敢接话。
“而且,景湖这两日与同门待在一起,他的师兄弟都可以为他证明。”
燕则嗤笑,刚想说这算什么证据,就听见江白之轻描淡写道:“经调查,那些人是死于祸星之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屏妃直直地看向叶悬止,问道:“祸星在昆仑?”
江白之道:“祸星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入的昆仑,不过现今已被擒获。”
屏妃皱起眉,祸星的本事别人或许不清楚,屏妃可是跟他交过手的。她一直怂恿叶悬止去杀祸星,就是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胜过玄渚。
两个昆仑弟子压着玄渚走上议事厅,玄渚还穿着那件绛红色的衣裳,两只手腕缠绕着叶悬止下的禁制。
议事厅的这些人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得玄渚,不少人惊讶于玄渚的相貌和年纪,有更多的人忌惮他看不出深浅的修为。
“这真是祸星?”燕则看向屏妃,有些拿不准眼前这人是真是假。
屏妃点了头,燕则看向玄渚,又看向叶悬止,低声道:“美人计罢了,不过如此。”
屏妃扫视了眼众人,对于很多人来说,玄渚意味着神遗之地。如今他落在昆仑手里,便是昆仑很有利的砝码。屏妃已经看见有人在向江白之释放善意。
眼见所有人都将御兽宗弟子的死抛之脑后,燕则忽然伸手解了玄渚的禁言,问道:”御兽宗七名弟子被虐杀,是你干的?”
玄渚摇摇头,开口道:“不是我。”
江白之皱着眉看了燕则一眼,对玄渚道:“你虐杀御兽宗七名弟子,人证物证俱全,休要狡辩。”
“可是真的不是我做的。”玄渚抬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燕则唯恐天下不乱,“你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玄渚想了想,“人证算吗?
“当然算!”燕则道:“能证明你清白的人是谁,我现在就命人将他带来。”
玄渚的目光精确地落在叶悬止身上,他歪一歪头,含笑看着叶悬止。
“叶长老,你愿意为我作证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叶悬止身上,不知道叶悬止和祸星怎么会牵扯在一起。
江白之神色紧绷,他想起清晨叶悬止从外面回来,想起他提到玄渚时的沉默。
在众人的目光中,叶悬止像只孤立无援的小船,但他还是开口了,没有说谎。
“他没有杀人,”叶悬止避开江白之的目光,“因为他昨晚一直跟我待在一起。”
玄渚盯着叶悬止,嘴角慢慢勾起,眼里的得意一点一点透露出来。
江白之闭了闭眼,一句话都不想说。
御兽宗掌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叶悬止与人私通的把柄有了,江白之伪造证据的把柄也有了,一时间喜不自胜,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燕则也有些幸灾乐祸,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屏妃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提叶悬止和玄渚的事。
尽量避免针对叶悬止,不仅是出于故友情义,也是出于在场有玄渚这个人的考量。
燕则开口,“如此一来,杀害那七个御兽宗弟子的人还是没有找到啊。”
“对对!”御兽宗掌门道:“凶手肯定还是那个景湖!”
“我看不见得,”玄渚插了句话,他看着御兽宗掌门,“非得有凶手吗,就不能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你——”御兽宗掌门脸色不好,“胡言乱语。”
“别不相信我说的话,”玄渚心情不错,也耐心一些,“你,和你那几个徒弟,杀了那么多的妖修,对于你们正道修士来说,这算不算同类相残?你不怕他们报应吗?”
御兽宗掌门退了一步,“你胡说什么,我没有杀过妖修。”
“说谎。”玄渚袖着手,感叹道:“说谎的人太多了,所以诚实才是个可贵的品质。”
不知怎么的,御兽宗掌门忽然觉得后背一阵一阵发凉。
叶悬止看到了什么,眉头倏地皱起来。一股又一股浓郁的死气从御兽宗掌门头顶冒出来,那是一条又一条的怨魂,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响彻议事厅,还不等众人出手,那些怨魂就将御兽宗掌门缠绕起来,撕扯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慈悲念了声佛,淡淡的金光随着他念出的往生咒附在怨魂身上,一点一点洗涤他们身上的怨气。几遍往生咒念完,怨魂消失无踪,地上只留下御兽宗掌门的尸体,死状与那些吊起来的弟子如出一辙。
至此,杀人凶手水落石出,不是景湖,也不是玄渚,是那些被残害的妖修回来报复。议事厅里的人被这场面吓住的也有,重新审视叶悬止的也有,对玄渚更加警惕的人也有。
众人各怀鬼胎的散去了,江白之坐在主位上,玄渚站在厅下,气氛沉默又压抑。
叶悬止无法在这种压抑的氛围里待下去,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江白之猛地站起来,紧盯着叶悬止,“你还跟他厮混在一起!叶悬止,你一点脸面也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求求海星~

第32章
叶悬止押着玄渚回到小院,院里空无一人,积雪上很有多杂乱的脚印,那是别人要押走玄渚时留下的。房门口屋檐下,只有小猫蹲在那里翘首以盼。
见他们回来,小猫凑上来讨好地蹭了蹭玄渚,随后便急不可待地跑到了叶悬止身边。
“江白之对你一点也不尊重。”玄渚抱怨,“我从南岳秘境里就看江白之不顺眼,这么多年了,讨厌的人还是这么讨厌。”
“想必对他来说你也是如此。”叶悬止语气淡淡。
玄渚歪着头看叶悬止,“阿止,你不高兴吗?是因为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提了你的名字,你不开心,以后我不说就是了。”
叶悬止抬眼看向他,“那些人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玄渚唔了一声,“多少有点吧。”
“可是他们该死啊,”玄渚道:“你若因为这个责怪我,就太过分了。”
“你是故意让景湖看到那些尸体的,他会去找那些人算账,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叶悬止道:“是你陷害的景湖。”
“这怎么能叫陷害,”玄渚道:“我统共都没有跟他说几句话。御兽宗的那些人不依不饶,江白之急着结案,不然你们仔细一些,未必不能证明景湖的清白。”
叶悬止直直望进他的眼中,“你的目的是什么?”
玄渚俯下身把小猫抱进怀里,“我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慈悲,屏妃,江白之,他们都有自己的打算,他们都算不得光明磊落。”
“你也有私心,你是想说这个吗?”叶悬止看着玄诸,“你不想死,所以你毁掉盘古玉璧。你没想害死我师父,我师父以身应劫是他的选择。那些人要抓你,你为了反抗才杀了他们。阿秀一生悲苦,你想帮她所以让她修鬼。现在你陷害景湖,也不过是想让我看到正道有多虚伪。”
玄渚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叶悬止仍然那样望着他,“所有人都很坏,你不是最坏的那个,所有人都在作恶,所以你可以被原谅。你是想说这些吗?”
玄渚难得地沉默了,他抱着小猫,一言不发。
叶悬止深深呼出一口气,喉中塞了铁块一样苦涩,他失望地看了玄渚一眼,转身要走。
“等等。”玄渚想留住他。
叶悬止脚步没有停下,径自走向院门口。
“我让你站住!”
庞大的灵力一下子震荡开,叶悬止周身的景象变化,瞬间出现在了绿树盎然的湖边。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个好人,我也从来没想做个好人。”玄渚道:“我本性如此,你能让我怎么办?”
叶悬止愣住,神情一片空白。
“你想把我教成一个圣人吗?”玄渚一步步逼近叶悬止,“你知不知道,一个圣人是活不下去的。靠着你教我的那些东西,我是活不下去的。”
玄渚伸出手用力拉扯叶悬止,逼他转过身正视自己。
“你难道没有说过谎,你说过你会爱我的!”玄渚质问他,“你说过,你会永远爱我的。”
叶悬止张了张嘴,双眼通红地对上玄渚的目光。
爱是怎样厉害的武器,它在这一刻几乎让叶悬止痛不欲生。
玄渚步步逼近叶悬止,声声诘问他的心。叶悬止一动不动,几乎站成一尊石像。
他的沉默让玄渚愤怒,玄渚抓着叶悬止,一同跌进湖水中。
澄明静谧的湖水中,两个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玄渚的手攀上叶悬止的脖颈,在他手下,叶悬止雪白的肌肤上又显露出黑色的繁复的刺青。
叶悬止被迫仰起头,好看的眉头皱起。玄渚的手紧紧掐着他的脖颈,窒息感让他挣扎着去掰玄渚的手指。
“我不明白,”玄渚掐着他的脖颈,亲吻他的耳朵,“你能原谅所有人,唯独不原谅我。是不是你爱所有人,唯独不爱我?”
叶悬止仰起头,看着湖面上方的光晕,神情痛苦。
一百年带给叶悬止很多东西,在他再次露出这样痛苦的神情时,他身上有一种巨大的悲悯,像是神怜世人,愿以身相渡。
玄渚拨开叶悬止的长发,将他拥入怀中,在冰凉的湖水中亲吻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是暖的,玄渚贪恋这种温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深夜时分,叶悬止带着一身寒意回到小楼,小楼前的台阶上坐着景湖和苏锦。景湖在等叶悬止,苏锦在陪他,他困得眼都睁不开了,睡得东倒西歪。
一看见叶悬止,景湖便站起身,一边的苏锦被惊醒,跟着也站起来。
叶悬止一步一步走上前,他很累了,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在小楼前的台阶上坐下。
“什么事?”叶悬止问道。
苏锦看了看沉默的景湖,凑到叶悬止身边,“师兄是想来给师父道歉。”
叶悬止让苏锦坐下来,招手让景湖也过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叶悬止身侧,依偎着他。
“对不起,师父,”景湖低声道:“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去动那些人,为白云峰招祸。”
叶悬止想了想,道:“看到同伴那样惨烈的情景,想必很难控制心中的愤怒与仇恨。所以,你对那些人出手,师父不怪你。”
苏锦眼睛一亮,道:“看吧,我就知道师父很通情达理的。”
叶悬止曲起手指敲了敲苏锦的脑袋,“这不是鼓励你去打架的意思。”
苏锦捧着脑袋,不说话了。
叶悬止又看向景湖,“但是去把那些人揍一顿并不能解决问题,御兽宗的所有妖兽仍然活在水深火热的境地。”
景湖眉头皱起,他沉吟片刻,道:“趁着御兽宗大乱,我去把他们都救出来可以吗?”
“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叶悬止道:“人修与妖修的互不侵犯,是建立在妖修退步隐居在各自的聚集地中的。那些散落人间的妖修,往往会被人修轻视欺凌,御兽宗便是如此。”
“与其带着妖修东躲西藏,不如重新建立一个御兽宗,可以庇护所有孤身在外的妖修。”叶悬止道:“你觉得呢。”
景湖眉头舒展开,“我听师父的。”
叶悬止就继续道:“御兽宗掌门身死,他们从前做的那些腌臜事也都暴露出来了。你可以趁机拿下御兽宗,扶持一个适合的人做掌门。”
苏锦道:“御兽宗有日月宫撑腰,这事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叶悬止笑了笑,道:“御兽宗掌门一死,与日月宫的姻亲就断了。况且如今大家都在昆仑,完全可以借昆仑之势。掌门不会拒绝一个可以为他所用的宗门。”
顿了顿,叶悬止又道:“日月宫的屏妃宫主有一个极看重的弟子叫夏月,与妖族渊源匪浅,你们可以去试探一下这个人的态度,看看能不能为你所用。如果她愿意帮你,燕则也就不足为惧了。”
景湖听得认真,苏锦却瞪大眼睛看着叶悬止。
叶悬止问道:“怎么?”
“师父,你以前从不搞这些东西的。”
阴谋阳谋都是谋,他们的师父霁月清风,好像天生就跟这些东西不沾边。
叶悬止一下子沉默下来,沉默中很很多烦乱的情绪。他其实有很多疑问,玄渚说的是对的吗,他一直以来坚持的是对的吗?
推书 20234-10-18 :我图他自己动——》:[近代现代] 《我图他自己动》全集 作者:凝春绿【CP完结】长佩2023-10-2完结收藏:316评论:111海星:380点击:14,182字数:40,434人气:46,901文案:装模作样貌美小白花攻x野心恋爱脑受他只是一个误(zuo)入(tian)狼(zuo)窝(di)的小白花罢了,又能有什么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