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洗漱过后,俞旼珏解下了景赪手臂上的纱布,确定伤口愈合的很好,只不过伤口及伤口周围的皮肤,却干燥粗糙,颜色也不似原先的样子,看着多少有点怵。
背包里有不少东西,但唯独没有润肤油之类的,当时只想着出门两天两夜,必备品里没有护肤的物品。
“高门大族只吩咐下人去置买田业屋宅,卖方同见证与牙行到场签文契则可,不需买主亲自出面,甚至连名字都可不留下,且只得买主手中一纸文契,买卖奴仆亦同。”
俞旼珏听得目瞪口呆,原来你们古代人买房买人连买主是谁都不用知道,怪不得经常在电视上看见偷房契偷卖身契,敢情就只有一份契约,被偷走了,不仅房子没有了,人也从此自由了。
因为换回了位置睡,俞旼珏怕会压到景赪的右臂,所以俞旼珏整个人都贴在了竹墙上,离景赪远远的。
“三年前,有犬夷外敌侵入我大煦作乱,只平洲一处,捉拿归案足有上百人,彼时洲官亲自刑场监斩,据说是一名马姓刽子手,一人斩了上百颗人头。”
“苏村长给阿珏找的这位见证,凡是典卖田地屋宅之人听闻他的名字,怕是都不敢坑骗于你。”景赪没直接回答,反而如此道。
“马大叔真人不露相啊!”俞旼珏掖掖单层薄被,只觉着身周有些冷,于是磨磨蹭蹭的,挪近了景赪的身边。
“怕谁?马大叔?当然不会。”俞旼珏将额头抵在景赪的右手臂旁,“我只是想到滚了一地的人头,心里有点发毛。”
如果俞旼珏不是一脚踩进去,才导致了今天站在这里,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样的是潭能使人穿越到古代。
景赪也望了过去,俩人无言凝视着彼此,许久之后,俞旼珏才轻声道:“阿九,这水潭里有什么地方是我们看不见的吗?”
--------------------
古代买卖房产,只需确认卖家。以下是在网络上找到的资料,贴出来了。
古代的房契模式基本相同,一般均采用如下格式:立典卖房屋文契(卖方姓名),今将坐落(具体地址)房屋(户型、面积、间数、新旧程度和装修等情况)凭中(房产经纪人的姓名或者见证人的姓名),议价出典,由买方管业(只写买方姓或完全不写),三面议明时值(出售价格),当日一并收足,并无短缺。其房并无重叠交易,亦无他人争执,如有等情,由典卖人理论,与现业者无干。空口无凭,立此文契为证。(契约的底下是售房人签字、见证人签字、经纪人签字,并注明签约日期,买方一般不签字)。
景赪蹙眉凝视着俞旼珏,缓缓摇了摇头,道:“这水潭并无不妥,阿珏可是曾有物什遗失于这水潭之中?”
俞旼珏也摇头,发蔫似的盯着水潭,眼神有些呆,闷闷道:“没有,只是我觉着这水潭有点特别,看来是我想多了。”
景赪浑身湿漉漉的站于水潭中,水珠顺着他的面颊往下滑,曦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潭水不停涟猗着,景赪在水中转身的时候,长发飘荡,潭水接连潆洄,使他的身影微茫而显得影影绰绰。
俞旼珏看着看着,只觉得眼前惝恍,景赪的身影也越发混沌起来,总感觉水下的人不再是景赪,而是神话里才存在的水魔妖魅。
景赪“哗啦”一声,从水里站了起来,他站在俞旼珏的面前,蹙着眉,伸出右手碰了碰俞旼珏的脸。
俞旼珏一怔,反手捉过景赪的右手臂,脸色忽然急了起来:“惨了,泡了这么久的水,你的伤口更加缺水了,我怎么就给忘了,还让你在潭水里游了那么久!”
“看来我得做润肤乳液之类的护肤品给你用了,”俞旼珏看着景赪,脸上露出歉疚,“阿九,抱歉啊,是我魔怔了,那水潭就在那里,以后我再慢慢研究研究。”
“舒坦了,以后再管它,现在先不管了,就让它在那里呆着吧。”俞旼珏呲牙一乐,“谢谢阿九。”
“今天去,帮你将柴草背回来,明儿开始秋收,咱哥几个估摸着没时间过来。”方五同俞旼珏是兄弟,说话做事也不会藏着掖着,有话直说就对了。
“俞兄弟,你看这野兔多肥,待会到家,你各拿一只回去?”方五眉开眼笑取出两个袋子,将山鸡和野兔分别装了进去。
“咱家有钱。”方五乐呵呵道,“卖了好些天冰粉,咱娘说了,秋收的好米,缴了赋税之后,不全换糙米了,说咱家也要尝尝白米的好滋味。”边说还边咂巴嘴。
俞旼珏可不敢要方家的白米,农民靠天吃饭,就算秋收能有好秋成,交了赋税后又能剩下多少,自家人都不够吃的,再留给外人,怕方家其他人会有意见,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便宜破坏了两家人的亲厚。
“咱娘说了,一定要留!”方五不乐意见俞旼珏拒绝,在他心里,俞旼珏就是他的亲兄弟,给点白米算不了事儿。
三人有讲有笑准备下山,方五笑眯眯道:“我每回同俞兄弟进山,总觉着俞兄弟在山里随便一指,准又能找到新奇的吃食。”
“哪有五哥你说得这样夸大,不过是凑巧而已。”俞旼珏摇头道,“满大山这么多植物,没毒又能入口的,其实不少,但很难找到,我也不过是跟着五哥同三哥走,才能寻到,单叫我进山走,我能进来可一定能出去。”
这话说得一点不夸张,在现代的时候,俞旼珏进山徒步露营拍摄的时候,是真的需要请当地村民当向导的。
大山虽然看着安静,但其实充满了危险,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独自跑进去游玩,因为很有可能找不到出山的路,从而被困在山中。
“不对,我俞兄弟进山,每回都有收获,咱村里的人都说,山神认你。”方五神秘兮兮的压底嗓子道,“我觉着他们说得是真的!”
方五平时大大咧咧的,这会儿却不知怎的就感觉到了景赪那一眼的压迫,赶忙缩在俞旼珏的身后不再吭气。
“我瞧瞧,”方五顺着俞旼珏的手指望过去,然后点点头道,“是野葛,我娘说闹饥荒的时候,村里人会挖来吃,也不咋填饱肚子,还嚼的满口根渣,但总被饿死要好。”
“阿九,这是好东西。”俞旼珏同景赪调皮眨眨眼,然后对方五道,“五哥,你的嘴是开过光了,咱今儿,又找到好东西了。”
方五是个大老粗,又是个靠打猎和务农为生的平头百姓,手上的皮肤又黑又粗糙,除了干裂渗出血迹,指甲还被泥土侵蚀,尤其两大拇指,半边指甲都被泥土侵蚀而变得腐烂发黑。
暂时没找到做润肤膏的原材料,就算做出了润肤膏,估计方五也不会舍得用,很有可能留着卖来换钱。
还好现在发现了葛根,葛根在大山上随便挖,做葛根粉也很容易,这算不得多稀罕的东西,日后让方五隔几天冲泡一碗葛根粉,估计会舍得吃。
景赪同俞旼珏也上前帮忙,景赪怕俞旼珏被砍刀弄伤手,于是同他道:“阿珏,我们来挖,你帮着去掉泥土。”
俞旼珏好言劝道:“下次再来挖,一次挖太多,我也弄不了,之后还有很多活儿要做,才能洗出粉来。”
“没、没事儿,我先坐会,歇歇就好了,阿九你也来坐。”俞旼珏拍拍身边的位置,又朝方五喊道:“五哥,先别忙活了,来歇会儿。”
“欸。”方五应了声,却还是先放出了袋里的山鸡同野兔,山鸡拿草绳绑了翅膀和双脚,野兔放在桶里,上面的木盖压了块石头,防止野兔蹦跑了。
“欸嘻,就是,这算不得啥子事。”方五一个穷苦老百姓,吃苦受累是常事,今儿进山背柴火回家,真算不上是事。
“没粮食就兑银子,粮食银子要都没有,先是拉去打板子,能活下去的,就给拉去劳役,活不下去的,一张破草席卷了,家人要想拉回去,还得再给银子。”
方五被景赪一扫,再一看俞旼珏的表情,瞬间懊恼地拍拍自个儿大腿,道:“瞧我这嘴,俞兄弟不怕啊,咱卖了冰粉有银子了,今岁田里的庄稼长势也好,定是丰收年。”
“嗯,那就好那就好……”俞旼珏点点头,双手接过景赪递过来的碗,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然后抬头看着景赪道,“谢谢阿九。”
方五就在一旁看着,这时忽然嘻嘻傻笑起来,刚笑两声,景赪又从屋里走出来,双手一手端着碗,一手端着竹筒杯。
“不劳烦不劳烦,”方五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竹筒杯,一脸的仗义,“俞兄弟同九公子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义不容辞。”
“五哥,你不帮忙啊?需要大石臼和大木锤,我家没有,得拿到你家去。”俞旼珏惊讶地看着方五。
在方五的心中,俞旼珏的赚钱方子,一家人只准学一样,他家已经学会了冰粉,不应该再学别的了。
“欸,学学,我学!”方五立即蹦了回来,“俞兄弟,我家石臼没马三家的大,做葛根需要大石臼还是小石臼?”
这段时间靠着冰粉卖了不少银子,虽然不是特别多,但也算不少了。马婶子手里有了闲钱,脸上总算不是时刻都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俞公子来了,九公子也来了,方五也跟着诶,都快进屋坐会,婶子同你们泡糖水喝。”马婶子来拉开院子的篱笆门,笑着将俞旼珏迎进院子里。
“借石臼,好啊,婶子同你将石臼冲洗干净,你们先坐着,方五,快带两位公子进屋坐。”马婶子说完,火急火燎地去洗石臼了。
葛根削皮后,砍成段,再放到石臼里用大木锤慢慢的砸烂,砸的越碎越烂越好。之后再装到大木盆里,加满水之后用手将葛根里的粉使劲搓出来。搓好之后,在另外干净的大木盆上铺张大纱布,将刚才搓葛根的水和葛根一起倒在盆里。
之后就是静置沉淀一天,第二天将盆里的水倒掉,盆底会有一层厚厚的白色沉淀物,然后再往盆里加水,将盆底的白色沉淀物搅拌和水融化后,再继续沉淀一晚上。
第二天将水倒掉后,等盆里水分干透,白色沉淀物结块,就可以将里面的白色沉淀物铲出来,铲出来的这些就是细腻的葛根粉。
之后就是将葛根粉晒干。在晒干的时候,还要将结块的葛根粉轻轻敲碎,碎的越细碎越好,这样在冲泡的时候,才容易化开,不易结块。
因为村里的人都下地秋收了,连方五的爹方木匠也停了手里接的活计,同家人一起,专注于这些天的秋收。
俞旼珏想着,等到了冬季,趁着大家伙休息的时候,再将想法说出来,让大家伙一同参与制作脱粒机、脱壳机。
这些机器,本来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俞旼珏知道机器的大概结构,但再具体的,要从手机里翻看资料,只能等以后再说。
“阿九你看,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成功了。”制葛根粉比之前所有的食物都要难,毕竟这需要大量体力。
俞旼珏光是砸葛根,就砸疼了一对手腕,木锤很重,石臼是石的,葛根还十分的硬,简直是咬着牙砸的。
愈旼珏见景赪不说话,疑惑地看看他,见景赪面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俞旼珏却觉着对方好像有点儿不开心。
俞旼珏看看景赪,试探着小声道:“阿九,我们先带罐回家,先、先前我说了让你第一个……先尝尝,要不,我们回家先尝尝,试试味?”
“那好,我们先回家吧。”俞旼珏将一罐葛根粉放在马三家的灶房,然后捧着另一罐走出了方家的院子。
景赪走在俞旼珏的后面,看着俞旼珏一路左瞧瞧又瞧瞧,还压底草帽的帽檐,像做贼似的,东躲西藏的,避着村里人小跑着回了家。
推开自家院门的时候,俞旼珏还拉着景赪的手腕,将人牵进院子里,然后将脖子伸的老长,发现没村民经过,这才赶紧掩了院子门。
“阿九,快掏钥匙,快开门,咱到家了。”俞旼珏边走还边回头往后看,“趁着没人,咱快进屋关门。”
俞旼珏出门前,家里都会先烧好开水,但放到现在,壶里的开水也该放凉了。冲泡葛根粉需要一凉一热两种水,所以俞旼珏先蹲在院子里烧开水。
先前家里的秋梨膏还有桂花蜜,想冲泡的时候,都不需要再烧开水,俞旼珏这次先跑去烧水,倒是引起了景赪的留意。
前天马三从镇子上回来,同俞旼珏提了,说已经请人帮忙出面打造新锅镬,不过需要小一旬的天数才能打造出来。
俞旼珏心里高兴,很快就能用上新灶房了,终于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蹲在几块石头砌成的破灶头前烧水煮饭了。
俞旼珏走过来,顺势将手里的盆放在灶头上,俩人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给彼此一个眼神,但在行动上,却又非常默契,配合的天衣无缝。
--------------------
先用少量凉开水融化碗里的葛根粉,再按照碗的容量,倒入大半碗热开水,最好边倒水边用筷子快速搅拌,直至将葛根粉搅拌均匀即可。
俞旼珏将枣干放到碗里,然后将碗放到景赪的面前,笑着同景赪道:“阿九,第一碗葛根粉给你,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俞旼珏看看景赪的空碗,想了想,才小声道:“阿九,咱只吃一碗,留着肚子待会儿去三哥家再吃饱。”
“俞公子来了,快进来。”马婶子一见俞旼珏,立即和蔼地招呼他,“方才我们到家,没见着俞公子,我这正要让我家三儿去喊你来。”
“马婶子不用让三哥去喊我,我们自个儿就来了。”俞旼珏看着堆在院子的粮食道,“粮食都收回来了?”
“收回来了,在田头打了些,明儿开始在院子里打。”马婶子乐呵呵地道,“有掉地儿的,也好能捡起来。”
在田头甩打容易掉草里,村里人觉着浪费,家家户户叫小孩子挎着个小竹篮,弯着腰在草里一粒粒捡起来。
捡到最后实在没什么能捡的了,还要挑着家里的鸡,赶着养的鸭子下到田里,让它们再去啄一轮,这才罢休。
“有一种石头,再加一些别的东西,最后能烧出名为水泥的东西,这种东西呢,能平整地面,还能加固墙体,很有用。”
“对,就像这院子,如果铺上一层水泥,晒谷子的时候,就不会渗有泥土沙砾。还有那墙体,如果用上水泥,水火不侵,刀枪不惧,可以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俞旼珏压低声音同景赪说了水泥的好处,景赪越听,眼眸闪过的光芒越锐利,不过待俞旼珏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轻垂眼眸,再望着俞旼珏的时候,已然是平时温煦宽和的他。
--------------------
俞旼珏知道水泥的好处,但现在他手头啥都没有,总不能凭空变出水泥来,只好摇着头走进了马家的灶房。
近些日子,三山屏的村民都忙着秋收,家家户户吃的都很随意,为了抢收谷子,人人都生怕在吃食上浪费了时间。
找来大圆木盘,葛根粉先用凉水化开,之后放糖,再放枣子和枸杞子,搅拌均匀后,放到大锅里隔水蒸。
“那你的鼻子确实是厉害,待会儿叫婶子给你碗里多勺一点。”俞旼珏笑着应方五,又走到景赪身边道,“阿九,我同你拿碗。”
“嗯。”景赪点点头,望了一下跟在马三身边的方五,轻声同俞旼珏道,“是马三顺道去叫的方五。”
“诶?”俞旼珏也回头看看方五,笑着道,“怪不得呢,我就说嘛,五哥的鼻子怎能闻到这许远的味道,原来是有人给通风报信。”
他们这样子做,其实是怕被俞旼珏嫌弃,所以大家都下意识地想在俞旼珏面前显得干净些,不让人看着邋遢埋汰。
“马叔,就等你了。”俞旼珏看着马成的那双手,很粗糙看着很僵硬,但谁能想到他这双手,曾经举着大刀一口气斩了百来颗人头。
“欸好,我们来尝尝,”俞旼珏笑着招呼马成他们,“马叔,三哥五哥,咱尝尝这葛根粉好不好吃。”
葛根粉蒸熟后,用木勺勺到碗中,连着枣干和枸杞子一起,吃到嘴里,甜而不腻,爽滑软酥,有着淡淡的清香。
“是不错,野生葛根的香味也恰到好处。”俞旼珏勺一口放嘴里,认同地点头,然后又道,“忙时蒸来吃,倒是省下不少工夫。”
“娘,这是俞公子的,咱家不做。”马三放下手里的碗,看着马婶子道,“咱家有冰粉了,这葛根粉不能再做。”
“诶对对,瞧我这张嘴,俞公子千万别见怪,我这只是一时话赶话说出的。”马婶子忙同俞旼珏应承道,“咱家有冰粉了,咱家不贪心。”
冰粉是好,但做冰粉的木莲果,在这季节已经全掉光了,如果现在能用葛根粉接替冰粉,在下雪之前,还能再赚一笔银子。
马成也抬头看了一眼马婶子,认同自家儿子马三说的话:“咱家的谷子还没脱粒,地里还有豆子没收,抽不出人手做葛根粉,再说咱家不能占两样营生,三位村长也都只得了一样,你这婆娘咋还学会贪心了。”
“欸,好,谢谢婶子。”俞旼珏双手递了碗,然后才道,“山上葛根很多,单我同阿九两个人,可不敢全霸占了。”
“在想水泥?水泥能有什么好想的,也就是各种材料煅烧后的成果,但那几种材料我没看到过。”俞旼珏随口道,“等我看到了原材料,我再同你说。”
“阿珏可是想好将葛根粉交给谁了?”景赪垂着眼眸,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葛根粉也还是给出去,不打算留着。”
俞旼珏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道:“我一外来人员,总不能单独霸占了人家村里的东西,虽然大山不是三山屏的,但我也不能给独吞了,过两天我再同苏村长他们说说,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但就算离开了三山屏,再另起炉灶,不也还是和现在一样。毕竟如果去了别的地方,那也仍然是外来黑户,也仍然是独一人,照样啥也做不成。
但许是三山屏太小了,啥事都瞒不住,这才一天不到,就开始有村民挎着小篮子,笑盈盈地往俞旼珏家院子里投放各种食材。
俞旼珏前几日锤葛根差点透支体力,清晨起床的时候,往往景赪一转身,俞旼珏叭吱一声,就又给倒床上了。
腰一弯,双手一抬,景赪将俞旼珏从床边捞了回来,弯腰将人又摆好在床上,语气带着无奈道:“阿珏,你再睡会。”
“诶,谁送来的黄豆?”俞旼珏顺手放到旁边的窄高架上,然后笑着同景赪道,“阿九,喝没喝过豆浆,待会儿我们煮豆浆喝。”
“诶,在呢在呢。”俞旼珏赶忙走出院子,一看就看见了三位村长,“几位村长,今儿怎地有了空闲能过来?田里庄稼可都收好了?”
“都收好了,前前后后忙活了快一旬,可算是都脱了粒。”苏村长笑着应道,“从今儿起就是晒谷子,阿和在看着。”
“都已经晒谷子了,那就好,”俞旼珏招呼着三人进屋,给客人拿杯倒水,“范村长同白村长,家里的庄稼也都晒上了。”
“我家从昨儿就已经晒上了。”范村长家里人口多,儿子儿媳也都帮忙,就连年龄最大几个孙子,也都快十岁了,早就能帮家里干农活。
白村长笑眯眯地,也点头道:“我家也是昨儿晒上的,我家不仅儿子儿媳帮忙,我那女婿也过来帮忙,这阵儿的日头好,晒个三五天的,待进了仓,今岁也就能歇会儿了。”
“那就好,我也正想着这两日去趟范村长家里,”俞旼珏给三位村长倒了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怕再拖下去,我家里都没地儿放咱乡亲给我送的食材了。”
苏村长哈哈笑道:“啊哈哈,我先头才同你两位叔伯说了这事,我说俞公子指不定在家里正发愁呢。”
“诶,哪有不合适的,”范村长道,“那葛根粉可是你给想出来的,现又要教给咱村里的人,俞公子让谁人来学,都是合适的。”
“这样啊,”俞旼珏沉吟片刻,还看了看景赪。景赪安静地坐着,只也望了望俞旼珏,并不插话,俞旼珏这才道,“程丰家可以吗?”
“程丰在捕猎上是一把好手,不过程丰家媳妇一直反对自家男人入山。”白村长点头,“程丰家可以。”
“那就程丰家吧,”俞旼珏也跟着点头道,“我只知这一家,别的还是要劳烦几位村长再拿主意。”
“这人选之事暂且放下,我们再说说俞公子之前提到要置买的铺面,”苏村长见人选之事告一段落,又提到另一件事,“我已同牙行那边看好了铺面,铺面地段不错,店面也大,除了前店,还有后室和院子,院子里还有水井,我寻思着该是可以的,想来同俞公子确认。”
俞旼珏看景赪脸上的神色平缓,觉着苏村长给出的价钱是合理的,反正钱也给出去了,够换回一间铺面也好,否则要让自己再拿出银钱,也是囊中羞涩,没得法子了。
“我既将这事儿交给了苏村长,苏村长作主就好,我只盼着咱三山屏在镇子上能有间铺子卖吃食,不用在街边受那雨打风吹,好让乡邻们多少能赚些银子换粮食,我在这住着,也就心安了。”
俞旼珏说得真诚实意,苏村长三人听了,心中只觉着三山屏能有俞旼珏在,往后村里的后生,也就有了赚钱的出路,总比祖祖辈辈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吃不饱穿不暖的要好。
“诶,俞公子说得这是什么话,”苏村长有些怏怏道,“俞公子能住在咱三山屏,是咱的福分,就算俞公子不教咱这些赚钱的法子,咱三山屏的人也不能将俞公子给赶出去啊。”
“我教给大家的赚钱法子,那都是在大山上寻到的,之前的不提,单就这葛根吧,它就在山上长着,我如果不做成葛根粉,它也照样会被乡邻们挖回家煮着吃,我不过是换了个吃的法子,算不得大事,几位村长可千万莫再说是依仗我,毕竟这大山上的植物,它可不是我种的,我也是和大家一样,都靠着这大山养着呢。”